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北地方法院簡易民事判決 108年度北簡字第12806號
原 告 謝宗明
訴訟代理人 黃秀婷
被 告 優勢領航科技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樊立平
訴訟代理人 呂孟儒
被 告 美商蘋果亞洲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陳懷慈
訴訟代理人 朱百強律師
楊鎮綱律師
羅子倫律師
張毅超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價金事件，本院於民國一百零八年十二月
十二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告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
訴訟費用新臺幣參仟肆佰貳拾元由原告負擔。
事 實
甲、原告方面：
一、聲明：㈠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下同）三十一萬六千六百 十元；㈡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
二、陳述略稱：
㈠緣原告患有先天性精神疾病，長期無法自我控制消費行為， 故於無意識之情形下，向被告優勢領航科技有限公司（下稱 優勢公司）購買大量手機遊戲，金額為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 元，前開款項並經向被告美商蘋果亞洲股份有限公司（下稱 美商蘋果公司）所出產手機內之ITUNES裝置付款。被告稱遊 戲已經消耗完，但其實裝備都還在。
㈡原告患有精神疾病，基於考量保護原告之原因，所以由訴訟 代理人代為處理，此有原告授權訴訟代理人之委任書可稽， 並非如被告所述原告無提起本件訴訟之意思。前於一百零八 年六月十日第一次於消基會開會時，消保官請被告做部分退 費，被告要求原告提供醫生診斷證明，經原告提出診斷證明 後，被告亦置之不理，至一百零八年七月十七日原告攜帶二
位醫生所開立之就醫診斷證明到調解會，但被告拒絕與原告 協調，就直接告知無法退費。
㈢原告所患疾病實為天生造成，先後經汐止國泰綜合醫院陳邵 芊醫生、單家祈醫生開立診斷證明書，均載明原告衝動性控 制障礙，係因體質因素導致，衝動性障礙係腦部血清素功能 不足致生問題，此顯然為先天性，醫生告知一般人不會選開 刀治療，因有危險性，需持續回診及需吃藥一輩子控制。原 告之行為既為突發性疾病，又肇因於天生缺陷及障礙而無法 控制自我行為，可認原告係於發病時始刷卡購買遊戲，而考 量原告自尊心及情緒，原告早已把信用卡剪掉取消，經醫生 確診原告有精神上疾病後，原告及訴訟代理人持續做預防性 措施，原告並按時回診及藥物控制。消費期間一百零七年十 二月十八日至一百零八年三月三日，原告訴訟代理人並沒有 帶原告去看病，因為此係原告第四次出錯，原告訴訟代理人 才帶原告去看病。
㈣原告就診時醫師說原告的病是間歇性發作的疾病，還會出現 網癮，有認知上減弱的情形，而且醫生說先天的障礙並非後 天造成，必須持續看診吃藥，原告主張契約無效，請求被告 返還價金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元。
三、證據：提出汐止國泰綜合醫院診斷證明書影本五件、刷卡消 費明細表影本一疊、購買遊戲消費記錄影本一疊、有限公司 變更登記表一件、外國公司變更登記表一件為證。乙、被告方面：
壹、被告優勢公司部分：
一、聲明：㈠原告之訴駁回；㈡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二、陳述略稱：
㈠原告自始未曾主動與被告聯繫，原告是否確實有提起本件訴 訟之意思，尚有待釐清；依常理觀之，如原告確實認為其於 消費時是無意識的，且事後希望被告退費，在提起本件訴訟 前，原告理應窮盡各種方式向被告傳達其主張，而台灣目前 亦有提供多種申訴管道，包括遊戲透過線上諮詢單或客服對 被告提出主張、向各縣市政府消費者服務中心申訴等管道， 惟原告迄今未曾以任何形式（包括未提過遊戲中之諮詢單、 未致電客服電話、未出席過兩次消費爭議協商會議亦未出席 本件訴訟調解庭）聯繫被告要求退費，均係原告訴訟代理人 聯繫被告及出席會議，惟原告前從未自己就請求退費事宜聯 繫被告，故原告是否確實有意提起本件訴訟，並非無疑。另 原告訴訟代理人前提起消費者申訴時，先稱是原告自行刷卡 儲值消費，復於申訴協商會議中改稱是家中幼童使用原告手 機刷卡儲值消費，嗣於本件調解庭中，又改稱是原告自行刷
卡儲值消費，前後說詞反覆，且就本件事實經過及原告儲值 使用細節亦語焉不詳，應由原告到庭說明始得明瞭。 ㈡原告訴訟代理人雖提出診斷證明書，藉以主張原告無行為能 力，但觀諸診斷證明書開立時間，係自一百零八年六月十日 起，顯然晚於消費發生期間（即一百零七年十二月至一百零 八年三月間），故無法證明原告為消費行為時屬無行為能力 人，亦即前揭診斷證明書僅能證明原告確實有在診斷證明書 所載之時間前往醫院就診，但無法證明原告於刷卡充值時無 行為能力。原告雖主張其罹患精神疾病，病情嚴重，足以影 響其判斷力，無法控制自己消費行為云云，惟原告訴訟代理 人自承無法提出相關醫療紀錄，後來原告就診之原因，係兩 造於一百零八年六月十日新北市政府調解會議中，被告告知 「未有相關醫療紀錄可證明原告罹患精神疾病」後，原告始 前往醫院就診，顯然即便在事件發生後，原告亦不認為其有 患病，或者認為病情極其輕微。原告並未提出專業精神疾病 鑑定報告（經醫院抽血化驗、腦電波等檢查，社工及專業醫 師評估），該診斷證明書僅能證明其確實有在診斷證明書所 載之時間前往醫院就診，惟仍無法證明原告為消費行為時喪 失判斷能力。
㈢原告親屬未曾針對原告聲稱之精神疾病採取適當預防措施或 治療行為，應認係因原告未有其聲稱之精神疾病，抑或原告 之症狀輕微，不足以影響原告日常生活及正常判斷力： ⑴原告訴訟代理人前稱曾幫原告辦理附卡，且未曾設定額度 上限，故而原告能於被告營運之手機遊戲「鬼語迷城」儲 值消費，依常理若原告確實罹患精神疾病，無法控制自己 之行為，原告訴訟代理人斷無可能交付未設定消費上限之 附卡供其使用，尤以原告提起本件訴訟後，原告訴訟代理 人稱迄今仍未取消該張附卡，益見原告親屬認定原告之症 狀輕微，不足以影響原告日常生活及正常判斷力。 ⑵次查，若原告罹患精神疾病且嚴重影響其判斷能力，理應 及時至醫療機構接受治療，且定期追蹤病情，惟原告原先 從未前往醫院就診，應認原告在之前未罹患精神疾病，縱 認其有精神疾病，該疾病亦不足以影響其正常生活。若原 告確實罹患精神疾病，且病情嚴重到影響其判斷能力，不 能辨識其意思表示之效果，原告之親屬本可向法院要求聲 請為監護宣告或輔助宣告，惟原告或其親屬至今仍未向法 院聲請為監護宣告或輔助宣告，更可見原告主張其罹患精 神疾病，且病情嚴重到影響其判斷能力，顯非事實。 ⑶原告於遊戲中儲值獲取虛擬貨幣，消費期間有四個月，消 費筆數很多已使用完畢，故無法退費，其請求顯無理由。
㈣本件相關消費係原告付錢給ITUNES，被告確認後就把原告買 的東西給原告，所以契約存在於原告與被告優勢公司之間， 只是付款方式透過ITUNES；原告儲值後獲得虛擬貨幣，拿虛 擬貨幣去購買道具，當然也有可能去抽獎，被告是說原告購 買的遊戲幣已經消耗完，並不是裝備已經不在，而是本件原 告的遊戲角色身上的虛擬貨幣已經使用完畢，因此也無法做 退費，且裝備是綁定的。原告所提出腦部血清素功能不足之 新聞報導，跟本件沒什麼關係；汐止國泰綜合醫院之覆函只 顯示原告可能有得衝動控制障礙之疾病。
三、證據：無。
貳、被告美商蘋果公司部分：
一、聲明：㈠原告之訴駁回；㈡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二、陳述略稱：
㈠原告不論於其民事起訴狀或一百零八年十月九日言詞辯論期 日中，均未特定並敘明其主張之請求權基礎，是被告僅得依 原告於前述言詞辯論期日之陳述，推測其應係擬依民法第七 十五條之規定，主張其於一百零七年十二月至一百零八年三 月間，向被告優勢公司所為購買遊戲虛擬貨幣之意思表示， 係在無意識或精神錯亂中所為者而無效，並基此提出答辯。 ㈡依原告民事起訴狀及其所附證物，其所稱「（透過）Apple 手機大量購買遊戲寶物」，應係指其透過手機之iTunes平台 （應用程式名稱為：App Store)此一媒介，向優勢公司購買 其所營遊戲中之虛擬貨幣，即本件契約關係存在於原告與優 勢公司間，與被告美商蘋果公司無關。況且App Store亦非 由被告美商蘋果公司營運，而係由美商蘋果公司所屬Apple 集團設於愛爾蘭之Apple Dis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td .（下稱「ADI公司）營運，原告既未就購買遊戲虛擬貨幣而 對被告美商蘋果公司為任何意思表示，與被告間亦無契約關 係，則其請求被告給付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元自無理由。 ㈢原告所提出腦部血清素功能不足之新聞報導，跟本件沒什麼 關係，無法證明原告所稱之病症；汐止國泰綜合醫院之覆函 顯示醫師僅能透過門診時片面病人與家屬的描述，而無法判 定原告所稱之病症，因此該回函無法證明原告所稱之病症， 亦無法證明原告於購物當時之精神狀況；另否認原告所稱被 告美商蘋果公司有拿十萬元。
三、證據：無。
丙、本院依職權調取原告個人戶籍資料，並向汐止國泰綜合醫院 函詢。
理 由
一、程序方面：按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八條第一項規定：「訴訟代
理人應委任律師為之。但經審判長許可者，亦得委任非律師 為訴訟代理人。」。經查，被告優勢公司雖抗辯原告是否確 有提起本件訴訟之意思，尚有待釐清云云，惟原告提起本件 訴訟時未曾因精神障礙或其他心智缺陷，而受監護或輔助宣 告，原告訴訟代理人則為原告之前妻，業由本院依職權調取 原告個人戶籍資料查明無訛（參本院卷第一五九頁、第一六 ○頁），則原告行為能力既未受有限制，其依據前揭法條委 任前妻黃秀婷為訴訟代理人，亦經黃秀婷提出委任狀附卷供 參，則原告對被告提起本件訴訟之意思表示並無欠缺，程序 並無不合。
二、原告主張意旨略以：原告患有先天性精神疾病，先後經陳邵 芊醫生、單家祈醫生開立診斷證明書，均載明原告因體質因 素導致腦部血清素功能不足，造成衝動性控制障礙，長期無 法自我控制消費行為，故於無意識之情形下，向被告優勢公 司購買大量手機遊戲，金額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元，前開款 項並經向被告美商蘋果公司出產手機內之ITUNES裝置付款， 因契約無效，故請求被告返還價金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元等 語。被告優勢公司答辯意旨則以：原告提出之診斷證明書， 僅能證明其確實有在診斷證明書所載之時間前往醫院就診， 但無法證明原告為消費行為時是否屬無行為能力人，縱認原 告有其聲稱之精神疾病，病情應屬輕微應不影響原告日常生 活及正常判斷力，原告或其家屬迄今仍未向法院聲請為監護 宣告或輔助宣告，更可見原告主張其罹患精神疾病，且病情 嚴重到影響其判斷能力，顯非事實等語置辯。被告美商蘋果 公司答辯意旨則以：兩造間並無契約關係，原告透過手機之 iTunes平台此一媒介，向被告優勢公司購買其所營遊戲中之 虛擬貨幣，與被告並無關聯，況App Store係由訴外人ADI公 司營運，與被告並無關係等語置辯。兩造對於原告儲值消費 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元並無爭執，兩造爭執重點在於：原告 於行為時是否因精神疾病而致無意識狀態？原告以契約無效 為由請求被告返還價金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元有無理由？爰 說明如后。
三、原告對被告優勢公司請求返還價金並無理由： ㈠按民法第七十五條前段規定：「無行為能力人之意思表示， 無效」；同法第一百十三條規定：「無效法律行為之當事人 ，於行為當時知其無效，或可得而知者，應負回復原狀或損 害賠償之責任。」；同法第一百七十九條規定：「無法律上 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受損害者，應返還其利益。雖有法 律上之原因，而其後已不存在者，亦同。」。次按民事訴訟 法第二百七十七條規定：「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
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又民事訴訟如係由原告主張權 利者，應先由原告負舉證之責，若原告先不能舉證，以證實 自己主張之事實為真實，則被告就其抗辯事實即令不能舉證 ，或其所舉證據尚有疵累，亦應駁回原告之請求，最高法院 十七年上字第九一七號裁判意旨參照。
㈡經查：⑴原告雖主張患有先天性精神疾病，導致腦部血清素 功能不足，造成衝動性控制障礙，長期無法自我控制消費行 為云云，並提出汐止國泰綜合醫院診斷證明書影本五件為證 （參本院卷第二二九至二三七頁），上開診斷證明雖分別載 明被告患有「衝動控制障礙」、「1.衝動控制障礙，疑陣發 性暴怒症；…」，醫師囑言記載：「…如上診斷係因體質因 素導致，根據過往文獻指出，衝動控制障礙係因腦部血清素 功能不足，目前投以血清素回收抑制劑至其症狀表現。」， 但並未明示原告罹患之衝動控制障礙之精神疾病確實為先天 性疾病；⑵本院依職權函詢汐止國泰綜合醫院原告所主張病 症係先天性障礙或後天造成？係間歇發作之疾病或長期持續 發生？其程度為輕度、中度或重度？以及針對原告於一百零 七年十二月十八日起至一百零八年三月三日以信用卡大量購 買寶物是否受病症之影響？醫學上能否回推原告當時之精神 狀態？經汐止國泰綜合醫院於一百零八年十月三十一日覆函 本院內容為：「…二、無法判斷其先天或後天、間歇或長期 ，程度會有起伏，非固定為輕、中或重度，因門診僅能聽到 片面病人與家屬描述，看當下狀況。三、無法藉由現在查閱 門診病歷判斷，若需回推證明，需要藉助司法精神醫學鑑定 。」等語（參本院卷第二五五頁），故原告主張係於無法控 制自我行為之無意識狀態下，刷卡購買遊戲點數而契約無效 云云，並無法證明，其主張難認符合民法第七十五條前段之 規定；⑶另據原告訴訟代理人於一百零八年十月九日言詞辯 論期日當庭陳述「消費時間我沒有帶原告去看診，因為這件 事已經是連續第四次出錯了，我才帶他去看病」（參本院卷 第一七二頁），顯見原告已有多次過度消費之情形，衡情原 告既非首次鉅額消費造成負擔，家屬又非並不知情，然原告 或其家屬既未事前預防，並未事先告知被告優勢公司此等情 事，被告優勢公司對原告有何精神疾病並非可得而知，原告 自無從依前揭民法第一百十三條或第一百七十九條規定主張 契約無效，更無從請求被告返還價金。
四、原告主張金額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元款項係向被告美商蘋果 公司出產手機內之ITUNES裝置付款，契約無效請求返還云云 。惟查：㈠被告美商蘋果公司抗辯原告消費所透過之平台即 APP STORE為ADI公司營運，非由被告美商蘋果公司所經營，
原告亦未舉證證明該APP STORE係被告美商蘋果公司而非ADI 公司營運，原告對被告美商蘋果公司為本件請求，顯無理由 ；㈡退一步言，即便認定原告消費之平台與被告美商蘋果公 司有關，然被告美商蘋果公司並非原告購買手機遊戲之契約 當事人，契約是否無效，明顯與被告美商蘋果公司無關，以 此角度而論，原告以契約無效為由請求被告美商蘋果公司返 還價金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元，亦屬顯無理由。五、綜上所述，原告請求被告給付原告三十一萬六千六百十元， 其請求為無理由，不應准許，應予駁回。原告之訴既經駁回 ，假執行之聲請失所附麗，應併予駁回。
六、本件訴訟費用額，依後附計算書確定如主文所示金額。七、本件事證已明，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於判決結果無影響 ，故不一一論列，附此敘明。
八、據上論結，本件原告之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七十八 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 月 9 日
臺北簡易庭
法 官 文衍正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不服，須於判決送達後二十日內向本庭（臺北市○○○路○段○○○○○巷○號）提出上訴狀。（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09 年 1 月 9 日
書 記 官 高秋芬
訴訟費用計算書：
項 目 金 額（新臺幣） 備 註
第一審裁判費 3,420元
合 計 3,4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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