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中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1年度易字第839號
公 訴 人 臺灣臺中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潘松志
選任辯護人 吳灌憲律師
上列被告因重利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1年度偵字第15937
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潘松志無罪。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潘松志於民國107年下旬，受大娛國際 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大娛公司）、豐昱國際股份有限公司（ 下稱豐昱公司，上2家公司均為永豐棧集團之公司）之財務 長何慧玲委託，向民間人士借款，因而找到余志堅擔任金主 借款；被告明知上揭2家公司有嚴重資金缺口，急需資金支 付廠商貨款及員工薪資，而處於急迫情形，始需向外借重利 ，竟與余志堅共同基於重利之犯意聯絡，2人共同借出新臺 幣（下同）1500萬元予上揭2公司（借用人為2家公司負責人 何天民、楊士弘，余志堅所涉重利罪，業經臺灣高等法院臺 中分院以110年度上易字第588號判決有期徒刑5月確定）， 其中被告出資300萬元、余志堅出資1200萬元，然被告向何 慧玲隱瞞自己亦為金主之事，對外均以余志堅之名義借出款 項。被告因而於107年10月8日，自女兒潘柔樺開立之陽信商 業銀行大順分行帳戶，匯款236萬元（被告出資300萬元但預 扣利息，故實際借出246萬元；再扣除余志堅支付給被告之1 0萬元服務費，故被告實際匯出236萬元）至余志堅之太太莊 秋華開立之帳戶，而以此方式交付予余志堅，作為被告自己 借款之出資；嗣於107年10月3日，在址設臺中市○○區○○○道0 段000號8樓永豐棧酒店內，由被告拿書面借款契約交予何天 民、楊士弘簽署，何天民、楊士弘並提出以2人名義共同簽 發之面額1500萬元本票、及以何天民母親賴桂香名義簽發之 面額1500萬元支票各1紙，且提供臺中市○○區○○段000地號土 地應有部分、及同段1968、1969、1972建號建物（下稱本案 不動產）設定最高限額抵押權予余志堅，以作為上開借款之 擔保；嗣107年10月8日，余志堅以匯款至何天民申設華南銀 行帳號000000000000號帳戶方式，實際交付借款本金1230萬 元（內含被告出資之246萬元），而先預扣前3期利息270萬
元（換算年利率達87.8%，計算式：90萬元÷1230萬元×12月× 100%＝87.8%）。迄至108年5月5日止，余志堅已收取8期利息 共計720萬元，以上開方式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余 志堅並自107年10月至108年5月間，將收到之重利利息中依 出資比例分配，而按月匯款18萬元予被告，而匯款至潘柔樺 開立之陽信商業銀行大順分行帳戶內，被告共取得8個月共 計144萬元之重利。因認被告涉犯係犯刑法第344條第1項之 重利罪嫌等語。
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又 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 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又犯罪事實之認定 ，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 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次按認定不利於 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不利於被告 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 之證據（最高法院30年度上字第816號判決意旨參照）。再 按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仍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 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 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 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 最高法院92年度台上字第128號判決意旨參照）。復按刑事 訴訟法上證明之資料，無論其為直接證據或間接證據，均須 達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於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 程度，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 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時，致無從形成有罪之確信，根據「罪 證有疑，利於被告」之證據法則，即不得遽為不利於被告之 認定（最高法院76年度台上字第4986號判決意旨參照）。三、公訴意旨認被告潘松志涉有上開罪嫌，無非係以被告之供述 、證人何慧玲、潘柔樺、楊士弘之證述、被告與余志堅之訊 息紀錄、楊士弘及何天民簽立之借據1分、余志堅之匯款單 等件為其主要論據。訊據被告固坦認尤其出資300萬元，證 人余志堅出資1200萬元，而共同借款1500萬元予何天民、楊 士弘，約定1個月利息為90萬元，預扣利息270萬元，實際交 付1230萬元，並有依出資比例獲取8個月之利息等節，惟否 認有何重利犯行，辯稱：我沒有要收重利的意思，我之前有 借700萬元給何天民他們，沒有收利息，如果我要收重利， 不可能都不收，3個月之後我有說要把利息還給他們，但他 們說還欠我700萬跟本案300萬元，就不跟我收等語（本院卷 第38頁）；其辯護人並以：本案客觀上被告雖然有借錢收利 息的動作，但當時是因為余志堅表示必須有另外的人出資30
0萬元才願意借錢，被告是因為要促成借款，才負擔該300萬 元，利息數額是余志堅決定，被告並無重利之主觀故意，且 證人何慧玲在107年8月間就有向被告表示有借款需求，而本 案借款成立在10月，有近兩個月期間可以在透過其他管道尋 求協助，難認有急迫事由，且其擔任公司財務長長達10幾年 ，有相關借款經驗，被告縱有取得相當顯不相當之重利，亦 無輕率、無經驗之情等語，為被告辯護（本院卷第38-39頁 ）。
四、經查：
㈠被告與證人余志堅分別出資300萬元、1200 萬元，合計出資1 ,500 萬元，由證人余志堅獨自出名借款予大娛公司負責人 即證人何天民、豐昱公司負責人即證人楊士弘，約定利息每 月90萬元，其等實際交付1,230 萬元(預扣3期利息270萬元 ，被告因而再扣除證人余志堅支付之10萬元服務費後，自其 女兒潘柔樺開立之陽信商業銀行大順分行帳戶，實際匯出23 6萬元至余志堅之太太莊秋華開立之帳戶以為出資款），被 告嗣後並有取得證人余志堅依出資比例交付予其之8 期利息 合計144萬元等情，業據被告所坦認，核與證人余志堅、楊 士弘、潘柔樺於偵查中之證述、證人何慧玲於偵查及本院審 理時之證述均大致相符，且有楊士弘、何天民借款所簽立之 「借據」、「收據」及「本票票號：WG0000000」影本（他7 89卷第81-83頁、交查57卷第277頁、他9968卷第21、25、51 頁）、余志堅匯款18萬元至潘柔樺帳戶之匯款單影本（他78 9卷第89頁、交查57卷第175頁）、余志堅與被告（暱稱「忠 哥、高雄」）訊息記錄（他789卷第79頁、交查57卷第169頁 ）、陽信商業銀行大順分行109年4月13日陽信大順字第1090 013號函暨所附帳號000000000000號開戶資料及交易明細（ 交查57卷第239-243頁），上開事實，先可認定。 ㈡被告於偵查、另案審理（余志堅所涉重利案件）及本院審理 時始終陳稱：1500萬元，其中300萬元是我借的，是因為余 志堅說我們（被告與何天民）是親戚關係，我一定要出一些 資金，余志堅才要借錢，我本來想說單純過去就好，事後差 不多3個月左右，我想說不行要跟何慧玲講一下，我有跟何 慧玲說我必須配合，不然余志堅不借錢，之前我也有借錢給 何慧玲，都沒有跟她拿利息，是因為親戚關係要幫忙她，到 現在也沒還我，我拿到利息我有要還給何慧玲，她說還欠我 700萬元都沒有還，之後再算了；何慧玲（借款）當時很忙 ，而且很急，我想說先促成借款，就沒有（事先）跟何慧玲 講，我想說借款時間只有3個月，但是3個月時間到了，發現 何慧玲說還要延長，我就跟何慧玲說不行，因為其中300萬
元是我硬調來借給你的，所以我不行再延長了，因為我不是 想要賺利息錢，但是因為何慧玲無法還錢，所以還是繼續延 長，利息我本來就要退還給何慧玲，但是她說欠我這麼多錢 ，以後再說等語（交查57卷第200-203頁、他789卷第129-13 3、139、163、225-226頁）；參以證人余志堅於偵查中證稱 ：我不認識何天民、楊士弘，是被告說他們要借錢，要借款 1500萬元，但我只同意借1200萬，300萬元是被告要借的； 我當初是說借款時間是3個月，本來108年1月8日何天民、楊 士弘應該要償還借款，但因為他們無法如期還款，所以才又 陸續以每月90萬元利息費用支付給我，裡面包含遲延利息跟 違約金，我實際收到的利息並非70萬元，其中144萬元已經 交給被告，那部份是被告300萬元借款的利息等語（他789卷 第171-172、189頁）。可知被告向證人余志堅提及證人何天 民、楊士弘有資金需求之時，係向證人余志堅洽借1500萬元 ，惟證人余志堅僅同意借款1200萬元，且被告與證人余志堅 洽談時，確有提及借款期間僅3個月等節，核與被告所辯上 情無違，已難認被告所辯全屬無據。復以本案借款金額甚高 ，且提供擔保之本案不動產尚有他人設定抵押權等情，觀卷 附土地建物查詢資料可明（交查57卷第31-69頁），借款風 險顯然較高，證人余志堅為獲得保障、確保自身權益，僅同 意借貸1200萬元，並要求身為證人何天民親家之被告一同出 資始願意借款，衡情並非難以想像，則被告辯稱其因證人余 志堅之要求，為促成借款，又認借款期間僅有3個月（已預 扣3個月利息，倘3個月後還款，無另外收取利息之問題）， 乃出資部分款項，本無透過借款獲取利息之意，尚難謂全不 可採。是被告於出資300萬元與證人余志堅借貸款項予證人 何天民、楊士弘之際，是否有重利之故意，實有可疑。 ㈢證人何慧玲於本院審理時已證述：我是大娛公司、豐昱公司 之財務長，擔任10幾年了，我大約是107年8月我請被告去幫 我借錢找資金幫公司周轉，（本案）借款一期算3個月，被 告大約是第一期結束時，因為我還沒辦法還本金，再續借的 時候告訴我其中300萬元是他出資，被告說他不出不行，不 然余志堅就不借；後來他有說余志堅有給他利息，他說要拿 利息給我，但因為我之前已經有跟被告借700萬元也還沒還 他，所以我跟他說等到要還，再一起算，就是去抵本金，我 記得我有跟被告說從我欠你的去扣，因為他（先前借）700 萬元也沒有算利息，我還欠他很多，也不好意思拿他這些錢 等語（本院卷第99-111頁），可見被告辯稱在3個月後，因 證人何慧玲表示無法償還本金，需繼續借款，即有向證人何 慧玲表示其有出資300萬元，並有向證人何慧玲表示要返還
利息之意，係證人何慧玲認先前尚積欠被告700萬元之借款 ，告知之後再計算而未返還等語，即非不可採信。則被告既 有向證人何慧玲積極表達返還利息款項之情，且其前有無息 借款700萬元等節，亦據證人何慧玲證述明確，被告因證人 何慧玲之推卻及陳述，認可與證人何慧玲嗣後一併協商計算 ，未實際返還獲取款項，尚難認與常情未合，依此，均難逕 認被告有重利之主觀犯意。
㈣公訴人固舉被告與證人余志堅107年8月24日、25日之訊息紀 錄（他789卷第73-76頁、交查57卷第267-273頁），惟上開 記錄係顯示被告向證人余志堅表示「無貸款，等9月份，保 持登記，一仟5佰；有興趣嗎？用三個月」等語，縱認與本 案有關，亦僅可證明被告確有主動向證人余志堅詢問有無意 願借貸具有擔保項目之1500萬元，尚無可據此推認被告有積 極表示出資部分款項藉以取得重利之意，蓋本案被告既受證 人何慧玲委託尋找金主借款，本可能積極詢問他人有無借貸 意願而有前開對話，則公訴意旨此部分所舉，尚無可證明被 告確有本案犯行。
㈤至公訴人固指被告並未一開始即告知證人何慧玲有出資之情 ，且證人何慧玲仍支出全部利息，復被告迄今仍保有重利之 不法利潤，可見被告有重利之犯意等語。惟被告未自始告知 證人何慧玲出資之原因，或如其所辯證人何慧玲太忙不及告 知，或認借期僅3個月，倘3個月後還款，尚無另外收取利息 之問題，皆有可能，尚難僅此遽指被告有重利之故意；而被 告確有為促成借款，應證人余志堅之要求，出資部分款項以 順利完成借款之可能，且被告在實際收取重利開始前（第4 個月開始前），即向證人何慧玲表示有出資之情，並有積極 表示欲返還取得款項之舉措，係因證人何慧玲表示與其先前 無息借貸之700萬元一併討論，始未返還，基此尚難認被告 有重利之故意，已均如前述；被告既在證人何慧玲推卻下保 留款項，尚難遽指被告有保留重利犯罪所得之意，且被告既 應證人余志堅要求而出資，證人何慧玲仍須按月交付全部利 息以符合前開要求，尚非不可想像，自均難遽為被告不利之 認定，而逕以重利罪相繩。
五、綜上所述，公訴人所舉事證，尚難認被告有與余志堅共同為 重利犯行之犯意，自無從說服本院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依 前揭法律規定及判決意旨，自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而為 被告無罪之諭知。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01 條第1 項前段，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洪佳業提起公訴，檢察官陳怡廷、王宥棠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 月 9 日 刑事第二十庭 法 官 吳珈禎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告訴人或被害人如不服判決，應備理由具狀向檢察官請求上訴，上訴期間之計算，以檢察官收受判決正本之日起算。 書記官 廖明瑜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 月 9 日
, 台灣公司情報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