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1年度勞安上訴字第4號
上 訴 人 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柯春良
選任辯護人 謝昀蒼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過失致死等案件，不服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11
年度勞安訴字第1號，中華民國111年6月13日第一審判決（起訴
案號：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110年度偵字第3784號、第22428號）
，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事 實
一、柯春良為增明環保工程事業有限公司（下稱增明公司，所涉 違反職業安全衛生法犯行，業經原審判處罪刑確定）之代表 人及實際負責人，為職業安全衛生法第2條第3款之雇主，陳 銘智則任職於增明公司，從事貨運、搬運等工作，係職業安 全衛生法第2條第2款之勞工。柯春良明知身為雇主，本應依 職業安全衛生法、職業安全衛生設施規則等規定，對於勞工 從事載貨台裝卸貨物其高差在1.5公尺以上，應設置活動式 梯架、工作檯或穩固之扶手等相關安全上下之設備以防墜落 ，竟違反上開職業安全衛生法、職業安全設施規則等將相關 規定，未設置活動式梯架、工作檯或穩固之扶手等相關安全 上下之設備，致陳銘智於民國109年8月19日下午4時14分許 ，在增明公司位於桃園市○○區○○路00號工廠內，於高度超過 2公尺之貨車上從事資源回收物之上貨及堆疊作業時，從貨 車貨斗下車之際僅能踩踏在貨斗旁護欄上，乃不慎失足自貨 斗右側護欄摔落地面，而受有頭部鈍性傷致顱內出血等傷害 ，經送醫救治，仍因中樞神經衰竭而於同年月23日上午9時4 7分不治死亡。
二、案經陳銘智配偶陳吳紫珺告訴及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相驗後自動檢舉分案偵查起訴。
理 由
壹、證據能力
一、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之1、159條之2、159條之3、159條之4等規定，而經當事 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 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 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
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 之同意，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定有明文。本案當事人及辯 護人就下述供述證據之證據能力，均同意作為證據使用，於 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異議，而經本院審酌各該證據方法之作 成時，並無其他不法之情狀，均適宜為本案之證據，依刑事 訴訟法第159條之5之規定，有證據能力。
二、其餘資以認定本案犯罪事實之非供述證據，亦查無違反法定 程序取得之情，依刑事訴訟法第158條之4規定反面解釋，洵 具證據能力。
貳、有罪部分
一、認定有罪之理由
㈠上揭事實，業據被告於本院審理時坦承不諱，且經證人柯博 恩於偵查中、證人陳吳紫珺於警詢、偵查中、證人王寶國於 警詢、偵查中及原審審理時證述明確（見109年度相字第138 5號相驗卷第37至38、41至43、63至65、155至156頁、原審 卷第76至93頁），並有監視器畫面翻拍照片、刑案現場勘察 報告、職業災害檢查報告書、診斷證明書、相驗屍體證明書 、檢驗報告書、相驗照片等件在卷可稽（見前揭相驗卷第49 至59、69、71至81、85至95、97至111頁、109年度他字第91 60號偵查卷第5至11頁、109年度他字第1733號偵查卷第25頁 ）。是被告上開任意性之自白與事實相符，應堪採信。 ㈡按雇主對防止有墜落、物體飛落或崩塌等之虞之作業場所引 起之危害，應有符合規定之必要安全衛生設備及措施；雇主 對於勞工從事載貨台裝卸貨物其高差在1.5公尺以上者，應 提供勞工安全上下之設備，職業安全衛生法第6條第1項第5 款及職業安全衛生設施規則第166條分別定有明文。查被害 人陳銘智任職於增明公司從事貨運、搬運等工作之勞工，既 有可能於高度1.5公尺以上之貨車從事資源回收物之堆疊及 裝卸貨作業，自屬有墜落之虞之工作場所。被告身為雇主， 即應依職業安全衛生法第6條第1項第5款暨職業安全設施規 則第166條規定，提供勞工安全上下之設備。被告既明知增 明公司未確實依規定設置安全上下之設備，致被害人在從事 資源回收物之堆疊及裝卸貨作業，從貨車貨斗下車之際僅能 踩踏在貨斗旁護欄上，因而失足墜落而死亡，是被告顯有違 反前揭職業安全衛生法等相關規定甚明，且被害人致死之高 處墜落、頭部鈍性傷致顱內出血、中樞神經衰竭等原因，俱 與被害人在未設置活動式梯架、工作檯或穩固之扶手工作場 所作業等情形直接相關，則被告違反前揭職業安全衛生法等 規定之行為，與被害人之死亡結果間具有相當因果關係，亦 可認定。
㈢綜上，本案事證已臻明確，被告之犯行，洵堪認定，應依法 論科。
二、論罪科刑
核被告所為，係違反職業安全衛生法第6條第1項第5款規定 ，致發生同法第37條第2項第1款之死亡職業災害，而犯同法 第40條第1項之罪。
三、不另為無罪諭知
㈠公訴意旨另以：被告除前揭論罪科刑部分外，依當時情形， 並無不能注意之情事，竟疏於注意，致被害人發生上開死亡 結果，因認被告亦涉犯刑法第276條之過失致人於死罪嫌等 語。
㈡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前段分別定有明文。 ㈢公訴意旨認被告涉有前開過失致人於死罪嫌，無非係以被告 為增明公司之代表人及實際負責人，應負有防止避免在場工 作人員發生受傷或死亡結果之義務，卻疏於注意且無不能注 意之情事。然按職業安全衛生法第40條第1項之罪，係規範 企業主對物之設備管理疏失，或對從業人員之指揮、監督、 教育有不當及疏失，導致發生死亡災害之監督疏失責任；而 刑法第276條第2項之業務上過失致人於死罪（現行法已刪除 該條第2項，適用過失致死相關規定），乃以行為人對被害 人之死亡有直接防護避免之義務，能注意而疏於注意致發生 死亡之過失責任，二者之構成要件及規範目的各不相同。必 雇主在現場參與指揮作業，同時有管理或監督之疏失，致發 生被害人死亡等災害之結果，始有刑法第276條第2項及職業 安全衛生法第40條第1項之適用；又若雇主並不參與現場指 揮作業，倘若對於勞動場所之管理、監督在客觀上不能期待 其隨時注意，則對於造成他人死亡之結果，亦難遽行論以刑 法第276條第2項之刑責（最高法院89年度台上字第6396號、 91年度台非字第10號判決意旨參照）。又刑法上之過失犯， 必須行為人對於犯罪結果之發生，按其情節應注意、能注意 而不注意，始能成立。若事出突然，依據當時具體情形，尚 非客觀上所能注意，縱有結果發生，仍不得令負過失責任（ 最高法院87年度台非字第337號判決意旨參照）。查： ⒈被害人僅係做貨物綑綁及裝卸貨工作，其工作場所並無法定 應設置現場作業主管之情形，業經證人即勞動檢查處營造業 科長劉信良於原審審理時證述明確（見原審卷第75至76頁） ，並有前開職業災害檢查報告1份附卷可稽（見109年度他字 第9160號偵查卷第5頁），是工作場所現場並無其他作業主
管人員在場得以監督勞工作業之方式及是否遵守相關安全規 定。
⒉證人王寶國於原審審理時證稱：伊擔任增明公司司機，被害 人與伊一樣，主要工作是運輸、載貨及上下貨，平常工作時 ，如果有事情或場內主管回報、求助會找主管即運輸部部長 廖偵妤回報，但廖偵妤不是現場人員，平常沒有人在現場看 伊等工作的情形等語（見原審卷第77至78、82至83、89頁） ⒊且被告於本案案發當時並未在現場，其於原審審理時供稱： 伊公司底下工廠很多，和成路52號廠房偶爾會去巡視，如果 遇到員工在作業時會宣導安全的重要性，各個工廠如果有突 發狀況都會回報給伊知道等語（見原審卷第100至101頁）； 於本院審理時供稱：增明公司現場作業廠區有設廠長職務， 是由尤寶春擔任，主要工作是在現場看員工工作。分配工作 是由廖小姐在分配，伊沒有固定在某個工廠內等語（見本院 卷第73至74頁）。
⒋綜合上情，被告於案發之際既不在現場參與指揮及監督作業 ，其就實際施作時現場之安全事項，即監督被害人確實使用 、配戴安全帽等作業細節，在客觀上不能期待其隨時注意， 實非屬被告客觀上所能注意之範圍，其對於被害人死亡結果 之發生並無直接防護避免之義務，自不應令被告就被害人之 死亡結果，負過失罪責。
㈣此外，檢察官亦未能提出其他證據，以證明被告確有前揭過 失致人於死罪之犯行，本應為無罪之諭知，惟此部分倘成立 犯罪，因與本案有罪部分，有裁判上一罪關係，故爰不另為 無罪之諭知，附此敘明。
參、駁回上訴之理由
一、原審以被告罪證明確，並：
㈠審酌被告身為雇主，未在勞工於高度1.5公尺以上之貨車從事 資源回收物之堆疊及裝卸貨作業時，設置活動式梯架、工作 檯或穩固之扶手等相關安全上下之設備以防墜落，造成被害 人死亡及其親屬難以平復之喪親至痛，所為實值非難，惟念 被告犯後旋針對於高度在公尺以上貨車上下貨時，應確實施 行使用安全梯及使用安全帶等防護措施乙事實施教育訓練， 復與被害人家屬達成和解並依約履行和解條件，加以被害人 於案發時未能確實使用、配戴安全帽，就本件職業災害之發 生亦有過失等一切情狀，量處有期徒刑6月，並諭知以新臺 幣1,000元折算1日之易科罰金折算標準。另說明：被告前未 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於本案案發後已確 實遵守職業安全衛生法第6條第1項第5款規定之雇主責任， 且已與被害人家屬達成和解並依約履行賠償，足見被告已盡
力彌補其所造成之損害，經此刑之宣告之教訓，當知所警惕 ，而無再犯之虞，本院綜核各情，認前開對其所宣告之刑， 以暫不執行為適當，併依刑法第74條第1項第1款規定宣告緩 刑3年，以啟自新。經核原判決認事用法，洵無違誤，量刑 及緩刑之諭知亦屬妥適。
㈡原審另就被告被訴過失致人於死部分，不另為無罪諭知，詳 敘證據取捨之理由，經核亦無違誤。
二、檢察官上訴雖認本件被告除前揭論罪科刑部分外，尚應負過 失致人於死罪責云云，惟並未提出其他證明犯罪事實之積極 證據，猶執前詞指摘原判決證據取捨及認定不當，其上訴為 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李韋誠提起公訴，檢察官李孟亭提起上訴，檢察官曾文鐘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11 月 23 日 刑事第十一庭 審判長法 官 張江澤
法 官 梁志偉
法 官 章曉文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有罪部分不得上訴。
不另為無罪諭知部分，檢察官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惟須受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條限制。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條：
除前條情形外，第二審法院維持第一審所為無罪判決，提起上訴之理由，以下列事項為限：
一、判決所適用之法令牴觸憲法。
二、判決違背司法院解釋。
三、判決違背判例。
刑事訴訟法第 377 條至第 379 條、第 393 條第 1 款之規定，於前項案件之審理，不適用之。
書記官 賴又瑄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11 月 23 日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
職業安全衛生法第40條
違反第6條第1項或第16條第1項之規定，致發生第37條第2項第1款之災害者，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新臺幣30萬元以下罰金。
法人犯前項之罪者，除處罰其負責人外，對該法人亦科以前項之
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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