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0年度上訴字第1641號
110年度上訴字第1768號
上 訴 人 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NGUYEN CAO MINH（越南籍、中文譯名：阮高明）
指定辯護人 溫思廣律師(法扶律師)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魏和利
LE MANH HUNG（越南籍、中文譯名：黎孟雄）
NGUYEN DINH PHI（越南籍、中文譯名：阮庭非）
TRAN THO THANG（越南籍、中文譯名：陳壽勝）
黃冠澍
顧時平
上 一 人
選任辯護人 蔡孟遑律師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陳宗瑋
選任辯護人 劉振珷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等違反森林法等案件，不服臺灣桃園地方法院
中華民國110年2月19日109年度訴字第1114號、110年3月31日110
年度訴緝字第15號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
109年度偵字第5291、19117、22423至22426、28487、30467至30
474、30491號；移送併辦案號：同署109年度偵字第33090號），
分別提起上訴，經本院合併審理，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NGUYEN DINH PHI（阮庭非）、LE MANH HUNG（黎孟雄）所示之罪暨定應執行刑部分、TRAN THO THANG（陳壽勝）所示之罪、NGUYEN CAO MINH（阮高明）如原判決其附表2-1編號4、6「主文」欄所示之罪暨定應執行刑部分、顧時平如原判決其附表2-3編號5、6「主文」欄所示之罪暨定應執行刑部分；魏和利如原判決其附表2-1編號3「主文」欄所示之罪暨定應執行刑部分、黃冠澍如原判決其附表2「主文」欄所示之罪暨定應執行刑部分，均撤銷。
NGUYEN CAO MINH（阮高明）犯如附表2-1編號4、6「主文」欄所示之貳罪，各處如附表2-1編號4、6「主文」欄所示之刑及沒收。
顧時平犯如附表2-2編號5、6「主文」欄所示之貳罪，各處如附表2-2編號5、6「主文」欄所示之刑及沒收。魏和利犯如附表2-3編號3「主文」欄所示之罪，處如附表2-3編號3「主文」欄所示之刑及沒收。
NGUYEN DINH PHI（阮庭非）犯如附表2-4編號1至4「主文」欄所示之肆罪，處如附表2-4編號1至4「主文」欄所示之刑及沒收。應執行有期徒刑貳年肆月，併科罰金新臺幣貳佰捌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罰金總額與壹年之日數比例折算。並於刑之執行完畢或赦免後，驅逐出境。扣案如附表3 編號4所示之物沒收，未扣案之犯罪所得合計新臺幣陸萬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LE MANH HUNG（黎孟雄）犯如附表2-5編號1至2「主文」欄所示之貳罪，處如附表2-5編號1至2「主文」欄所示之刑及沒收。應執行有期徒刑壹年捌月，併科罰金新臺幣壹佰伍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罰金總額與壹年之日數比例折算。並於刑之執行完畢或赦免後，驅逐出境。扣案如附表3編號5所示之物沒收，未扣案之犯罪所得合計新臺幣參萬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TRAN THO THANG（陳壽勝）犯結夥二人以上，為搬運贓木，使用車輛竊取森林主產物貴重木，處有期徒刑壹年壹月，併科罰金新
臺幣參佰貳拾貳萬貳仟肆佰伍拾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罰金總額與壹年之日數比例折算。並於刑之執行完畢或赦免後，驅逐出境。
黃冠澍犯如附表2-6編號1至4「主文」欄所示之罪，處如附表2-6編號1至4「主文」欄所示之刑及沒收。應執行有期徒刑壹年陸月，併科罰金新臺幣玖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臺幣參仟元折算壹日。扣案如附表3編號9所示之物均沒收，未扣案之犯罪所得新臺幣拾伍萬元沒收之，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其他上訴駁回。
NGUYEN CAO MINH（阮高明）上開撤銷改判部分（附表2-1編號4、6）及上訴駁回部分（附表2-1編號1至3、5），應執行有期徒刑肆年，併科罰金新臺幣陸佰伍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罰金總額與壹年之日數比例折算。並於刑之執行完畢或赦免後，驅逐出境。扣案如附表3編號1所示之物沒收，未扣案之犯罪所得合計新臺幣拾捌萬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顧時平上開撤銷改判部分（附表2-2編號5、6）及上訴駁回部分（附表2-2編號1至4），應執行有期徒刑貳年貳月，併科罰金新臺幣壹佰貳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罰金總額與壹年之日數比例折算。扣案如附表3編號3所示之物沒收，未扣案之犯罪所得合計新臺幣柒萬貳仟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魏和利上開撤銷改判部分（附表2-3編號3）及上訴駁回部分（附表2-3編號1、2、4、5），應執行有期徒刑貳年陸月，併科罰金新臺幣陸佰伍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罰金總額與壹年之日數比例折算。扣案如附表3編號6、7所示之物沒收，未扣案之犯罪所得合計新臺幣壹萬陸仟元沒收，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
犯罪事實
一、NGUYEN CAO MINH （下稱中文譯名：阮高明；綽號阿明）、 魏和利、黃冠澍、NGUYEN DINH PHI（下稱中文譯名：阮庭 非）、TRAN THO THANG（下稱中文譯名：陳壽勝）、LE MAN H HUNG（下稱中文譯名：黎孟雄）均知悉桃園市復興區達觀 山（俗稱拉拉山）區域周遭之大溪事業區第32林班地，為中 華民國所有並由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林務局（下稱林務局）新 竹林區管理處（下稱新竹林管處）所管理之國有林地（下統 稱為本件國有林地），其上生立、枯損、倒伏之竹木及餘留 之根株、殘材均屬國有森林之主產物，不得竊取、搬運；又 阮高明、阮庭非、陳壽勝、黎孟雄、魏和利、黃冠澍、陳宗
瑋、顧時平均知悉臺灣扁柏等係森林之主產物，並經行政院 農業委員會公告屬於貴重木，生長環境要求嚴格，和溫度、 高度都有相當關係，為臺灣山區國有林地產物，屬國有林地 之特殊物種，極具經濟價值；陳宗瑋、顧時平並知悉市面上 幾無合法之臺灣扁柏交易，若欠缺合法來源證明，來路不明 之臺灣扁柏應屬盜伐、盜取之來路不明贓物，不得媒介使人 故買。
二、阮高明身為越南籍逃逸移工，邀集同為越南籍逃逸移工之揹 工阮庭非、陳壽勝、黎孟雄上山竊取遭不詳之人盜伐之國有 林地主產物（貴重木），後背運下山至車輛接運贓物地點， 將贓木搬運上車。阮高明並委託白牌車司機魏和利、黃冠澍 載運揹工、贓木下山及擔任前導車並前往交贓，阮高明並就 每次售出贓木新臺幣（下同）20萬元中分得3萬元，其餘則 於扣除支付魏和利每次報酬4000元、黃冠澍每次3萬元報酬 後，由揹工均分。陳宗瑋則為媒介阮高明所竊取盜伐之贓木 後銷贓之賣方仲介掮客，並於每次媒介完成時收取2萬元； 顧時平則為將陳宗瑋收受該遭阮高明等人竊取之盜伐贓木後 接力媒介銷贓予購買者之買方仲介，或單獨媒介阮高明所竊 取盜伐之贓木後逕售予買家銷贓之掮客，並於每次媒介完成 時收取1萬2000元；再交付予基於故買贓物犯意之李玠興、 張志騰、黃勝場等3人故買購入（以上3人故買贓物部分，均 經臺灣桃園地方法院於110年2月19日以110年度簡字第28號 判罪處刑）。其中阮高明、魏和利、黃冠澍、阮庭非、黎孟 雄、陳壽勝竟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共同基於結夥二人以 上、為搬運贓物使用車輛，而竊取森林主產物（貴重木）之 犯意聯絡；顧時平、陳宗瑋則分別基於媒介贓物之故意，分 別為下列行為：
㈠由阮高明邀集附表1-1編號1至4（其中編號4包括4-1【4-1A、 4-1B】、4-2）所示揹工阮庭非、黎孟雄、陳壽勝等人，分 別於附表1-1編號1至4所示揹工上山竊取揹運期間，由魏和 利擔任司機載運揹工上山（除附表1-1編號3外）後，至林務 局新竹林管處所管理之國有林地竊取如附表1-1編號1至4所 示森林主產物（貴重木），並於如附表1-1編號1至4所示福 森農場載運贓木時間（其中附表1-1編號1係於108年12月27 日前上山後接續搬運），由魏和利擔任載運揹工下山司機或 前導車（除附表1-1編號3外）、黃冠澍擔任載運木頭司機下 山，至桃園市復興區上巴陵福森山莊附近之車輛接運贓物地 點(下稱車輛接運贓物地點)後，由魏和利搭載阮高明並指示 黃冠澍南下會合，並交運贓木至賣家仲介陳宗瑋、買家仲介 顧時平，於如附表1-1編號1至4（4-1）所示收贓時間至如附
表1-1編號1至4（4-1）收贓地點之雲林、嘉義等地，再由陳 宗瑋、顧時平媒介並交付贓木臺灣扁柏與張志騰、李玠興、 黃勝場等3 人而分別故買，並由阮高明支付魏和利每趟5萬 元之車資，再由魏和利交付黃冠澍車資3萬元。嗣因附表1-1 編號4（4-2）所示遭竊取森林主產物（貴重木），於顧時平 媒介售出前遭警查獲，而未完成交易。
㈡阮高明又於附表1-1編號5所示之揹工上山竊取揹運期間，邀 集如附表1-1編號5所示之阮庭非、黎孟雄、陳壽勝、阮維城 、阮文心（以上5人此部分所涉犯行，另經本院於110年2月8 日以109年上訴字第4515號判處罪刑確定）等揹工，委託不 知情之范輝煌擔任載運揹工上山司機（范輝煌業經原審以10 9年度訴字第792號判決無罪確定）、黃孟坤（另經本院以10 9年上訴字第4515號判處罪刑確定）擔任載運贓木下山之司 機，而與魏和利共同基於結夥二人以上、為搬運贓物使用車 輛，而竊取森林主產物（貴重木）之犯意聯絡，於109年3月 20日凌晨許由范輝煌駕駛車輛搭載阮維城、阮庭非、阮文心 、陳壽勝、黎孟雄，前往林務局新竹林管處所管理之國有林 地竊取附表1-1編號5所示森林主產物（貴重木），並於如附 表1-1編號5所示福森農場載運贓木時間（其中附表1-1編號1 係於108年12月27日前上山後接續搬運）搬運下山，阮高明 、魏和利繼於109年3月26日晚間，陪同不知情之彭楊福前往 租車公司，由彭楊福出面承租車號000-0000號租賃小客車， 魏和利並與阮高明等人共同拆卸該車輛之後座座椅，以利裝 載遭盜伐國有林地臺灣扁柏之用，黃孟坤則依阮高明指示駕 車前往桃園市復興區福森山莊下方產業道路，並於27日上午 4時許，阮維城、阮庭非、阮文心、陳壽勝、黎孟雄將如附 表1-1編號5所示臺灣扁柏28塊搬至車號000-0000號租賃小客 車內，由黃孟坤載運離開，阮維城、阮庭非、阮文心、陳壽 勝、黎孟雄則乘坐范輝煌駕駛之自用小客車離開。嗣於該日 5 時許，由黃孟坤駕駛之000-0000號租賃小客車在臺七線44 .4公里處為警攔檢查獲，並扣得臺灣扁柏八角柱體15塊、長 方體13塊（共計28塊，總重1,057 公斤，材積1.29立方公尺 ，價值為46萬4,400 元，已發還林務局）、000-0000號車1 輛、頭燈2 個、電池2 個、背架5 個、手機7 支等物。另經 警通報於同日5 時10分許，在臺七線46.8公里處另查獲范輝 煌駕駛000-0000號車搭載阮維城、陳壽勝、阮庭非、阮文心 、黎孟雄，並循線查悉阮高明、魏和利後，而悉上情。 ㈢阮高明與魏和利知悉渠等另於109年6月24日之某日自南投縣 某處之不詳之人，所收受如附表1-1編號6所示之國有林地主 產物臺灣扁柏樹瘤1 顆為貴重木，竟共同基於結夥二人以上
、為搬運贓物森林主產物（貴重木）而使用車輛之犯意聯絡 ，於109年6月24日由魏和利駕駛00-0000號車搭載阮高明、 數名姓名年籍不詳之越南籍成年男子及如附表1-1編號6所示 之貴重木臺灣扁柏，自南投縣搬運該森林主產物（貴重木） 返回桃園市時，在桃園市○○區○○○○○○○○○○000○號6所示臺灣 扁柏樹瘤1 顆（11公斤，已發還林務局），而悉上情。三、案經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指揮保安警察第七總隊第五 大隊偵辦及新竹林管處告訴後偵查起訴。
理 由
壹、程序部分：
㈠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 符同法第159條之1至第159條之4之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 程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 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 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 ，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 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第159條之5第1項、第2項分別定 有明文。查本案下述據以認定被告犯罪之供述證據，檢察官 、被告等人及辯護人於本院審理時均未爭執其證據能力，且 迄於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聲明異議，復經審酌該等言詞陳述 或書面作成時之情況並無違法、不當或顯不可信之狀況，依 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第2項之規定，均有證據能力。 ㈡本判決下列認定事實所引用之非供述證據，並無證據證明係 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取得之證據，且與本件待證事實具有自 然之關聯性，均得作為證據。
貳、有罪部分：
一、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㈠被告阮高明、顧時平、陳宗瑋、阮庭非、陳壽勝、黎孟雄、 黃冠澍就上開犯罪事實部分；被告魏和利就附表1-1編號1、 2、4竊取森林主產物（貴重木）之犯行部分，分別於原審、 本院審理時均坦承不諱（見訴1114卷㈢第345、346頁、訴111 4卷㈣第147至149、162、訴緝15卷第170頁、本院卷第215、2 21、222、227、229頁），核與證人即告訴人之代理人黃文 韡於警詢、偵查、證人范氏蓓六於偵查中、證人羅玉財於警 詢之證述相符（見偵5291卷第47、48頁、偵9577卷㈠第199、 200頁、偵9577號卷㈡第41、42頁、偵9577卷㈢第329至331頁 、偵19117卷㈠第127、128頁），並有如附表1-2（供述證據 ）及附表1-3 (非供述證據)所示之證據可資佐證，足認被告 阮高明、顧時平、陳宗瑋、阮庭非、陳壽勝、黎孟雄、黃冠
澍、魏和利上開任意性自白核與事實相符，堪予採信。 ㈡被告魏和利就①附表1-1編號5部分，於本院審理時雖坦承全部 客觀事實，惟辯稱：就附表1-1編號5部分之法律評價上，應 僅構成幫助犯，是阮高明叫伊去南投竹山載他，伊過去的時 候他已經在馬路上等伊，到達現場他們說椅子搬不動，伊為 了服務客人幫他移動椅子到伊車上，伊沒有去幫他們做搬運 木頭的動作；②另就附表1-1編號6部分，則辯稱：編號6木頭 的部分，是有一個穿黑色衣服的人直接打開我的車蓋，塞進 去一個黑色的背包袋；他們的體味把木頭香味蓋掉了，伊不 知道黑色的背包袋裡裝的是木頭、亦不知本案涉及木材為貴 重木云云。惟查：
⒈被告魏和利確與阮高明於109年3月26日晚間，陪同不知情之 彭楊福前往租車公司，由彭楊福出面承租車號000-0000號租 賃小客車，魏和利並與阮高明等人共同拆卸該車輛之後座座 椅，再由黃孟坤則依阮高明指示駕車前往桃園市復興區福森 山莊下方產業道路，並於27日上午4時許，阮維城、阮庭非 、阮文心、陳壽勝、黎孟雄將如附表1-1編號5所示臺灣扁柏 28塊搬至車號000-0000號租賃小客車內，由黃孟坤載運離開 ，嗣於該日5 時許在臺七線44.4公里處為警攔檢查獲，並扣 得臺灣扁柏八角柱體15塊、長方體13塊（共計28塊，總重1, 057 公斤，材積1.29立方公尺）；及於109年6月24日駕駛5D -2190號車搭載阮高明、數名姓名年籍不詳之越南籍成年男 子及如附表1-1編號6所示之貴重木臺灣扁柏，自南投縣搬運 該森林主產物（貴重木）返回桃園市時，在桃園市○○區○○○○ ○○○○○○000○號6所示臺灣扁柏樹瘤1 顆（11公斤）等客觀事 實，除經被告魏和利坦認在卷外，並經證人黃孟坤、彭楊福 證述明確（見偵9577卷㈠第164至168頁、偵19117卷㈠第106至 108頁），且有附表1-3編號3、4所示之證據 (非供述證據) 可資佐證，以上事實堪以認定。
⒉按共同實行犯罪行為之人，在合同意思範圍以內，各自分擔 犯罪行為之一部，相互利用他人之行為，以達其犯罪之目的 者，即應對於全部所發生之結果，共同負責，不問犯罪動機 起於何人，亦不必每一階段犯行，均經參與。又關於犯意聯 絡，不限於事前有所協議，其於行為當時，基於相互之認識 ，以共同犯罪之意思參與者，亦無礙於共同正犯之成立。且 數共同正犯之間，原不以直接發生犯意聯絡者為限，即有間 接之聯絡者，亦包括在內。從而除共謀共同正犯，因其並未 參與犯罪構成要件之實行而無行為之分擔，僅以其參與犯罪 之謀議為其犯罪構成要件之要素，故須以積極之證據證明其 參與謀議外，其餘已參與分擔犯罪構成要件行為之共同正犯
，既已共同實行犯罪行為，則該行為人，無論係先參與謀議 ，再共同實行犯罪，或於行為當時，基於相互之認識，以共 同犯罪之意思參與，均成立共同正犯(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 字第3917號判決意旨參照)。
⒊次按基於習性推論禁止之法則，除被告主動提出用為抗辯外 ，固不容許由檢察官提出被告之品格證據作為證明犯罪事實 之方法，避免導致錯誤之結論或不公正之偏頗效應。惟參諸 外國立法例（美國聯邦證據法第404 條(b)）及實務（日本 東京高等裁判所2011年3 月29日岡本一義放火案件判決）， 倘被告之品格證據，與其犯罪事實具有關聯性，則可容許檢 察官提出供為證明被告犯罪之動機、機會、意圖、預備、計 畫、認識、同一性、無錯誤或意外（過失）等事項之用，如 ：①被訴縱火之被告，其先前作案之手法有其特殊性，與本 案雷同，檢察官雖不可提出被告以前所犯放火事證以證明其 品格不良而推論犯罪，但可容許提出作為係同一人犯案之佐 證，或②被告抗辯不知其持有物係毒品甲基安非他命，檢察 官得提出被告曾因施用甲基安非他命毒品被判刑之紀錄，以 證明被告對毒品有所認識。此等證據因攸關待證事實之認定 ，即屬犯罪事實調查證據之範疇，依我國刑事訴訟現制採行 所謂改良式當事人進行主義，其由檢察官提出者固不論矣， 如屬審判中案內已存在之資料，僅須由法院依法定之證據方 法踐行調查證據程序，使當事人及辯護人等有陳述意見之機 會，即可作為判斷之依據（最高法院100 年度台上字第2806 號、103年度台上字第120號判決意旨參照）。 ⒋就附表1-1編號5部分：被告魏和利自附表1-1編號1所示時間 即108年12月27日某日前起，即應阮高明邀請，參與竊取搬 運森林主產物（貴重木）臺灣扁柏之犯行，並長期擔任載運 揹工下山之司機或前導車及交贓等工作，足以認定被告魏和 利清楚知悉阮高明等人竊取森林主產物之整體犯罪計畫及手 法，包含盜伐、包裝及交贓方式，並需使用車輛以載運揹工 及贓木等情，況且一般人租用車輛使用，若非規避某行為目 的、隱瞞身份，實無刻意隱身委託他人出名代租之必要，又 若非為搬運大型或多數物品之用，又何需拆卸座椅以求增加 載貨空間，則被告魏和利於109年3月26日駕車載送阮高明前 往桃園市龍潭區某處前，既陪同阮高明委託彭福楊出名代租 系爭車輛，嗣又見阮高明拆解該車輛座椅，以被告魏和利先 前已多次參與由阮高明所謀議之竊取搬運森林主產物（貴重 木）臺灣扁柏犯行之經驗，其主觀上就阮高明租借車輛後拆 卸車輛座椅目的，係因需要充足車輛載貨空間以放置載運遭 竊盜之臺灣扁柏，即難推諉不知，而由附表1-1編號5所示經
查獲之臺灣扁柏重量高達1057公斤可悉，若非該車輛業經拆 卸座椅，豈能裝載如此數量之臺灣扁柏。是被告魏和利載運 阮高明前往租車並協助處理拆卸車輛後座之行為，均屬竊取 搬運森林主產物（貴重木）整體犯罪計畫及方式之一部，並 與阮高明等人之竊取森林產物（貴重木）之犯行間，亦有相 互之認識，且存在相互利用、補充關係，即屬參與構成要件 行為之實行，而屬正犯，自難謂被告魏和利僅基於幫助之意 思，所為僅屬單純服務客人行為，並僅成立幫助犯，是此部 分被告魏和利就附表1-1編號5部分所辯，尚非可採。 ⒌就附表1-1編號6部分：證人即共同被告黃冠澍於偵查中證稱 ：「（問：你在福森農場停車場載到的木頭是否為原始木頭 ？）伊不清楚，伊到現場時木頭外面都已經包黑色塑膠袋了 ，伊有聞到木頭味道；（問：所謂的八角磚跟長方體，指的 是否都是扁柏？）是，有聞到味道，伊從拉拉山載上車時， 車上一直都很香，塑膠袋套著也蓋不住味道，且此香味還會 在車上殘留好幾天」等語（見偵5291卷第96、140頁），顯 見被告魏和利與阮高明等人在處理贓木時，慣常係將贓木置 入黑色塑膠袋中以避免遭他人查悉，且木頭皆會散發香味， 並非僅以袋子包裝即可遮蔽。此外，被告魏和利曾於偵查中 陳稱：伊是白牌車司機，伊去年上半年就知道阿明有載找人 上山砍木頭、運下山後變賣，因為伊去年上半年左右幫阿明 載越南人上山、下山，次數不多，光是從桃園載他們時起， 伊就聞到他們「身上有木頭香味」，這不是精油或香水味道 ，「伊鼻子蠻敏感」，伊的年紀大，看的事情多，家裡也有 點精油，之前也有做過生意，裝潢時也會碰過木頭，木頭也 會知道一些，精油香跟木頭香「不會分不出來」等語(見偵1 9117卷㈠第307頁)，益見被告魏和利於受阮高明所託而搭載 前揭越南籍共犯上下山時，已經常聞到木頭香味，並能區別 木頭種類味道，區區體味如何能混淆被告魏和利之嗅覺？則 被告魏和利對於109年6月24日駕車搭載被告阮高明等越南籍 人士自南投縣返回桃園市時，其車上所載運之黑色背包袋裡 係裝臺灣扁柏樹瘤乙事，難謂無所知悉，被告魏和利此部分 所辯亦非可採。
⒍認定被告等人對於貴重木具有不確定故意之理由： ⑴按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並不違 背其本意者，以故意論（刑法第13條第2項參照）。因此， 立法者為有效保護法益，於行為人認識並容任犯罪事實之發 生時，與一般之直接故意同視。是除法律具體條文以「明知 」（直接故意）為構成要件外，其他犯罪構成要件之故意， 並不以直接故意為限，而包括上述未必故意在內，亦不要求
行為人對於被害客體有專業領域之精確認知。據此，未必故 意「存有認識及容任發生之意欲要素」、「行為人有無認識 及意欲，係潛藏在其內部主觀意識之中，若非其自陳，外人 無從窺知，惟法院尚非不得綜合構成要件事實發生當時各種 間接或情況證據，參以行為人智識程度及社會經驗等情狀， 依據經驗法則及論理法則加以認定」（最高法院109年度台 上字第5063號判決意旨參照）。再者，空白刑法的立法模式 ，純屬技術性的形式選擇，不應產生實質影響。且補充規範 既屬空白刑法內容之一部，適用空白刑法時，應透過以補充 規範的具體內容取代空白刑法的要素的方式，使空白刑法與 補充規範結合成為一完整的構成要件，行為人只要認識該構 成要件的相關事實而決意行之，不須認識補充規範的內容及 效力，即具空白刑法的構成要件故意（最高法院110年度台 上字第2037號判決意旨參照）。
⑵本案被告等人竊取媒介之森林產物臺灣扁柏具有特殊香氣， 業據證人即共同被告黃冠澍證述如前，核與證人黃文韡所證 稱，扁柏木頭香氣是比較嗆鼻的檸檬香，查獲到國有林剛盜 伐扁柏，切口都是新鮮的，香氣特別濃郁等語相符（見偵95 77卷㈢第330頁）；另證人即共同被告魏和利亦證稱「從桃園 載他們時起，伊就聞到他們身上有木頭香味」、「之前也有 做過生意，裝潢時也會碰過木頭，木頭也會知道一些」，被 告阮高明則證稱：這次只有下30*30*70的「HINOKI」（按即 臺灣扁柏）；以前有朋友帶伊與阮庭非上山砍木頭，並教他 們怎麼「認地點」、「認木頭」、「砍木頭」等語（見偵19 117卷㈡第286頁）。此均可佐證被告等人對於本案臺灣扁柏 具有特殊且持續之氣味，顯然非同於一般雜木，需至特定地 點始得砍伐均已知悉。又山林資源屬國有，受到國家林務機 關嚴格管制，任何人均不得從事原木砍伐、載運、銷售等行 為，遑論本案均係由外籍人士，先由被告阮高明等人接送前 往桃園市復興區之拉拉山附近區域盜採、背運至接運贓木地 點後，再於凌晨或深夜非一般民眾正常登山時間，長途跋涉 駕車至接運贓木地點運載後，前往雲林、嘉義等地而分由顧 時平、陳宗瑋媒介交贓，足知其等所盜採者自無可能係無價 值之雜木，而應係具有高額利潤之貴重木，此參被告阮高明 於原審供證每次獲利20萬元，會給魏和利、黃冠澍報酬，剩 下是跟其他揹工均分乙節（見訴1114卷㈠第180、181頁）可 悉，足徵其等可得預見本案所盜採者為具高經濟價值之貴重 木種，而仍容任使其犯罪發生。又臺灣扁柏屬我國政府公告 之貴重木種之一，從而，縱使被告等人不知悉臺灣扁柏之學 名，但既已預見並容任所盜採者可能為貴重木，自仍可認定
其等存有未必故意。
⒎本案被告等人所竊取之臺灣扁柏，其中①據被告阮高明於偵訊 中所述：108年12月27日只有下30*30*70的HINOKI約12、13 個，109年2月3日是下完木頭後直接拿到約20萬，賣出的木 頭約11、12顆、木頭是只有108年12月27日載運的時候是長 方體，其他都是八角磚跟小的長方體，大小跟黃冠澍2月8日 被查扣的木頭一樣，大的八角磚才有算錢，小的長方體沒有 算錢，數量約11、12個八角磚，正常八角磚有幾個，小的長 方體就有幾個、過年後阿平自己找我，那次就是把HINOKI八 角磚7至8個、小長方體7至8個給光頭（即黃勝場），接著把 剩下的木頭帶給了李玠興，因為剩下的木頭有些尺寸不是他 要的，所以他挑了2、3個八角磚、小長方體2、3個等語（見 偵19117號卷㈡第285、286頁），是本件未據查獲之贓木5次 ，其分別未扣案之森林主產物如附表1-1編號1-1、1-2、2、 3、4-1（含4-1A、4-1B）「體積、數量/山價（新台幣）」 欄所示；②本件被查獲即附表1-1編號4、5（即109年2月8日 、109年3月27日）2次，依據109年2月8日大溪事業區33林班 查獲黃冠澍違反森林法案件扣案木照片，及109年3月27日大 溪事業區33林班查獲黃孟坤及外籍移工6名違反森林法案件 扣案木照片等資料（見他2394卷第7至12頁、他3520卷第9至 16頁），分別認查獲之贓木如附表1-1編號4-2、5「體積、 數量/山價（新台幣）」欄所示，並有卷附森林被害告訴書 、國有林林產物價金查定書及林產物價金查定表等可憑（見 附表1-3所示），且為被告等人所不爭執，是本案山價即贓 額總值分別如附表1-1所載，亦可認定。
㈢綜上，本案事證明確，被告魏和利及其辯護人就附表1-1編號 5、6部分所辯均不足為採，是被告魏和利、阮高明、顧時平 、陳宗瑋、阮庭非、陳壽勝、黎孟雄、黃冠澍之前開犯行均 堪認定，應予分別依法論科。
二、論罪部分：
㈠新舊法比較：
⒈按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但行為後之法 律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刑法第2 條第1項定有明文。查被告魏和利、阮庭非、陳壽勝、黎孟 雄、阮高明、顧時平、陳宗瑋、黃冠澍等8人行為後，森林 法第50條第1項、第52條第1項、第3項條文已於110年5月5日 修正公布，並自同年月7日生效施行，修正前之森林法第50 條原規定「竊取森林主、副產物，收受、搬運、寄藏、故買 或媒介贓物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 三十萬元以上三百萬元以下罰金。前項竊取森林主、副產物
之未遂犯罰之」，修正後之森林法第50條條文則為「（第一 項）竊取森林主、副產物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併科新臺幣三十萬元以上六百萬元以下罰金。（第二項）收 受、搬運、寄藏、故買或媒介前項贓物者，處六月以上五年 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三十萬元以上三百萬元以下罰金 。（第三項）前二項之森林主產物為中央主管機關公告之具 高經濟或生態價值樹種之貴重木者，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 （第四項）第一項及第二項之未遂犯罰之」；另修正前之森 林法第52條第1項、第3項原規定「犯第五十條第一項之罪而 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一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贓 額五倍以上十倍以下罰金：一、於保安林犯之。二、依機關 之委託或其他契約，有保護森林義務之人犯之。三、於行使 林產物採取權時犯之。四、結夥二人以上或僱使他人犯之。 五、以贓物為原料，製造木炭、松節油、其他物品或培植菇 類。六、為搬運贓物，使用牲口、船舶、車輛，或有搬運造 材之設備。七、掘採、毀壞、燒燬或隱蔽根株，以圖罪跡之 湮滅。八、以贓物燃料，使用於礦物之採取，精製石灰、磚 、瓦或其他物品之製造」、「第一項森林主產物為貴重木者 ，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併科贓額十倍以上二十倍以下罰金 」，修正後之森林法第52條第1項、第3項條文則為「犯第五 十條第一項、第二項之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一年以上 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併科新臺幣一百萬元以上二千萬元以下 罰金：一、於保安林犯之。二、依機關之委託或其他契約， 有保護森林義務之人犯之。三、於行使林產物採取權時犯之 。四、結夥二人以上或僱使他人犯之。五、以贓物為原料， 製造木炭、松節油、其他物品或培植菇類。六、為搬運贓物 ，使用牲口、船舶、車輛，或有搬運造材之設備。七、掘採 、毀壞、燒燬或隱蔽根株，以圖罪跡之湮滅。八、以贓物燃 料，使用於礦物之採取，精製石灰、磚、瓦或其他物品之製 造。九、以砍伐、鋸切、挖掘或其他方式，破壞生立木之生 長」、「第一項森林主產物為貴重木者，加重其刑至二分之 一」，比較新舊法結果，以修正前規定較有利於行為人，依 刑法第2條第1項規定，本案應適用行為時法。原審雖未及審 酌及此，然本件既均係修正前森林法第50條、第52條之規定 ，於判決結果即不生影響，爰予以補充之。
⒉次按修正前森林法第52條第3項規定「第一項森林主產物為貴 重木者，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併科贓額十倍以上二十倍以 下罰金」，係犯罪類型變更之個別犯罪行為予以加重，當屬 刑法分則加重之性質而成為另一獨立之罪，該罪名及構成要 件與常態犯罪之罪名及構成要件應非相同，有罪判決自應諭
知該罪名及構成要件；又森林法第52條第4項規定「前項貴 重木之樹種，指具高經濟或生態價值，並經中央主管機關公 告之樹種」，查臺灣扁柏經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於104年7月10 日公告列為森林法第52條第4項所定貴重木之樹種，有行政 院農業委員會已於104年7月10日以農林務字第1041741162號 函在卷可參。是本案被告阮高明、魏和利、阮庭非、陳壽勝 、黎孟雄、黃冠澍等人所竊取森林主產物之臺灣扁柏為貴重 木無訛。
㈡按他人盜伐後未運走之木材，仍屬於林地內之森林主產物。 森林法第50條第1 項所定竊取森林主、副產物之竊取云者， 即竊而取之之謂，並不以自己盜伐為限，縱令係他人盜伐而 仍在森林內，既未遭搬離現場，自仍在管理機關之管領力支 配下，如予竊取，仍為竊取森林主產物，應依森林法之規定 論處（最高法院93年度台上字第860號、109年度台上字第38 40號、108年度台上字第2453號判決要旨參照）。此種情形 ，與單純在一般土地上（與森林法無關），盜砍他人樹木之 普通竊盜罪者有別。而森林法第50條、第52條係刑法第320 條第1項、第321條之特別規定，依特別法優於普通法或全部 法（有森林法之加重條件時）優於部分法（無森林法之加重 條件時）原則，前者應優先於後者適用（最高法院101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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