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士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九十二年訴字第九○二號
原 告 甲○○
被 告 丙○○
被 告 乙○○
右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本院於中華民國九十二年十月六日言詞辯論終結，判
決如左：
主 文
被告丙○○應給付原告新台幣肆萬元。
被告乙○○應給付原告新台幣陸萬元。
原告其餘之訴駁回。
訴訟費用由被告丙○○、被告乙○○各負擔百分之四、百分之六；餘由原告負擔。 事 實
一、聲明：
㈠、被告丙○○應給付原告新台幣（下同 ）三十萬元。㈡、被告乙○○應給付原告六十萬元。
㈢、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
二、陳述：
㈠、被告丙○○於九十年九月二日凌晨一點多至原告臺北市○○路七六五號四樓之八 之工作室（下稱工作室），當著眾多勞務股東面前，大聲咆哮辱罵原告：「恁頭 家攏是騙人！是騙子啦！不尊重我，說我沒資格要我兒子辭職等等。」，原告聞 聲而出，被告丙○○見原告便令被告乙○○立刻進房收拾衣物，又大聲辱罵：「 你老闆有什麼好怕的，不怕我啊！你給我去收拾東西，有我在，有什麼事我負責 ，恁頭家攏是騙子啦！」，原告想與被告丙○○溝通，但被告丙○○卻指著原告 斥罵：「沒什麼好說！你是騙子！欺侮我家！不尊重我是長輩，又欺騙我兒子。 」，又向著勞務股東咆哮：「他是騙子！恁頭家是騙子啦！專門的欺騙人！」。 原告遭到被告丙○○公然言語攻擊及侮辱，人格、名譽及精神嚴重受到損害，故 請求被告丙○○賠償原告三十萬元之非財產上損失。㈡、原告與被告乙○○雙方曾合意於八十九年二月十六日在原告之工作室，簽訂「僱 用公司幹部合約書」（下稱合約書），依該契約之約定，如欲離職，應於六個月 前以書面為提出請求，並於原告同意後始得離職，否則應賠償原告六十萬元。被 告乙○○於九十年九月二日凌晨一點多，在被告丙○○公然辱罵原告下，向原告 表示暫時回去與被告丙○○溝通再回工作室處理，經原告允諾後隨即離去。返家 後隔日（九月三日）便已至律師事務所上班，並拒絕出面解決離職一事。被告乙 ○○違反合約規定，應給付原告六十萬元之不履行違約賠償金。㈢、對被告答辯之陳述：
１、被告乙○○故意不依約定行事，顯屬不當違約。原告為獨資之事業，欲培育被告 乙○○為接班人，乃於被告乙○○當兵前，與其約定俟其退伍回任後，即與其所 引進之人員，共同成為勞務合夥人，惟其竟率爾離職，原告對其所為之培訓付之 一炬，而今又須與勞務股東共同分享利潤，以致原告權益受損，不應斟酌減少賠 償金。
２、被告丙○○抗辯其當日所言，係屬私人住家偶發之齟齬不合，與「公然」之要件 不合，然原告皆有人證、物證為據；被告乙○○答辯於九十二年二月原告承諾其 可於年底離職，嗣於同年八月改口須依合約書規定辦理，皆為被告乙○○個人陳 述，毫無根據基礎及真實性，欠缺證據力。
三、證據：提出合約書影本、原告向被告乙○○寄發之存證信函影本、被告乙○○回 覆原告之存證信函影本、被告等侵權及違約訴狀敘述書、被告乙○○第一次至第 二次任職不告離職發生事件過程日期行事曆、原告對被告乙○○信任度之憑證、 各勞務股東業務及職責分配表影本、行政獎懲條例及基金使用帳冊影本、釋勞務 股東會議後呈報新任主管李居峰查閱批示之財務報表影本、被告乙○○退伍後到 職每月保障底薪之支出證明單影本、被告乙○○八十九年度所得稅扣繳憑單影本 、被告乙○○三種版本之辭呈影本、被告乙○○與黃辛因車禍和解不起訴處分書 及分期理賠金額之本票影本、八十九年六月二十六日及十一月份被告乙○○之行 事曆、九十年一月二十日、二月份、六月三日及九月二日行事曆、蔡雅玲開刀住 院證明文件影本、本題製作有限公司要求原告工作室開立切結書影本、預約性損 害賠償訴狀書、臺北市稅捐處函及派員查證之說明書影本、因原告對王志偉提出 訴訟之王志偉答辯狀及理賠調解書影本、臺灣士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九十一 年偵字第二五四二號不起訴處分書影本、聲請再議書狀影本、臺灣士林地方法院 檢察署士檢廉九一偵二五四二第二七二號函影本、高等法院聲請再議書狀影本、 高等法院聲請再議被駁回處分書影本各乙份為證。貳、被告方面：
一、聲明：
㈠、原告之訴駁回。
㈡、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二、陳述：
㈠、被告丙○○於九十年九月二日凌晨，固有至原告之工作室將被告乙○○帶返埔里 之事；但絕無原告所述之咆哮辱罵之事，且依其起訴狀所載之內容加以模擬，所 需時間根本甚短，與原告所述辱罵時間為十幾分鐘互核，顯屬矛盾。縱被告丙○ ○與原告發生爭吵，僅係於私人住家偶發之齟齬不合，與「公然」應具備之要件 不合。
㈡、依據僱用公司幹部合約書第四條之約定，如被告乙○○要辭職，不僅需在半年以 前提出書面辭呈，且必須獲得原告書面之同意，方可於同意後半年離職，則若原 告不予書面同意，被告乙○○豈非永無合法離職之日，顯見系爭合約書第四條之 不利於被告乙○○。參諸民法第四百八十八條之規定，應從有利於受僱人之解釋 。另從系爭合約書第五條之約定觀之，違約離職之賠償為每月十萬元，然被告乙 ○○每月實際所得均僅在一萬元至二萬元間，完全不成比例，其餘第二、三、四 、五等項之約定，亦均為一面倒的課予受僱人責任或義務，全未見任何保障員工 工作權利及福利之約定，顯有違反法律強制或禁止規定及公序良俗，依法應屬無 效。
㈢、原告於九十年二月間開會時，對被告乙○○口頭多次表達辭職之事，曾表示自二 月起算到八月滿半，再多做到年底即可離職，但原告於同年八月間突然反悔先前
之承諾，改口要求須依合約書之約定為之，然原告既曾於同年二月間表示同意被 告乙○○離職，則系爭合約關係應至同年八月間即半年期滿已告終止。此外，當 事人於契約簽立後，嗣又以口頭合意之方式，另行決定雙方契約關係之事項，自 可解為係以在後之新約定取代、更改了原先契約約定之書面要求，則本件自不足 遽以所謂被告乙○○未提出書面辭職，即率認其已構成違約。縱被告乙○○有違 約責任，參酌被告乙○○之所得甚微及原告實際上幾無損害之情，依據民法第二 百五十二條及第二百六十條之規定，應酌予核減違約金。 理 由
一、原告請求被告丙○○賠償部分：
㈠、原告主張被告丙○○於上開時間，於工作室尚有員工在場之際，辱罵原告係騙子 等語，業據證人楊華隆、李居峰、蔡雅玲證述甚詳，自堪認為真實。雖被告丙○ ○辯稱：伊未辱罵原告係騙子，且工作室非公開之場所，不構成公然侮辱云云， 但查證人楊華隆、李居峰、蔡雅玲雖為原告之員工，惟依被告丙○○於本院自承 ：「我是說你騙我兒子沒有關係，你連我都騙。」等語（二六六頁），及被告丙 ○○當天凌晨即將其子即乙○○帶離等情以觀，顯然有不愉快之事發生，而原告 與被告丙○○並無怨隙，要無故為誣攀之理，渠等所證，當屬非虛。至證人王志 偉固證稱：未聽聞被告丙○○有辱罵原告係騙子等語，然其因違約離職經原告起 訴請求賠償，經台灣板橋地方法院調解成立，王志偉願賠償原告十八萬元等情， 有本院裁定、王志偉答辯狀及調解筆錄（二○五至二○九頁）足稽，可見王志偉 與原告因離職而有所糾葛，其所為之證言，復與證人楊華隆、李居峰、蔡雅玲等 所證不符，自難作為有利被告丙○○之證據，被告丙○○所辯未辱罵原告云云， 並不足採。
㈡、再被告丙○○另辯稱：伊縱有言語侮辱，也非於公然場合，不成立侵權行為云云 。查該工作室，當時有三名以上之員工在場，已屬多數人可共聞共見之處所，被 告丙○○此部分所辯，亦不足採。按不法侵害他人之身體、健康、名譽、自由、 信用、隱私、貞操，或不法侵害其他人格法益而情節重大者，被害人雖非財產上 之損害，亦得請求賠償相當之金額。為民法第一百九十五條第一項段所定明。查 被告丙○○於工作室辱罵原告係騙子等語，已使楊華隆、李居峰、蔡雅玲當場聽 聞，致原告產生屈辱感，自屬對原告名譽之侵害，且兩者間具有相當因果關係， 原告依前開規定請求被告丙○○賠償非財產上損害，即屬有據。爰斟酌被告丙○ ○係基於一時氣憤所為，在場員工除乙○○外僅四名，原告所受之痛苦尚非重大 等情，認被告丙○○賠償原告四萬元為適當。
二、原告請求被告乙○○賠償部分：
原告主張被告乙○○曾與其簽訂合約書，約定被告乙○○欲離職，須以書面為之 ，並得原告書面准許後半年，始得離職，否則應賠償六十萬元，而被告乙○○於 九十年九月二日未以書面辭職並獲准，即離職之事實，為被告乙○○所不爭執， 並有合約書（二二頁），附卷可佐，應堪認原告主張為真實。茲有爭執者如下：㈠、合約書有關離職之約定是否已合意變更為以言詞提出，經原告言詞獲准即可： 本件被告乙○○抗辯合約書雖約定辭職須以書面提出，並經原告書面同意半年後 始離職，惟其後雙方就辭職一事之約定，已變更為以口頭提出，並經原告口頭允
許即可云云，但為原告所否認。查合約書第四條約定：「因乙方（被告乙○○） 擔任甲方（原告）之重要職務，若乙方無心擔任此職務，有心尋求他職，須於半 年前提出書面辭呈，須得到甲方的書面同意，方可於半年後離職。」等語，是終 止僱傭關係之意思表示，原雖不以書面為必要，然原告與被告乙○○既以合約書 約定離職應以書面為之，被告乙○○即應受該契約之約束。查證人楊華隆、蔡雅 玲及王志偉均僅證稱：被告乙○○曾以言詞表示辭職之意等語，惟就雙方已有將 合約書有關離職之書面提出約定，合意變更為以言詞提出，並經原告言詞獲准即 可乙節，則未能證明之，被告乙○○此部分抗辯，即非可採。㈡、合約書約定辭職須得原告書面同意後始得於半年後離職，是否合理？ 被告乙○○抗辯如辭職原告不同意，豈有做一輩子之理，該約定並不合理，應作 有利伊之解釋，且該合約書僅片面課伊義務，應屬無效云云，原告則以：被告乙 ○○係成年人，既簽訂合約書，即應遵守約定等語。按僱傭定有期限者，其僱傭 關係，於期限屆滿時消滅。僱傭未定期限，亦不能依勞務之性質或目的定其期限 者，各當事人得隨時終止契約。但有利於受僱人之習慣者，從其習慣。為民法第 四百八十八條所明定。本件被告乙○○受僱於原告，其工作性質係工作室之職員 兼臨時演員，自無不得離職之理，是合約書有關辭職須原告同意半年後始得離職 乙節，即非合理之約定，惟基於原告須作人事安排，亦應酌留合理之時間，本院 認為以於辭職前一個月書面提出，且無須原告同意，即可離職，方屬合理，是合 約書於前開範圍內，仍屬有效，被告乙○○抗辯無效云云，並不可採。㈢、原告請求六十萬元違約金，是否合理：
被告乙○○抗辯：伊早已數次以口頭提出辭職之表示，且月薪不到二萬元，請求 賠償六十萬元，顯屬過高等語，原告則以：伊原本不用釋股予其他員工，因被告 乙○○之故釋股，致造成伊之損失，且伊亦須安排人員接班，損失重大云云。查 被告乙○○未以書面辭職，已屬違約，惟依前開證人所證，被告乙○○早有離職 之意，並曾以言詞表示，就人事問題原告應早為規劃，且被告乙○○之每月實領 之薪資，確不到二萬元，有扣繳憑單及薪資袋為證（二八七至二九三頁），再證 人蔡雅玲雖亦證稱：原告確因被告乙○○而釋股等語，但就長遠而觀，釋股是否 即造成損失，難以定論，是審酌上情，認被告乙○○賠償違約金六萬元為適當。三、從而原告主張被告丙○○侵害其名譽，基於侵權行為損害賠償之法律關係，請求 被告丙○○賠償非財產上之損害，於四萬元範圍內，為有理由，逾此部分，不應 准許，應予駁回。原告主張被告乙○○違約，本於合約請求被告乙○○賠償違約 金，於六萬元範圍內，為有理由，逾此部分者，應予駁回。四、兩造其餘主張及所提證據與本院上開論斷不生影響，無庸贅述。五、據上論斷：原告之訴為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並依民事訴訟法第七十九條， 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九十二 年 十 月 二十 日 台灣士林地方法院民事第一庭~B法 官 黃小瑩
右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應於判決送達後廿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
中 華 民 國 九十二 年 十 月 二十三 日~B法院書記官 陳鳳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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