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9年度上訴字第1351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蕭豫程
選任辯護人 王仁祺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偽造有價證券案件，不服臺灣新北地方法院於中華
民國109年2月25日所為108年度訴字第118號第一審判決（起訴案
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7年度偵字第3825號），提起上訴，
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
蕭豫程無罪。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蕭豫程明知未經其兄蕭必光及煜成工程 有限公司（負責人為蕭必光，下稱煜成公司）之同意或授權 ，於民國103年12月31日，在黃柏誠位於新北市○○區○○路00 號0樓辦公室，向黃柏誠借款新臺幣（下同）20萬元，並簽 發同額本票（下稱系爭本票）以供擔保時，竟基於偽造有價 證券之犯意，在系爭本票之發票人欄偽簽煜成公司及蕭必光 署名，用以表示煜成公司亦為系爭本票之共同發票人，而偽 造該本票，並持以向黃柏誠行使，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201 條第1項之偽造有價證券罪嫌。
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而事實之認定，應 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 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為裁判基礎。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 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 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 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 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 時，事實審法院復已就其心證上理由予以闡述，敘明其如何 無從為有罪之確信，因而為無罪之判決，尚不得任意指為違 法。又刑事訴訟法第161條第1項規定，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 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是檢察官對於起訴 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 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 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 原則，即應為被告無罪之判決。
三、公訴人認上訴人即被告蕭豫程涉犯上開偽造有價證券罪嫌，
係以被告之供述、證人黃柏誠及蕭必光之證述、系爭本票影 本1紙為其論據。訊據被告固坦承於上述時、地與其母蕭黃 對共同簽發系爭本票時，確有在發票人簽章欄上另簽寫「煜 成工程有限公司」、「蕭必光」等字，惟堅決否認有何偽造 有價證券之犯行，辯稱：我是煜成公司之實際負責人，蕭必 光是該公司之登記名義負責人，為經營該公司業務，蕭必光 有授權我簽發系爭本票，我沒有偽造票據等語。四、經查：
(一)被告於103年12月31日在黃柏誠位於新北市○○區○○路00號0樓 辦公室，與其母蕭黃對共同簽發系爭本票時，由被告在發票 人簽章欄上另簽寫「煜成工程有限公司」、「蕭必光」等字 ，且於簽發完成後，將該本票交付予黃柏誠收執，以供其向 黃柏誠借款20萬元之擔保；又煜成公司之登記負責人為蕭必 光等情，業據被告坦承在卷，核與證人蕭黃對於警詢時（偵 卷第13至14頁）、證人黃柏誠於偵查中所述情節（偵卷第99 頁）均大致相合，並有系爭本票影本（偵卷第29頁）、借據 影本（偵卷第116至117頁）、公司基本資料查詢（偵卷第12 7頁）附卷可稽，此部分事實固堪認定。
(二)觀諸系爭本票內容（偵卷第29頁），其上列有4位發票人， 其中「蕭黃對」、「蕭豫程」（即被告）係由本人親自簽名 並蓋章外，因被告上開行為，另增列「發票人：煜成工程有 限公司」、「發票人：蕭必光」，縱欠缺煜成公司之蓋章， 依其上文義所示，至少足以表彰蕭必光部分係由其本人簽名 承擔共同發票人責任之旨，而屬簽發有價證券之行為。惟按 刑法上所謂偽造有價證券，以無權簽發之人冒用他人名義簽 發為要件，如果行為人基於本人之授權，或其他原因有權簽 發者，則與無權之偽造行為不同（最高法院53年台上字第18 10號判例意旨參照）。查證人蕭必光於偵訊時僅謂：我沒有 簽系爭本票等語（見偵卷第80頁），惟究竟有無授權被告代 簽？未據檢察官進一步訊明。嗣蕭必光於本院審理時到庭證 稱：我於103年9月24日登記為煜成公司之負責人，但沒有參 與業務經營，我同意被告以我的名義經營煜成公司，且有概 括授權被告為任何的經營行為，包括簽發票據；被告簽發系 爭本票後，隔天有跟我講，說他簽了1張20萬元的本票，對 方要求上面要有公司負責人的名字，他幫我簽，我說好；因 被告沒有跟我講這張本票是簽給黃柏誠，所以我見到黃柏誠 交付的本票影本上有我的簽名，起初沒有印象，後來才回想 到這件事情；我的授權範圍是與煜成公司業務相關的部分， 包括簽約、材料進貨、員工薪資、資金調度；被告簽發系爭 本票是在我的授權範圍內，因為上面除了我以外還有煜成公
司，我理解依票據記載形式我個人也是發票人，但只要有煜 成公司名義，我都同意等語（本院卷第106至111頁）。佐以 證人黃柏誠於偵查中所述：被告第一次來借款時，我問他為 什麼要借錢，被告說他經營煜成公司包工程需要錢，後來被 告又要借款，我覺得沒有保障，就要求煜成公司也要做擔保 等語（見偵卷第99頁），益徵系爭本票簽發之緣由，與煜成 公司之業務經營相關，是證人蕭必光上開所述被告簽發系爭 本票係在其授權範圍內等語，尚無明顯違背情理之處。況執 票人黃柏誠嗣向蕭必光提示系爭本票時，蕭必光非但未拒絕 承擔該票據債務，反而同意黃柏誠之要求，由其本人在系爭 本票上親簽確認乙情，亦有證人黃柏誠於偵查中所述：後來 蕭必光跟我協調要拿房子貸款幫被告還款，我要求蕭必光在 系爭本票加簽，蕭必光就在該本票上重新寫了他的資料等語 （偵卷第99至100頁）及蕭必光親簽後之系爭本票影本可稽 （本院卷第37頁）。綜上，堪認被告所辯其係煜成公司之實 際負責人，蕭必光為該公司之登記名義負責人，為經營該公 司業務，蕭必光有授權其簽發系爭本票等語，尚非全然無據 。
(三)雖被告曾稱：我忘記系爭本票上為何要簽「蕭必光」，沒有 經過蕭必光的授權云云（偵卷第81頁），並曾於原審準備程 序及審理時承認偽造有價證券（原審卷第58頁、126頁、342 頁）。惟按刑事訴訟法第156條第2項規定，被告雖經自白， 仍應調查其他必要之證據，以察其是否與事實相符。立法目 的乃欲以補強證據擔保自白之真實性；亦即以補強證據之存 在，藉之限制自白在證據上之價值。而所謂補強證據，則指 除該自白本身外，其他足資以證明自白之犯罪事實確具有相 當程度真實性之證據而言。雖其所補強者，非以事實之全部 為必要，但亦須因補強證據與自白之相互利用，而足使犯罪 事實獲得確信者，始足當之（最高法院74年台覆字第10號判 例意旨參照）。查系爭本票之簽發時間為103年12月31日， 距被告接受偵訊日期107年2月6日（偵卷第77頁）相隔逾3年 之久。被告自始即表示：我記不太得與黃柏誠的借款過程， 因為做工程，款項無法周轉，向地下錢莊借錢，支付太多利 息，無法償還本金等語（偵卷第80頁）。則被告或因時隔數 年、債務糾葛，導致當時未能正確記憶實際情形；或因不欲 胞兄蕭必光亦牽涉系爭本票債務，所為上開自白容有相當之 虛偽可能性，更應有充分之補強證據以擔保其真實性。然依 本案檢察官所提出之全部證據，經與被告上開自白相互利用 之下，均不足以使本院確信被告未取得蕭必光之授權簽發系 爭本票，而無從佐證被告上開自白屬實。況被告嗣並已否認
犯行，於無補強證據足資佐證下，自難僅憑真實性容有疑慮 之被告曾經自白，遽為有罪之判決。此外，檢察官未能提出 其他證據，以證明被告確有其所指偽造有價證券之犯行，本 案仍有合理之可疑，尚難僅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遽為不利 於被告之認定。
五、從而，經審酌檢察官提出之全部證據，認尚不能使本院形成 被告有罪之確信，揆諸首揭說明，應為被告無罪之判決。原 判決未予詳酌，遽認被告犯罪，容有違誤。被告提起上訴， 爭執原判決不當，為有理由，應由本院撤銷之，並依法為被 告無罪之判決。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301條第1項，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黃筱文提起公訴，檢察官黃建麒到庭執行職務。中 華 民 國 109 年 7 月 16 日 刑事第六庭 審判長法 官 劉方慈
法 官 林家賢
法 官 朱嘉川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尤朝松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7 月 16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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