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10年度上字第200號
上 訴 人 林佳儒
訴訟代理人 李立普律師
趙家緯律師
被 上訴 人 林郁慧
訴訟代理人 陳信亮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借款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9年12
月31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9年度訴字第809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
訴，本院於111年7月19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本件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前於民國104年10月5日與訴外人 張嘉文、周宗樺、周佳儀（下均稱其名）簽訂合作協議書， 協議成立恩易國際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恩易公司），並由被 上訴人擔任恩易公司之監察人。兩造為多年好友，因恩易公 司資金不足，被上訴人乃於105年3月間向上訴人借款新臺幣 （下同）300萬元（下稱系爭借款），後再以股東往來之名 義將系爭借款金額匯入恩易公司，足見系爭借款為上訴人借 貸予被上訴人之款項，兩造成立消費借貸契約。嗣被上訴人 在上訴人數度催討下仍未還款，僅承諾於108年3月1日返還 ，且同意自106年3月1日起逐年給付上訴人每年利息36萬元 ，並透過恩易公司開立發票人為恩易公司、發票日分別為10 6年3月1日、107年3月1日、108年3月1日、金額均為36萬元 之支票3紙（下稱系爭3紙利息支票）作為系爭借款利息之擔 保；其後因被上訴人央求上訴人不要立即將系爭3紙利息支 票兌現，便再透過恩易公司開立發票人為恩易公司、發票日 為108年3月1日、金額為300萬元之支票1紙（下稱系爭300萬 元支票），以金額共計408萬元之系爭3紙利息支票與系爭30 0萬元支票（以下併稱系爭4紙本息支票），作為系爭借款加 計利息之擔保。而上訴人於近日獲知恩易公司遭廢止之事實 後，旋即向被上訴人商討系爭借款償還事宜，然被上訴人避 不見面。上訴人遂提示系爭4紙本息支票，竟遭以存款不足 為由退票。爰依消費借貸之法律關係，請求被上訴人如數返 還系爭借款本息等語。並聲明：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408 萬元，及自108年3月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 之利息。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上訴人聲明不服，提起 上訴。並上訴聲明：㈠原判決廢棄。㈡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
408萬元，及自108年3月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 計算之利息。㈢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
二、被上訴人則以：恩易公司為訴外人黃亞友即被上訴人之配偶 （下稱其名）與張嘉文等人所合資成立，然因黃亞友為馬來 西亞華僑身分，故借用被上訴人之名義出資並擔任名義上之 監察人，被上訴人未曾參與恩易公司任何事務，亦未曾出面 向上訴人借貸系爭借款後再以股東往來名義轉匯借給恩易公 司。系爭借款實際上為黃亞友代表恩易公司向上訴人之借款 ，並由黃亞友提供恩易公司帳戶予上訴人，由上訴人直接將 系爭借款匯予恩易公司，而非由被上訴人交給恩易公司，且 系爭4紙本息支票均係恩易公司直接簽發予上訴人，支票受 款人均載明為上訴人。若本件係由被上訴人向上訴人借款後 、再由被上訴人轉借給恩易公司，恩易公司之還款對象應為 被上訴人，而非上訴人，且恩易公司若開立支票予被上訴人 ，再由被上訴人轉交予上訴人充為被上訴人向上訴人借款或 還款之憑證，理應由被上訴人於支票為背書後轉讓予上訴人 ，然本件被上訴人並未在系爭4紙本息支票上背書，自不足 以證明系爭4紙本息支票為被上訴人所轉交給上訴人。綜上 ，系爭借款之當事人為上訴人與恩易公司，並非兩造等語。 並答辯聲明：㈠上訴駁回。㈡若受不利判決，願供擔保請准宣 告免為假執行。
三、兩造不爭執事項（見本院卷一第68頁）： ㈠上訴人於支付命令聲請狀所附聲證1至5均真正。 ㈡被上訴人於104年10月5日與張嘉文、周宗樺、周佳儀三人簽定合作協議書，成立恩易公司，由被上訴人擔任監察人。 ㈢恩易公司於105年3月1日有匯入款300萬元。 四、上訴人主張兩造間就系爭借款成立消費借貸關係，被上訴人 屆期迄未返還等情，為被上訴人所否認，並以前揭情詞置辯 ，是本件爭點厥為：兩造間就系爭借款有無成立消費借貸關 係？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返還系爭借款之本息，有無理由？ 茲分敘如下：
㈠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 民事訴訟法第277條前段定有明文。所謂消費借貸者，於當 事人間本於借貸之意思合致，而有移轉金錢或其他代替物之 所有權於他方之行為，即得當之（民法第474條規定參照） ，是當事人雙方存有消費借貸之約定即借貸意思表示合致， 貸與人並已將約定金錢交付者，即可認消費借貸關係存在， 而當事人主張與他方有金錢借貸契約存在者，自應就該借貸 意思表示合致及借款交付之事實，負舉證之責任。本件被上 訴人既否認兩造間就系爭借款有消費借貸之意思表示合致及 借款交付之事實，上訴人就此部分應負舉證之責，合先敘明
。
㈡查上訴人主張本件借款交付之事實，乃被上訴人先向上訴人 借貸系爭借款，被上訴人再以股東往來之名義匯入該筆借款 給恩易公司（見原審卷第155頁）。惟查，上訴人係於105年 3月1日直接匯款2筆共300萬元至恩易公司華南商業銀行北蘆 洲分行帳戶，此有華南商業銀行存款往來明細表暨對帳單（ 見原審卷第151頁）存款人代號記載「林佳儒」可稽，上訴 人於本院訊問時亦陳述：「（法官提示原審卷第151頁問： 這兩筆是否你本人的匯款？）是的」等語（見本院卷二第84 頁），足見前開300萬元款項係由上訴人直接交付（匯入） 予恩易公司，並未經由被上訴人，上訴人復未提出其他具體 證據資料證明上訴人有將系爭借款交付予被上訴人之事實， 則上訴人前開主張無足憑採。至上訴人後改稱其係依被上訴 人指示，始將系爭借款匯入恩易公司帳戶乙節，亦為被上訴 人所否認，上訴人就此亦未舉證以實其說，自難採信。再觀 諸上訴人主張作為系爭借款還款擔保之系爭4紙本息支票， 發票人均為恩易公司，受款人均為上訴人，且皆未顯示有被 上訴人之背書等情，有系爭4紙本息支票影本在卷可憑（見 司促卷第22至23頁），是系爭借款之交付係直接存在於上訴 人與恩易公司之間，並未透過被上訴人，應堪認定。 ㈢上訴人以證人張嘉文、周宗樺於本院之證述，及證人張嘉文 庭呈之合作協議書（下稱系爭合作協議書）為據，主張恩易 公司僅得以股東往來名義向股東借款，不得向外借款，足證 系爭借款關係存在兩造間云云。查，系爭合作協議書第10條 雖載有：「公司不得向外借款，亦不得借款與第三人及擔任 他人之保證人，如此違反，其款項及責任，均由乙、丙、丁 （按即張嘉文、周宗樺、周佳儀）三人負責，不得影響甲方 （按即被上訴人）利益，...」等語（見本院卷一第115頁） 及證人張嘉文、周宗樺於本院作證時，就恩易公司於105年2 、3月間是否有以公司名義向上訴人借貸乙節固均回答：「 沒有」等語（見本院卷一第100、106頁），然系爭協議書僅 為恩易公司股東間之內部約定，而公司向外借款之行為，非 法所不許，縱恩易公司確有於內部以章程或其他決議對向外 借款之行為加以限制，然依公司法第208條第5項準用第58條 之規定，不得以之對抗善意第三人，亦不足作為恩易公司是 否有向第三人借款之認定。另綜觀上開證人證詞全文（見本 院卷一第100至108頁），可知上開證人均未實際參與系爭借 款之經過（見本院卷一第103、107頁），其等之證詞至多僅 得證明恩易公司之股東間有約定不得以公司名義對外借款， 且其等證述恩易公司並未向上訴人借款乙節，顯係基於系爭
協議書之約定而推論所得，並非其等親自見聞之事實，亦不 足作為有利上訴人之認定。從而，上訴人主張因恩易公司之 股東間有恩易公司不得向外借款之約定，可推知系爭借款係 被上訴人向上訴人借貸云云，於欠缺其他事證為佐之情況下 ，尚難憑採。
㈣上訴人另提出黃亞友於105年間寄件之電子郵件二封，主張被 上訴人因未能償還系爭借款，故提議將系爭借款轉換為上訴 人投資恩易公司之投資款，足見系爭借款為被上訴人所借云 云。惟第一封電子郵件所附之投資備忘錄內容係就某公司現 況及展望之概況為說明，第二封電子郵件至多僅得認寄件人 （即黃亞友）有邀約上訴人投資恩易公司之情事，有上開電 子郵件在卷足憑（見本院卷二第157至175頁），然前開電子 郵件均未提及任何將系爭借款轉為投資款之情形。是前開電 子郵件僅能說明黃亞友曾邀約上訴人投資恩易公司300萬元 ，尚難據以證明該300萬元之來源為上訴人匯入恩易公司帳 戶之300萬元款項，抑或系爭借款是被上訴人向上訴人所借 。
㈤復觀上訴人與黃亞友間於107年12月14日之對話紀錄截圖所載 ，黃亞友稱「不管如何。我賣完2間一定先還你。345萬」， 上訴人回以：「了解，...」、黃亞友再於同年月27日向上 訴人稱：「....扣除欠你的345萬...」等語（見本院卷一第 207至209頁），而依上訴人所稱被上訴人於其匯款後約3、4 個月（105年間）就表示無法歸還系爭借款（見本院卷二第8 5頁），是若系爭借款確實存在兩造間，黃亞友於107年間與 上訴人協商遲延還款方案時，僅談及欠款「345萬」，而就 系爭借款完全棄置不論，上訴人亦未反駁，顯與常情不符。 再者，依上訴人與黃亞友間於107年8月15日之對話紀錄截圖 所載，黃亞友稱：「麻煩明天拍照給我恩易給你的支票及利 息，我在協助你們找律師打民事官司麻煩明天拍照給我 謝 謝」、「費用我先代墊，等追討回來再說，若追不回…………搖 頭」等語，上訴人則回覆黃亞友「感激不盡」、「用盡任何 手段與方式追討」等語（見本院卷一第201頁），且上訴人 陳稱：上開對話內容，係黃亞友請上訴人將系爭4紙本息支 票拍照，黃亞友要去追討款項等語（見本院卷二第89頁）， 衡情倘系爭借款之借款人確實為被上訴人，豈有由黃亞友代 上訴人向恩易公司追討之理，益徵系爭借款關係並非存在兩 造間。
㈥上訴人另舉被上訴人前於105年9月29日以恩易公司監察人身 分，代表恩易公司對張嘉文、周宗樺、周佳儀等人提起業務 侵占等案件（即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8年度調偵字第1979
號案件〈下稱另案刑事案件〉）中所提之書狀及陳述，主張系 爭款項亦為被上訴人以股東往來名義借款給恩易公司云云， 然依被上訴人於另案刑事案件中所提相關書狀及陳述（見本 院卷一第399至533頁），雖得認被上訴人確有以股東往來名 義借款給恩易公司之事實，但無足推論系爭借款亦為被上訴 人以股東往來名義借款給恩易公司，亦無由憑此遽認系爭借 款即為兩造合意之消費借貸關係。
㈦上訴人固聲請命被上訴人提出恩易公司會計現金帳冊，主張 若系爭借款為上訴人與被上訴人間之借款、被上訴人再以股 東往來匯入恩易公司，則恩易公司應會於帳簿上登載為「股 東往來」等語。然被上訴人乃恩易公司之監察人，本非商業 會計法所規定之公司會計帳冊之保管、持有人，而被上訴人 陳稱其已於另案刑事案件中提出其於105年5月間行使監察人 之查帳權所調得之恩易公司相關帳冊資料，並經原審法院調 閱另案刑事案件全案卷證後，當庭逐一翻閱該案卷宗之所有 卷頁，確認被上訴人於該案提出之恩易公司現金帳資料中， 並無任何記載「被上訴人以股東往來名義進入恩易公司之款 項」明確（見原審卷第156頁）；又縱使恩易公司尚有其餘 會計帳冊資料未經於另案刑事案件中提出，惟衡以被上訴人 與恩易公司負責人張嘉文已因公司資金往來事宜存有另案刑 事案件等訴訟糾紛，被上訴人目前亦應存在有再行調取該等 其餘會計帳冊資料之事實上困難，故被上訴人抗辯其無法於 本件訴訟中提出上訴人所稱之恩易公司其餘帳冊資料，核有 正當理由，是本件並無依民事訴訟法第345條第1項規定之適 用，併此敘明。
㈧上訴人既未能就其主張「兩造確實有達成系爭借款之消費借 貸合意，及上訴人有將系爭借款交付予被上訴人」之事實， 提出其他具體證據資料以實其說，揆諸前開舉證責任分配法 則，應認上訴人並未舉證證明其與被上訴人間確有系爭借款 之消費借貸關係存在，則其請求被上訴人返還借款，即非有 據。
五、綜上所陳，上訴人依消費借貸之法律關係，請求被上訴人應 給付上訴人408萬元，及自108年3月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 息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非屬正當，不應准許。從而原審所 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並無不合。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不當 ，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
六、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 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 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
、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8 月 9 日 民事第十四庭
審判長法 官 蔡和憲
法 官 周群翔
法 官 陳雯珊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 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8 月 10 日 書記官 陳亭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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