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還履約保證金
臺灣高等法院 高雄分院(民事),上易字,110年度,282號
KSHV,110,上易,282,20220323,1

臺灣高等法院高雄分院民事判決
110年度上易字第282號
上 訴 人 鈺禮企業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賴明峰


訴訟代理人 游弘誠律師
黃仕翰律師
柯晨晧律師
被 上訴 人 唐榮鐵工廠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吳豐盛

訴訟代理人 王乃民律師
複 代理 人 辜倩筠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履約保證金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
0年10月14日臺灣高雄地方法院108年度訴字第1264號第一審判決
提起上訴，本院於111年3月2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被上訴人主張：兩造於民國107年1月2日簽立天然螢石採購 契約（採購案號：106Q-1204-1，下稱系爭契約），由伊向 向上訴人採購2千公噸天然螢石，契約金額為新臺幣（下同 ）1,396萬元（未稅），分4批交貨，約定交貨天然螢石CaF2 成分應高於85% ，並繳交履約保證金新臺幣（下同）1,396, 000元，擔保系爭契約之履行。詎上訴人未依約交貨第3、　　4 批天然螢石，天然螢石斷料導致停爐，將造成極大損失， 且因上訴人回覆須待5月中下旬才到貨，伊遂於同年4 月12 日緊急向寬易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寬易公司）採購同規格天 然螢石1千公噸之招標並履行完畢。因伊向上訴人採購價格 為每公噸6,980元，而向寬易公司緊急採購之價格為每公噸9 ,100元，每公噸多支出2,120元，受損失212萬元。伊於同年 7月12日函知上訴人應於同年月20日前繳納價差212 萬元。 爰依系爭契約之「標準採購契約要項」第捌章第2條第3項、 第拾壹章第1條第2項約定及民法第227條、第231條第1項規 定，提起本訴等情。並聲明：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212萬



元，及自107年7月21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 利息；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之判決。
二、上訴人以：被上訴人有較優勢地位，上訴人對系爭契約並無 磋商之能力及空間，系爭契約第12條約定關於採樣、驗收均 由被上訴人執行，上訴人不得異議，顯不公平，依民法第24 7 條之1應為無效。同一批交貨之天然螢石、同一位置之取 樣，經唐榮公司檢驗結果，竟與SGS 檢驗數值相差10% ，顯 見唐榮公司之檢驗方式不公允，實則，被上訴人一直以來合 作之螢石廠商即為寬易公司，被上訴人於雙方履約期間百般 刁難、苛扣款項，上訴人不願賠本繼續交付天然螢石。另被 上訴人提供之天然螢石均為天然礦產，未經任何加工，且同 批進貨亦出貨予其他廠商，品質皆無問題，被上訴人以上訴 人提供之天然螢石不符其訂定之交貨標準，進而扣款驗收， 已違反誠信原則，不得再向鈺禮公司請求損害賠償。上訴人 得類推適用民法第264條第1項行使同時履行抗辯權，拒絕交 付天然螢石，且免除遲延責任。唐榮公司緊急採購之天然螢 石價格，短短4個月漲幅竟高達30%，並無理由。縱認被上訴 人請求為有理由，鈺禮公司得以原交予被上訴人之違約金， 請求酌減後可請求返還之數額為抵銷等語，資為抗辯。並聲 明：被上訴人之訴駁回。
三、原審判決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145萬元本息，而駁回被上 訴人其餘之訴。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聲明：㈠原判決判命 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145萬元本息部分均廢棄；㈡上開廢棄部 分，被上訴人於第一審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被上訴 人則聲明：上訴駁回。　　
四、兩造不爭執事項：
㈠兩造於107年1月2日簽立系爭契約，約定被上訴人向上訴人採 購天然螢石2,000公噸，契約金額為1,396萬元（未稅），分 4批交貨，約定交貨之天然螢石CaF2成分應高於85% ，上訴 人已依約繳交履約保證金1,396,000元。 ㈡上訴人於同年1 月29日交付第1 批天然螢石，經被上訴人驗 收CaF2成分75.56%、66.32%、63.74%、60.11%，不符驗收標 準85% ，且硫（S ）成分不足及粒度不合格而退貨，上訴人 遂於同年2月8日重新交貨，經被上訴人驗收CaF2成分82.01% 、80.19%、75.40%、76.37%，硫（S）成分及粒度，仍不符 標準，改依比率扣款驗收，計扣款791,042 元。 ㈢上訴人於同年3月6日交付第2批螢石，經被上訴人驗收CaF2成 分67.46%、53.22%、55.87%，不符驗收標準，且硫（S）成 分不足及水分超量不合格而退貨，上訴人再於同年月19日重 新交貨，驗收結果64.99%、62.06%、65.95%、69.27%，硫（



S ）成分及水分，仍不符標準，上訴人依約自行負擔費用申 請複驗，就第2批天然螢石同份4個採樣包（依約驗收採樣4 個位置，每個位置採樣份量分成3份，1份為複驗用），經被 上訴人同意後，上訴人之業務人員至被上訴人合同品保處取 樣送SGS 檢驗，檢驗結果為74.48%、72.78%、73.07%、76.6 8%，雖仍不符合85% 標準，而被上訴人仍依複驗結果扣款驗 收，計扣款915,974 元。
㈣上訴人依約應於同年4月2日至6日進行第3批500公噸天然螢石 之交貨、同年5月2日至8日進行第4批500公噸天然螢石之交 貨，然並未依約交付。
㈤被上訴人於同年4月12日辦理公開招標，採購相同規格之天然 螢石1千公噸，後由寬易公司得標，每公噸9,100元，共計91 0萬元，寬易公司已履行完畢。
㈥被上訴人於同年7月12日以唐董購字第1073160187號函通知上 訴人，以上訴人來文表示無法繼續履約為由，終止系爭契約 、沒收履約保證金1,396,000元，及上訴人應於同年7月20日 前繳納價差212萬元。
㈦卷內證據形式上真正，兩造均不爭執。
㈧上訴人不爭執被上訴人所採天然螢石檢驗方法、檢驗結果以 及SGS複驗結果。
五、經本院與兩造進行爭點整理後，本件爭點為： ㈠系爭契約履約保證金之性質為何？上訴人請求依民法第251 條、第252條之規定酌減違約金，有無理由？ ㈡被上訴人因上訴人未依約交付第3、4批螢石，而另行招標， 所受損害之數額為何？
六、本院之判斷：
㈠系爭契約履約保證金之性質為何？上訴人請求依民法第251條 、第252條之規定酌減違約金，有無理由？
　⒈按解釋當事人之契約，應通觀全文，並於文義上及論理上詳 為推求，不得拘泥契約字面文字，致失當時立約之真意。次 按，違約金有賠償總額預定性質及懲罰性質之分，前者作為 債務不履行所生損害之賠償總額，債權人除違約金外，不得 另行請求損害賠償；後者作為強制債務履行、確保債權效力 之強制罰，於債務不履行時，債權人除得請求支付違約金外 ，並得請求履行債務，或不履行之損害賠償。又按一般財物 採購契約之得標廠商（或承商）於交付履約保證金予買受人 ，係以擔保買賣契約債務之履行為目的，信託讓與履約保證 金之所有權予買受人，為信託讓與擔保性質之契約，非使買 受人終局享有該給付。擔保契約常見「抵充約款」及「沒收 約款」之約定，前者係指買受人得以得標廠商（或承商）違



約情事所致損害數額範圍內，以履約保證金抵償債務之約定 ，用以界定得標廠商（或承商）得以履約保證金抵償債務之 範圍，僅具宣示履約保證金擔保目的及範圍之功能；後者則 係履約保證金在一定情況下不予返還之約定，為具有督促履 約功能，可認係當事人約定得標廠商（或承商）於一定違約 情事發生時，即應為一定金錢給付之違約金約定。是得標廠 商（或承商）已交付之履約保證金，於「沒收約款」所定違 約事由發生時，如依約尚應對買受人負其他損害賠償責任， 該履約保證金即應屬懲罰性質之違約金。　
⒉經查，系爭契約「天然螢石採購規格（內購）」第9點約定， 因可歸責於賣方事由而導致違約者，買方得沒收全數履約保 證金（見原審審訴卷第37、123 、199頁、原審訴字卷一第3 9頁）；又系爭契約之「標準採購契約要項」第拾壹章第6條 第1款約定，廠商有可歸責情形之終止契約者，其所繳納之 履約保證金不予發還，其情形屬契約一部未履行者，得視其 情形不發還履約保證金之一部（見原審審訴卷第165頁）； 另系爭契約之「投標須知」第28點第1項第8款約定，廠商有 因可歸責事由致終止契約者，通知廠商事實及理由，並得解 除契約，沒收履約保證金、拒絕往來3 年（見原審訴字卷一 第49頁），經核均屬前揭擔保契約之「沒收約款」，係為督 促履約，於可歸責於上訴人之事由違約致終止（或解除）契 約之情形，另為不予發還履約保證金之約定。參以，「標準 採購契約要項」第拾壹章第1條第2項約定，可歸責於廠商事 由所致終止或解除契約，唐榮公司得洽其他廠商完成履約， 「所增加之費用由原契約廠商負擔」（見原審審訴卷第165 頁）；第捌章第2條第2項約定，因可歸責於廠商之事由，致 履約有瑕疵者，唐榮公司「得請求損害賠償」（見原審審訴 卷第163頁）；「天然螢石採購規格（內購）」第6點約定， 逾期罰款：每逾期1日罰未交貨部分貨款千分之1 （原審審 訴卷第37、123、199頁、原審訴字卷一第39頁），益徵於可 歸責於上訴人事由違約所致終止契約，被上訴人除得請求逾 期罰款、再履約增加費用及賠償履約瑕疵所致損害外，尚得 沒收或不予發還履約保證金。則揆諸首揭論述，系爭契約所 定履約保證金之性質應為懲罰性違約金，並非損害賠償額預 定性違約金。上訴人徒以系爭契約未於契約文字中載明「懲 罰性違約金」等詞，主張系爭契約履約保證金非屬懲罰性違 約金云云，並不足取。
⒊按債務已為一部履行者，法院得比照債權人因一部履行所受 之利益，減少違約金。約定之違約金額過高者，法院得減至 相當之數額。民法第251條、第252條分別定有明文。系爭契



約履約保證金既為懲罰性違約金，本院審酌兩造簽立總價1, 396 萬元（未稅），由被上訴人向上訴人採購天然螢石2千 公噸，上訴人已依約交付履約保證金1,396,000 元；而上訴 人所交付之第1 、2 批天然螢石，雖經被上訴人依系爭契約 約定取樣、檢驗（或化驗），未達系爭契約預定效用之CaF2 含量及成分，縱經鈺禮公司依系爭契約約定申請複驗，SGS 檢驗CaF2含量及成分仍未達系爭契約預定效用之驗收標準， 而分別由被上訴人驗收扣罰共1,821,665 元（見不爭執事項 ㈠、 ㈡、㈢）。是上訴人既已為一部履行，因有瑕疵而經被上 訴人減價收受（見本院卷第190頁），然被上訴人仍因上訴 人未依系爭契約履行交付第3 、4 批天然螢石，而緊急辦理 採購，支出相關行政費用及勞費等情，被上訴人並已向上訴 人請求損害賠償請求價差之損害（此部分詳後述）等一切情 狀，綜合斟酌民法第251條、第252條之規範，以及上訴人可 歸責之事由、被上訴人所可能遭受額外支出勞費、進行法律 訴訟等不利益情狀，認被上訴人沒收或不予發還系爭契約所 定具有懲罰性違約金性質之履約保證金全額1,396,000元過 高，應減至726,000元，俾符相當之旨。 ㈡被上訴人因上訴人未依約交付第3、4批螢石，而另行招標， 所受損害之數額為何？
　⒈按債務人遲延者，債權人得請求其賠償因遲延而生之損害。 民法第231條第1項定有明文。而因出賣人不履行交付買賣標 的物，致買受人需另行洽購同種類、數量之商品，如因此需 支付較高之買賣價金，該價差即非不可認係買受因出賣人 不履行債務所受之損害。
⒉上訴人雖主張國際螢石價格上漲為不可抗力事項，上訴人無 法交付第3、4批螢石不應歸責於上訴人云云。然上訴人係因 可歸責於己之事由拒絕繼續履行交貨第3 、4 批天然螢石之 事實，業經原判決於本訴部分（本件為被上訴人所提起之反 訴）認定無訛並經確定，且本院認該認定並無不合，是其主 張不可歸責云云，並無理由。而第3、4批天然螢石之交貨期 間，系爭契約既有明定（見不爭執事項㈣），顯見被上訴人 確有固定需用螢石之時程，是被上訴人稱係為免煉鋼斷料， 而另行公開招標緊急採購等情，應屬實在，而被上訴人重為 招標，既由寛易公司以前揭金額得標，其價差212萬元之損 害，揆諸前揭論述，自屬因上訴人遲延給付而致被上訴人所 受之損害，上訴人自應負賠償損害之責，是被上訴人請求上 訴人賠償其緊急採購價差212 萬元之損害，即屬有據。 ⒊上訴人雖再稱被上訴人既解除契約即應復回狀，即回復為上 訴人未投標成功時之狀態，當時底價為7,600元，被上訴人



再次公開招標之底價為8,800元，故應以每公噸1,200元之價 差計算損害，且被上訴人既因上訴人係以較低價格得標，而 獲有免於按較高之底價發包標案之利益，自得主張民法第21 6條之1規定，主張扣除云云。然兩造既係因被上訴人辦理公 開招標而得標並簽訂系爭契約，於系爭契約簽訂後，被上訴 人即獲得可以系爭契約之價格取得如系爭契約所載特定品質 及數量之螢石，今係因上訴人未能依約交付第3、4批之螢石 ，方致被上訴人須另行招標補足上訴人未能履約之螢石數量 差額，並支付較高之買賣價金，其客觀上價金之差額自屬被 上訴人因上訴人給付遲延或債務不履行所受之損害，已如前 述。而上訴人願以高於底價之金額投標，顯係認該投標金額 方貼近市場交易價格且可獲相當利潤，又如上訴人依約履行 完畢，被上訴人亦無庸再重新招標，上訴人所稱係因其投標 方使被上訴人免於以較高底價發包，顯係倒果為因，並無足 取。且被上訴人既係重新招標，而受有上開損害，與原招標 行為為二不同之法律行為，自不符民法第216條之1所定「基 於同一原因事實而受有損害並受有利益」之要件，而無扣除 利益之問題。另被上訴人兩次公開招標之底價，既均未成為 契約之內容，兩造及被上訴人與寬易公司間，均不得以各該 次公開招標之低價對他造有所主張，上訴人主張應以前後公 開招標之底價差額計算被上訴人之損害，亦無依據。 ⒋惟前揭系爭契約所定具有懲罰性違約金性質之履約保證金， 於本件可歸責上訴人之事由違約，經被上訴人終止系爭契約 ，並沒收而不予發還系爭契約所定具有懲罰性違約金性質之 履約保證金全額1,396,000元過高，應減至726,000 元，悉 如前述，故被上訴人應將履約保證金之67萬元發還上訴人， 上訴人自得以此67萬元抵銷其應付212萬元之損害賠償（民 法第334條第1項前段參照）。於抵銷後，被上訴人尚可請求 損害賠償，僅餘145萬元。
七、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民法第231條之規定，請求上訴人給 付145萬元及自107年7月21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 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範圍之請求，為無 理由，應予駁回。原審於上開範圍內為被上訴人勝訴之判決 ，並駁回被上訴人其餘之訴，核無不合。上訴論旨指摘原判 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上訴。又本件事 證已明，兩造其餘攻防及證據，經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 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述。
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 、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3 　　月　　23　　日



民事第二庭
審判長法 官 黃國川
法 官 何佩陵
法 官 李怡諄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本件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3 　　月　　23　　日 書記官 梁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