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勞動行為爭議
臺北高等行政法院(行政),訴字,108年度,1928號
TPBA,108,訴,1928,20210408,2

臺北高等行政法院判決
108年度訴字第1928號
108年度訴字第1945號
110年3月4日辯論終結
原 告 兼
參 加 人 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

代　表　人　趙剛
訴訟代理人　劉冠廷　律師
　陳宣劭　律師
原 告　兼
參 加 人 長榮航空股份有限公司

代　表　人　林寶水（董事長）

(108年度訴字第1928號事件）
訴訟代理人　程兆暘　律師
（108年度訴字第1945號事件）
訴訟代理人　沈以軒　律師
吳泓毅　律師
被 告　勞動部

代　表　人　許銘春（部長）

訴訟代理人　林振煌　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不當勞動行為爭議事件，原告分別不服勞動部中華
民國108年9月27日108年勞裁字第19號不當勞動行為裁決決定書
，各提起行政訴訟，本院合併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告之訴駁回。
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事項：
一、按「（第1項）分別提起之數宗訴訟係基於同一或同種類之 事實上或法律上之原因者，行政法院得命合併辯論。（第2 項）命合併辯論之數宗訴訟，得合併裁判之。」行政訴訟法 第127條定有明文。本件原告均係基於原告桃園市空服員職 業工會（下稱空服員工會）以原告長榮航空股份有限公司（ 下稱長榮航空）有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第1項規定之不當 勞動行為，申經被告以民國108年10月15日勞動關4字第1080



128363號函檢附之108年勞裁字第19號不當勞動行為裁決決 定（下稱原裁決）為部分否准、部分經准許而為確認處分， 核係出於同一事實上及法律上原因，並據原告空服員工會對 被告提起課予義務訴訟（本院受理案號：108年度訴字第192 8號，下稱1928號事件），及由原告長榮航空對被告提起撤 銷訴訟（本院受理案號：108年度訴字第1945號，下稱1945 號事件），爰依前開規定就此2件訴訟合併辯論及判決，先 予敘明。
二、又按行政訴訟法第113條第1項規定：「原告於判決確定前得 撤回訴之全部或一部。但於公益之維護有礙者，不在此限。 」。查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起訴時（即本院1928號事件 ），原本尚以訴之聲明第5項請求：「命被告作成『禁止長 榮航空以員工於罷工期間是否出勤或配合長榮航空公司調整 班表之事實為由停止或限制員工依據【長榮航空公司國際航 線員工優待機票福利辦法】優待機票之使用權利』之裁決部 分；另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起訴時（即本院1945號事件） ，亦有以訴之聲明第1項訴請撤銷被告原裁決主文第1項部分 ，於本院審理中，業經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長榮航空 陳明基於其等訴訟外達成之共識，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 乃具狀撤回前開起訴時訴之聲明第5項所示請求（本院1928 號卷1第507至511頁），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則具狀撤回 前開起訴時訴之聲明第1項所示撤銷訴訟部分（本院1945號 卷1第471至473頁），並均為被告所同意，經核各該一部撤 回之訴，係被告為本案言詞辯論前所為，且無礙於公益之維 護，自符合前開規定而已生撤回之效力，亦予敘明。貳、事實概要：
一、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因與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間勞資 調解不成立，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於108年4月19日經會 員大會決議擬於第二屆會員代表選舉時合併舉行罷工投票， 並據以訂於108年5月13日至6月6日陸續在5個處所（含原告 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之長榮分會臺北點《位於臺北市○○區 ○○○路0段000號，下稱系爭地點》、桃園點、華航分會桃 園點、非長榮分會臺北點、長榮與華航分會高雄點）設立投 票地點，由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全體會員進行罷工投票 。嗣因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以108年5月8日航人字第B2019 -0090號公告（下稱系爭公告），登載內容為：「1、若罷工 導致公司獲利大幅下滑，甚至虧損，基於持續營運與恢復公 司競爭能力考量，將暫停年終獎金與年度調薪，直至公司恢 復獲利為止《下稱系爭公告第1點》。2、承前，因罷工期間 公司營運勢必面臨重大影響，有暫停或限縮福利措施的必要



，故，依『長榮航空公司國際航線員工優待機票福利辦法』 第26條『本公司得視營業狀況於一定期間或區間停止或限制 優待機票之使用』之規定，公司自罷工首日起3年，將暫時 停止所有員工及眷屬申請使用本公司員工優待機票暨聯航（ ZED）優惠機票；惟為鼓勵全體空、地勤員工於罷工期間支 援公司，避免損害旅客權益，只要於罷工期間同仁依班表出 勤者，與配合公司調整班表者，不受此限《下稱系爭公告第 2點》。」）另因系爭地點位於訴外人長榮國際股份有限公 司（下稱長榮國際，為原告所屬關係企業之控制公司）所在 大門前方人行道處，於108年5月20日至26日舉行罷工投票時 ，在該處大樓（下稱系爭大樓）一樓大門右側玻璃門（封閉 不供通行）內，有發覺於同年月20日至23日間經架設攝影機 朝外拍攝人行道之情形（下稱系爭拍攝行為），原告兼參加 人空服員工會認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登載系爭公告行為、 系爭拍攝行為涉及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1、4、5款等規定之 不當勞動行為，乃依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等規定，於108 年5月9日申請被告為裁決（嗣後曾於108年6月17日追加裁決 事項、於108年7月17日撤回前開追加裁決事項第貳點、108 年7月1日變更裁決事項，其中依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第1 項規定，係申請被告作成裁決：1.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登 載系爭公告第1點、第2點，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1、4 、5款之不當勞動行為《下稱申請事項1》，2.原告兼參加人 長榮航空就108年5月20日至23日在系爭地點之系爭拍攝行為 ，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5款之不當勞動行為《下稱申請 事項2》；依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第2項規定，係申請被告 作成命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為下述行為、不行為之裁決： 3.命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應於收受裁決之日起5日內於其 內部網站「長榮航空企業入口網站」（https://myeva.eva air.com/）之首頁以不小於16號之標楷體字型將裁決主文公 告14日以上《下稱申請事項3》。4.命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 空公告撤回系爭公告之內容《下稱申請事項4》。5.禁止原 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以員工於罷工期間是否出勤或配合該公 司調整班表之事實為由停止或限制員工依據「長榮航空公司 國際航線員工優待機票福利辦法」優待機票之使用權利《下 稱申請事項5，即經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一部撤回部分 》）。
二、嗣經被告所屬不當勞動行為裁決委員會（下稱勞裁會）於10 8年9月27日作成原裁決（即被告以108年10月15日勞動關4字 第1080128363號函檢附通知之108年勞裁字第19號不當勞動 行為裁決決定）如下：1.(主文第1項）確認原告兼參加人長



榮航空登載系爭公告第2點部分行為，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 項第1、4、5款之不當勞動行為（即經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 空一部撤回部分）；2.（主文第2項）確認原告兼參加人長 榮航空系爭拍攝行為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5款不當勞動 行為之裁決；3.（主文第3項）其餘請求駁回（包含原告兼 參加人空服員工會以申請事項1請求作成確認原告兼參加人 長榮航空登載系爭公告第1點行為，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項 第1、4、5款之不當勞動行為之裁決部分，及申請事項3至5 之救濟命令申請）。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長榮航空分 別不服原裁決，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針對原裁決主文第 3項否准其申請事項1關於系爭公告第1點部分，及申請事項3 、申請事項4等救濟命令部分，提起課予義務訴訟，由本院 以1928號事件審理；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則針對原裁決主 文第2項提起撤銷訴訟，由本院以1945號事件審理，並經本 院依法合併審理。
參、關於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提起課予義務訴訟部分（即本 院1928號事件受理之原告申請事項1關於系爭公告第1點部分 ，及申請事項3、申請事項4部分，就此下稱空服員工會為原 告，長榮航空為參加人），當事人主張及抗辯各如下：一、原告空服員工會主張：
(一)系爭公告第1點屬於威脅只要獲利下降或虧損即不予調薪、 暫停年終獎金之言論，利用此武斷、毫無根據之將來惡害通 知，使員工不敢參與罷工，破壞罷工活動，更製造罷工支持 者與反對者之對立，且參加人長榮航空又係於罷工投票前夕 發布系爭公告第1點，其手段不合法而可認構成工會法第35 條第1項第5款「不當妨礙工會活動」之不當勞動行為；又縱 其手段符合勞動基準法第29條規定而合法，但參加人長榮航 空發布在意圖令員工不敢參與或支持罷工行動，絕非單純告 知事實，手段及目的不具有相當性，亦可認構成不當勞動行 為，被告未深入探究參加人長榮航空發布之不法目的，漏未 發見參加人長榮航空之不當勞動行為動機，僅以系爭公告第 1點為單純事實說明，應有違誤。再者，工會法第35條第1項 第1款「工會活動」之範疇，應包括爭議行為在內，系爭公 告將罷工不當連結至「暫停年終獎金、調薪」，造成原告工 會會員不敢參與罷工等工會活動，亦屬對於勞工參與爭議行 為、工會活動所為精神上不利益待遇，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 1項第1款及第4款不當勞動行為。
(二)參加人長榮航空於原告空服員工會罷工前夕，多次不當干預 、影響原告工會活動，集體勞權意識極度欠缺，除前述系爭 公告第1點部分應被認定構成不當勞動行為外，併同原裁決



主文第2項部分（亦即本院1945號事件中參加人長榮航空訴 請撤銷者），被告均應作成命參加人長榮航空將各該應作成 及已作成之裁決主文刊登於其內部網站公告14日以上之處分 （救濟命令），及作成命參加人長榮航空撤回系爭公告第1 點部分之行政處分（救濟命令），以樹立公平勞資關係；又 被告否准此部分申請，並不備理由，亦違反行政程序法第43 條規定。
(三)並聲明：
1.原裁決主文第3 項關於原告108年5月10日申請案，其中駁回 如訴之聲明第2至4項所示申請部分撤銷。
2.被告應依原告空服員工會108年5月10日申請案，作成裁決主 文為：「長榮航空於108年5月8日以航人字第B2019-0090號 公告表示：『1、若罷工導致公司獲利大幅下滑，甚至虧損 ，基於持續營運與恢復公司競爭能力考量，將暫停年終獎金 與年度調薪，直至公司恢復獲利為止。』等語構成工會法第 35條第1項第1款、第4款、第5款所定之不當勞動行為」之裁 決。
3.被告應依原告空服員工會108年5月10日申請案，作成裁決主 文為：「命令長榮航空股份有限公司應於收受裁決之內起5 日內於其內部網站『長榮航空企業入口網站』（https://my eva.evaair.com/）之首頁以不小於16號之標楷體字型將原 裁決主文第2項及原告前申請事項中內容如訴之聲明第2項所 示部分，公告14日以上。」之裁決。
4.被告應依原告空服員工會108年5月10日申請案，作成裁決主 文為：「命令長榮航空股份有限公司撤回108年5月8日航人 字第B2019-0090號公告『1、若罷工導致公司獲利大幅下滑 ，甚至虧損，基於持續營運與恢復公司競爭能力考量，將暫 停年終獎金與年度調薪，直至公司恢復獲利為止。』（即系 爭公告第1點）部分之內容。」之裁決。
二、被告則抗辯以：
(一)綜合美、日相關實務、理論見解，雇主若本於客觀事實基礎 所生之確信，具有表達其個人意見之權利，而罷工可能導致 雇主獲利下降，甚至虧損，此等結果本於一般經驗法則即可 推知，雇主表達本於客觀事實之推知，自非法所禁止，原裁 決因而否准原告空服員工會申請事項1關於系爭公告第1點之 部分，符合不當勞動行為理論，並無違誤。
(二)原裁決已有說明何以未准許發給原告空服員工會關於申請事 項3、申請事項4所示救濟命令之理由，且本件糾紛實起源於 團體協商之齟齬，罷工之目的亦係在於推動團體協商，被告 所屬勞裁會衡酌調查時「兩造均有意願繼續協商優待機票之



措施，本諸勞資自治原則，宜由兩造協商解決之」，故而未 依原告空服員工會所請作成救濟命令，亦符合勞資自治就勞 動條件進行團體協商之精神與目的，並無裁量權行使之違法 等語。
(三）並聲明：駁回原告之訴。
三、參加人長榮航空則主張：
系爭公告第1點並未區分受影響者是否有參與罷工，且所指 年終獎金將暫停發放或調薪等均為假設語氣，此由事後仍發 放年終獎金，罷工後本薪亦無調整，針對空服員且自109年1 月1日起增設飛安服勤獎金、地勤增設績效安全津貼，應不 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1款、第4款或第5款之不當勞動行 為等語。並聲明：駁回原告之訴。
肆、關於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提起撤銷訴訟部分（即本院1945 號事件訴請撤銷原裁決主文第2項者，就此下稱長榮航空為 原告，空服員工會為參加人），當事人主張及抗辯各如下：一、原告長榮航空主張：
(一)本件系爭拍攝行為所在系爭大樓，乃訴外人長榮海運股份有 限公司（下稱長榮海運）所有不動產，主要使用人分別有長 榮海運及長榮國際，系爭大樓之1樓非原告所有及可利用之 辦公空間，而由長榮國際使用，原告自無於1樓大廳架設攝 影機之管領權限，亦無權干涉長榮海運對於辦公空間之利用 ，該攝影機應係由長榮國際自行決定架設，而非原告，且原 告亦不具有於該處架設攝影機之決定權限，被告未審酌上情 ，逕將長榮國際之行為視為原告所為，顯然基於錯誤事實， 應予撤銷；又縱認長榮關係企業系爭拍攝行為可歸責於原告 ，亦當審酌長榮關係企業此舉乃基於維護公司大樓安全及秩 序，及詳盡還原現場狀況之目的，針對緊鄰系爭大樓門口處 之投票棚，有架設攝影機進行預防性錄影之必要，並不構成 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5款之不當勞動行為等語。(二)並聲明：原裁決主文第2項撤銷。
二、被告則以：
(一)若如原告長榮航空所稱罷工均與長榮海運或長榮國際無關， 長榮海運或長榮國際自無為「詳盡還原現場狀況之目的之需 要，亦無「預防性錄影之必要」，此說明反可證原告長榮航 空方有前開需求，且系爭拍攝行為目的即在於掌握空服員之 投票行為，以及判別工會支持者與非支持者，甚至事後用以 進行報復行為。另原告對於系爭拍攝行為之攝影機屬何人架 設，先後有長榮海運或長榮國際之不一陳述，長榮國際、長 榮海運既與原告屬於關係企業，與原告應同樣居於雇主之地 位，縱系爭大樓屬於長榮海運、長榮國際所有或使用之不動



產，亦應將長榮國際、長榮海運之系爭拍攝行為，解為與控 制公司同樣為雇主之原告長榮航空行為，原裁決此部分認定 並無違誤。
(二)並聲明：駁回原告之訴。
三、參加人空服員工會則主張：
系爭大樓原本經長榮國際設置之監視器，已可拍攝到公司正 門前人行道及參加人空服員工會在系爭地點之投票情形，若 為大樓秩序安全等考量，亦無另行架設、使用攝影機之必要 ，反而由系爭拍攝行為正對參加人空服員工會投票所，明顯 為窺視刺探罷工投票之活動，企圖令原告空服員工會之會員 不敢參與罷工投票，顯有支配介入原告工會之意圖，被告因 而認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5款之不當勞動行為，並無錯 誤等語。並聲明：駁回原告之訴。
伍、本件如事實概要欄所示事實，除下述所示爭點外，其餘為兩 造所不爭執，並有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108年5月9日申 請書、108年6月17日追加裁決事項暨聲請調查證據狀、108 年7月1日變更裁決事項暨補充理由狀（原裁決卷第1至6頁、 第29至34頁、第113至121頁）、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10 8年5月9日臉書公告列印資料（原裁決卷第111至112頁）、 系爭公告（原裁決卷第7頁）、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簡介 資料節本（原裁決卷第96至97頁）、原裁決（原裁決卷第38 4至436頁）影本等件在卷可稽，堪認與事實相符。而兩造既 以前詞爭執，則本件所應審究之主要爭點厥為：甲、關於本院1928號事件部分：
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所為系爭公告第1點內容，是否構成 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1、4、5款之行為？若認是，且原告兼 參加人長榮航空訴請撤銷原裁決主文第二項部分，亦經本院 認敗訴（即以原裁決主文第二項為合法有據），原告兼參加 人空服員工會之申請事項3、4（即訴之聲明第3、4項所示者 ），是否仍有依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第2項為救濟命令之 必要？被告就此有無裁量權萎縮至零而須依原告所請之情形 ？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依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第1、2 項，及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1、4、5款規定訴請判決如訴之 聲明所示，是否有理？
乙、關於本院1945號事件部分：
依當時情狀，系爭拍攝行為對於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所 舉行罷工投票之工會活動，是否構成不當影響、妨礙等情形 ？又系爭拍攝行為是否為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所為？依原 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與行為人間之關係，其就此系爭拍攝行 為結果是否有利用可能等，而足以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項



第5款規定之不當勞動行為？原裁決主文第2項是否適法有據 ？
陸、本院之判斷如下：
一、按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1款、第4款、第5款規定：「雇主或 代表雇主行使管理權之人，不得有下列行為：一、對於勞工 組織工會、加入工會、參加工會活動或擔任工會職務，而拒 絕僱用、解僱、降調、減薪或為其他不利之待遇。……。四 、對於勞工參與或支持爭議行為，而解僱、降調、減薪或為 其他不利之待遇。五、不當影響、妨礙或限制工會之成立、 組織或活動。」勞資爭議處理法第39條第1項規定：「勞工 因工會法第35條第2項規定所生爭議，得向中央主管機關申 請裁決。」第51條第1、2、4項規定：「（第1項）基於工會 法第35條第1項及團體協約法第6條第1項規定所為之裁決申 請，其程序準用第39條、第40條、第41條第1項、第43條至 第47條規定。（第2項）前項處分並得令當事人為一定之行 為或不行為。……（第4項）對於第1項及第2項之處分不服 者，得於決定書送達之次日起2個月內提起行政訴訟。」前 揭工會法第35條及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有關不當勞動行為 禁止及其裁決機制之立法目的，旨在確實保障勞工之團結權 、團體協商權及集體爭議權，避免雇主以其經濟優勢地位， 對於勞工行使法律所賦予之團結權、團體協商權及集體爭議 權時，採取反工會組織及相關活動之不當勞動行為，透過不 當勞動行為裁決機制，除對於具體個案認定是否構成不當勞 動行為外，尚藉命當事人為一定行為或不行為之方式，以為 快速有效之救濟命令，俾迅速排除不當勞動行為，回復受侵 害勞工之相關權益及集體勞動關係之正常運作。基此，判斷 雇主之行為是否構成不當勞動行為，應依勞資關係脈絡，就 客觀事實之一切情狀，作為認定雇主行為是否具有不當影響 、妨礙或限制工會之成立、組織或活動之情形（最高行政法 院109年度判字第606號、106年度判字第223號判決意旨參照 ）。
二、關於原告兼參加人空服員工會提起課予義務訴訟部分（即爭 點甲，亦即本院108年度訴字第1928號事件部分，下以空服 員工會為原告，長榮航空為參加人）：
(一)參加人長榮航空之系爭公告第1點內容，尚不違反工會法第 35條第1項第1款、第4款、第5款規定，原告空服員工會依勞 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第1項規定，請求判決如其訴之聲明第2 項所示者，應無理由：
1.本件原告空服員工會係於108年4月19日第1屆會員代表大會 第18次臨時會議，針對與參加人長榮航空間勞資爭議調解不



成立乙事，作成發起罷工投票之決議，有前開臨時會議記錄 、原告空服員工會與參加人長榮航空間之桃園市政府勞資爭 議調解紀錄影本等件在卷可按（原裁決卷第20至28頁），依 原告空服員工會於108年5月9日在臉書公告之時程，係於同 年5月13日至6月6日間在5處地點分別舉辦會員代表選舉暨罷 工投票（原裁決卷第111至112頁）；而參加人於108年5月8 日在公司內部客艙組員公布欄、空服員網站刊登，及寄送電 子郵件與相關人員而發布週知之系爭公告第1點（原裁決卷 第7頁、第92至94頁），針對所載及：「將暫停年終獎金與 年度調薪，直至公司恢復獲利為止」之不利結果，雖先提及 罷工乙事，但尚設有「若罷工導致獲利大幅下滑、甚至虧損 」之條件，文義上並非一旦罷工即當然發生不利益結果，且 所指不利益結果，更非只針對參加罷工之員工而言，已難認 有針對參與罷工投票活動者，即一律施以暫停年終獎金或調 薪等不利待遇之意。
2.再者，參酌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條第4、5款既然定義以：「 本法用詞，定義如下：……四、爭議行為：指勞資爭議當事 人為達成其主張，所為之罷工或其他阻礙事業正常運作及與 之對抗之行為。五、罷工：指勞工所為暫時拒絕提供勞務之 行為。」可知罷工作為爭議行為之一且方式較為激烈，目的 即在透過勞工集體拒絕提供勞務之方式，對雇主之事業正常 運作形成阻礙，進而給予雇主社會及經濟壓力，藉以有效促 使雇主同意接受勞工之主張；而足以對雇主形成經濟壓力者 ，自包含對雇主獲利有不利影響之情形；換言之，罷工行為 本質上即在企圖令雇主營運發生一時性或相當之困難，才能 有效獲得雇主同意勞工主張之回應，因此所造成雇主獲利之 不利影響，本符合參與罷工勞工之預期，而一般年終獎金之 發放數額，通常又繫於雇主之獲利狀況，若有虧損而影響營 運時，雇主勢必暫停調高薪資，相關連動情形亦屬社會常情 下得以預期者，至於罷工是否必然影響暨其程度，本須視最 終受影響之獲利或虧損情況及勞雇契約約定內容而定，此所 以系爭公告第1點係使用假設語氣。是以，參加人長榮航空 在系爭公告第1點，當僅在重申、提醒前開經濟上連動之可 能性，在雇主、勞工因罷工爭議行為而處於對抗狀態下，參 加人長榮航空選擇在舉行罷工投票前為系爭公告第1點之發 布，亦係為表達自身立場之需，其以雇主觀點所為描述，並 未逸脫普遍認知之範疇，就此而論，參加人長榮航空實僅為 單純之社會經濟事實描述，尚無從認因此可對原告空服員工 會會員產生寒蟬效應，客觀上亦難認係立於社會經濟優勢地 位之雇主身分，基於直接介入支配原告空服員工會所舉行罷



工活動之認識而為發布，更不至於妨礙工會運作之獨立自主 性；原告空服員工會仍主張參加人長榮航空此舉在主觀上或 客觀上，係屬於對所舉行罷工投票活動之不當影響、妨礙或 限制等，違反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1、4、5款規定之不當勞 動行為而得請求作成確認處分，應不足採。
(二)原告空服員工會所提出申請事項3、4（即其訴之聲明第3、4 項所示者），核屬被告依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第2項為裁 量權行使之事項，且難認有裁量權萎縮至零之情事，其此部 分請求，亦無理由：
1.按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第2項規定，係以勞裁會有作成同 條第1項關於構成不當勞動行為的確認處分為前提，方有進 一步斟酌是否得令當事人為一定之行為或不行為的救濟命令 決定空間，立法理由亦清楚指明：「……二、雇主違反工會 法第35條第1項及團體協約法第6條所為之不當勞動行為，原 則除得由中央主管機關課予罰鍰外，並得由裁決委員會為救 濟命令課予雇主一定行為或不行為之義務，如雇主不遵守救 濟命令，中央主管機關仍可予以處罰。針對此種非涉及私權 之爭議所為之處分，性質上雖屬行政處分，惟鑑於不當勞動 行為爭議之處理有其專業及迅速性考量，原則上仍依處理涉 及私權紛爭之不當勞動行為裁決機制處理，爰於第1項規定 ，非涉及私權爭執不當勞動行為應準用之條文。三、考量不 當勞動行為態樣眾多，排除其侵害之方式不一而足，難以窮 盡列舉，爰於第2項規定裁決處分得限期令當事人為一定之 行為或不行為。至當事人違反此等行為或不行為之義務時， 應依工會法修正草案第45條之處罰及97年1月9日修正公布團 體協約法第32條第2項處罰。……五、針對非涉及私權爭議 之不當勞動行為所為之裁決程序，……，於第4項明定就此 類型之裁決決定不服者，排除訴願程序，直接提起撤銷該裁 決決定之行政訴訟，以資救濟。」可知，勞工或工會因工會 法第35條第1項規定所生爭議，除得依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 條第1項規定向被告提出裁決申請外，同條第2項關於勞裁會 得令當事人為一定行為、不行為的救濟命令機制，則屬勞裁 會得視個案情形定出如何迅速、有效排除侵害的具體方法， 並就私法關係為暫時回復原狀的處置，相較於勞資爭議處理 法第51條第1項規定的裁決，同條第2項救濟命令本身更有針 對個案受害勞方，提供具體化保護的作用，固然可認具備對 個案特定受害勞方權利的保護規範特徵，但是否及應為如何 救濟命令的內容，仍須因應不同個案之具體情事及必要性， 前開規定對於救濟命令之範疇及方法未為規範，顯然即在授 權主管機關為裁量，衡情茍無裁量違法情事，法院為審查時



，亦應予以尊重（最高行政法院103年度判字第357號判決意 旨參照）；又是否作成救濟命令，主要考量並不在於直接為 個案中有關勞工終局權利之救濟保護，而旨在藉由具體矯正 雇主對勞工權利事項所為不利決定，以迅速排除不當勞動行 為，就受侵害勞工權益先予回復，俾利集體勞動關係得以繼 續正常運作。
2.本件參加人長榮航空就系爭拍攝行為部分，固經被告以原裁 決主文第2項確認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5款所規定之不 當勞動行為，且原告空服員工會在申請事項3中，亦曾申請 「被告應作成命參加人長榮航空於收受裁決之日起5日內， 在公司內部網站（長榮航空企業入口網站）將原裁決主文第 2項公告14日以上」之裁決，因遭被告否准而在本件以訴之 聲明第3項為請求（另涉及原裁決主文第1項之救濟命令申請 部分，則據原告空服員工會陳明不在此部分請求範圍，本院 1928號卷1第510頁之書狀、第519至523頁之筆錄），而針對 原告空服員工會對參加人長榮航空為前開公告之救濟命令請 求，業經被告說明前開原裁決主文第2項就參加人長榮航空 之系爭拍攝行為，既經作成確認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5 款不當勞動行為之認定，即足對參加人長榮航空生警惕之效 果，並指明基於勞資自治原則，宜由兩造協商解決及其等亦 有意願協商之現況，故認此救濟命令之請求，應無必要；經 核被告既已就其裁量權之行使，具體論述此部分並無作成救 濟命令必要性之理由，所為裁量並有針對其等勞資關係脈絡 暨整體現狀等加以綜合審酌，並無與法律授權目的相違或出 於不相關事項考量等裁量濫用，復無消極不行使裁量權之裁 量怠惰等違法情事，本院自當予以尊重。故而，原告空服員 工會雖仍主張有命參加人長榮航空在內部網站為前開公告之 必要，並未見其指明此關涉何一具體權益且有先予回復之必 要，且衡酌系爭拍攝行為又屬當下之一時性舉動，事後並經 原裁決主文第2項確認屬不當勞動行為，是否須再就裁決主 文為內部公告乙事，亦難認確實有助於迅速排除不當勞動行 為，或有何利於集體勞動關係回復等效果，在無事證可認被 告就此請求之裁量權已萎縮至零之情形下，被告應無依其所 請之作為義務，原告依勞資爭議處理法第51條第2項規定而 為此部分請求，即無理由。
3.此外，原告空服員工會基於申請事項3及申請事項4有關系爭 公告第1點部分，主張本件訴之聲明第2項訴請被告作成確認 系爭公告第1點屬不當勞動行為之裁決部分，在經本院判決 勝訴後，即有命參加人長榮航空將此節在內部網站公告（即 其訴之聲明第3項所示請求之一部），及命參加人長榮航空



撤回系爭公告第1點等部分（即其訴之聲明第4項所示請求） ，業據原告陳明前開請求乃以訴之聲明第2項所示請求經本 院判決其勝訴為前提（本院1928號卷1第461頁之筆錄），而 其在本件訴之聲明第2項所示請求，既經本院認其主張無理 由，業如前述，原告此部分救濟命令之請求，自因欠缺前提 要件而無從准許之，亦予指明。
三、關於原告兼參加人長榮航空提起撤銷訴訟部分（即爭點乙， 亦即本院1945號事件部分，下以長榮航空為原告，空服員工 會為參加人）：
(一)系爭拍攝行為足以對參與參加人空服員罷工投票活動之會員 ，造成不當影響及妨礙，被告以系爭拍攝行為之情狀違反工 會法第35條第1項第5款規定，並無違誤：
1.按工會法第35條第1項第5款所為概括性規定，立法目的本在 避免雇主以其他不當方式影響、妨礙工會成立，致妨礙工會 運作及自主性，故而禁止雇主對「工會」為不當勞動行為； 又因雇主與工會間並無勞動契約，與個別勞工之情形不同， 實際運作上雇主採取之反工會行為，並非僅有不利益待遇之 類型，也有可能進行各種支配、控制之手段，以妨礙工會之 運作、使工會無法產生對抗實力，甚或直接納入雇主之掌控 操縱範圍內（學理上有稱之為支配介入行為）；是對於勞工 行使勞動團結權造成妨礙、影響工會運作之情形，均為前開 規定所禁止之範圍。
2.本件參加人空服員工會依照108年4月19日第1屆會員代表大 會第18次臨時會議關於發起罷工投票之決議，安排不同時程 、不同地點通知所屬會員到場參與投票，有前開臨時會議記 錄及參加人空服員工會於108年5月9日之臉書公告內容可稽 （原裁決卷第20至24頁、第111至112頁），而系爭地點即為 公告會員得於108年5月20至26日前往參與罷工投票之處所（ 確切地點為系爭大樓前方人行道暨路邊經搭設遮雨棚處，原 裁決卷第35頁、本院1945號卷1第455至457頁），卻經參加 人空服員工會發覺於108年5月20日至23日間，在供投票之遮 雨棚前系爭大樓1樓大門右側玻璃門（封閉不供通行）內， 有經架設攝影機且鏡頭朝外往人行道方向之系爭拍攝行為， 並據參加人空服員工會提出架設攝影機之現場照片為證（原 裁決卷第35頁下方照片）；再與系爭大樓1樓供出入之大門 狀況（本院1945號卷1第419至421頁）為比對，參加人空服 員工會指稱當時罷工投票處應設在照片中大門右側（由系爭 大樓內往外望則為左側）之人行道與路邊（本院1945號卷1 第399頁之筆錄），由當時投票處現場照片（原裁決卷第35 頁及本院1945號卷1第457頁上方照片），並可見係位於大門



與行道樹（指其上設有「2-166」數字之柱子前方行道樹） 間之區域，而罷工投票期間前開攝影機所架設位置，應亦在 靠近罷工投票處之系爭大樓大門右側玻璃門內（原裁決卷第 35頁），此由該玻璃門前尚有鐵柵欄式鐵門經拉上而不供通 行，另門前且可見有原告空服員工會之旗幟設立在靠近其上 設有「2-166」數字之柱子位置，均可明之；另經本院函詢 長榮國際結果，亦據該公司回復斯時參加人空服員工會應係 在系爭大樓（內朝外望）之左側設置罷工投票地點，該公司 當時且有在大門玻璃門內臨時增設非固定式監視錄影設備， 惟亦稱當時所拍攝畫面紀錄已逾保存期限而遭覆蓋，已無法 提供，就架設緣由則說明係因之前曾有第三人圍場滋事，為 人員進出安全考量及確保該公司財產不受波及損害之目的， 並非針對罷工投票所等旨（本院1945號卷1第423至425頁、 第441至443頁）。綜上可知，系爭拍攝行為所架設之攝影機 ，確實位在罷工投票處之系爭大樓玻璃門內部，但鏡頭方向 仍可見係正面朝玻璃門外（原裁決卷第35頁），以攝影機位 置與罷工投票處甚為接近，與系爭大樓大門則較遠之距離， 已明顯可見系爭拍攝行為目的應在清楚拍攝進出罷工投票處 之人員，並非如原告長榮航空所稱僅係朝系爭大樓大門方向 拍攝，且針對當時在該罷工投票處所出入等相關人事狀況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