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上訴字第3387號
上 訴 人 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吳文揚
上列上訴人等因被告詐欺等案件，不服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12年
度金訴字第103號，中華民國112年5月25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
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11年度偵字第36257、24488、41530號
），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吳文揚部分撤銷。
吳文揚犯三人以上共同詐欺取財罪，處有期徒刑陸月。 事 實
一、吳文揚依其智識程度及生活經驗，應知悉金融機構帳戶係供 個人使用之重要理財及交易工具，且一般國人向金融機構開 設帳戶，並無任何限制，若係用於存、提款之正當用途，大 可自行申設使用，故可預見若非具特別信任關係之親友向他 人借用金融帳戶，且未特別指名具體用途者，借用帳戶之目 的常與財產犯罪密切相關，欲藉此取得詐欺贓款並掩飾犯行 不易遭人追查，故若將自己所管領之金融帳戶交予他人使用 ，可能因此供詐騙集團作為不法收取款項之用，且將犯罪所 得款項匯入、轉出或領出，藉此掩飾犯罪所得之真正去向， 竟仍基於縱為上開情形亦不違背其本意之不確定故意，為求 賺取報酬，與古岳霖（另行審結）及所屬詐欺集團成員，共 同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基於三人以上詐欺取財、洗錢之 犯意聯絡，由古岳霖提供其所有永豐商業銀行帳號000-0000 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古岳霖永豐帳戶)；吳文揚提供其申 辦之中國信託商業銀行帳號000-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 吳文揚中信帳戶)予本件詐欺集團作為收取詐騙款項之用。 嗣該集團不詳成員即於附表所示時間，以附表所載方式對魏 若文施以詐術，致其陷於錯誤，而於附表所述時間，將附表 所示金額之款項匯入附表所列之帳戶內。古岳霖再依本件詐 欺集團上游成員之指示，提供其上開永豐帳戶將款項再轉帳 至吳文揚中信帳戶，吳文揚再依本件詐欺集團上游成員之指 示，以附表所載之方式提款並轉交予詐欺集團成員，而以此 方式製造金流之斷點，掩飾特定犯罪所得之來源及去向。二、案經魏若文訴由南投縣政府警察局埔里分局報告臺灣新北地 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證據能力部分：
本案當事人就本判決下列所引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陳述之 證據，均同意有證據能力（本院卷第262-265、495-497頁） ，本院審酌亦認為適當，該等證據自有證據能力。二、認定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㈠訊據被告吳文揚固承認有於前揭時地交付其中信帳戶供他人 使用，告訴人魏若文並於附表所示之時間被詐欺集團成員詐 騙，將被騙之款項匯入附表所示帳戶，嗣該款項依附表所示 流程遭層轉至其中信帳戶，其並依他人指示將款項領取交付 他人之事實，惟否認有洗錢及三人以上共同詐欺之犯意，辯 稱：當初是遊藝場前主管洪才鑫介紹我去工作，工作內容是 去提領客人賭博的賭資，算是儲值的錢，我自己也是因為找 工作才被騙云云。經查：
1.前揭被告承認之事實，業經告訴人於警詢時指述明確（偵字 第24488號卷第68-74頁），並有告訴人提出之日盛銀行匯款 申請書收執聯、詐騙群組、APP翻拍照片、其與詐欺集團間 對話紀錄（偵字第24488號卷第117、122-197頁），另有古 岳霖永豐帳戶客戶基本資料及交易明細（偵字第41530號卷 第65-73頁）、盧嘉禾中國信託銀行帳戶客戶基本資料及存 款交易明細（偵字第24488號卷第207-257頁）、被告中信帳 戶客戶基本資料及存款交易明細（偵字第24488號卷第267-2 73頁）、謝亞庭永豐銀行帳戶客戶基本資料及交易明細（偵 字第41530號卷第29-47頁）、被告提領款項之監視器畫面截 圖（偵字第24488號卷第279-285頁）等在卷可證，此部分事 實首堪認定。
2.被告雖以前詞置辯，然觀諸其於警詢時供稱：「（問：你是 否知道將你名下所有金融帳戶借供詐欺集團使用犯罪隱匿金 流，恐涉及詐欺及洗錢防制法罪？）答：我知道。」等語（ 偵字第24488號卷第35頁）；且其於警詢時供述其應徵線上 博奕工作，照公司規定（下班後）將金融卡放置於公司，不 知道公司名稱，只知道公司會計叫「阿浩」，工作一週，平 均一天領款2次，1次領款十幾萬元，是客人玩線上遊戲儲值 的錢，領出來都是交給「阿浩」，公司是在蘆洲某公寓1樓 ，「阿浩」會再將款項交給主管「阿寶」，不知道他們年籍 與聯絡方式，都是用俗稱「飛機」軟體聯繫，沒有相關事證 可提供警方等語（同上偵卷第21、26-35頁）；於檢察官偵 訊時陳稱：我是因為相信介紹人洪才鑫，我當下有猶豫，有 跟洪才鑫再三確認過等語（同上偵卷第324頁）；足見被告 主觀上確實有預見上開提供帳戶予他人使用，並依指示領款
之行為，可能涉及財產犯罪，方會猶豫，而向介紹人再三確 認。參諸被告所述之應徵工作情形，是到不知名之公司與不 知真實年籍僅有綽號之會計、主管共事，聯繫方式又係一般 常見可定時快速刪除往來訊息之通訊軟體，公司又係位於民 宅，凡此各節均與正常營運之公司有別；而被告於原審陳稱 其智識程度為高職畢業，從事服務業、已婚（原審金訴字卷 第165頁）；且其於警詢時稱本案中信帳戶大約於10年前開 戶，供薪資轉帳用等語（同上偵卷第21頁），益見其具有相 當智識程度與社會經歷，於案發10年前即開立金融帳戶，就 金融帳戶對個人之信用與財產重要性，當有所知悉；亦可知 悉一般人可自己開立帳戶或為各項轉帳交易手續，並無特別 之限制或困難；況依現行詐騙集團橫行，各種媒體頻繁報導 宣傳之狀況，被告對上舉可能係參與詐欺集團領款及洗錢犯 行，衡情應有所預見；然其卻仍執意受雇於不知名之公司而 為上開提供帳戶及領款行為，甚且在下班時間直接將金融卡 交給不知真實年籍之同事使用，且該公司包括其與會計及會 計主管，即已達3人以上，綜上足認其主觀上確有與3人以上 共犯共同詐欺取財以及掩飾不法所得來源、去向之不確定故 意甚明。況被告於原審審理時亦已坦認犯行（原審金訴卷第 142、163、166頁），益見其就事實欄所載犯行係有不確定 之故意無誤。被告雖聲請傳喚證人洪才鑫到庭，但證人洪才 鑫經本院傳、拘未到（本院卷第373、491頁）；且證人洪才 鑫與被告同涉詐欺案件而經法院審理中，有其前案紀錄表及 起訴書存卷可參，其與被告可能涉有利害關係；況被告縱曾 向證人洪才鑫確認工作性質，仍須依自己之智慮判斷所為是 否可能涉及不法，亦無法逕以上開辯解逕為對其有利之認定 。
㈡綜上所述，被告所辯並不足採，本件事證明確，被告犯行堪 以認定，應依法論科。
三、論罪及刑罰減輕事由：
㈠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之3人以上共同 犯詐欺取財罪及洗錢防制法第2條第2款、第14條第1項之共 同洗錢罪。被告與同案被告古岳霖、綽號「阿浩」、「阿寶 」及其等所屬詐欺集團參與本案之成年成員間，有犯意聯絡 及行為分擔，為共同正犯。被告對告訴人同時犯三人以上共 同詐欺取財罪及共同洗錢罪，係一行為觸犯數罪名之想像競 合犯，應依刑法第55條規定，從一重之三人以上共同犯詐欺 取財罪處斷。
㈡按犯罪之情狀顯可憫恕，認科以最低度刑仍嫌過重者，得酌 量減輕其刑，刑法第59條定有明文。是裁判者審酌第57條各
款所列事項以及其他一切與本案犯罪有關之情狀，認其客觀 犯行與主觀犯意足堪憫恕，在客觀上顯然足以引起一般同情 ，縱宣告法定最低刑度猶嫌過重者，得酌減其刑。查被告參 與本案詐欺集團而為相關詐欺犯行之前，並無任何其他犯罪 科刑紀錄，有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參（本院卷第135- 137頁），足認被告之素行堪稱良好。復考量其原本從事服 務業，因疫情關係經濟收入困難，一時失慮方經另案被告洪 才鑫介紹而加入詐欺集團，從事提領詐欺款項之工作（偵字 第24488號卷第324頁，原審金訴卷第165頁），其在犯罪集 團中分擔之工作為受指揮支配之低階角色，犯罪情節較輕。 又被告於犯罪後能積極面對己過，於原審即與告訴人達成調 解並已開始依調解筆錄內容給付賠償，而得減輕告訴人損失 ，有原審調解筆錄、轉帳明細表截圖附卷可參（本院卷第46 1-467頁），足認被告已有誠摯悔意；兼衡被告就本案犯行 並未獲得任何犯罪所得；綜上各情，認對其縱科以最低法定 刑度，猶嫌過重，爰依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其刑。 ㈢按犯洗錢防制法第14條之罪，在偵查或審判中自白者，減輕 其刑，同法第16條第2項定有明文（112年6月14日修正後規 定未較有利於被告，仍適用行為時法）。被告於原審時，就 其所犯洗錢之犯行坦承不諱，原應依上開規定減輕其刑，惟 被告所犯洗錢罪屬想像競合犯其中之輕罪，故於量刑時依刑 法第57條規定衡酌此等減輕其刑之事由即可。四、撤銷改判之理由：
原審詳予調查後，依前揭法條論處被告罪名，並量處有期徒 刑1年3月，固屬卓見。然被告有前揭得適用刑法第59條規定 酌減其刑之情，且其於本院審理期間仍持續還款予告訴人， 告訴人並到庭表示不希望被告吳文揚入監等語（本院卷第46 1頁）；原審未及審酌上情，稍有未合。被告上訴否認犯行 ，固無理由；而檢察官上訴以被告否認犯行及告訴人請求上 訴，認原審量刑過輕；然被告之主觀犯意為不確定故意，其 因無法確知法律上就故意之認定標準而為自己為上開辯駁， 核屬其正當權益，其就客觀事實部分均不爭執，尚未徒增司 法資源之耗費；況相較於同案被告古岳霖於本院準備程序時 翻異前詞否認犯罪，且稱有和解之意而與告訴人張筱翊、彭 雅萍達成和解；嗣於本院審理時卻未到庭，亦未遵期履行調 解條件之犯後態度；被告之犯後態度並未較差；加以本案告 訴人魏若文於本院審理期間到庭及來電表示：被告到112年9 月已經賠償1萬元，他有按期賠償半年了，如果判他入監就 沒辦法還我錢，他有困難也會坦承跟我說，犯後態度不錯， 希望法院給他從輕量刑的機會。我（請檢察官上訴）主要是
針對古岳霖等語（本院卷第269、461、509頁）；是檢察官 之上訴亦難認有理由。而原判決既有前開可議之處，自應由 本院將原判決關於被告部分予以撤銷改判。
五、量刑：
爰審酌被告前述素行尚稱良好之情，且其原本係從事服務業 ，因疫情影響造成經濟壓力沉重，方一時失慮為本案犯行， 所參與分擔之工作為最下層之提供帳戶與領款工作，非詐欺 集團之上層指揮謀議者，然所為仍造成被害人財產損失，並 增加檢警查緝之困難；惟念其犯罪後積極面對己過，就客觀 事實均予坦承，洗錢部分亦符合洗錢防制法上述減刑要件， 其犯罪後始終努力尋求和解並賠償告訴人損失，告訴人表示 希望對被告從輕量刑，不要讓他入監等語，業如前述；而被 告亦表示會記取教訓，就此次所涉相關詐欺犯行均已努力和 解，以減輕被害人損失，並提出其餘案件之調解筆錄及付款 憑據為證（本院卷第451-469頁）；兼衡被告於原審所述之 前揭智識程度與家庭狀況，暨其於本院審理時陳稱家中尚有 1名1歲4個月大的小孩需撫養，其祖母領有極重度身心障礙 手冊，需其照顧等情，並據提出身心障礙手冊、全戶戶籍資 料附卷可佐（本院卷第335、483-487頁）等一切情狀，量處 如主文第2項所示之刑。
六、沒收：
依卷內事證，無從認定被告有因本案犯行而取得任何不法所 得，或就其餘共犯之犯罪所得享有事實上之處分權，故無予 以剝奪宣告沒收、追徵之必要。至被告中信帳戶之存摺及提 款卡，既經列為警示帳戶，依金融機構內部作業流程即可作 廢處理，其預防犯罪之功能微乎其微，已欠缺刑法上之重要 性，亦無宣告沒收之必要。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299條第1項前段，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第2條第2款，刑法第11條、第28條、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第55條，刑法施行法第1條之1第1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李秉錡提起公訴，檢察官王江濱提起上訴，檢察官侯名皇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2 月 28 日 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 官 周煙平
法 官 吳炳桂
法 官 游士珺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廖紫喬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2 月 28 日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之4：
犯第339條詐欺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1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1百萬元以下罰金：
一、冒用政府機關或公務員名義犯之。
二、三人以上共同犯之。
三、以廣播電視、電子通訊、網際網路或其他媒體等傳播工具， 對公眾散布而犯之。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洗錢防制法第14條：
有第2條各款所列洗錢行為者，處7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5百萬元以下罰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前2項情形，不得科以超過其特定犯罪所定最重本刑之刑。
附表：(幣別：新臺幣，匯【提】款之時間、金額以附表所示金 融帳戶之歷史交易明細為準）
詐欺 對象 詐騙方式 匯款時間、金額(第一層) 匯入 帳戶 (第一層) 匯款時間、金額(第二層) 匯入 帳戶 (第二層) 匯款時間、金額(第三層) 匯入 帳戶 (第三層) 匯款時間、金額(第四層) 匯入 帳戶 (第四層) 提領時間、金額 備註 告訴人魏若文 詐欺集團成員於110年6月30日14時30分許，以Line暱稱「高投國際-林思綺」聯繫魏若文，向其謊稱可下載「高投國際」APP進行股票投資，致魏若文陷於錯誤，而依指示匯款。 110年8月5日11時5分許 70萬元 謝亞庭永豐銀行帳號000-00000000000000號帳戶 110年8月5日11時11分許 30萬元 盧嘉禾中國信託銀行帳號000-0000000000000號帳戶 110年8月5日11時12分許 30萬元 古岳霖永豐銀行帳號000-00000000000000號帳戶 110年8月5日11時16分許 41萬2,000元 吳文揚中國信託銀行帳號000-000000000000號帳戶 110年8月5日11時47分許 49萬7,000元 吳文揚至新北市○○區○○路0段00號中信銀行北新莊分行領取其中49萬7,000元，再交與詐欺集團成員。 110年8月5日11時17分許 10萬元 110年8月5日11時12分許 40萬元 110年8月5日11時13分許 4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