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9年度上訴字第2827號
上 訴 人 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洪楷茗
選任辯護人 陳曉鳴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詐欺等案件，不服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09年度
金訴字第97號，中華民國109年7月2日第一審判決（起訴及併辦
案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9年度偵字第10766號、第11513號
），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事 實
一、洪楷茗、通訊軟體「微信」暱稱「皮爾卡鬆2 」、「德」、 陳峻賢（起訴書誤載為陳峻豪，由臺灣士林地方法院另行審 理）與所屬詐騙集團其他成員間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 ，基於三人以上共犯詐欺取財之犯意聯絡，由洪楷茗於民國 108 年12月28日14時26分許，騎乘車牌號碼000-000號普通 重型機車，至統一超商連城門市（位在新北市○○區○○路00巷 0○0號、5之1號），收受李榮財（檢察官另案偵辦）於108 年12月24日20時許，以交貨便送達的包裹【內含名下台灣銀 行帳號000000000000號帳戶（下稱李榮財帳戶）存摺與提款 卡】之後；再依照「德」的指示，於該日17時許，至臺北市 中山區大佳河濱公園某處，將上述包裹交給「皮爾卡鬆2」 ，並領取報酬新臺幣（下同）2,000元。
二、嗣該詐騙集團成員於108年12月30日13時50分許，以電話聯 繫張煥榮，佯稱：我是鄰居李志遠，需要借錢15萬元云云， 致張煥榮誤信為真，陷於錯誤，於該日14時許匯款15萬元至 李榮財帳戶；再由陳峻賢按照指示持李榮財帳戶的提款卡， 於附表所示時間、地點，提領如附表所示金額共14萬9,000 元得逞。
三、案經張煥榮訴由新北市政府警察局刑事警察大隊報告臺灣新 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壹、程序部分：
本院援引之下列證據資料（包含供述證據、文書證據等）， 並無證據證明係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所取得；又經本院審認 結果，尚無顯有不可信之情況與不得作為證據之情形，本院
審酌上開證據資料製作時之情況，且無違法不當及證明力明 顯過低之瑕疵，且均經本院於審理期日提示予檢察官、被告 及其辯護人辨識而為合法調查，自均有證據能力。貳、實體部分：
一、認定被告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㈠上述犯罪事實，被告洪楷茗已經於警詢、偵查、原審及本院 審理時均坦承不諱（偵卷第4頁至第5頁背面、第37頁正背面 ；原審卷第78頁、第86頁及本院卷第63頁）；核與證人李榮 財、陳峻賢、告訴人張煥榮於警詢之供述互核相符（偵卷第 12頁正背面、第17頁至第18頁；原審卷第47頁至第53頁）； 此外，並有交貨便顧客留存聯、交貨資訊、代號與取貨時間 （偵卷第7頁、第13頁）、108年12月30日郵政跨行匯款申請 書（偵卷第20頁）、四監視器錄影畫面8張、車手影像6張（ 偵卷第6頁至第8頁、第44頁至第45頁背面）、車牌號碼000- 000號普通重型機車車籍資料、車主資料、車輛詳細資料報 表（偵卷第8頁正背面、第10頁）、李榮財帳戶客戶基本資 料、存摺存款歷史明細批次查詢（偵卷第53頁、第69頁）等 文件，在卷可稽。
㈡綜上，足以認定被告上開具任意性的自白與事實符合，應屬 可信；本案事證明確，被告犯行可以明確認定，應該依法論 罪科刑。
二、論罪
㈠被告於原審供稱：我實際上看過2個人，且在通訊軟體「微信 」群組裡有聽到不同聲音等語（原審卷第85頁）；故本件至 少為3人以上分工合作而進行的詐欺取財行為。因此被告的 行為構成刑法第339條之4第1項第2款三人以上共同犯詐欺取 財罪。
㈡被告、通訊軟體「微信」暱稱「皮爾卡鬆2」、「德」及陳峻 賢與所屬詐騙集團其他成員間，彼此合作，各自擔任領取他 人寄送含有提款卡的包裹、詐騙、聯繫、取款的工作；雖然 被告不認識詐騙集團的核心成員，也不清楚詳細分工方式， 但被告對詐騙集團成員詐欺告訴人的行為，具有相互利用的 共同犯意，各自分擔部分犯罪行為，以完成犯罪的目的，應 依照刑法第28條的規定，論以共同正犯。
㈢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9年度偵字第11513號移送併辦部分， 與本案經起訴之事實，乃同一事實行為，本院自得併予審究 ，原審雖未及為併案審理，然於判決之結果並無影響，附此 敘明。
三、維持原判決之理由：
㈠原審以被告犯罪事證明確，適用刑法第28條、第339條之4第1
項第2款等規定，審酌被告正值壯年，身體四肢健全，卻不 思如何藉自己能力，透過正途獲取財物，竟為貪圖不法私利 ，同意為詐騙集團領取他人寄送內含提款卡的包裹，還與其 他詐騙集團成員分工合作，遂行詐騙計畫，騙取告訴人積蓄 ，行為非常值得譴責；所幸被告到案後坦承犯行，並且如實 交代犯罪細節，犯後態度良好。另考量被告有詐欺罪前科（ 經法院宣告緩刑2年），及被告於原審審理時自陳高中肄業 、以打零工為業、日薪為1,000元、離婚、現與奶奶、1個小 孩同住的智識程度與家庭經濟生活狀況等一切情狀，量處有 期徒刑1年，以資懲儆。
㈡沒收部分：被告於108年12月24日將包裹交付給「皮爾卡鬆2 」時，獲得2,000元的報酬，此部分屬於被告犯罪所得，而 且未扣案，應依刑法第38條之1第1項、第3條的規定，宣告 沒收，並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 價額。
㈢不另為無罪諭知的說明：
⒈檢察官另認為被告基於以不正方法取得他人向金融機構申請 開立之帳戶收受財物的犯意，取得李榮財帳戶的存摺與提款 卡之後，再按照「德」的指示交給「皮爾卡鬆2」，使該詐 騙集團得以使用李榮財帳戶收受告訴人匯出的被害款項；此 部分亦涉犯洗錢防制法第15條第1項第2款罪嫌。 ⒉被告收受收受及交付包裹【內含李榮財名下之存摺與提款卡 】之行為，是否構成洗錢防制法第15條第1項第2款罪： ⑴按洗錢防制法係以防制洗錢，打擊犯罪，健全防制洗錢體系 ，穩定金融秩序，促進金流之透明，強化國際合作為立法目 的，此觀該法第1條自明。其立法說明指出「非法金流利用 層層複雜的各種名目、態樣，而移轉、分散至跨國不同據點 ，取得形式上合法來源的樣態以躲避追緝，…打擊犯罪除正 面打擊，更重要的應自阻斷其金流著手，包括金流透明化之 管制及強化洗錢犯罪之追訴」等語；申言之，洗錢防制法之 立法目的，係在防制特定犯罪不法所得之資金或財產，藉由 洗錢行為轉換成為合法來源之資金或財產，切斷資金與當初 犯罪行為之關聯性，隱匿犯罪行為或該資金不法來源或本質 ，使偵查機關無法藉由資金之流向追查犯罪者。是提供帳戶 予他人使用是否構成洗錢行為，依前述說明及同法第2條第2 款之規定，應以其在金流方面能否「掩飾或隱匿特定犯罪所 得之本質、來源、去向、所在、所有權、處分權或其他權益 者」，切斷資金與當初犯罪行為之關聯性而定。 ⑵一般針對不特定多數人行騙之詐欺集團，所供被害人將款項 匯入之帳戶，乃為該詐騙集團「取得」犯罪所得之手段；被
害人發覺受騙後，即能立即指證其所匯入之特定帳戶，此部 分之金流透明易查，在形式上無法合法化其所得來源，是該 帳戶顯不能達到掩飾或隱匿特定犯罪所得之本質、來源之作 用；又詐騙集團不論是自該帳戶再轉匯入其他帳戶，抑或由 車手臨櫃或至自動櫃員機提領現金，均可透過該帳戶之交易 紀錄得知犯罪所得之去向，簡言之，詐騙集團之所以會使用 人頭帳戶供被害人匯入款項，其目的乃在於使真正犯罪人得 以在「取得犯罪所得」過程中隱蔽身分而逃避刑事追訴（性 質上類似勒贖集團要求被害人將贖金放置某處後，再透過隱 密方式取走該贖金），而非在金流方面用以掩飾或隱匿此部 分犯罪所得之本質、來源或去向，揆諸前揭說明，單純提供 帳戶予詐騙集團供被害人匯入款項使用，當非洗錢防制法第 2條第2款所定之洗錢行為甚明。此與公務員以人頭帳戶收賄 之犯罪型態中，行賄者與收賄者乃為對立共犯，所侵害者為 國家法益，通常無直接被害人指證該人頭帳戶之存在，此時 行賄者將賄款匯入與收賄者無直接關聯之人頭帳戶中，使他 人無法直接察覺此為收受賄賂之犯罪所得，則提供帳戶供收 賄者收取賄款使用之行為，因可達到掩飾、隱匿犯罪所得本 質、來源或去向之效果，而構成洗錢行為之情形，並不相同 ，不能僅以「提供帳戶予他人使用」作為單一判斷標準，而 應依其犯罪型態，就犯罪全部過程加以觀察，審酌該帳戶於 犯罪流程中之功能，視其能否因而「掩飾、隱匿犯罪所得之 本質、來源或去向」而定。此外，單純提供人頭帳戶者，因 已將帳戶之存摺、金融卡及密碼等物件交付他人使用，失去 對自己帳戶之實際管領權限，若未配合詐騙集團之指示親自 提款或匯款，即無收受、持有或使用特定犯罪所得之情形， 亦無積極之移轉或變更特定犯罪所得之行為，故亦不構成同 條第1款、第3款之洗錢行為。
⑶本件被告雖至超商門市，收受李榮財以交貨便送達的包裹【 內含李榮財名下之存摺與提款卡】，再依指示將上述包裹交 給「皮爾卡鬆2」；準此，本案被告收受及交付包裹【內含 李榮財名下之存摺與提款卡】，該李榮財帳戶乃係供被害人 直接匯入款項所用，在金流方面並無掩飾或隱匿犯罪所得本 質、來源、去向、所在、所有權、處分權或其他權益者之作 用，且被告除收受及交付包裹【內含李榮財名下之存摺與提 款卡】供他人作為詐欺取財犯行使用外，並無證據證明其有 親自提款或匯款之行為，即難認其有收受、持有或使用特定 犯罪所得，或有移轉或變更特定犯罪所得之行為，依上開說 明，究與洗錢防制法第15條第1項之犯罪構成要件不相合致 ，自難以洗錢防制法第15條第1項罪名相繩。
⒊綜上，公訴意旨此部分所指，本應為無罪之諭知，然此部分 如成立犯罪，與本院前開論罪科刑之共同加重詐欺取財罪名 ，具有想像競合之裁判上一罪關係，爰不另為無罪之諭知。四、駁回檢察官上訴之理由：
㈠檢察官上訴意旨略以：本案詐欺集團向告訴人施用詐術後， 為隱匿其詐欺所得財物之去向，藉此製造資金斷點，避免檢 警循線追查金流，遂令告訴人將其款項轉入該集團所持有、 使用之人頭帳戶（即李榮財帳戶），且內含該帳戶提款卡及 密碼之包裹係由被告交付，其對該包裹內容物亦有預見或認 識，足見被告有交付前述帳戶供該詐欺集團掩飾或特定犯罪 所得之主觀故意，自應以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一般洗錢 罪相繩等語。
㈡如前所述，被告收受及交付包裹【內含李榮財名下之存摺與 提款卡】，該李榮財帳戶乃係供被害人直接匯入款項所用， 在金流方面並無掩飾或隱匿犯罪所得本質、來源、去向、所 在、所有權、處分權或其他權益者之作用，且本件並無證據 證明其有親自提款或匯款之行為，即難認被告有收受、持有 或使用特定犯罪所得，或有移轉或變更特定犯罪所得之行為 ，揆諸前揭說明，尚難認被告所為構成檢察官上訴意旨所指 之洗錢防制法第14條第1項之洗錢罪。
㈢經核原審判決認事用法、量刑及沒收均無不當，應予維持； 檢察官上訴意旨，如前所述，洵屬無據，其上訴為無理由， 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王宗雄提起公訴，檢察官高肇佑提起上訴，檢察官蔡顯鑫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0 月 21 日 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 官 李釱任
法 官 崔玲琦
法 官 梁耀鑌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宗志強
中華民國109年10月21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中華民國刑法第339條之4
犯第339 條詐欺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1 年以上7 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1 百萬元以下罰金：
一、冒用政府機關或公務員名義犯之。
二、三人以上共同犯之。
三、以廣播電視、電子通訊、網際網路或其他媒體等傳播工具， 對公眾散布而犯之。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附表：
編號 時間 地點 提款金額（新臺幣） 1 108年12月30日16時26分許、27分許 臺北市○○區○○路000號全家便利商店 2萬元、2萬元 2 108年12月30日16時29分許 臺北市○○區○○路00號統一超商 2萬元 3 108年12月30日16時36分許、38分許 臺北市○○區○○路0號 萊爾富超商 2萬元、2萬元 4 108年12月30日16時40分許、41分許、42分許 臺北市○○區○○路0號 統一超商 2萬元、2萬元、9,000元 合計：14萬9,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