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1年度訴字第1061號
111年度訴字第1062號
111年度訴字第1063號
111年度訴字第1064號
111年度訴字第1168號
公 訴 人 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傅懋璿
楊庭豪
何奕勲
上 一 人
選任辯護人 李奇律師
傅于瑄律師
被 告 鄒潁芙（原名鄒心瑜）
上 一 人
選任辯護人 歐苡均律師
林明忠律師
被 告 余家菡
被 告 羅先覺
上二人共同
選任辯護人 屠啟文律師
黃鈺書律師
上列被告等因詐欺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1年度偵字第2
021、4549），及追加起訴（110年度偵字第25689號、110年度偵
續字第173號、111年度偵字第12098、19322、20064號），暨移
送併辦（111年度偵字第7867、11000、13709、19323、20064、2
1193、22930號、112年度偵緝字第663號、112年度偵字第21495
號、113年度偵字第4139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下稱新北地
檢署】111年度偵字第11854、20379、27315、29570、31707、38
693、29868、30351、51186、52339、41959號、臺灣桃園地方檢
察署【下稱桃園地檢署】第19686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一、傅懋璿部分：
本件公訴不受理。
二、楊庭豪部分：
楊庭豪幫助犯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洗錢罪，處有期 徒刑捌月，併科罰金新臺幣捌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 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未扣案犯罪所得新臺幣貳拾萬元沒收 ，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三、何奕勲部分：
何奕勲共同犯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洗錢罪，共肆罪 ，各處有期徒刑捌月，併科罰金新臺幣拾萬元，罰金如易服 勞役，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應執行有期徒刑貳年陸月 ，應執行罰金新臺幣參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臺幣 壹仟元折算壹日。未扣案犯罪所得新臺幣貳仟肆佰陸拾元沒 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
其餘被訴部分無罪。
四、鄒潁芙部分：
鄒潁芙幫助犯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洗錢罪，處有期 徒刑捌月，併科罰金新臺幣捌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 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未扣案犯罪所得新臺幣伍仟元沒收， 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五、余家菡部分：
余家菡幫助犯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洗錢罪，處有期 徒刑拾月，併科罰金新臺幣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 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
六、羅先覺部分：
羅先覺共同犯洗錢防制法第十四條第一項之洗錢罪，處有期 徒刑拾月，併科罰金新臺幣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 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未扣案犯罪所得新臺幣伍萬元沒收，
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事 實
一、緣何奕勲以投資買賣虛擬貨幣為業，前與鄒潁芙（原名鄒心 瑜）為男女朋友關係、與楊庭豪為前同事兼朋友關係，余家 菡為余秉原之妹、羅先覺為余秉原之友人，其等均為智識正 常之成年人，詎楊庭豪、鄒潁芙、余家菡均知悉金融機構之 帳戶為個人信用之重要表徵，任何人皆可自行前往金融機構 申請開立帳戶，並無特別之窒礙，且依其智識及一般社會生 活通常經驗，可預見將自己之金融帳戶、提款卡、密碼、網 路銀行等帳戶資料任意提供他人使用，可能因此幫助他人從 事合力掩飾及隱匿洗錢防制法第3條所定特定犯罪犯罪所得 之所在及去向，竟基於縱他人以其提供之金融帳戶實施洗錢 亦不違其本意之幫助故意；何奕勲、羅先覺均知悉余秉原從 事之事業有可能違犯洗錢防制法第3條所定特定犯罪，其等 均知悉為余秉原操作提款、購買、兌換虛擬貨幣，可能因而 與余秉原合力掩飾及隱匿洗錢防制法第3條所定特定犯罪犯 罪所得之所在及去向等情事，有所預見，竟仍基於縱使如此 ，亦不違背其本意之洗錢不確定故意之犯意聯絡，分別為下 列行為：
㈠楊庭豪於民國110年5月中旬之某日，在臺北市某處，以一個 帳戶每月新臺幣（下同）3萬元之代價，將其名下國泰世華 商業銀行（下稱國泰世華）帳號（013）000000000000號、 中國信託帳號（822）000000000000號等帳戶（下稱楊庭豪 帳戶）帳戶之存摺、提款卡與密碼、網路銀行帳號密碼，交 付予何奕勲，再由何奕勲轉交余秉原使用，且楊庭豪亦按何 奕勲指示辦理約定轉帳帳戶。
㈡鄒潁芙於110年3、4月間某時，在臺北市某處，同意以一個帳 戶每月5千至1萬元之代價，將國泰世華帳號（013）0000000 00000號帳戶（下稱鄒潁芙帳戶）之存摺、提款卡與密碼、 網路銀行帳號密碼，交付予何奕勲，再由何奕勲轉交余秉原 使用，且鄒潁芙亦按何奕勲指示辦理約定轉帳帳戶。 ㈢余家菡於109年5月至8月間某時，同意將申辦之國泰世華帳號 （013）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余家菡帳戶）之存摺、 提款卡與密碼、網路銀行帳戶密碼，交付予余秉原使用，且 余家菡亦按余秉原指示數次臨櫃辦理約定轉帳帳戶。 ㈣嗣余秉原即與附表一所示之不詳詐欺集團共同意圖為自己不 法之所有，基於三人以上詐欺取財、隱匿詐欺取財犯罪所得 去向之犯意聯絡，由本案詐欺集團成員以附表一所示之時間 、詐騙方式，對附表一所示之各被害人、告訴人施用詐術， 致附表一所示之各被害人、告訴人陷於錯誤，而分別於附表
一所示時間匯款至附表一之各第一層帳戶，再層轉至楊庭豪 帳戶、鄒潁芙帳戶、余家菡帳戶。何奕勲旋於附表一編號2 、4、5、9所示時地，按余秉原指示，將匯入附表一編號2、 4、5、9款項予以提領之，因而掩飾及隱匿詐欺犯罪所得之 所在及去向；羅先覺則於附表一編號3所示之時地，按余秉 原指示，將匯入附表一編號3之款項予以提領之，因而掩飾 及隱匿詐欺犯罪所得之所在及去向。【依司法院「刑事裁判 書類簡化原則及參考範例」不載移送過程。】
理 由
壹、程序事項：
一、本案就被告何奕勲部分應為實體判決：
㈠在自然意義上固或有數行為，然其罪數如何，則應審酌行為 人主觀上是否基於同一犯意（其判斷標準乃行為人主觀上所 預定侵害特定一個法益之意思，在實施犯罪之全體過程中， 是否一直持續抑或已然中斷）；客觀上，數行為間，是否係 利用同一機會實施（其判斷標準，應自全體犯罪過程觀察， 可供行為人實施一個犯罪之外在客觀環境，是否持續抑或已 經變更）。倘行為人主觀上係基於同一犯意，客觀上為利用 同一機會，且侵害同一社會法益，固應論以包括的一罪，以 免評價過度；反之，行為人主觀上犯意難認係出於單一之意 思決定，客觀上復非利用同一機會而從事犯行，侵害法益亦 非完全相同之際，則仍應論以數罪。此外，洗錢防制法制定 之目的係為防止洗錢者利用洗錢活動掩飾其犯罪事實，妨礙 對特定犯罪及其金流之追查，故其保護之法益主要係國家對 於特定犯罪之訴追及處罰權，而追查、究明被害人被害金錢 之流向，亦有兼及保護被害人個人財產法益之目的。倘若洗 錢行為所侵犯之被害人財產法益並非同一，則各次洗錢行為 之罪數認定，應審視個案被害人財產法益受侵害之情形，以 確保充分而不過度之行為人罪責評價。從而，洗錢防制法第 14條第1項洗錢罪之罪數計算，自應以被害人人數為斷（最 高法院112年度台上字第187、1100號判決意旨參照）。 ㈡被告何奕勲之辯護人固主張：被告何奕勲先前因與「余秉原 」交易虛擬貨幣所涉洗錢犯行，業經本院111年度訴字第507 、548號判決確定（下稱被告何奕勲前案），本案應逕為免 訴判決云云。
㈢洗錢罪之保護法益，除維護金流透明及排除檢警調查障礙等 社會法益外，尚兼及於個人財產法益，已如前述，被告何奕 勲前案之被害人既與本案被害人不同，則兩案侵害法益即非 全然同一。準此，本案與前案既是不同被害人因不同詐騙行 為而受騙匯款，且被告何奕勲就各該犯罪所得之洗錢行為亦
各於不同時間為之，於刑法評價上應認本案洗錢行為具獨立 性，與前案之洗錢行為即非屬接續犯之同一案件，其前案確 定判決之既判力自不及於本案洗錢行為，被告何奕勲之辯護 人主張被告何奕勲應予免訴判決云云，洵無足採。二、證據能力：
本判決書所引用之下開證據，未據檢察官、被告傅懋璿、楊 庭豪、何奕勲、鄒潁芙、余家菡、羅先覺及其等辯護人對本 案各項證據資料之證據能力表示爭執，依司法院「刑事裁判 書類簡化原則及參考範例」不予記載。
貳、認定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一、附表一所示各告訴人及被害人，因受附表一所示手法詐騙， 至陷於錯誤而於附表一所示之時間，匯款至如附表一所示之 帳戶，並輾轉匯入被告楊庭豪、鄒潁芙、余家菡帳戶，及由 何奕勲、羅先覺於附表一所示之時間提領等節，有附表二所 示各證據在卷可憑，且為本案各被告所不爭，是此部分事實 ，自堪認定。
二、被告楊庭豪部分：
㈠訊據被告楊庭豪固坦承將其所申辦之上開帳戶交付予被告何 奕勲，且每月可收取「租金」，並按被告何奕勲指示辦理約 定帳戶，惟矢口否認有何幫助洗錢之犯意，辯稱略以：伊之 前在波賽頓科技公司跟被告何奕勲是同事，當時被告何奕勲 稱一個叫「ALLEN」的客戶要借帳戶，被告何奕勲說「ALLEN 」是他做虛擬貨幣的老客戶，當時有放「ALLEN」的錄音檔 給伊聽，詳細內容伊忘了，大致是要借3個帳戶，一個帳戶 新臺幣（下同）3萬元，因為伊有欠被告何奕勲與證人雷士 霆錢，所以要先抵他們兩人的債務，當時說因為欠雷士霆比 較多，所以每個月給雷士霆6萬元，第一個月先把欠被告何 奕勲的還完，有剩的再給伊，伊忘記當時借帳戶的理由是什 麼了，但伊覺得聽起來合理，案件爆發之後，才知道「ALLE N」就是余秉原等語。
㈡惟被告楊庭豪提供帳戶予被告何奕勲，使得上開帳戶作為收 取被害人、告訴人受騙款項，且其更按指示設定約定轉帳帳 戶，亦便利將該等款項層轉，其所為之行為確係供作詐欺集 團向被害人詐取款項及製造金流斷點、隱匿此種屬於洗錢制 法第3條之特定犯罪所得之去向所用之助力。且查金融帳戶 為關係個人財產、信用之重要理財工具，一般民眾皆得申請 使用，並無特殊限制，若非涉有不法，亦不至遭凍結、鎖定 。且國內目前詐騙行為橫行，詐騙集團為掩飾其等不法行徑 ，避免執法人員循線查緝，經常利用他人金融帳戶收取詐騙 所得後，指示帳戶持有人或其他車手提領款項，再以現金交
付詐騙集團之上手，以確保犯罪所得免遭查獲，隱匿犯罪所 得之去向、所在，此等案件迭有所聞，並經政府機關、傳播 媒體廣為宣導周知，而被告楊庭豪為心智正常之成年人，曾 從事虛擬貨幣交易，更知悉銀行有警示帳戶之設計，而仍願 以一個月3萬元之代價「出租」帳戶之異常使用方式，其主 觀上對於所為係從事法所不容許之行為，自已有所預見。 ㈢此外，被告楊庭豪於警詢時自白略以：伊出租帳戶給余秉原 ，認為是單純做生意、加減賺點錢當外快等語（見偵2021卷 二第208頁、偵13709卷第15頁、偵11000卷第21頁）；於本 院審理時，復自承略以：當時是被告何奕勲向伊稱余秉原要 借帳戶，伊的理解上，被告何奕勲之所以要借帳戶，可能是 因為他們自己的帳戶無法使用或其他原因，主要可能有博弈 款項，而有風險，帳戶有可能被鎖云云（見本院卷四第107 頁），亦自承其與被告何奕勲、證人雷士霆曾一同至被告余 家菡及羅先覺所委任之辯護人屠律師事務所「套說法」，並 稱：「這一塊我也不知道為何要特別約去套說法，我只是被 告知那天要去律師那邊，要講之前筆錄那套說法」，所謂之 前筆錄的說法，就是伊在警詢時所稱的投資錢請被告何奕勲 操盤分潤等語（見本院卷四第110頁），被告楊庭豪已說明 其翻異說詞之原委，係與共犯之辯護律師套招，更坦承主觀 上知道可能是涉有博弈款項而有「風險」，顯見被告楊庭豪 對於進入其帳戶之金流，可能事涉非法資金乙節，有所認識 ，其卻為賺取外快、謀自身利益，而提供自己帳戶，容任余 秉原輾轉收取不法所得，並掩飾、隱匿不法所得之去向，自 有幫助洗錢之不確定故意。
㈣被告楊庭豪雖辯稱其僅是「借」帳戶給被告何奕勲的客戶余 秉原做虛擬貨幣，並推稱不知事涉不法云云，惟始終無法解 釋：何以被告何奕勲、余秉原不使用自己之帳戶？且何以「 借」帳戶可以獲取額外利益？事後又何需與被告何奕勲、雷 士霆一同至同案被告余家菡及被告羅先覺所委任之律師事務 所統一辯詞，迴避其交付帳戶給被告何奕勲並收取對價之情 節？等不合常理之情節，其答辯自難憑採。
㈤綜合上情，被告楊庭豪於知悉提供自身帳戶予他人，係從事 收取不明款項或「博弈」款項，不僅能獲有一個月3萬元之 代價，更需按指示設定約定帳戶，明顯異於正常帳戶使用或 偶然借用之狀況，仍為圖滿足金錢需求而提供之，不僅對於 自己帳戶及行為被用作收取贓款之洗錢工具，已有預見，且 所為提供之行為，得以收受高額對價，幾乎不會蒙受損失， 乃對於所預見淪為洗錢工具助力，而作為不法使用之可能性 ，不以為意，容任其提供之帳戶可能遭作為洗錢之風險發生
。據此，被告楊庭豪主觀上顯具有縱有人利用其行為實施洗 錢犯罪之用，亦容任其發生之不確定故意甚明。 ㈥綜上，被告楊庭豪所辯，並不足採，本件事證業已明確，其 犯行洵堪認定，應依法論科。
三、被告何奕勲部分：
上開犯罪事實，業據被告何奕勲於本案審理中坦承不諱，核 與與證人即同案被告楊庭豪、鄒潁芙、羅先覺、余家菡、證 人即余秉原之父余金和、證人雷士霆之證述情節大致相符， 且有LINE群組「實名過的交易玩家」對話紀錄擷圖、羅先覺 之手機對話紀錄擷圖（群組名稱顯示「羅哥一家人」）、LI NE群組「小勳承兌」截圖等件在卷可稽，足證被告何奕勲之 任意性自白與事證相符，堪以採信。本部分事證明確，被告 何奕勲犯行均可認定，應依法論科。
四、被告鄒潁芙部分：
㈠訊據被告鄒潁芙固坦承將附表一所示之帳戶交予被告何奕勲 使用，惟矢口否認有何幫助洗錢犯意，辯稱略以：伊與被告 何奕勲原係男女朋友，伊認為帳戶係交給被告何奕勲做正常 虛擬貨幣交易云云。
㈡惟查被告鄒潁芙前因受被告何奕勲之指示，於110年1月15日 至苗栗縣○○鎮○○路00號全家便利商店，向另案共同被告王如 琪收取另案詐騙集團之現金贓款（王如琪辯稱係欲以之向被 告何奕勲購買比特幣），而涉犯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之加 重詐欺及洗錢防制法第14條之洗錢罪嫌，經臺灣苗栗地方檢 察署檢察官偵查後，以該署110年度偵字第800號、第2546號 為不起訴在案，理由略以：詐騙集團成員雖提供被告何奕勲 之聯絡方式予王如琪，然此可能係因被告何奕勲售價較佳或 刻意誤導偵辦方向，而認不能逕予論斷被告何奕勲及被告鄒 潁芙與該案詐騙集團成員間有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等語。是 以，被告鄒潁芙對於伊與被告何奕勲所從事之虛擬貨幣買賣 ，可能遭詐騙集團等不法之徒利用，做為洗錢工具等情形， 應當知之甚詳，其等對於從事虛擬貨幣買賣，自應更加注意 資金來源，以防遭不法之徒利用，乃屬當然。則被告鄒潁芙 堅稱不知虛擬貨幣可能跟詐騙有關云云，自屬避重就輕之詞 ；而其辯護人無視上情，辯稱被告何奕勲之虛擬貨幣買賣係 「地檢署認證合法」之事業，故被告鄒潁芙無主觀不法云云 （見本院卷一第149頁），當屬曲解，而不足採。 ㈢再查，被告鄒潁芙於本院自白略以：伊因為失業，就讓被告 何奕勲替伊把勞健保加保到波賽頓公司，由被告何奕勲替伊 出勞健保費用，後來伊去找「正常」的工作，就自然而然退 出波賽頓公司，110年4、5月，伊與被告何奕勲分手，之所
以沒有把帳戶拿回來，以至在110年5月捲入本案，係因被告 何奕勲其他的案子被人詐騙約300萬元【註：即臺灣新竹地 方法院112年度訴字第542號民事判決】，如果被告何奕勲「 改做一般工作」是還不出來的，只能繼續做虛擬貨幣買賣的 生意來賠這一筆，伊做C2C的虛擬貨幣買賣時有加入一個群 組，群組裡有人提到要全臺灣去做筆錄，伊覺得要到外地做 筆錄、還要被警察歧視，伊不太能接受，後來伊還有因為C2 C去高雄做過筆錄，要請假還要花交通費，伊覺得這樣成本 跟風險有點高，伊就跟被告何奕勲說伊不做了，伊是從109 年12月做到110年1月，接近過年時就不做了，到4、5月時伊 跟被告何奕勲的感情就淡了，伊就去找別的工作，伊在做虛 擬貨幣時，被告何奕勲都是用成本價給伊，所以那個月伊賺 到的8至10萬元，被告何奕勲沒有從中賺到錢，伊也沒分被 告何奕勲等語（見本院卷三第428至449頁）。堪認被告鄒潁 芙亦知悉虛擬貨幣買賣有涉犯刑責，以致需至外地做筆錄， 並承受警察異樣眼光之風險，並稱伊因不願承擔這樣的風險 ，就改找「正常的」工作，嗣說明被告何奕勲如果不從事虛 擬貨幣買賣，而改做「一般的」工作，收入會大幅下降等情 節，是被告鄒潁芙對於被告何奕勲從事之虛擬貨幣買賣，雖 有高收益，但亦伴隨法律上風險等節，確實有所認識，被告 鄒潁芙辯稱不知有違法可能、或純粹信任被告何奕勲云云， 均屬避重就輕之詞，實難憑採。
㈣然而，被告鄒潁芙提供帳戶予被告何奕勲，使得上開帳戶作 為收取被害人、告訴人受騙款項，且其更按指示設定約定轉 帳帳戶，亦便利將該等款項層轉，其所為之行為確係供作詐 欺集團向被害人詐取款項及製造金流斷點、隱匿此種屬於洗 錢制法第3條之特定犯罪所得之去向所用之助力。且查金融 帳戶為關係個人財產、信用之重要理財工具，一般民眾皆得 申請使用，並無特殊限制，若非涉有不法，亦不至遭凍結、 鎖定。且國內目前詐騙行為橫行，詐騙集團為掩飾其等不法 行徑，避免執法人員循線查緝，經常利用他人金融帳戶收取 詐騙所得後，指示帳戶持有人或其他車手提領款項，再以現 金交付詐騙集團之上手，以確保犯罪所得免遭查獲，隱匿犯 罪所得之去向、所在，此等案件迭有所聞，並經政府機關、 傳播媒體廣為宣導周知，而被告鄒潁芙為心智正常之成年人 ，曾從事虛擬貨幣交易，更知悉銀行有警示帳戶之設計，亦 明瞭虛擬貨幣極易成為洗錢工具，卻仍願以一個月5千元之 代價「出租」帳戶之異常使用方式，對上情自難諉為不知。 ㈤綜合上情，被告鄒潁芙知悉提供自身帳戶予被告何奕勲，係 從事即易遭利用為洗錢管道之「虛擬貨幣買賣」，不僅能獲
有一個月5千至1萬元之代價，更需按指示設定約定帳戶，且 明知被告何奕勲所從事之「虛擬貨幣買賣」事業之收益遠高 於「一般正常工作」、且有「法律上風險」等，明顯異於正 常帳戶使用或偶然借用之狀況，仍為圖滿足金錢需求而提供 之，不僅對於自己帳戶及行為被用作收取贓款之洗錢工具， 已有預見，且所為提供之行為，得以收受高額對價，幾乎不 會蒙受損失，乃對於所預見淪為洗錢工具助力，而作為不法 使用之可能性，不以為意，容任其提供之帳戶可能遭作為洗 錢之風險發生。據此，被告鄒潁芙主觀上顯具有縱有人利用 其行為實施洗錢犯罪之用，亦容任其發生之不確定故意甚明 。
㈥被告鄒潁芙雖辯稱，伊係信任前男友即被告何奕勲而提供帳 戶云云，惟查被告鄒潁芙知悉被告何奕勲之虛擬貨幣買賣事 業可能涉及不法，業如前述。而被告鄒潁芙將本案帳戶提供 予被告何奕勲之際，雙方行將分手，且被告鄒潁芙自述分手 原因，係因雙方各自有子女要照顧，及伊與被告何奕勲之子 女、家人相處不適等情，則被告何奕勲、被告鄒潁芙間既無 任何長期共同生活之意思，亦無彼此可共同期待之未來，被 告何奕勲照顧自己子女、家人之責任，又優先於照顧被告鄒 潁芙，是縱使雙方和平分手，倘被告鄒潁芙因本案背負刑責 ，對被告何奕勲並不會有任何生活上之不便或影響，此參被 告何奕勲堅不使用自己父母之帳戶即明（見本院卷三第422 至423頁）；再衡以雙方交往期間，被告何奕勲曾為被告鄒 潁芙尋覓「人頭勞健保」公司及代付勞健保費用、支付生活 開銷，並以成本價提供虛擬貨幣予被告鄒潁芙，嗣再提供每 月5千至1萬之金額為「借用」被告鄒潁芙帳戶之對價（見本 院卷三第407至409頁），堪認被告鄒潁芙在知悉被告何奕勲 從事之虛擬貨幣買賣事業可能涉及不法之情形下，卻為獲取 經濟利益而仍提供帳戶，容任被告何奕勲用於輾轉收取余秉 原之不法所得，並掩飾、隱匿不法所得之去向，自有幫助洗 錢之不確定故意。
㈦綜上，被告鄒潁芙所辯，均不足採，本件事證業已明確，其 犯行洵堪認定，應依法論科。
五、被告余家菡部分：
㈠訊據被告余家菡雖坦承將附表一所示之帳戶交付予其胞兄余 秉原，惟矢口否認有何幫助洗錢之犯意，辯稱略以：伊係出 於信任關係，單純提供帳戶予胞兄余秉原。其辯護人為其辯 護略以：余秉原全家人含父母、祖母帳戶均提供予余秉原使 用，檢察官卻僅起訴余秉原之胞妹即被告余家菡，且沒有人 想到詐騙的行為人會提供自己家人的帳戶作為收受贓款使用
，被告余家菡與余秉原雖都設籍於板橋，但被告余家菡沒有 開拆余秉原的法院信件，不知余秉原遭通緝云云。 ㈡惟查，被告余家菡前因掛名擔任余秉原所設立之「馥郁國際 有限公司」（下稱馥郁公司）之「人頭負責人」，而涉詐欺 罪、違反銀行法、保險法、證券投資信託及顧問法等罪，前 於107年10月2日遭法務部調查局桃園市調查處以犯罪嫌疑人 身份約談到案（見本院卷二第377頁），其嗣雖經臺灣臺北 地方檢察署（下稱臺北地檢署）以108年度偵字第1832、183 3、1834、1835、1837號為不起訴處分，惟被告余家菡經歷 上情，應當知悉余秉原所從事之行業實為不法事業，卻猶在 109年5至8月間將本案國泰世華帳戶交付予余秉原（見本院 卷二第166頁），再以信任胞兄云云為辯，顯係避重就輕之 詞，自不足採。又，被告余家菡辯稱上開108年間偵字案件 中，伊沒有到地檢署或警察局過，都是律師處理云云（見本 院卷二第167頁），故意迴避伊曾遭市調處約談之情節，其 辯稱過程都由律師代為處理，伊全不知情云云，自與事實不 符，不足為採。再者，被告余家菡因交付本案帳戶而於110 年9月2日進行製作警詢筆錄，嗣於同年月23日再行製作警詢 筆錄時，推稱自110年9月2日起就再連絡不上余秉原云云（ 見新北111偵30351卷第10頁），惟於110年12月9日，余秉原 尚透過通訊軟體指示被告余家菡拿20萬元予被告羅先覺（見 偵2021號卷二第156頁，詳後述），是被告余家菡推稱聯絡 不上余秉原云云，即與事證不符，而彰其本案所辯，均屬臨 訟杜撰之詞，不足為採。
㈢綜合上情，被告余家菡於知悉提供自身帳戶予余秉原，係從 事收取合法性有疑之款項，且需按指示設定約定帳戶，明顯 異於正常帳戶使用或偶然借用之狀況，且被告余家菡自身前 已因遭余秉原利用為「人頭」而從事不法行為，卻仍心存僥 倖而仍提供本案帳戶，且接受余秉原供應母親醫藥費（見本 院卷三第465頁），及以不詳方式取得20萬元現金，再依余 秉原指示交付被告羅先覺，又接受余秉原透過被告羅先覺「 協助」處理家中大小事務，不僅對於自己帳戶及行為被用作 收取贓款之洗錢工具，已有預見，且所為提供之行為，享有 上開利益，又幾乎不會蒙受損失，乃對於所預見淪為洗錢工 具助力，而作為不法使用之可能性，不以為意，容任其提供 之帳戶可能遭作為洗錢之風險發生。據此，被告余家菡主觀 上顯具有縱有人利用其行為實施洗錢犯罪之用，亦容任其發 生之不確定故意甚明。
㈣辯護人雖一再以，未聽聞詐騙集團以至親帳戶收款情節、被 告余家菡無法想像遭胞兄余秉原利用云云為辯。惟查被告余
家菡所提供之帳戶，為詐騙集團之第三、四層帳戶，資金流 入甚鉅，則詐騙集團為確保款項能順利匯入、領出，以免其 等費盡心思詐騙款項之出入帳戶有無法使用或轉入該帳戶之 款項無法提領之情形，是其等所使用之銀行帳戶，必為其等 所能全然控制之帳戶，以確保詐得款項之匯入及提領甚明。 是余秉原為求確保詐騙所得能順利匯入、領出，以其所信任 之近親之帳戶收款，並非悖於常情之事，余秉原既有以胞妹 即被告余家菡名義設立人頭公司，使被告余家菡涉犯刑責之 前例，其本次再以被告余家菡之帳戶收款，使被告余家菡再 罹刑典，即非全無可能，辯護人無視上情，其答辯自無可採 。再衡以我國票據法除罪化前，以至親、髮妻名義開立支票 嗣跳票，放任至親、髮妻背負刑責而琅璫入獄者，亦所在多 有，辯護人空言稱行為人不致陷害自己親人云云，即乏依據 ，而難憑採。
㈤綜上，被告余家菡所辯，均不足採，本件事證業已明確，其 犯行洵堪認定，應依法論科。
六、被告羅先覺部分：
㈠訊據被告羅先覺固坦承為附表一所示提領之行為，惟矢口否 認有何本案犯行，辯稱略以：係余秉原以每月5萬元之對價 ，請伊代為照顧余秉原之父、母、祖母及跑腿領錢，不知道 涉及詐欺等不法等語。
㈡被告羅先覺有洗錢之認知及意欲，詳如下述： 1.被告羅先覺自承：知道余秉原有訴訟糾葛，可能因此無法使 用帳戶（見本院卷三第343頁），則余秉原如何同時對外負 欠債務、又能有大筆資金待處理，並能每月支付被告羅先覺 5萬元？加以被告羅先覺自承黑白兩道都在找余秉原（見本 院卷三第367頁），是被告羅先覺對於余秉原之資金來源係 不法所得乙節，顯應有所認識。而被告羅先覺亦自承：款項 只要一進入余秉原家人的帳戶，余秉原就會通知伊領款，每 天早上會確認虛擬貨幣的匯率，如果匯率不好，錢就先放伊 那邊，就是伊還是先去領錢，但錢就先放著，過幾天再跟被 告何奕勲他們交易等語（見本院卷三第360至363頁），此顯 見余秉原尚有餘裕等待虛擬貨幣降價，此與一般詐騙集團極 欲快速將贓款轉為虛擬貨幣、躲避檢警追查等節迥異，則若 非提領款項者為余秉原極度信任之人，其豈有可能放任詐騙 所得以現金方式交由被告羅先覺保管，而不擔心被告羅先覺 捲款潛逃？更可見於余秉原透過層層轉匯並由被告羅先覺提 領現金後，已屬最後一層交付現金或再轉化為虛擬貨幣階段 ，其所為自屬「洗錢」行為之不同掩飾行為。
2.證人余金和於本院審理中具結證稱：余秉原有要伊提供帳戶
、公司給余秉原使用，其中帳戶是余秉原派人去礁溪找伊收 取，帳戶是新開的、還辦理過網路銀行等語（見本院卷三第 31至第51頁）；證人余家菡於本院審理中具結證稱：伊係按 余秉原的指示交付帳戶、設定約定帳號，伊母親、奶奶的帳 戶也有提供給余秉原，但伊不清楚是誰帶奶奶、媽媽去辦理 的，而余秉原本有將房屋登記在伊名下，後來有余秉原的債 權人找到住家，要伊還錢，伊就請被告羅先覺處理拍賣的事 情，伊只知道被告羅先覺是哥哥的朋友，伊有私人的事情要 處理，余秉原說可以跟被告羅先覺說，這些都不用給被告羅 先覺款項等語（見本院卷三第450至467頁）。 3.則以被告羅先覺自陳其認識余秉原之經過、經營生意之內容 ，與余秉原家人即各證人余金和、余家菡接觸，暨為其等處 理生活大小事及最重要的帳戶、提款等節，可見被告羅先覺 乃余秉原得以自由活動之最重要幫手，其等關係密切、信任 ，凡此各情，均堪認被告羅先覺對於本案所層轉之款項屬洗 錢防制法第3條特定犯罪之犯罪所得款項乙節，顯有預見， 絕無不知之理，其進而按余秉原之指示，將款項提領整合而 造成司法追查之困難，即有洗錢之犯意。
㈢至於證人即余秉原之父余金和固於本院證稱：被告羅先覺有 照顧伊配偶及母親云云，惟其亦自承與配偶、兒女已分居多 年，所謂被告羅先覺有照顧伊太太，是聽被告羅先覺稱曾載 伊太太去看醫生，余秉原沒有跟伊介紹過被告羅先覺這個人 ，是被告羅先覺到礁溪拜拜，向伊介紹自己是余秉原的朋友 ，伊把遇到被告羅先覺的事跟余秉原說，余秉原沒有說什麼 ，被告羅先覺沒有幫伊個人，被告羅先覺與伊沒有什麼關係 等語，顯見余金和就所謂「被告羅先覺有無照顧余秉原之母 」乙節，僅係聽聞被告羅先覺口述，而非親身見聞，又倘使 余秉原以每月5萬元對價「聘用」被告羅先覺「照顧自己父 母及祖母」，何以未曾通知余金和？再衡以余金和於臺灣高 雄地方法院另案作證時，稱余秉原有跟伊提過虛擬貨幣買款 ，然於本院證述時，則改口稱余秉原沒有跟伊提過虛擬貨幣 ，比特幣是什麼伊也不知道，余秉原借帳戶時沒有跟伊說要 做什麼，也沒有跟伊說要做虛擬貨幣買賣，伊會提供只是因 為要幫兒子，因伊與家人分居已久，心有虧欠，甚稱不知道 余秉原遭通緝等語（見本院卷三第32至36頁），堪認余金和 證詞前後翻異，非無坦護、協助余秉原及其共犯之可能。再 衡以通訊軟體「羅哥一家人」群組中，余秉原於110年12月9 日指示被告余家菡交付20萬元予被告羅先覺，並稱「很急先 準備」、「事情羅哥碰面跟你說」（見偵2021號卷二第156 頁），顯見被告羅先覺對於余秉原之事務知之甚詳，關於不
適合或未及在通訊軟體上向胞妹即被告余家菡說明之事項， 尚能使被告羅先覺知悉並代向被告余家菡說明，堪認被告羅 先覺在余秉原之洗錢網絡內扮演相當角色。
㈣再查被告楊庭豪自承曾至被告余家菡、羅先覺所委任之辯護 人屠律師事務所「套說法」，當時去的還有被告何奕勲、證 人雷士霆（見本院卷四第110頁）；而被告何奕勲、證人雷 士霆於另案均自承，被告余家菡、被告羅先覺所委任之辯護 人，實係余秉原出資、被告羅先覺尋覓，其等亦有與該律師 討論辯護策略等語（見本院112年度訴字第1643號判決）， 益彰被告羅先覺確實處於余秉原洗錢網絡之核心角色，被告 羅先覺辯稱其一概不知云云，自無可採。
㈤是依被告羅先覺所自陳，當被害人受騙而將款項交付後，余 秉原即會即時通知，且將款項層層匯入余秉原所控制之帳戶 即附表一編號3，係由第一層帳戶轉入第二層帳戶（被告楊 庭豪帳戶），再分流至第三層、第四層帳戶，即余秉原之奶 奶余蘇美玉、妹妹余家菡、媽媽鄭淑娟、爸爸余金和之帳戶 ，且由被告羅先覺將分流入附表一編號3所示之款項全數提 領之，其客觀所為，即係按指示提款之「車手」行為，確係 製造金流斷點而隱匿此種屬於洗錢防制法第3條特定犯罪犯 罪所得之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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