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10年度重上字第677號
上 訴 人 李鳳翱律師即綠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破產管理人
訴訟代理人 江信志律師
被 上訴人 嵩億工業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郭禮祥
訴訟代理人 黃照峯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貨款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0年9月
6日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10年度重訴字第37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
，本院於111年1月18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程序方面：
綠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綠能公司）經臺灣臺北地方法 院民國109年2月21日108年度破字第35號裁定破產，後經該 院109年3月30日109年度執破字第4號裁定指定李鳳翱律師為 破產管理人（見促字卷第9-12頁裁定書），先予說明。二、上訴人主張：綠能公司前於107年10月24日向被上訴人採購 太陽能板原料Broken wafer共11萬6000公斤，含稅總價美金 69萬1824元（下稱系爭契約）；並於107年11月5日預付美金 69萬1824元，嗣被上訴人交付價值美金22萬9933.67元之3萬 8553.6公斤貨品。系爭契約為不定期繼續性供給契約，綠能 公司破產後，伊為破產管理人，遂於109年8月4日以109綠字 1028號函終止系爭契約（下稱系爭109年8月4日函），並於 起訴狀與本院110年12月6日庭期，重申終止契約意旨，被上 訴人本應返還預付款餘額美金46萬1890.33元（691,824-229 ,933.67＝461,890.33）。因被上訴人申報破產債權為美金23 萬5351.32元，並向伊抵銷，故被上訴人應返還美金22萬653 9.01元（461,890.33－235,351.32＝226,539.01）。爰依民法 第179條後段之規定，訴請：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美金22 萬6539.01元，及自109年11月23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 之五計算之利息等語。
三、被上訴人則以：系爭契約為買賣性質，上訴人無權任意解除 、終止或變更。伊固然收受預付款美金69萬1824元，惟伊已 交貨5萬6603.6公斤、另備貨2萬7417.62公斤，價值分別為
美金33萬7583.87元、美金16萬3518.69元，預付款僅餘美金 19萬0721.44元（691,824-337,583.87-163,518.69=190,721 .44）。綠能公司破產後，伊於109年8月20日以109年度峯法 字第1090820001號函（下稱系爭109年8月20日申報函）提議 將預付款以美金19萬0721.44元結算；但伊對該公司另有債 權美金23萬5351.32元，經抵銷後，預付款已無剩餘。因上 訴人不同意其方案，故兩造並未達成解約合意，上訴人無從 請求返還美金22萬6539.01元等語，資為抗辯。四、原審為上訴人全部敗訴之判決。上訴人提起上訴並聲明：㈠ 原判決廢棄；㈡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美金22萬6539.01元， 及自109年11月23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 息。被上訴人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五、兩造不爭執事項：（見本院卷第58-59頁） ㈠綠能公司於107年10月24日向被上訴人採購太陽能板原料Brok en wafer11萬6000公斤，每公斤未稅單價為美金5.68元，合 計為美金65萬8880元，含稅總價為美金69萬1824元。綠能公 司已於107年11月5日預付美金69萬1824元（見原審卷第189- 191頁矽料採購單、匯款單）。
㈡被上訴人於107年4月26日向綠能公司訂購V2L Brick共5萬公 斤，含稅總價為美金102萬3750元，其已付清價款。綠能公 司所交付貨品一部遭退貨，經扣除後，尚有1萬1494.57公斤 貨品未交付，以每公斤單價美金19.5元計算，相當於貨款美 金23萬5351.32元（見原審卷第147-179頁訂購單等資料、18 6頁、本院卷第59頁）。
㈢上訴人以系爭109年8月4日函向被上訴人表示：「說明：一、 綠能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綠能公司）業於民國(下同)10 9年2月21日破產，貴公司並於109年04月27日向本破產管理 人申報破產債權美金235,351.32元（約新台幣7,060,540元 ）在案。二、次者，依綠能公司於107年11月5日匯款美金69 1,824元(含稅價)予貴公司（附件1），做為預付款，貴公司 是否承認並應返還予綠能公司上該款項？三、再者，由於綠 能公司與貴公司互負債務，按『破產債權人於破產宣告時， 對於破產人負有債務者，無論給付種類是否相同，得不依破 產程序而為抵銷(第一項）；破產債權人之債權為附期限或 附解除條件者，均得為抵銷(第二項）。』破產法第113條定 有明文。是以貴公司是否依上該規定就雙方之債權債務主張 抵銷？抵銷之金額多少？抵銷後得主張之債權金額或尚未清 償之應付帳款金額各為何，請詳列計算式並說明之；併請告 知所依據之幣別基礎及匯率，以利數額之確定，以維雙方權 益。…」（見本院卷第117-118頁）。
㈣被上訴人以系爭109年8月20日申報函向上訴人表示：「說明 ：二、緣破產管理人來函所指稱綠能公司於民國107年11月5 日匯款美金691,824元乙事，綠能公司雖確實曾匯該款項， 然該款項為綠能公司向本公司訂購Broken wafer，總計116, 000公斤，每公斤美金5.68元(未稅)之貨款，本公司依約於 民國107年10月30日起陸續出貨，然於民國108年6月18日後 ，綠能公司表示停止出貨，為此，本公司總計出貨56,603.6 公斤，金額為美金321,508.45元，稅金為美金16075.42元， 總計金額為美金337,583.87元；另放置於本公司未出貨之數 量計有27,417.62公斤，金額為美金155,732.08元，稅金為 美金7,786.60元，總計金額為美金163,518.69元。職是，綠 能公司於民國107年11月5日匯款美金691,824元，扣除上開 本公司業已出貨及已備貨部分，剩餘款項為美金190,721.44 元」、「三、綠能公司積欠本公司之貨款為美金235,351.32 元，扣抵本公司應退還綠能公司之貨款美金190,721.44元， 綠能公司尚應給付本公司美金44,629.88元」等語（見原審 卷第193-194頁）。
六、本件爭點為：㈠系爭契約性質為何？㈡系爭契約是否已結束（ 終止或解除）？㈢系爭契約如已結束，上訴人得否請求被上 訴人返還美金22萬6539.01元？茲就兩造論點分述如下。七、關於系爭契約性質為何：
上訴人主張系爭契約為繼續性供給契約性質（見本院卷第10 9-110頁），被上訴人則辯稱系爭契約為買賣（見本院卷第9 5頁）。經查：
㈠按「稱買賣者，謂當事人約定一方移轉財產權於他方，他方 支付價金之契約」，民法第345條第1項定有明文。次按繼續 性供給契約，乃當事人約定一方於一定或不定之期限內，向 他方繼續供給定量或不定量之一定種類、品質之物，而由他 方按一定之標準支付價金之契約（最高法院102年度台上字 第2375號判決意旨參照）。另按一時的契約（一次給付契約 或單純的契約）分期給付，乃一方之給付總額自始確定，僅 係分期給付履行。至所謂繼續性供給契約，指當事人約定一 方於一定期間內或不定期間內，向他方繼續供給定量或不定 量之一定種類、品質之物，他方則按一定標準支付價金，兩 者之性質並不相同（最高法院107年度台上字第1819號判決 意旨參照）。
㈡再按「解釋意思表示，應探求當事人之真意，不得拘泥於所 用之辭句」，民法第98條定有明文。次按所謂探求真意，應 從該意思表示所根基之原因事實、經濟目的、一般社會之理 性客觀認知、經驗法則及當事人所欲使該意思表示發生之法
律效果而為探求，並將誠信原則涵攝在內，藉以檢視其解釋 結果對兩造之權利義務是否符合公平正義（最高法院109年 度台上字第38號判決意旨參照）。經核：
⑴綠能公司107年10月24日矽料採購單記載「（品號、品名 、規格）00000000、矽原材、Solar BW.na」、「（採購 數量）116000、（單位）KG」、「（採購單價）5.68」、 「採購金額：658880」、「稅額：32944」、「金額合計 ：691824」（見原審卷第189頁矽料採購單）。依上開記 載，綠能公司與被上訴人達成合意，綠能公司採購Broken wafer共11萬6000公斤，含稅總價為美金69萬1824元；參 以被上訴人已交付其所簽發107年10月30日之新臺幣96萬9 701元發票、107年10月31日之新臺幣877350元發票、107 年11月5日之新臺幣1937萬7600元發票各1紙（見本院卷第 69-71頁)，上訴人亦同意前述發票總額相當於美金69萬18 24元（見本院卷第133頁）。足證綠能公司與被上訴人已 就標的物（Broken wafer11萬6000公斤）與總價金（美金 69萬1824元）達成買賣合意。
⑵前述買賣標的總量、總價已於採購單確定，其既非被上訴 人逐批交付商品時，綠能公司再按一定標準計付價金，即 與前開繼續性供給契約特性有別。至於採購單所列商品雖 係分批交付，純係被上訴人分次履行出賣人義務，則上訴 人憑此主張系爭契約為繼續性供給契約云云，洵無可採。 ⑶是以系爭契約為買賣契約。
八、關於系爭契約是否已結束（終止或解除）方面： ㈠按契約解除權之行使，依民法第258條第1項之規定，應向他 方當事人以意思表示為之，又契約之合意解除與法定或約定 解除權之行使，性質不同，效果亦異。前者為契約行為，即 以第二次契約解除第一次契約。後者為單獨行為，其發生效 力與否，端視有無法定或約定解除原因之存在，既無待他方 當事人之承諾，更不因他方當事人之不反對而成為合意解除 （最高法院82年度台上字第1429號判決意旨參照）。 ㈡經查，依前開採購單，兩造固然達成買賣合意，但是並無任 何有關解除（終止）權之約定，是兩造均無約定解除（終止 ）權可言，又兩造均未主張法定解除權，故兩造達成解約（ 終止）合致時方能發生解除（終止）契約之效果，先予說明 。其次，上訴人雖主張其以系爭109年8月4日函結束系爭契 約云云（見本院卷第113-114頁）。惟查系爭契約並非繼續 性供給契約，上訴人並無片面解除（終止）權，已如前述， 故上開信函無從發生解約（終止）效果。其次，綜觀系爭10 9年8月4日函全文，上訴人係詢問被上訴人「是否承認並應
返還予綠能公司上該款項（指預付款美金69萬1824元）」（ 見不爭執事項㈢），是上訴人僅詢問返還預付款全額之可能 性；縱使（僅屬假設）該信函已表達解約（終止）意旨，僅 係提議被上訴人返還美金69萬1824元做為方案，仍待被上訴 人同意始發生解約（終止）效果。
㈢再其次，被上訴人以系爭109年8月20日申報函回覆，其已收 受預付款美金69萬1824元，嗣交付價值美金33萬7583.87元 之貨品，另備妥價值美金16萬3518.69元之商品以履約，前 述預付款僅餘美金19萬0721.44元。並其對綠能公司債權美 金23萬5351.32元抵銷前述預付款完畢（見不爭執事項㈣） 。足見被上訴人雖有回應，但是另以返還責任限於美金19萬 0721.44元做為其前提；顯與上訴人系爭109年8月4日函存在 相當差距，故兩造並未達成解除或終止之意思合致。 ㈣至於上訴人主張綠能公司已破產，無從經營事業，系爭契約 目的已無法達成。其以起訴狀與本院110年12月6日庭期，均 表明結束系爭契約之意旨云云（見本院卷第113、81頁）。 惟查，綠能公司是否得繼續經營事業，此與該公司有無解除 （終止）權，洵屬二事；綠能公司並無片面解約（終止）權 ，且被上訴人堅持以系爭109年8月20日申報債權函所載方案 為前提，以致兩造未能合意解約或終止，既如前述，是上訴 人前開主張，於法不符，本院無從採取。
㈤系爭契約既未經解除或終止，則上訴人主張計算交貨及抵銷 因素後，被上訴人就預付款餘額美金22萬6539.01元現無法 律上受領原因，被上訴人應返還此部分不當得利云云；即屬 無據。
九、綜上所述，上訴人依據民法第179條後段之規定，訴請：「 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美金22萬6539.01元，及自109年11月 23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為無理由 ，應予駁回。是則原審依此駁回其訴，經核並無違誤，上訴 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
十、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證據，經斟 酌後，認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結果，自無逐一詳予論述之必 要，併予敘明。
十一、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 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2 月 22 日 民事第十一庭
審判長法 官 李慈惠
法 官 謝永昌
法 官 吳燁山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 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2 月 22 日 書記官 莊雅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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