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等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刑事),易字,109年度,170號
TYDM,109,易,170,20201127,1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09年度易字第170號
公　訴　人　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馮澤源


選任辯護人　陳愷閎律師
　　　　　　程立全律師
上列被告因傷害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08 年度偵字第10
6 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馮澤源犯傷害罪，處拘役伍拾伍日，如易科罰金，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
其餘被訴部分無罪。
事 實
一、馮澤源前為台灣美光晶圓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美光公司 ）之員工，因與美光公司有勞資爭議，即於民國106 年11月 14日下午1 時許（公訴意旨未載明時間，業經公訴人當庭補 充），奔入桃園市○○區○○○路000 號之美光公司總部大 樓，跨越該大樓內管制區三爪門後，進入H125號會議室，明 知該會議室內人數眾多，若以容量800 毫升，重量約800 公 克之未開封礦泉水瓶朝人體丟擲，極有可能造成他人受有傷 害，為表達抗議之意，竟基於傷害之不確定故意，先將手中 之筆記本猛力擺放於會議室內之會議桌上，再徒手拿起原先 即擺放在前開會議桌上之容量800 毫升礦泉水瓶，並數度朝 會議室內等待開會之人丟擲，致潘思潔遭前開礦泉水瓶擊中 左胸，因此受有左胸壁挫傷之傷害。嗣美光公司員工報警處 理後，始悉上情。
二、案經潘思潔訴由臺灣桃園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甲、有罪部分：
壹、程序部分：
一、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又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 不符合同法第159 條之1 至第159 條之4 規定，但經當事人 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 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 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 條第1 項不得為證 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 之同意，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第1 項及第159 條之5 分別定 有明文。經查，本判決下列所引用之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



之陳述（含書面陳述），檢察官、被告馮澤源及其辯護人迄 至本院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聲明異議，本院審酌上開證據資 料製作時之情況，尚無違法不當及證明力明顯過低之瑕疵， 亦認為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揆諸前開規定，爰依刑事訴 訟法第 159 條之 5 規定，認前揭證據資料均有證據能力。二、本件認定事實所引用之本件卷內之非供述證據，檢察官、被 告及其辯護人均未主張排除前開證據之證據能力，且迄於本 院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表示異議，本院審酌前開非供述證據 並無證據證明係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所取得，亦無刑事訴訟 法第159 條之4 之顯有不可信之情況與不得作為證據之情形 ，是本件認定事實所引用之本件卷內之非供述證據，均認為 有證據能力。
貳、實體部分：
一、認定事實之理由及依據：
訊據被告馮澤源固不否認其於106 年11月14日上午遭美光公 司解僱，為參加同日下午1 時所召開之美光公司與美光工會 間團體協商會議，並向美國總公司之代表表示遭解僱後之不 滿情緒，有自美光公司總部大樓外奔跑入內，並跨越管制區 之三爪門，進入H125號會議室後，先將手中筆記本置於會議 桌上，並持該會議桌上之礦泉水朝桌上丟擲1 次等節，惟矢 口否認有何傷害之犯行，辯稱：伊當時有拿礦泉水朝桌子丟 擲，但伊沒有故意要傷人，也沒有拿礦泉水朝人丟擲，當下 也沒有看到告訴人潘思潔受傷，如果真的是有不小心打到， 伊可以跟告訴人道歉云云。被告之辯護人亦替被告辯護稱： 會議室內沒有所謂的影像紀錄可以佐證，且在場的人其實都 是美光公司的員工或者是跟被告有所謂高度利害關係的人， 渠等在訴訟中所做出來的陳述與客觀的證據不符，難以採信 。再者，本案當天在會議室發生的經過，由到庭作證之證人 證述可知，沒有人證述確實看到告訴人遭被告所丟出來的礦 泉水瓶擊中，證人姚姿瑋所證述的是被告丟水瓶丟擲1 次， 丟出的水瓶是打在桌上，並不是如告訴人所述被告丟擲2 或 3 次水瓶，且係以拋物線的方式直接擊中告訴人。又告訴人 所稱的傷害部位，更與證人劉素齡、林雅玲，所描述的部位 不同，加上診斷證明書及病歷紀錄更完全是依照告訴人的主 訴所做成的，證人馬政雄亦證稱客觀上沒有看到任何的傷害 結果，既然客觀上沒有任何人有辦法證明說告訴人客觀上確 實受有傷害，實不宜因為診斷證明書、病歷資料、告訴人及 證人所為的證述，來論斷被告有傷害罪的行為以及結果。末 以，被告進入會議室只是想要向美國總公司之代表表示其早 上被不當解僱了，被告感到很憤怒，在衝進去的時候，被告



先把手中筆記本往地上或是往桌上丟擲，並嘗試拿水瓶朝桌 上丟擲，但是被告沒有朝任何人攻擊的故意，頂多只是要製 造聲音，而且方式就是拿東西丟擲桌上而已，被告主觀上如 果沒有的所謂的傷害故意的話，假設真的告訴人有所謂的傷 害結果的話，被告之行為應論以過失傷害罪云云。經查： ㈠被告確有於106 年11月14日下午1 時許，因是日上午甫遭美 光公司解僱而心生不滿，為了向美光公司表達解僱不合理， 自美光公司總部大樓外奔入，跨越管制區之三爪門，衝入斯 時正欲舉行團體協商H125會議室表達抗議等情，業據被告自 承在卷（詳見他字卷第70頁、本院易字卷一第74至75頁、第 144 頁），核與證人即告訴人潘思潔於警詢及偵訊時證述之 內容、證人劉素齡、吳文良於偵訊時證述之內容大致相符（ 詳見他字卷第2 頁正反面、第53至57頁、本院易字卷一第25 5 至263 頁），並有監視錄影畫面截圖在卷可查（詳見他字 卷第31至39頁），是此部分事實堪以認定。 ㈡而被告衝入上揭會議室後，為表達其心中抑鬱不滿，先將手 中所持筆記本猛力放在會議室桌上，復手持會議室桌上置放 之未開封礦泉水瓶數度朝會議室內眾人丟擲，並擲中證人潘 思潔之左胸，造成證人潘思潔受有左胸壁挫傷的傷害等節， 有下列事證可資證明：
⒈證人潘思潔於偵查中證述略以：被告於106 年11月14日擅自 進入美光公司會議室，被告進去後，先大聲咆哮，還有摔下 被告自己的筆記本，之後就拿水瓶丟擲，被告原本是丟另一 名主管，但沒有丟到，就朝伊丟擲水瓶，丟到伊的左胸骨， 後來被告就遭到吳文良制止等語（詳見他字卷第53至57頁） ；復於本院審理時證述略以：伊當天在會議室裡面跟美國代 表隔一段距離，被告一進到會議室，就很用力的摔自行攜帶 進來的筆記本在桌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響，被告邊喊著「TH ANK YOU GREG」，就朝著GREG（按即美光公司之美國總公司 代表GREGORY TOLLEFSON ，以下均以GREG稱之）的方向丟擲 水瓶1 次，因為每個人坐的距離其實蠻接近的，所以如果沒 有丟到GREG也可能丟到別人，而被告第2 次丟擲水瓶就朝伊 的方向呈拋物線丟擲過來，然後伊就被水瓶擊中了，伊被水 瓶擊中後，覺得一片驚恐而且胸口很痛，因為伊自己看不到 ，伊請劉素齡翻開衣服的領口幫伊檢視，劉素齡說伊有紅腫 的狀況，所以有請求廠護到場，廠護偕同駐廠值班醫師一起 檢視伊的傷勢，值班醫師並且詢問伊所坐的位置及伊被砸中 的物品為何，然後值班醫師表示，由於伊被砸中的水瓶達80 0 毫升，並且依照當場的距離，加計重力加速度，很可能導 致有骨折的狀況，因此廠護建議伊立即至健雄診所就醫，並



拍攝X 光照片；伊是美光公司的法務長，伊認為因參與當天 上午解僱被告，並有與被告進行溝通，被告不願意接受解僱 的結果，所以被告可能對伊心生不滿才朝伊丟擲水瓶等語（ 詳見本院易字卷一第369 至370 頁）。
⒉證人即到場檢視傷勢之駐廠護士林雅玲於本院審理時證述略 以：伊在案發時在美光公司擔任廠護，工作內容是做員工健 康方面的管理，伊有分階高考，護理師執照，當天有人打電 話告訴伊有人受傷，叫伊下去檢視傷勢，伊檢視潘思潔傷勢 後，親眼看到潘思潔左胸的胸口有發紅，伊有詢問潘思潔為 何受傷，潘思潔說被水瓶攻擊，伊注意桌上的水瓶有的放在 桌上是倒著，也有水瓶是直立的放在桌上；伊建議潘思潔去 看醫生做傷勢的確認，因為健雄診所離美光公司最近，也是 專門在看外傷科的診所，所以伊建議潘思潔去健雄診所就醫 等語（詳見本院易字卷一第281 至294 頁）。 ⒊證人姚姿瑋於本院審理時證稱略以：伊現在已經從美光公司 離職，案發時伊是員工關係部的專案經理，協助進行美光公 司員工關係業務，包含跟工會之間的互動。記得當天伊一進 會議室時，是在靠近門口的那邊，伊就有聽到有人在喊被告 的名字，伊看到被告進來之後，被告情緒非常高漲，被告一 進來就對著美國代表GREG喊「GREG THANK YOU」，伊有看到 先往桌上很用力的丟擲被告的筆記本，然後丟水瓶的動作， 因為伊剛好是面對被告的位置，所以伊有看到被告丟擲水瓶 的方向，伊有看到水瓶是有砸到人，後來才知道是砸到潘思 潔。伊看到的應該是水瓶有砸到桌面然後又反彈打到其他人 ，後來有去看會議室的桌上是有一個被水瓶擊中的痕跡。當 下對伊是很震撼，伊其實離被告很近，當被告拿起桌上的礦 泉水瓶時，伊很害怕，伊對於被告丟擲水瓶次數不是很確定 ，但伊很確定的是有人受傷等語（詳見本院易字卷一第315 至333 頁）。
⒋證人吳文良於本院審理時證稱略以：伊於案發時在美光公司 擔任人力資源部課級經理，工作內容是員工福利的事務，並 為美光公司與工會事務的聯絡窗口，被告於案發時闖入美光 公司直趨H125會議室時，伊在後面追趕，被告跳過三爪門後 ，伊也跳過去追趕被告，追趕被告快要到會議室的時候，伊 有聽到「GREG，碰」一聲，伊到會議室的時候看到被告有拿 了一個礦泉水瓶高舉，這時候伊就趕緊從後面架住被告脖子 ，避免被告再把水瓶丟出去，伊將被告控制住後大概停了數 秒，等被告有點平緩時，伊就鬆開手，有稍微勾著被告，並 不是強拉，帶出會議室走出管制區，但伊沒有看到潘思潔遭 被告用水瓶擊中等語（詳見本院易字卷一第294 至315 ）。



⒌證人劉素齡於本院審理時證稱略以：伊是美光公司人力資源 處的處長，案發時伊有在會議室裡面，伊當時正在電腦上處 理自己的事情，突然就聽到有人跑得很急的聲音，一下子被 告就衝進來，把手上的東西用力的甩在桌上，大家都嚇了一 跳，被告就大喊了一聲，「THANK YOU GREG」，GREG是美國 派來團體協商會議的代表，伊看到被告拿起桌上的水瓶就甩 了，伊看到被告去丟水瓶的行為，印象中被告丟了2 次水瓶 ，伊沒有看到水瓶打到人，但伊有看到被告往伊們這個方向 丟，所以大家都在躲，伊就突然聽到坐在伊後面的潘思潔唉 了一聲，說她被打到了，結果就看到潘思潔的胸口已經有紅 腫等語（詳見本院易字卷一第350 至369 頁）。 ⒍經核證人潘思潔於偵訊及本院審理時之先後證述情節，並無 顯然扞格之處，且基本事實均大致相符，堪信證人潘思潔上 開證述均應係其基於親身經歷所言，並非憑空捏造。再者， 由證人林雅玲之證述內容可知，證人潘思潔遭被告丟擲之礦 泉水瓶擊中後，左胸胸口有發紅之情況，證人林雅玲遂建議 證人潘思潔可至健雄診所進一步檢查，而證人潘思潔於案發 當日即聽從證人林雅玲之建議，至健雄診所驗傷，並經醫師 依其專業驗得證人潘思潔受有左胸壁挫傷，有該診所之診斷 證明書、病歷資料在卷可參（詳見他字卷第35頁、本院審易 字卷第183 頁），此部分事實亦堪認定；而證人潘思潔所受 前述傷勢，可與證人潘思潔前揭所述遭被告丟擲礦泉水瓶擊 中左胸等節相互勾稽印證，已堪佐證證人潘思潔上揭證述應 係具有高度可信性無疑。
⒎再相互勾稽證人姚姿瑋、劉素齡及吳文良之上開證述可知， 被告先自外奔入美光公司，跨過管制區三爪門而衝入會議室 後，將其手中筆記本猛力放在桌上，產生極大聲響，並手持 會議桌上礦泉水瓶朝與會人士方向數度丟擲水瓶，證人姚姿 瑋、劉素齡當時都在閃躲以避免被打中，證人姚姿瑋有目擊 有人遭被告丟擲之水瓶擊中，證人劉素齡亦親眼見聞證人潘 思潔唉叫且說被打到好痛，並看到證人潘思潔胸口紅腫，證 人吳文良自後追趕被告抵達會議室時，被告手中仍高舉未擲 出之礦泉水瓶等情，均足以補強證人潘思潔前開所述遭被告 丟擲水瓶擊中而受傷之情節。基上所述，被告確有於會議室 中，數度朝人群丟擲水瓶，並砸中證人潘思潔左胸胸口之傷 害行為，致證人潘思潔受有左胸壁挫傷之傷害，足堪認定。 ㈢至被告固辯以其並無傷害潘思潔之故意云云，惟刑法上之故 意，分為（確定故意）與（不確定故意、未必故意）。「行 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明知並有意使其發生者」為直接 故意；「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之事實，預見其發生而其發生



並不違背其本意者」為間接故意，刑法第13條第1 項、第2 項分別定有明文。查被告學歷為大學畢業，兵役之役別為預 官，現為美光公司工會理事長等情，有被告之個人戶籍資料 在卷可查，且據被告於本院準備程序時供明在卷（詳見本院 易字卷一第25頁、第75頁），顯見被告智識正常、社會生活 經驗豐富，則被告自當知悉其朝證人潘思潔丟擲重達800 公 克之未開封礦泉水瓶，極有可能致被告潘思潔受有傷害，可 見證人潘思潔縱因之受傷，並不違背被告之本意。從而，被 告對於證人潘思潔所受之傷害，具有不確定之傷害故意甚明 。是被告辯稱其並無傷害故意云云，不可採信。 ㈣辯護人又以證人姚姿瑋於本院審判中證稱「被告僅丟擲1 次 水瓶，並砸中桌子」、與證人潘思潔指訴「被告丟了2 次水 瓶，第1 次是朝美國代表丟，第2 次是朝伊丟，伊看到水瓶 是成拋物線擊中自己」之情形明顯不同，且證人劉素齡未親 眼看到證人潘思潔遭被告以水瓶擊中，卻證稱有看到證人潘 思潔遭水瓶擊中後胸口有紅腫等節，均有不同之證述內容云 云。惟按證人就過往事實，其細節部分，或因發生衝突當下 ，一時驚懼，只注意較顯著的舉動，對於周遭環境或其他在 場人員之舉止未曾留心細查；或因事過境遷，再三回憶，自 認為當時情形應該如此，證人記憶稍有出入，實屬必然。惟 法院對於證人彼此間矛盾不一之證詞，除涉嫌虛偽供述或故 為偏袒外，不宜僅依表面觀察，即全然摒棄不採，仍應與卷 內其他事證，相互比對勾稽，以查明事實。經查，被告於進 入會議室中有丟擲礦泉水瓶乙節，為被告所是認，且證人潘 思潔於本院審判中亦證述其遭被告丟擲之水瓶擊中胸口等情 明確，雖證人姚姿瑋、吳文良、劉素齡等人，就有關被告究 竟丟擲水瓶幾次、是否有親眼見聞證人潘思潔遭水瓶擊中、 被告丟擲之水瓶係擊中桌面反彈打到證人潘思潔抑或直接擊 中證人潘思潔等節，渠等之證述與證人潘思潔之指訴有所出 入，惟依據證人姚姿瑋、劉素齡證述內容，案發當時被告係 突然闖入，並將手中筆記本甩於桌上後復行拿起原先擺放在 會議桌上礦泉水瓶朝眾人丟擲，自不能排除證人姚姿瑋、劉 素齡囿於其等所處位置，視線遭到遮隱或有所偏差，且事發 突然，情緒甚為驚恐之下，而對於案發細節與證人潘思潔之 指訴有所出入，是本院綜合證人潘思潔於偵訊、本院審理中 證詞、證人姚姿瑋、劉素齡、吳文良、林雅玲於本院審理時 之證述及前開診斷證明書，已足認定被告確有丟擲水瓶傷害 證人潘思潔之行為，是辯護人此部分所辯，亦屬無據。 ㈤辯護人另辯稱：證人即健雄診所醫師馬政雄以函文表示：因 病人潘思潔小姐之病歷記載就醫日期為108 年10月25日，事



隔已久，且病歷記載之事由為遭犬隻咬傷，本人每天經手病 人數十人，實毫無記憶等語，且本件病歷紀錄更完全是依照 證人潘思潔的主訴所做成的，證人馬政雄到庭作證時，也表 示其確實是聽從證人潘思潔主訴所做成的，證人馬政雄客觀 上沒有看到任何的傷害結果云云。然查：
⒈觀諸證人潘思潔於案發後旋於當日前往健雄診所驗傷，經診 斷係受有左胸壁挫傷之傷害，核與證人林雅玲前開證述其建 議證人潘思潔可以至健雄診所就醫之情節相互吻合，而證人 馬政雄於本院審理時證稱略以：伊擔任醫生大約26年，伊在 診斷病人時會看病人的主訴，跟病人主訴相關的理學檢查就 是醫生所看到病人所有臨床上、生理上面的狀態。如果看到 病人所描述的部位有紅腫的狀況，就會寫紅腫，一般不會特 別寫到多大範圍，就寫周邊有哪裡紅腫。卷附證人潘思潔病 歷上有一段記載患者述說患部按壓疼痛的狀況，伊是從患者 說哪裡痛，會去壓患者的痛點，而且有時候會做一些擠壓測 試，看看他的疼痛程度如何，譬如說胸部挫傷，會擔心肋骨 有無骨折。病歷上的CC就是主訴的意思，證人潘思潔說在哪 裡被人攻擊受傷，左胸很疼痛、痛到受不了，伊就按照證人 潘思潔自己描述受傷的部位做一些檢查，的確是有疼痛、壓 痛的現象，壓痛就是壓到她很痛的意思，為了保險起見，有 照X 光檢查，X 光檢查看起來是沒有骨折、氣胸、血胸的現 象，雖然註明X 光檢查是正常，但還是要擔心一些X 光看不 到的東西，所以也有寫呼吸的狀態要注意。就伊的醫學專業 判斷，一般醫學上的挫傷，認定的標準不一定需要有外觀紅 腫或是明顯的開放性傷口，因為挫傷就是一個被撞擊的過程 ，要看每個人的嚴重度，有些人嚴重就瘀青、出血、外傷都 有，有些沒那麼嚴重的可能外觀沒那麼明顯。卷附診斷證明 書有記載證人潘思潔傷勢為左胸壁挫傷，伊認為左胸壁挫傷 跟左胸部挫傷沒有差異，都是一樣，一般定義其實就是從鎖 骨以下一直到第12根肋骨之間都是胸部，在解剖學上胸部裡 面還包括內臟器官，胸壁就是指胸部外面的骨骼和肌肉的結 構，一般胸部還會包括裡面的內臟器官，譬如心臟和肺。左 胸壁挫傷的範圍是從鎖骨以下一直到第12根肋骨之間都是伊 寫的左胸壁挫傷範圍等語（詳見本院易字卷二第43至45頁） 。
⒉參以病歷係醫師於醫療業務過程中，依法所必須製作之紀錄 文書，並應依醫療法規定保存，屬其醫療業務行為之一部分 ，且醫師對於傷勢之認定，乃依其專業知識，綜合病人主訴 、表徵觀察、病理檢驗、影像判讀等各項醫療處置後所為之 判斷，並非僅僅聽從病人之單方說法，而診斷證明書又係依



病歷所轉錄之證明文書，而本件製作病歷、診斷證明書之醫 師馬政雄，與被告、證人潘思潔雙方均無利害關係，衡情當 無虛偽記載之可能，足認前揭健雄診所診斷證明書及病歷資 料，要無何悖於常情事理或不可採信之處，且依健雄診所之 病歷表及診斷證明書之記載，證人馬政雄對證人潘思潔經進 行意識狀態、擠壓測試、胸部X 光等診斷後，依其醫學專業 認定告訴人於客觀上確實有胸部挫傷之情形，並建議其持續 觀察自身呼吸狀況，足見身為醫師之證人馬政雄於檢查證人 潘思潔後所為之診斷與治療，與證人潘思潔主訴內容相符， 況證人潘思潔確因被告丟擲水瓶擊中左胸，受有左胸壁挫傷 之傷害等情，業經本院審認明確，自不能僅因證人馬政雄回 函有如前所載之記載，即遽認被告並無本件傷害行為，是辯 護人此部分所辯，亦屬無據。
㈤綜上所述，本件事證明確，被告所辯均非可採，被告前揭傷 害犯行，已堪認定，應依法論科。
二、新舊法比較：
按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但行為後之法 律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現行刑法 第2 條第1 項定有明文。查被告行為後，刑法第277 條已於 108 年5 月29日經總統華總一義字第10800053451 號令修正 公布，於108 年5 月31日生效，修正前之條文為：「傷害人 之身體或健康者，處3 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1 千元以下 罰金」，修正後則為：「傷害人之身體或健康者，處5 年以 下有期徒刑、拘役或50萬元以下罰金」，修正後之刑法第27 7 條第1 項規定將法定刑由「3 年以下有期徒刑」提高為「 5 年以下有期徒刑」，罰金亦提高為「50萬元以下」，修正 後之新法並非較有利於被告，經比較新舊法結果，自以修正 前刑法有利於被告，依刑法第2 條第1 項前段規定，本件應 適用被告行為時之法律即修正前刑法第277 條第1 項之規定 。
三、論罪科刑：
㈠核被告所為，係犯修正前刑法第277 條第1 項之傷害罪。 ㈡爰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審酌被告並無前科，有臺灣高等 法院前案紀錄表在卷可稽，素行尚稱良好，僅因於案發當日 上午遭美光公司解雇而心生不滿，卻不思以理性溝通之方式 解決，為表達抗議之意，竟丟擲未開封重達800 公克之礦泉 水瓶之方式，致使證人潘思潔受有前開傷害，顯見被告自我 情緒管理能力及尊重他人身體法益之法治觀念有待加強，所 為殊非可取，應予非難，惟念及證人潘思潔所受傷勢尚屬輕 微，兼衡被告犯罪之動機、目的、手段、情節，犯後猶否認



犯行，飾詞狡展、毫無悔意之態度，及被告於警詢時自承智 識程度為大學畢業、家庭經濟狀況為小康（詳見本院易字卷 一第265 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第1 項所示之刑，並 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
㈢至被告用以砸傷證人潘思潔之未扣案礦泉水瓶，固係被告持 以供本件犯行所用之物，然上開未扣案礦泉水瓶既係被告進 入本案H125會議室前，原先即擺放在會議桌上之物品，已如 前述，顯見前開礦泉水瓶自非被告所有之物，爰不予宣告沒 收，附此敘明。
乙、無罪及不另為無罪部分：
壹、公訴意旨略以：被告馮澤源為美光公司之前員工，因與告訴 人美光公司有勞資爭議，竟基於無故侵入建築物之犯意，於 民國106 年11月14日下午1 時許（公訴意旨未載明時間，業 經公訴人當庭補充），未經告訴人同意，以翻越該大樓管制 三爪門之方式，侵入址設桃園市○○區○○○路000 號之告 訴人總部大樓。嗣被告進入該建築物之H125號會議室後，另 基於強制、傷害之犯意，以手持筆記本、礦泉水朝在場與會 之人丟擲之方式，致潘思潔受有左胸壁挫傷之傷害，以此強 暴方式妨害在場與會之人行使開會之權利（被告涉犯傷害犯 行，業經本院認定有罪，如前所述）。被告於106 年11月15 日上午9 時至10時許，未持有員工識別證或訪客證，仍進入 告訴人上開建築物，經告訴人委由員工吳文良（公訴意旨未 載明員工為何人，業經公訴人當庭補充）令其離去後，竟基 於無故滯留他人建築物之犯意，留滯於該建築物內。嗣美光 公司員工報警處理後，始將被告架離上開建築物。因認被告 涉犯刑法第306 條第1 項、第2 項之無故侵入他人建築物、 無故留滯他人建築物及同法第304 條之強制等罪嫌云云。貳、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其犯罪事實； 又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即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 第154 條第2 項、第301 條第1 項分別定有明文。又按事實 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 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且認定犯 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 在內；然而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 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 ，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 合理之懷疑存在時，即無從為有罪之認定（最高法院40年台 上字第86號、76年台上字第4986號判例意旨參照）。從而， 認定被告有罪之證據，定需達到使事實審審判之法官有「確 信」之心證時，方得為被告有罪之判斷，若依負追訴犯罪職



責之檢察官所提出之證據，尚無法使事實審法官有此程度之 心證時，因法院僅有調查而無蒐集證據之義務，且檢察官於 訴訟上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倘現存卷內證 據尚未達有罪程度之確信時，自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參 照最高法院亦著有91年度台上字第5846號判決、92年台上字 第128 號判例意旨）。
參、本件公訴意旨認被告涉犯無故侵入他人建築物、無故留滯他 人建築物及強制罪嫌，無非係以證人即告訴人潘思潔、證人 劉素齡、吳文良於偵訊中之證述、監視器影片截圖4 張等證 據為其主要論據。
肆、訊據被告堅詞否認有何公訴意旨所指之上開犯行，並辯稱： 伊於106 年11月14日上午遭告訴人不當解僱，告訴人就是要 讓伊無法參加同日下午將召開之團體協商會議，伊身為美光 工會理事長，若沒有參加會議，會讓工會跟公司的立場不對 等；伊雖然有在會議室中把筆記本大力放在桌上，並朝桌上 丟水瓶，但沒有因此強暴行為而妨害在場與會人士行使開會 權利，因為告訴人當時並未在開會，而是等待美光工會之與 會人士到來；伊於106 年11月15日上午是由勞動局科員陪同 前往美光公司參加團體協商會議，伊有表示伊仍是團體協商 會議代表，當天團體協商會議工會認為還是要如期舉行，後 來龜山分局大華派出所警員有到場，伊就遭保全架離告訴人 之大廳而離開公司等語。
伍、經查：
一、有關公訴意旨認被告涉犯無故侵入他人建築物、無故留滯他 人建築物等罪嫌部分：
㈠被告確於106 年11月14日下午1 時許，奔跑進入告訴人總部 大樓，並跨越管制區之三爪門，衝入斯時正欲舉行美光公司 與美光工會間團體協商會議之H125會議室，復於106 年11月 15日上午9 時至10時許，進入告訴人總部大樓等情，業據證 人潘思潔、劉素齡、吳文良於偵查中及本院審理時證述明確 ，並有監視錄影畫面在卷可查，且為被告所不否認，是此部 分事實堪以認定。
㈡按刑法第306 條第1 項侵害居住自由罪，其保護之法益乃個 人住居所及建築物不受其他無權者侵入留滯其內干擾或破壞 之權利，故其保障者，乃個人在其居住處所內有不受干擾或 其安寧有不被破壞之自由，並以「無故」侵入為構成要件。 所謂「無故」，依學者通說及實務見解，係指無正當理由。 是所謂「無故侵入」，指無正當理由而侵入而言，而理由正 當與否，應以客觀觀察定之，非僅以法律明文者為限，若在 習慣或道義上所許可，而具有社會相當性者，仍不能認為無



故侵入。另依據同條第2 項規定，倘行為人受他人要求離開 其住居、建築物等而不離去者，固可能構成受退去之要求而 仍留滯之行為，惟須達何種程度方得予以刑事處罰，自應參 酌他人要求退去之舉止、情境、留滯該處之原因、留滯時間 長短、所處環境能否立時離去等客觀條件，依個案情形判斷 之，非謂一經他人要求退去而未立即離去，即構成不法留滯 行為。
㈢依證人劉素齡於本院審理時證述略以：106 年11月14日上午 是伊主要去跟被告談要解僱被告的事情，伊們跟被告談了很 久，被告才繳回識別證，被告一直說他是工會的代表，伊記 得被告還打電話給勞工局要求勞工局的人來處理等語（詳見 本院易字卷一第358 頁）；證人姚姿瑋於本院審理時證述略 以：106 年11月14日下午，被告是被架走而離開H125會議室 ，在被告被架走之前，被告就說他要來看一下團體協約的協 商等語（詳見本院易字卷一第321 頁），由證人劉素齡、姚 姿瑋上開證述可知，被告雖於106 年11月14日上午遭美光公 司解雇，然被告認為該次解僱為不當勞動行為，屬非法解僱 ，被告甚至為保障其勞動權益，而致電勞動主管機關詢問及 要求處理，故依被告之主觀認知，其仍為當日下午團體協商 會議之工會代表，而須以美光工會理事長之身分前往參與團 體協商會議，本件被告因欲參加團體協商會議，自告訴人外 一路奔跑、跨越管制區三爪門，而進入舉行團體協商會議之 會議室，依前揭說明，就被告個人而言，難謂為無故侵入， 僅僅其奔跑進入並跨越管制區三爪門而進入會議室有所不當 而已。
㈣再者，被告認為其遭告訴人美光公司前述不合法解僱，為不 當勞動行為，而向臺北高等行政法院提起訴訟，以確保自身 勞動權益，並經臺北高等行政法院以107 年度訴字第716 號 判決認定告訴人美光公司於106 年11月14日上午解僱被告之 行為，構成工會法第35條第1 項第1 款、第5 款之不當勞動 行為，亦確認告訴人美光公司106 年11月14日解僱被告之行 為無效，告訴人美光公司不服提起上訴後，亦遭最高行政法 院以109 年度判字第508 號駁回上訴而告確定，有最高行政 法院109 年度判字第508 號判決在卷可考（詳見本院易字卷 二第151 至161 頁）。是被告於106 年11月14日仍為美光公 司之員工，而其主觀認知係美光工會之代表，欲參加同日下 午之團體協商會議，難認被告前述跨越三爪門、衝入會議室 等舉措該當於無故侵入。準此，被告因身為美光工會之理事 長，為參加團體協商會議，而奔入告訴人美光公司總部大樓 、跨越管制區三爪門及衝入會議室，其上述行為雖有不當，



但其個人進入告訴人美光公司不能謂為無故侵入，無從以被 告有進入告訴人美光公司總部大樓並跨越管制區三爪門之事 ，即認被告構成刑法第306 條第1 項之罪名。 ㈤另美光工會亦在被告上述衝入會議室，並丟擲水瓶之舉動後 ，以電子郵件通知告訴人美光公司表示，106 年11月15日之 團體協商會議，工會認為仍應照常舉行等情，有美光工會秘 書陳彥凱於106 年11月14日晚間10時32分所發之電子郵件在 卷可按（詳見本院易字卷一第205 頁），且證人劉素齡、吳 文良於本院審理時均證稱被告於106 年11月15日進入告訴人 美光公司總部大樓大廳時，有桃園市勞動局之科員陪同，被 告於員警到來後才離開等語（詳見本院易字卷一第301 至30 6 頁、第361 至362 頁），則被告身為美光工會之協商代表 ，已如前述，於106 年11月15日團體協商會議即將召開之際 ，以美光工會協商代表之身分，並有桃園市政府勞動局之人 員陪同，進入告訴人總部大樓大廳欲參與會議，要難謂為無 故留滯。再者，被告受告訴人美光公司員工要求退去時，尚 非堅與告訴人美光公司員工在大廳內僵持不下，而係等待員 警到場排解紛爭後即離開，是被告辯稱伊等員警到場後即離 開告訴人大廳乙節，應屬可採，自難謂被告該當於有刑法第 306 條第2 項留滯建築物罪之構成要件。
㈥綜上所述，本案依公訴意旨所指證據，並未達於通常一般人 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被告涉犯上開侵入建築物、留滯 建築物罪等犯行之程度，即不能說服本院形成被告有罪之確 信，自應就公訴意旨所指之上開犯行均為被告無罪之諭知， 以昭審慎。
二、有關公訴意旨認被告涉犯強制罪嫌部分：
㈠被告確有於106 年11月14日下午1 時許，在告訴人總部大樓 之H125會議室內，將筆記本甩於桌上，並手持礦泉水朝與會 人士丟擲等情，業據證人潘思潔、劉素齡、吳文良於偵查中 及本院審理時證述甚詳，且為被告所坦認，是被告所為係以 有形實力加諸於物之手段，而於團體協商會議之會議室內影 響該會議之舉行，固堪認定。
㈡又刑法第304 條強制罪以強暴、脅迫使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 害人行使權利為其構成要件。所謂強暴，係指一切外在有形 之不法腕力使用，亦即行為人施用暴力而強制他人，剝奪或 妨礙他人的意思形成、意思決定或意思活動的自由，以迫使 其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人行使權利者。但由於強制罪係屬 概括性之構成要件，可被判斷該當強制罪構成要件之行為， 範圍相當廣闊，從而在強制罪之犯罪判斷，須就違法性實質 判斷，將不具違法性之構成要件該當行為，排除於強制罪處



罰範疇之外。而強制行為之違法性乃決定於強制手段與強制 目的之關係上，亦即以目的與手段關係作為判定是否具有違 法性之標準。若就強暴脅迫之手段與強制目的兩者彼此之關 係上，可評價為法律上可非難者，亦即以強制手段而達成目 的之整體事實，係社會倫理之價值判斷上可責難者，則該強 制行為即具有違法性，若經此判斷認行為不具應以國家刑罰 權加以制裁之可非難性，即不得逕以強制罪相繩，以避免造 成一般人民在生活中動輒得咎之情形。
㈢然觀諸當日即106 年11月14日舉行團體協商會議之情形，證 人劉素齡於本院審理中證稱：那天現場狀況，因為開會時間 到了，公司代表包含外僱的律師都已在會議室裡面，剛好會 議室隔壁的那間工會辦公室工會代表還在開會，所以伊就在 電腦上處理自己的事情，突然就聽到有人跑得很急的聲音， 一下子被告就衝進來，把被告手上的東西用力的甩在桌上， 大家都嚇了一跳；伊認為於106 年11月14日下午的團體協商 會議，在被告被帶離後，無法進行會議，是告訴人美光公司 與美光工會共同達成的協議共識等語（詳見本院易字卷一第 355 頁、第367 頁），與被告辯以當日會議尚未開始，而是 在等待美光工會與會人士到來等情相符，是被告上開所辯， 並非無據。雖被告斯時以摔筆記本在桌上，且有手持桌上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