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109年度台上字第4282號
上 訴 人 童俊傑
選任辯護人 洪維廷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妨害名譽案件，不服臺灣高等法院花蓮分院中華民
國108 年11月27日第二審判決（108 年度上易字第76號，起訴案
號：臺灣花蓮地方檢察署106 年度偵字第2764號），提起上訴，
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發回臺灣高等法院花蓮分院。
理 由
一、本件原判決認定上訴人童俊傑有如其事實欄所載散布文字誹 謗青禾國際影像製作有限公司（原判決記載為「青禾國際影 像有限公司」，下稱青禾公司）之犯罪事實，因而撤銷第一 審之部分有罪及部分無罪判決，改判論處上訴人犯散布文字 誹謗罪刑，並敘明上訴人被訴涉犯刑法第309 條（第1 項） 之公然侮辱罪嫌部分，未經合法告訴，惟公訴意旨認此與上 開有罪部分，有想像競合犯之裁判上一罪關係，爰不另為不 受理之諭知。固非無見。
二、惟按：
㈠、有罪判決書之事實欄，為判斷其適用法令當否之準據，法 院應將依職權認定與犯罪構成要件具有重要關係之社會事 實，翔實記載，然後於理由內說明其憑以認定之證據，並 使事實認定與理由說明互相適合，以資為論罪科刑之依據 。又刑法第310條第2項之誹謗罪，以意圖散布於眾，而散 布文字指摘或傳述足以毀損他人名譽之事，為其構成要件 。則行為人究係對何人有誹謗之犯意及行為，係犯罪構成 要件事實之一，事實審法院自應就此項事實，詳為調查審 認明白，並敘明其論斷之理由，方屬適法。
本件原判決犯罪事實欄認定：上訴人係自行車教練，在網 際網路上經營臉書粉絲專頁「Vanden Cycling」（下稱粉 絲專頁），發表從事自行車運動之飲食、營養等相關文章 。上訴人明知青禾公司進口銷售之「32Gi運動能量飲品」 ，其主要成分係「異麥芽酮糖（isomaltulose）」，而非 「異麥芽酮糖醇（isomalt ）」，竟基於誹謗青禾公司名 譽之犯意，於民國106年7月28、30日，在網際網路粉絲專 頁上，以文字散布如原判決附表1、2所示之「32Gi運動能 量飲品」主要原料為人體基本上無法消化、造成胃脹氣及 腹瀉等症狀之「異麥芽酮糖醇」等不實內容，致生損害於
青禾公司名譽等情。惟同附表1、2之文字內容，似係針對 「32Gi能量飲料泡粉」（或稱「能量飲運動泡粉」）商品 ，而為評論，而未兼及所謂製造、進口或銷售該商品之廠 商名稱，更未提及青禾公司。可見原判決並未認定、記載 上訴人有何誹謗青禾公司之具體行為，亦未於理由內對此 為必要之論敘說明，則上訴人所為，究係誹謗「32Gi運動 能量飲品」之商品或「青禾公司」之人格？倘係針對「32 Gi運動能量飲品」為不實評論，是否等同於對「青禾公司 」？若係單純評論商品之良窳，有無一併毀損與該商品有 關之他人的名譽？均非全無疑義。原審並未就上開疑點， 詳為調查釐清記載明白，遽論上訴人以對青禾公司犯散布 文字誹謗罪，尚嫌未洽。
㈡、證據雖已調查，但若有其他足以影響於判決結果之重要證 據或疑點未予調查釐清，致事實未臻明瞭者，即與未經調 查無異，如遽行判決，難謂無應於審判期日調查之證據而 未予調查之違法。又刑法第310條第3項前段以對誹謗之事 ，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係針對言論自由與事實相符者 之保障，並藉以限定刑罰權之範圍，非謂指摘或傳述誹謗 事項之行為人，必須自行證明其言論內容確屬真實，始能 免於刑責。惟行為人雖不能證明言論內容為真實，但依其 所提出證據資料，認為行為人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實者 ，即不能以誹謗罪之刑責相繩（司法院釋字第509 號解釋 參照）。
卷附國立臺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下稱臺大醫院） 108 年1 月15日校附醫秘字第0000000000號函所附「司法機關 委託查詢案件回復意見表」，係記載：根據過去的研究， 有部分人食用「異麥芽酮糖」及「異麥芽酮糖醇」之後， 可能產生胃脹氣、消化不良及腹瀉之症狀。然而引起這些 症狀原因很多，而且通常停止食用含有上述成分之食品後 數天，症狀大多數都會緩解。若停止食用上述食品後，仍 有前開症狀，建議應評估是否有其他原因造成這些症狀等 旨（見第一審卷一第221、222頁）。倘若前揭臺大醫院之 專業意見可採，可知飲用「32Gi運動能量飲品」是有可能 造成胃脹氣、消化不良及腹瀉等症狀，且不因該飲品究係 含有「異麥芽酮糖」或「異麥芽酮糖醇」成分而異。則上 訴人於粉絲專頁上所指上情，似非全然無據。倘上訴人並 非食品安全之專業人士，僅係自行閱讀有關文獻資料或徵 詢相關專業人員，藉以摸索取得究屬有限、片段之資訊， 對「異麥芽酮糖」及「異麥芽酮糖醇」之細微異同，是否 難免無法清楚分辨，所知亦未必正確無誤，而有相當理由
確信飲用「32Gi運動能量飲品」對人體有不良副作用？仍 有進一步審酌之餘地。
上開疑點，攸關上訴人所辯其盡力查詢相關資料，並依其 認知對「32Gi運動能量飲品」為評論，以維護人體健康等 節，是否可採，因而影響上訴人罪責之成立？自有詳加調 查審究釐清之必要。乃原審未就上述疑點詳為調查及論述 明白，遽行判決，致上訴意旨執此指摘，依上揭說明，其 調查職責尚嫌未盡，自難昭折服。
㈢、以上諸端，或係上訴意旨所指摘，或為本院得依職權調查 之事項，且第三審法院應以第二審判決所確認之事實為判 決基礎，原判決之上開違背法令情形，已影響於事實之確 定，本院無從據以自為判決，應認原判決有撤銷發回更審 之原因。又本件係屬刑事訴訟法第376條第1項但書所列， 即第一審判決諭知上訴人無罪，經原審撤銷改判為有罪之 案件，上訴人自得提起第三審上訴，併予敘明。又原判決 未一併引用刑法施行法第1條之1規定，對上訴人所犯刑法 第310條第2項之加重誹謗罪之法定本刑罰金部分，變動貨 幣單位及提高數額，亦有未洽，案經發回，併請注意及之 。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97 條、第401 條，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0 月 15 日
刑事第三庭審判長法 官 洪 昌 宏
法 官 蔡 彩 貞
法 官 林 孟 宜
法 官 吳 淑 惠
法 官 李 錦 樑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記官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0 月 20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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