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交易法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金上更一字,109年度,2號
TPHM,109,金上更一,2,20210507,1

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9年度金上更一字第2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劉信平


選任辯護人 林俊宏律師
葉建廷律師
上列上訴人即被告因違反證券交易法案件，不服臺灣臺北地方法
院106年度金訴字第15號，中華民國107年3月28日第一審判決（
起訴案號：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06年度偵字第11384號、第1165
4號），提起上訴，經判決後，由最高法院發回更審，本院判決
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劉信平部分撤銷。
劉信平無罪。
理 由
一、本件公訴意旨略以：上訴人即被告劉信平（下稱被告）係百 順旅行社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百順旅行社)實際負責人，該公 司為股票上市之復興航空運輸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復興航空 ，民國100年11月1日股票上市，106年2月2日股票下市）票 務代理業者。復興航空於105年11月16日明確其無法繼續經 營，研議解散後，團控人員林彥君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9時 ，依臺灣區業務部協理朱光宙指示，將「隔(22)日全面航線 停飛1天」消息，通知各旅行社，俾利協助客戶處理航班遷 轉事宜；適逢百順旅行社窗口呂佳穎發現復興航空訂位系統 鎖死之異常情況，向副總經理林秋文報告，林秋文除了立刻 向被告報告外，並於同日上午10時許，打電話向復興航空北 海道線控人員陳立雯確認，得知異常原因為「復興航空將於 隔(22)日全面航線停飛1天」後，林秋文旋於21日上午10時3 7分，以電話將前揭訊息告知被告，被告因此屬於證券交易 法第157條之1第1項第3款「基於職業或控制關係獲悉消息之 人」。又被告得知前揭消息後，因具長年經營國外旅遊業務 經驗，深知「航空公司全面航線停飛1天」情形，在航空業 界係屬重大異常情事，已預見復興航空必有重大利空消息， 且當時市場上尚未有任何新聞媒體報導或經復興航空公開證 實之重大訊息，為了不法規避損失，旋即使用百順旅行社59 .124.228.88號IP網路，於10時29分06秒（起訴書誤載為10 時29分56秒，應予更正）起第1筆委賣，自10時40分12秒起 放大委賣數量，直到11時53分39秒止，以每股5.04元至每股



5.47元不等之價格，分成79筆下單，其中更有10筆以跌停價 賣出，出脫其國泰綜合證券股份有限公司館前分公司000000 0號證券帳戶（下稱國泰證券帳戶）、元富證券股份有限公 司城東分公司0000000號證券帳戶（下稱元富證券帳戶）內 所持有之全部復興航空股票，合計出售數量為3,419仟股， 賣出金額達17,546,510元，賣出股數高達當日市場量之32.1 8%，因認被告違反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第1項規定，涉犯 同法第171條第1項第1款之內線交易罪嫌等語。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又事實之認定，應 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 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為裁判基礎；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 ，須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 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認 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 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 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 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檢察官所提出之證據，不足 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闡明之證明方法，無從說服法 官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 告無罪判決之諭知（最高法院30年度上字第816號、40年度 上字第86號、76年度台上字第4986號、92年度台上字第128 號等刑事判決意旨參照）。
三、犯罪事實之認定，係據以確定具體刑罰權之基礎，自須經嚴 格證明，故其所憑之證據不僅應具有證據能力，且須經合法 之調查程序，否則即不得作為有罪認定之依據。倘法院審理 之結果，認為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而為無罪之諭知，即無刑 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所謂「應依證據認定」之犯罪事實之 存在，因此，同法第308條前段規定，無罪之判決書只須記 載主文及理由，且其理由之論述，僅須與卷存證據資料相符 ，且與經驗法則、論理法則無違即可，所使用之證據亦不以 具有證據能力者為限，即使不具證據能力之傳聞證據，亦非 不得資為彈劾證據使用，以供法院綜合研判形成心證之參考 ，故無罪之判決書，就傳聞證據是否例外具有證據能力，本 無須於理由內論敘說明（最高法院100年度台上字第2980號 、106年度台上字第1426號判決意旨參照）。本院既認檢察 官所舉證據，均不足以證明被告犯罪（詳後述），則被告及 辯護人雖對於林秋文、陳立雯之調詢、偵查供述，暨臺灣證 券交易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證交所）檢送之股票價額試算



說明等證據能力有所爭執（本院卷㈠第222頁，本院卷㈢第175 至181頁），本院亦無庸再就證據能力之有無逐一論述說明 。
四、檢察官認被告涉嫌內線交易，無非以證人即復興航空董事長 林明昇、執行長劉東明、財務長楊炫儀、業務部主任莊碧蓮 、業務部員工林立雯、百順旅行社副理林秋文等人之證詞， 以及證交所106年4月21日函檢送之投資人委託成交對應表、 復興航空105年度公開資訊觀測站發布之重大訊息暨被告之 國泰證券帳戶、元富證券帳戶交易明細等證據，為其論述之 主要依據。訊據被告坦承其係百順旅行社實際負責人，百順 旅行社為復興航空票務代理業者，且其自105年11月21日上 午10時29分06秒起至同日上午11時53分39秒止，將持有之復 興航空股票共3,419仟股全數售出等情不諱，惟堅詞否認有 何公訴意旨所指內線交易犯行，辯稱： 伊於105年11月21日 出脫全數復興航空股票，乃基於旅行業者專業判斷所為，並 非從林秋文處獲悉「復興航空停航1天」之重大消息所致， 蓋被告雖曾於當日上午10時37分許與林秋文通話，但林秋文 在此之前並未與陳立雯取得聯繫，被告自不可能輾轉得知復 興航空內部消息；被告在當日上午11時36分27秒以前所賣出 之復興航空股票數量與價格，都是依照證交所揭露之「五檔 揭示價量資訊」內容決定，並非一個合理投資人知悉所謂重 大利空消息之賣法；又觀諸批踢踢實業坊網站當日上午11時 27分、11時38分之2篇發文及下方留言，均已直指復興航空 即將停航，股價已經下跌等情，則被告在11時36分27秒後開 始大量、快速出脫復興航空股票，乃依照網路揭露之公開資 訊所為，自不構成內線交易等語。
五、經查：
　㈠被告係百順旅行社實際負責人，百順旅行社為復興航空票務 代理業者，且被告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10時29分06秒起開 始委賣復興航空股票，10時40分12秒起放大委賣數量，以每 股5.04元至每股5.45元不等之價格，分成76筆下單，其中更 有10筆以跌停價賣出，直到11時53分39秒止，將其持有之復 興航空股票3,419仟股全數售出之事實，業據被告自承在卷 （105年度他字第11206號卷《下稱他字卷》㈡第35、36、47頁 ，原審卷㈠第60頁反面，原審卷㈢第165頁，本院卷㈠第239頁 ，本院卷㈢第225頁），並有被告之國泰證券帳戶開戶及客戶 交易明細表、元富證券帳戶開戶及歷史帳列印明細、證交所 105年11月28日臺證密字第1050023002號函及檢送有關復興 航空股票105年10月21日至105年11月21日期間交易分析意見 書、證交所106年4月21日臺證密字第1060006889號函暨檢送



之投資人委託成交對應表、證交所提供之復興航空104年1月 至105年11月個股日成交資訊、百順旅行社公司登記資料查 詢結果及網頁資料在卷可稽（他字卷㈡第50至58頁，他字卷㈢ 第71至95頁，他字卷㈤第32至47頁，106年度偵字第11384號 偵查卷《下稱偵查卷》第121至128、130、132、153至190頁） ，上開事實首堪認定。
　㈡復興航空因103、104年間接連發生重大飛安事故，營運困窘 且連年虧損，董事長林明昇於105年11月16日決定不再經營 ，並於105年11月19日及20日召開主管會議，討論重整、解 散之後續配套措施，且為避免105年11月21日下午召開之臨 時董事會作出重整、解散等決議後，影響機組員情緒，引發 飛安風險，主管會議中遂決議「取消105年11月22日全線航 班」，並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9時許，由業務、線控人員開 始通知受影響之旅行社及乘客，嗣於同日晚間20時16分44秒 在公開資訊觀測站公告「本公司11月22日停航1天（下稱復 興航空停航1天）」等情，業據證人即復興航空董事長林明 昇、總經理劉東明、財務長楊炫儀、業務部協理江許賢、國 內部北區航線業務蔡佩君、業務管理處總經理黃慧明、業務 部主任莊璧蓮、業務部協理朱光宙、線控陳立雯及林彥君等 人分別於調詢、偵查中證述明確（他字卷㈠第33至35、39至4 3、46至48、94至104、106至112、129至131頁，他字卷㈡第9 8至102、104至117、121至125、133至135頁，他字卷㈤第107 、108頁，偵查卷第48至50、67、68頁），並有復興航空在 公開資訊觀測站發布之重大訊息列印資料附卷可稽（偵查卷 第116至118頁），上開事實亦堪予認定，且至遲於105年11 月20日主管會議結束時，「復興航空停航1天」之消息已經 明確。
　㈢上揭「復興航空停航1天」之訊息，屬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 所稱「重大影響其股票價格之消息」及其公開時點之認定：　　⑴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有關內線交易行為之禁止，係為促 進資訊公開，防止公開發行股票公司內部人憑藉其特殊地 位，於實際知悉發行股票公司有重大影響其股票價格之消 息時，在該消息明確後，未公開前或公開後18小時內，即 先行買賣股票，造成一般投資大眾不可預期之交易風險， 以維護市場交易之公平及保障投資人。所謂「有重大影響 其股票價格之消息」，依同條第5項規定，指「涉及公司 之財務、業務或該證券之市場供求、公開收購，其具體內 容對其股票價格有重大影響，或對正當投資人之投資決定 有重要影響之消息；其範圍及公開方式等相關事項之辦法 ，由主管機關定之」。主管機關即行政院金融監督管理委



員會（下稱金管會）因此依此授權，於99年12月22日修正 公布「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第5項、第6項重大消息範圍 及其公開方式管理辦法（下稱管理辦法）」，是倘有符合 上開管理辦法所規定之情事，且已達明確程度，即應認屬 於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所指之重大影響股票價格消息。 又上開管理辦法之立法及修正理由所稱之「美國聯邦最高 法院判決」、「衡量其發生之機率及對投資人投資決定可 能產生的影響作綜合判斷」，其用意皆在於劃定「消息成 立」而非「事實發生」之界限，以排除謠傳或臆測之資訊 ，如內部人實際知悉之資訊已達到對「正當投資人之投資 決定有重要影響」之程度，重大消息即屬明確，並不以「 在某特定時間內必成為事實」之高度發生機率，做為消息 明確的時點，如此方足以保障資訊不對等之一般投資大眾 ，並維護我國資本市場交易制度之公平性（最高法院106 年度台上字第86號刑事判決意旨參照）。
　　⑵檢察官起訴被告所知悉之重大消息為「復興航空停航1天」 ，而全部航線停飛1天對於航空公司而言，乃嚴重減少收 入之停工行為，對公司營業必有相當影響，合於證券交易 法施行細則第7條第3款「嚴重減產或全部或部分停工、公 司廠房或主要設備出租、全部或主要部分資產質押，對公 司營業有影響」所定情形，依前揭管理辦法第2條第1款規 定，自屬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所稱之「重大影響其股票 價格之消息」。
　　⑶按「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第5項所稱涉及公司財務、業務 之重大消息公開方式，係指經公司輸入公開資訊觀測站而 言」，業經依該條項授權金管會訂定之99年12月22日管理 辦法第6條第1項規定甚明，是以涉及公司財務、業務之重 大消息，如因故已先由他人予以公布、報導、揭露時，亦 應經該公司依前揭管理辦法第6條第1項所定之方式予以公 開，或至少應經該公司以自己名義予以證實或說明，始可 認為該等重大消息已經公開（最高法院104年度台上字第3 76號刑事判決意旨參照）。從而復興航空於105年11月21 日晚間20時16分44秒許，在公開資訊觀測站公告「本公司 11月22日停航1天」，即為該重大消息之公開時點，在未 公開及公開後18小時內，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第1項各 款所列之人，當不得自行或以他人名義買入或賣出復興航 空公司股票。
　㈣依起訴書之記載，檢察官認林秋文係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10 時許，撥打電話向陳立雯確認，得知復興航空訂位系統鎖死 之異常原因為「復興航空停航1天」後，於同日上午10時37



分許，撥打電話將上開消息告知被告，因認被告屬證券交易 法第157條之1第1項第3款「基於職業或控制關係獲悉消息之 人」。然查：
　　⑴林秋文確曾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10時37分許，使用語音通 訊功能與被告對話49秒之事實，業據被告自承在卷，核與 本院108年12月18日之勘驗結果相互吻合（本院107年度金 上訴字第45號卷《下稱上訴卷》㈡第178頁），並有內政部警 政署刑事警察局109年12月23日刑研字第1098020820號函 檢送之數位鑑識列印資料附卷可稽（本院卷㈡第5至7頁） ，堪予認定。
　　⑵林秋文於105年11月25日接受調查員詢問時供陳：11月21日 伊在眼科診所聽到有人說復興航空不曉得為何不能訂位， 就打電話給陳立雯，但陳立雯沒有接，後來陳立雯回撥， 說明天可能會不飛，伊就在10時37分以LINE語音通話，告 知被告「復興航空明天可能不飛，但要等高階主管開完會 才能正式宣布」等語（他字卷㈡第137、138頁）；再於同 日檢察官訊問中證稱：「（105年11月21日陳立雯是否有 主動聯繫你，告知你復興航空22日停飛1日之事？）是我 主動問他，時間約在10點多，我主動打電話給陳立雯」、 「…所以我就打電話給陳立雯問他復興航空訂位系統是否 有問題，陳立雯說他被召回公司，並說明天可能不飛，我 問何時確定，他說要等高階主管開完會後，出來宣布才確 定」、「（你早上10點許就知道可能不飛的消息，你是否 有在第一時間回被告公司老闆劉信平？）有。我掛了陳立 雯的電話，馬上就打給劉信平」等語（他字卷㈡第140頁正 反面）。經原審勘驗林秋文上開偵查錄影光碟，發現林秋 文偵查中曾當庭檢視其手機，並稱：伊手機上面有一個10 點37分跟劉信平的聯絡電話，在此之前跟陳立雯的聯絡， 剛好可能被伊搞不見還是怎樣，所以沒有看見，10點42分 有再打給陳立雯，但陳立雯沒有接，10點42分之前有打一 通給陳立雯，忘記是電話還是用Line，反正就是有打，伊 那天早上，就只有打電話給陳立雯而已，就是問了她那件 事情而已，但伊忘記為什麼要刪掉這些事等語（原審卷㈠ 第121頁反面至124頁）。則依林秋文上開供述，其於105 年11月21日上午10時37分以LINE與被告通話之前，似因先 與陳立雯通話，得悉「復興航空翌日可能停飛」之事，遂 轉知被告，並在同年月25日接受檢調訊問前，將該則與陳 立雯之通話紀錄刪除。
　　⑶然林秋文於原審審理時改稱：105年11月21日上午伊在診所 看眼科時，聽到身旁有人說復興航空訂位系統被鎖死，伊



在10點多時有打電話給陳立雯，但陳立雯一直沒接；當天 上午伊打電話給被告，是告知復興航空訂位系統鎖死之事 ，被告要伊再和復興航空窗口確認，當時並不知道復興航 空停飛之事；直到11點才和陳立雯聯繫上，伊問陳立雯為 何復興航空訂位系統鎖死，陳立雯就說11月22日班機可能 不飛，但還不確定，要下午才會知道；伊回到百順旅行社 因為已經超過中午12點半，所以沒有立刻告訴被告，直到 下午2點才跟被告說復興航空明天可能不飛；當時調詢人 員很凶，一直說如果沒有刪除對話紀錄，就不會和伊所述 對不起來，伊也很緊張，才會說有刪除當日上午與陳立雯 之通訊紀錄，實際上應該沒有等語（原審卷㈡第102頁反面 至110頁）。
　　⑷經本院將林秋文當時持用之手機送請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 察局鑑定，以查明林秋文是否刪除105年11月21日之通訊 紀錄，結果當日並無任何刪除還原紀錄，且林秋文在105 年11月21日上午10時37分許與被告通話以前，確無任何與 陳立雯之語音或文字通訊紀錄，其係在10時42分08秒、10 時51分31秒、10時53分26秒，撥打3通電話給陳立雯均未 獲回應，迄11時01分07秒許始與陳立雯通話7分7秒之事實 ，有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109年8月28日刑研字第1090 083827號函檢送之數位鑑識報告、同局109年12月23日刑 研字第1098020820號函暨檢送之當日通聯紀錄、通訊軟體 LINE、WhatsAPP、Facebook Messenger及Skype對話紀錄 列印資料存卷供憑（本院卷㈠第293至300、323頁，本院卷 ㈡第5至339頁），與本院108年12月18日勘驗林秋文手機之 結果（上訴卷㈡第177頁），互核相符。佐以經原審勘驗林 秋文上開調詢錄音光碟之結果，可見林秋文提供手機予調 查員檢視時，調查員確實一再質疑林秋文刪除11月21日之 通訊紀錄，林秋文雖屢屢回答「沒有刪」、「我真的忘記 」等語並試圖解釋，仍未獲採信，因此順著調查員之疑問 ，回稱「可能不小心刪還是怎樣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沒 有印象中是這樣子啦，但是我、我只能，真的是我可以肯 定是，我有打電話給老闆這件事」等語，有原審製作之勘 驗筆錄附卷可考（原審卷㈠第108至112、124至131頁）。 綜合上開證據，足認林秋文於原審證稱其係在105年11月2 1日上午11時才與陳立雯聯繫上，且未刪除與陳立雯之通 聯紀錄等情，方為真實可採，則林秋文在10時37分致電被 告以前，既未曾與陳立雯通話，其於調詢、偵查中有關「 係先自陳立雯處得悉『復興航空明天可能不飛』之訊息，旋 於10時37分轉告被告」之證詞，即顯有瑕疵可指，難以遽



信為真。
　　⑸陳立雯之偵訊筆錄固記載：「(林秋文說，他在11月21日上 午10點多有打電話給你，你有告訴他可能不飛？）是，那 時我人已經離開辦公室了，林秋文問我說，復興航空是只 停飛22日一天？還是之後都不飛了？我跟他說，公司早上 是告訴我們22日不飛，因為百順沒有團，所以我沒有主動 通知他們」、「（你記得林秋文幾點打電話給你？） 差 不多10點多。因為當天公司跟我們這樣講的時候我也很緊 張，我要遞優退，我就趕快先去勞動局，想瞭解我的權益 ，且我父親過世，我都還沒請喪葬補助，所以我先去勞動 局，那時林秋文打了1通電話，我沒有接到，我是先回家 之後，因為林秋文電話打的很頻繁，我就接了電話，並且 和他有上述的對話」等情（他字卷㈤第107頁反面、108頁 ）。然經原審勘驗上開偵查錄影光碟之結果，可知檢察官 依林秋文「11月21日上午10點多有打電話」之供述詢問陳 立雯時，陳立雯係回答「對，她有打給我，但是我沒接到 為什麼，因為雨下很大，我已經趕著回去了」等語，此節 並未記載於筆錄，且檢察官再次向其確認與林秋文之通話 時間時，陳立雯更強調「其實我如果印象沒有記錯，我覺 得超過10點多耶」，並說明其係先去勞動局瞭解辦理優退 及父親喪葬補助事宜，回到家已經10點多，又趕著回家與 女兒吃飯，所以沒接到林秋文第一通電話等情（原審卷㈠ 第105頁反面至107頁），可見上揭偵查筆錄有關「林秋文 係於上午10時許打電話給陳立雯，陳立雯因此告知22日停 飛1天」之記載，與陳立雯之供述原意顯有出入，自非認 定林秋文曾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10時許與陳立雯通話之 適合證據。
　　⑹陳立雯復於原審具結證稱：伊是復興航空業務處副主任， 負責團體機位之控管、開票，11月21日當天伊休假，要送 小孩去車站，一直到10點40分快11點中途有人打電話，但 都沒有接，接到林秋文電話應該快11點了；林秋文打來是 問伊是否明天不飛，因為早上公司網路整個無法訂位；復 興航空人員應該沒有聯絡百順旅行社，因為伊印象中隔天 （指11月22日）他們沒有團，伊也沒通知等情綦詳（原審 卷㈡第116至117頁反面），核與前述林秋文在10時42分08 秒、10時51分31秒、10時53分26秒，撥打3通電話給陳立 雯均未獲回應，迄11時01分07秒許始與陳立雯通話之事實 ，相互吻合，益見林秋文確係在當日11時許始與陳立雯聯 繫上並進行對話無訛。
　　⑺再者，復興航空雖自105年11月21日上午9時許，即由業務



人員開始通知受影響之旅行社及乘客，然因百順旅行社10 5年11月22日並未出團，故未在105年11月21日上午通知百 順旅行社乙節，業據陳立雯、林彥君、朱光宙分別證述明 確（偵查卷第49頁反面、68頁反面，原審卷㈡第117頁反面 ）。又林秋文於當日10時37分與被告通話之前，雖曾於10 時24分42秒許有1通復興航空行銷處推廣人員陳玟玲之來 電未接，林秋文旋於10時25分10秒許致電陳玟玲而通話12 秒，有前述鑑識還原紀錄列印資料在卷可稽（本院卷㈡第7 頁），然陳玟玲已於原審具結證稱：伊負責舉辦旅展、航 線推廣等活動，105年11月21日上午在公司內接到通知隔 日停飛，主管要求趕快進行手邊事務之後續處理，伊遂與 所承辦活動有關之公司接洽，包括百順旅行社，因為林秋 文後天要參加伊所舉辦之活動，但沒有聯繫上，10時25分 10秒許那通應該是通訊品質關係，只有「喂喂喂」沒有真 的講到話，伊是下午才與林秋文聯繫上等情綦詳（原審卷 ㈡第129至131頁），亦與林秋文於調詢時供稱：伊是看到 有陳玟玲之未接來電，所以回撥，但印象中沒有講什麼， 因為只有12秒，好像說晚點再說等情（原審卷㈠第130頁） ，互核相符，益徵難以遽認林秋文在105年11月21日上午1 0時37分許致電被告以前，已由復興航空內部人員獲悉停 航1天之事，則被告辯稱：林秋文當日上午10時37分許之 通話，僅告知復興航空訂位系統鎖死之事，沒有說停航1 天等情（他字卷㈡第42、47頁反面、48頁反面，本院卷㈢第 225頁），當非子虛。
　　⑻綜上所述，檢察官所舉證據，均不足以證明林秋文在105年 11月21日上午10時37分致電被告以前，已因職業而獲悉「 復興航空停航1天」之重大消息，則檢察官遽認被告因林 秋文該通電話之告知，亦成為基於職業而知悉該等重大消 息之內部人，尚嫌速斷。
　㈤林秋文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11時許與陳立雯通話後，雖因此 知悉復興航空翌日可能停航1天，然林秋文其後並未再與被 告有任何語音或文字對話，亦有前述鑑識還原紀錄列印資料 附卷供憑（本院卷㈡第7至340頁），堪認林秋文於原審證稱 ：伊直到下午2點才跟被告說復興航空明天可能不飛乙節， 尚非全然無據。再者，依陳立雯、陳玟玲及林彥君之前揭證 詞，可知自105年11月21日上午9時許起，復興航空人員已開 始通知受影響之旅行社、乘客或活動參與者；陳立雯復於原 審證稱：伊得知要停航1天之消息後，認為停航會很麻煩， 所以曾於11月21日上午9時22分許打電話給先生，要其請假 幫忙處理小孩看診之事等情（原審卷㈡117頁反面、118頁）



；再觀諸被告提供之批踢踢實業坊網頁列印資料（上訴卷㈠ 第394至436頁），11月21日上午11時27分即有「某家航空公 司發生危機惹QQ」、「準備全面停航」、「下午會發新聞稿 」之貼文，下方討論串自同時間起，亦屢有「復？？？」、 「復航嗎」、「復興嗎」之回應；遑論105年11月21日上午 蘋果日報網路即時新聞亦有「復興航空遭爆將停業」之相關 報導，復興航空因此於同日下午13時24分29秒許，在公開資 訊觀測站發布「本公司對於今（21）日網路對於營運流言， 予以鄭重否認，絕無此事」之訊息，另有復興航空重大訊息 澄清稿相關資料在卷可考（偵查卷第117頁反面，附件九卷 第79頁）。綜合上開證據，可知復興航空停航1天確實影響 層面廣大，牽涉人數甚多，消息極有可能快速外流，且停航 1天甚至停業之消息，亦確已自11月21日上午開始，即在業 界、旅客、公眾間流傳、討論，是以檢察官所舉證據，既無 法證明被告係基於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第1項各款所列關 係而知悉該等重大消息，自亦不能排除被告係依據市場傳聞 結合自身經驗判斷，決定全數出脫名下復興航空股票之合理 可能，則縱算被告自當日上午10時29分06秒起開始委賣復興 航空股票，並自10時40分12秒起放大委賣數量，其中10筆更 係以跌停價賣出，最終共售出3,419仟股，賣出股數高達當 日市場量之32.18%，惟被告既非上開條文所指之內部人，不 受「在重大消息明確後，未公開或公開後18小時內」不得買 賣股票之限制，即不能逕以內線交易罪相繩。
　㈥卷附之數位鑑識還原紀錄列印資料，雖顯示林秋文於105年11 月21日上午10時35分51秒，曾傳送「復興要停？」之文字訊 息予暱稱「少爺」之案外人汪祥龍，且汪祥龍於10時38分03 秒及05秒傳送「明天停？」、「還是今天停」之訊息時，林 秋文旋於10時38分34秒回覆「明天」等語（本院卷㈡217至21 9頁），惟林秋文業於原審證稱：「我問汪祥龍時，並不確 定明天是否停飛，因為當天我手上有1個團體有飛出去，所 以我不是問今天，我是問汪祥龍明天，我是問汪祥龍有無聽 到明天可能要停飛的消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指復興 航空）要停飛。我是請少爺去八卦一下，看是否有這件事情 」等情明確（原審卷㈡第195頁反面、196頁）；而細審上開 還原紀錄列印資料，林秋文在傳送「復興要停？」之訊息前 ，確係先表示「去八卦一下」，且在汪祥龍傳送「明天停？ 」、「還是今天停」之訊息以前，林秋文於10時37分19秒即 已傳送「明天」2字予汪祥龍，足認林秋文證稱：傳送「明 天」2字係請汪祥龍去打聽復興航空是否明天停飛乙節，核 與卷內事證相符，堪予採信，自不能逕以林秋文傳送之上開



訊息內容，即遽指其斯時必已知悉「復興航空停航1天」之 事。又林秋文雖曾於105年11月21日下午2時49分09秒許，傳 送「我9：30就接到通知」之訊息予暱稱「游憶雯」之人（ 本院卷㈡第125頁），惟此則訊息僅寥寥數字，尚難理解其所 謂「通知」究指何人、何事，且對照林秋文與「游憶雯」等 群組內人員之前後通訊內容（本院卷㈡第97至147頁），可見 林秋文於下午2時12分37秒、2時28分15秒許，仍先後傳送「 現在復興都沒發布消息」、「復興還沒宣布，他沒辦法決定 」之訊息（本院卷㈡第115、122頁），益彰林秋文於原審證 稱「其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11時許與陳立雯聯繫上，得悉『 復興航空明天可能不飛』之消息，但陳立雯說還不確定，要 下午才會知道」等情，亦非臨訟迴護被告之虛詞。是檢察官 徒憑林秋文與汪祥龍、游憶雯之前述對話紀錄，即遽論林秋 文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9時30分許，即已經由復興航空人員 通知而明確知悉「11月22日停航1天」之事（本院卷㈢246、2 47頁），洵非可採。
　㈦被告於偵查中雖稱：伊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10點多（指10時 37分許）接獲林秋文來電，告知復興航空訂位系統鎖死，便 決定將持有之復興航空股票全數售出等語（他字卷㈡第47頁 反面、48頁）。然訂位系統鎖死之可能原因甚多，與復興航 空決議「停航1天」對營業所生影響，難以相提並論，此觀 諸陳立雯於原審證稱：同事說在網路上看到復興航空機位鎖 住，沒多久後開放，然後又鎖住（原審卷㈡第120頁反面）， 以及莊碧蓮證稱：9點多時有業者打到客服中心詢問為何系 統不能訂票，客服部門當時回應係因系統當機故障等情（他 字卷㈡第134頁），即臻明瞭。是以「復興航空訂位系統鎖死 」一事，尚非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第1項、第5項所稱「重 大影響其股票價格之消息」，且亦無證據足認林秋文係因復 興航空內部人員之告知而獲悉，故被告縱使係因林秋文來電 告知「復興航空訂位系統鎖死」，而決定全數出售其持有之 復興航空股票，此與內線交易罪之構成要件仍有未合。　㈧至百順旅行社因105年11月22日未出團，故復興航空人員並未 在105年11月21日上午通知翌日停航乙節，已據陳立雯、林 彥君、朱光宙分別證述明確，業如前述，陳立雯復具結證稱 ：「我是用SKYPE通知他們（指百順旅行社）開票、記得匯 錢，北檢也有找到我的SKYPE，跟明天的機位都沒有關係」 等語明確（原審卷㈡第117頁），檢察官復未能舉證證明陳立 雯有何以SKYPE通訊軟體通知林秋文「復興航空停航1天」之 情事，則檢察官單憑莊碧蓮有關「林秋文跟陳立雯會另外用 SKYPE聯繫」之證詞（他字卷㈡第135頁），逕予主張不能因



林秋文手機送驗發現「並無刪除通訊紀錄」之勘驗結果，即 認林秋文未自復興航空內部人員獲悉停飛消息云云（本院卷 ㈢第246至248頁），亦顯屬無據。
　㈨檢察官所舉證據，既尚不足以證明被告已因職業關係而獲悉 「復興航空停航1天」之重大消息，則其聲請勘驗被告瀏覽 批踢踢實業坊網站留言資料所使用之電腦、手機等載體，以 查明被告於105年11月21日上午10時許，究竟有無登錄上開 網站之情事（本院卷㈠第277頁），即無再予調查之必要，附 此敘明。
六、綜上所述，檢察官所舉證據，尚無法達於通常一般人均不致 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不足以證明被告係因 職業關係獲悉「復興航空停航1天」之重大消息而出售股票 ，依「罪證有疑，罪疑唯輕」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之諭知 。原審未予詳酌，遽認被告已違反證券交易法第157條之1第 1項規定，而依同法第171條第1項第1款之內線交易罪論科， 容有未當。被告堅詞否認犯罪，上訴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 ，請求撤銷改判，為有理由，自應由本院將原判決關於被告 部分予以撤銷，並諭知無罪之判決。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301條第1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郭瑜芳提起公訴，檢察官陳佳秀到庭執行職務。中　　華　　民　　國　　110 　年　　5 　　月　　7 　　日 刑事第十庭 審判長法　官 林婷立
法　官 楊皓清
法　官 劉元斐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檢察官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陳靜雅
中　　華　　民　　國　　110 　年　　5 　　月　　7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