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5年度重訴字第820號
原 告 兆豐國際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敦化分公司
法定代理人 倪治雍
訴訟代理人 趙興偉律師
吳佩蓮律師
被 告 聯盛國際實業有限公司
兼 上一人
法定代理人 彭柏勲
被 告 吳俊賢
張愛莉
楊書涵
李川香
上六人共同
訴訟代理人 馬在勤律師
複 代理人 袁啟恩律師
被 告 徐原城（原名徐園程）
訴訟代理人 杜冠民律師
朱治國律師
洪敬亞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本院於民國一○八年八月二十
七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告之訴暨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
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方面：
一、本件原告之法定代理人起訴時為劉清文，嗣於本院審理期間 依序變更為湯紹平、倪治雍，業據其等聲明承受訴訟，並提 出該公司變更登記表（見本院卷二第五一頁至第五二頁、第 一八一頁至第一八二頁、第一八八頁）為證，核無不合，應 予准許。
二、按訴狀送達後，原告不得將原訴變更或追加他訴，但請求之 基礎事實同一、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者，不在此 限，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五條第一項第二款、第三款定有 明文。本件原告起訴時，依民法第一百八十四條第一項前段
、第一百八十五條第一項前段、第一百七十九條、第二十八 條之規定，請求被告聯盛國際實業有限公司（下稱聯盛公司 ）、彭伯勲、楊書涵、李川香應連帶給付其新台幣（下同） 一千五百七十一萬零四百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 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嗣於民國一○五年 十一月一日以民事變更追加聲明暨追加被告狀（下稱變更書 狀），追加吳俊賢、張愛莉、徐原城（原名徐園程，下稱徐 原城）為被告，不變更訴訟標的，變更其聲明為：㈠至㈣被 告聯盛公司、彭柏勲、楊書涵、李川香各應給付其一千五百 七十一萬零四百元及按上開期間、利率計算之利息，㈤至㈦ 被告吳俊賢、張愛莉、徐原城應各給付其上開金額，及自變 更書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 利息，㈧被告彭柏勲、徐原城、吳俊賢、張愛莉、楊書涵、 李川香應連帶給付其上開金額，及自變更書狀繕本送達翌日 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㈨被告聯盛公 司、彭柏勲應連帶給付其上開金額，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 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㈩及被告 聯盛公司與吳俊賢、被告聯盛公司與張愛莉應各連帶給付其 上開金額，及自變更書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 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上十一項任一被告為給付時，其 他被告於該給付範圍內免其責任（見本院卷一第六八頁至第 六九頁）；再於同年月二十九日本院審理及以同年十二月三 十日民事爭點整理㈡暨變更追加聲明狀，追加民法第一百八 十八條為請求權基礎，並變更其訴之聲明為：㈠被告楊書涵 應給付其三百二十八萬四千五百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 日起至清償日止，按上開利率計算之利息，㈡被告徐原城應 給付其一千二百六十三萬一千六百元，及自變更書狀繕本送 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上開利率計算之利息，㈢被告彭柏 勲、徐原城、吳俊賢、張愛莉、楊書涵、李川香應連帶給付 其一千五百七十一萬零四百元及按上開期間、利率計算之利 息，㈣被告聯盛公司、彭柏勲應連帶給付其上開金額，及自 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上開利率計算之利息 ，㈤至㈦被告聯盛公司與吳俊賢、被告聯盛公司與張愛莉、 被告聯盛公司與楊書涵應各連帶給付其上開金額，及自變更 書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上開利率計算之利息， ㈧上七項任一被告為給付時，其他被告於該給付範圍內免其 責任（見本院卷一第一三四頁）；末以一○六年二月十四日 民事爭點整理㈢狀，增列公司法第二十三條第二項為對被告 彭柏勲、吳俊賢、張愛莉之請求權基礎（見本院卷一第二○ 五頁至第二○六頁反面）。核原告追加被告徐原城、吳俊賢
、張愛莉及追加請求權基礎暨擴張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係 本於其主張被存入偽鈔後提領兌換或轉匯致受有財產損失之 同一基礎事實，參諸前揭規定，應予准許。
貳、實體方面：
一、原告起訴主張：被告聯盛公司自一○三年間起營運不佳，該 公司名義負責人被告彭柏勲、實際負責人兼總經理被告吳俊 賢及實際負責人兼會計被告張愛莉因需錢孔急，適被告吳俊 賢之友訴外人謝尚亨結識之被告徐原城於一○四年十二月間 向其表示，有貨主欲兌換西元二○○三年、二○○六年版之 舊美鈔，擬與被告聯盛公司合作，被告彭伯勲、吳俊賢、張 愛莉乃共同決議以被告聯盛公司名義存入前開美鈔後再行提 領或轉存，遂由被告張愛莉指示被告聯盛公司員工被告楊書 涵，央請被告楊書涵之母被告李川香提供及出借其外幣帳戶 供轉存美金。嗣被告張愛莉於一○五年一月七日、同年二月 二日、同年月四日、同年月十九日、同年月二十二日將面額 共計美金二百四十四萬九千元之美鈔分批存入被告聯盛公司 所有兆豐銀行敦化分行帳號○○○○○○○○○○○之帳戶 （下稱被告聯盛公司兆豐銀行帳戶）內；復於同年月二十二 日自上開帳戶分別匯款美金二十萬元、美金二十八萬元（下 合稱系爭美金）至被告李川香所有台新銀行北台中分行帳號 ○○○○○○○○○○○○帳戶（下稱被告李川香台新銀行 帳戶）、國泰世華銀行崇德分行帳號○○○○○○○○○○ 七五帳戶（下稱被告李川香國泰世華銀行帳戶）內；再由被 告李川香於同日自其名下台新銀行帳戶內提領六百六十三萬 一千六百元、翌日自其名下國泰世華銀行帳戶內提領九百二 十八萬四千五百元後，分別交付被告楊書涵轉交被告張愛莉 ；被告張愛莉就上開新台幣款項，除分別於一○五年二月二 十二日、二十三日各將六百六十三萬一千六百元、六百萬元 交付被告徐原城外，其餘三百二十八萬四千五百元於同年月 二十四日裝在黑色行李箱交付被告楊書涵，被告楊書涵於同 年月二十五日將其中八十萬元取出交付馬在勤律師事務所， 作為被告吳俊賢之刑事案件律師費，其餘二百四十八萬四千 五百元依被告張愛莉指示於同年月二十六日交付調查局；伊 於同年月二十三日驚覺上開同年月二十二日存入之美金二百 萬元均係偽造，惟被告聯盛公司兆豐銀行帳戶已遭提領轉匯 系爭美金四十八萬元。故被告彭柏勲為被告聯盛公司名義負 責人，疏於管理監督，放任被告張愛莉與吳俊賢利用公司帳 戶存入偽鈔，造成伊財產損害，為有過失；被告徐原城宣稱 僅仲介美鈔買賣，然就仲介即可獲取高額報酬一事，應對美 鈔之來源及真實性存疑，且其提供之美鈔確係偽鈔，應有過
失；被告吳俊賢為被告聯盛公司實際負責人，指示被告張愛 莉誆騙行員存入偽鈔，被告張愛莉為該公司之實際負責人與 會計，明知系爭美金乃被告徐原城提供之偽鈔，而非來自印 尼之現金交易款項，仍聽從被告吳俊賢指示將之存入被告聯 盛公司帳戶，均有故意，縱渠等於換匯時未能認知係偽鈔， 然單純兌換即可獲取高額報酬，就此異於常情一事未予存疑 ，難謂無過失；被告楊書涵及李川香未思及現今社會利用他 人帳戶從事財產犯罪甚為猖獗，任意出借外幣帳戶並提領鉅 款，亦有過失；上開被告六人之行為侵害伊之財產權，受有 系爭美金四十八萬元依一○五年三月八日美金即期買入匯率 三十二．七三計算為一千五百七十一萬四百元新台幣之損害 ，被告徐原城、楊書涵並係無法律上原因致伊分別受有一千 二百六十三萬一千六百元、三百二十八萬四千五百元新台幣 之損害；被告聯盛公司就上開被告彭柏勲、吳俊賢、張愛莉 及楊書涵為其公司法定代理人或受僱人，亦應就伊公司損害 負連帶賠償責任。為此依民法第一百八十四條第一項前段、 第一百八十五條第一項前段、第二十八條、第一百八十八條 、公司法第二十三條第二項及民法第一百七十九條之規定提 起本訴，並聲明：㈠被告徐原城應給付伊一千二百六十三萬 一千六百元，及自變更書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 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㈡被告楊書涵應給付伊三百二十 八萬四千五百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 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㈢被告彭柏勲、徐原城、吳俊 賢、張愛莉、楊書涵、李川香應連帶給付伊一千五百七十一 萬零四百元，及自變更書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 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㈣被告聯盛公司、彭柏勲應連帶 給付伊一千五百七十一萬零四百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 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㈤至㈦被告 聯盛公司與吳俊賢、被告聯盛公司與張愛莉、被告聯盛公司 與楊書涵應各連帶給付伊一千五百七十一萬零四百元，及自 變更書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 之利息、㈧上七項任一被告為給付時，其他被告於該給付範 圍內免其責任，並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等語。二、被告則以：
㈠被告彭柏勲、吳俊賢、張愛莉、楊書涵、李川香、聯盛公司 以：被告彭柏勲僅為被告聯盛公司名義上負責人，就兌換偽 鈔一事毫無所悉，由檢調機關未行起訴可知；被告吳俊賢為 被告聯盛公司實際負責人，應被告徐原城之請以被告聯盛公 司名義換匯，係因公司額度較個人為高，且考量稅金之故， 方要求百分之二十一的利潤，並不知系爭美金為偽鈔，且被
告徐原城說是真鈔，拿去存放時銀行也認為是真鈔，故未起 疑；被告張愛莉僅係被告聯盛公司之會計，並非該公司之董 事或經理人，且係依被告吳俊賢指示進行換匯，不知系爭美 金為偽鈔，伊亦無相關知識或經驗得以辨識偽鈔，被告聯盛 公司從事魚隻進出口貿易，長期以來均有外幣換匯之習慣， 被告吳俊賢稱系爭美金要入公司帳戶，伊直覺認為是公司應 收帳款，至於因何業務而生，因非伊接洽故不知，至於委請 被告楊書涵提供外幣帳戶一事，係因該日公司換匯額度不足 ，故央求助理即被告楊書涵幫忙分攤一些額度；被告楊書涵 及李川香均不知被告聯盛公司兆豐銀行帳戶款項源自偽鈔， 被告李川香係受被告張愛莉與楊書涵請託出借帳戶，並於被 告張愛莉存入美鈔當日及翌日將之全數提領，交由被告楊書 涵後旋轉交被告張愛莉，被告楊書涵轉交行為係受主管即被 告張愛莉指示，伊二人行為並無不法，既無侵權之故意或過 失，與被告吳俊賢、張愛莉亦無犯意聯絡，就原告財產受損 一事無涉，至於被告楊書涵持有之二百四十八萬四千五百元 乃受被告張愛莉請託帶回被告聯盛公司營業處所，並非自行 留存，此觀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下稱北檢）檢察官業以一 ○五年度偵字第五○八二號不起訴可知；被告聯盛公司部分 以本件被告吳俊賢、張愛莉行使偽造有價證券之刑事判決尚 未定讞，不應遽認渠二人確屬有罪，遑論該二人有無侵權行 為尚且不明，且被告彭柏勳、吳俊賢、張愛莉及楊書涵之行 為並未該當於民法侵權行為之要件，原告依民法第二十八條 、第一百八十八條及公司法第二十三條第二項起訴，亦有未 洽；再倘本院認上開被告構成侵權行為，惟原告辨識偽鈔顯 有疏漏，亦與有過失，宜減輕被告賠償責任。為此聲明：駁 回原告之訴及其假執行之聲請等語置辯。
㈡被告徐原城以：伊熱愛稗官野史，先前涉略附有真人訪談記 錄之中國歷史遺產大揭密一書，文中對民族資產言之鑿鑿， 致伊對此深信不疑，嗣因結識之謝尚亨曾提及有銷售美鈔之 管道，令伊聯想應有大批舊美鈔透過特殊管道在外流通販售 ，乃受另訴外人郭詔正請託尋找美鈔買家，經伊告知謝尚亨 後，由其介紹被告吳俊賢應買，伊於本件美鈔交易僅為仲介 ，並非買賣任一方，就買賣價格無置喙餘地，美鈔買賣中僅 接觸上游仲介郭詔正與下游仲介謝尚亨，據謝尚亨告知被告 吳俊賢與張愛莉均為同一家公司，且另有買家，故伊以為渠 等尚非最終買家，對於被告吳俊賢等人購置美鈔後如何運用 ，亦已非伊所能置喙；至於美鈔交易時墊付押金乃因無人願 為，不得已而為之，若美鈔非真正，伊絕無可能願意提供高 額之價金做為擔保交易之用，且伊非金融專業，無從判定美
鈔真偽，不過伊認知所仲介之美鈔係屬民族資產，應屬真正 ，僅因為舊版，無法確定得否於市面流通或進入銀行兌換， 雖曾自行購置驗鈔機檢驗確屬真正，仍請買家購買後自行驗 證；是伊並無明知為偽鈔而仍仲介侵害原告財產權之情事。 再觀北檢檢察官一○五年度偵字第五○八二、五八五四、六 八二七、七八四五、九一八五號起訴書，可知本件偽鈔兌換 所得係由賣家即訴外人潘良男、兌換者即被告吳俊賢、張愛 莉所取得，伊僅分得小額仲介費，而伊收受被告張愛莉交付 之新台幣後，旋即轉交上游仲介訴外人李季衡，伊並非系爭 美金交易之最終受領者，亦無不當得利可言。又原告受理被 告張愛莉換匯過程中，無視驗鈔機多次警示仍執意收受，顯 見原告內部缺乏標準處理程序以因應警示情形，對於損害之 擴大，當屬與有過失，倘本院認伊應負賠償責任，亦應減輕 。為此聲明：駁回原告之訴及其假執行之聲請，如受不利之 判決，願供擔保請宣告免為假執行等語置辯。
三、兩造不爭執事項（參見本院卷二第三五頁反面至第三六頁） ：
㈠被告彭柏勲為被告聯盛公司之名義負責人，被告吳俊賢為被 告聯盛公司之實際負責人，被告張愛莉為被告聯盛公司之會 計，被告楊書涵為被告聯盛公司之員工，被告李川香為被告 楊書涵之母親。
㈡被告徐原城與謝尚亨仲介被告吳俊賢幫忙兌換美鈔，而與郭 詔正於一○五年二月二十二日至首都大飯店大廳與被告張愛 莉見面，於該日上、下午將偽造之美鈔各美金一百萬元，共 計美金二百萬元交付被告張愛莉。
㈢被告張愛莉於一○五年二月二十二日依被告吳俊賢指示前往 兆豐銀行敦化分行將該美金二百萬元存入被告聯盛公司兆豐 銀行帳戶內後，旋於該日自被告聯盛公司兆豐銀行帳戶，分 別匯款美金二十萬元、美金二十八萬元至被告李川香台新銀 行帳戶、被告李川香國泰世華銀行帳戶內。
㈣被告李川香就被告張愛莉匯入之上揭系爭美金四十八萬元， 分別於一○五年二月二十二日、二十三日自其名下台新銀行 帳戶、國泰世華銀行帳戶內，提領六百六十三萬一千六百元 、九百二十八萬四千五百元後，於各該日交付被告楊書涵； 被告楊書涵取得款項後，依被告張愛莉指示北上，在台北市 將上開款項分別於各該日或於一○五年二月二十三日全數交 付被告張愛莉。
㈤被告張愛莉就上開新台幣款項，除分別於同年月二十二日、 二十三日各將六百六十三萬一千六百元、六百萬元交付被告 徐原城外，其餘三百二十八萬四千五百元於同年月二十四日
裝在黑色行李箱交付被告楊書涵，被告楊書涵於同年月二十 五日將其中八十萬元取出交付馬在勤律師事務所，作為被告 吳俊賢之刑事案件律師費，其餘二百四十八萬四千五百元依 被告張愛莉指示於同年月二十六日交付調查局。四、惟原告主張被告存入偽鈔後換匯兌領，致其受有一千五百七 十一萬四百元之損害，被告應不真正連帶負損害賠償責任或 返還不當得利等情，則為被告所否認，並以前揭情辭置辯。 茲就兩造間爭執事項敘述如下：
㈠被告彭柏勲部分：
原告主張被告彭柏勲應依民法第一百八十四條第一項前段、 第一百八十五條第一項前段、第二十八條及公司法第二十三 條第二項等規定，負連帶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責任。惟按當事 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民事訴 訟法第二百七十七條前段定有明文，換言之，民事訴訟如係 由原告主張權利者，應先由原告負舉證之責，若原告不能舉 證，以證實自己主張之事實為真實，即應駁回其訴，最高法 院著有十七年上字第九一七號判例足參。本件原告主張被告 彭柏為被告聯盛公司登記之代表人等情，固為被告彭柏 所不爭執，並有原告提出之該公司變更登記表（見本院卷一 第三五頁）在卷可佐，然就被告彭柏不過為該公司登記之 名義負責人，實際負責人為被告吳俊賢一節，亦不爭執，已 如前述。則主張被告彭柏對該公司就存入原告銀行及匯款 之系爭美金有監督管理之過失，並知悉被告吳俊賢指示被告 張愛莉存入之系爭美金係屬偽鈔，而有主觀上過失等情，既 為被告彭柏所否認，自應由原告就被告彭柏有何過失行 為及因執行職務加損害於原告或對該公司業務之執行有違反 何法令致原告受有損害之事實負舉證責任。然原告所舉證人 陳易成、郭紹正、謝尚亨及被告徐原城、吳俊賢、張愛莉、 楊書涵均未證稱被告彭柏就系爭美金存入原告銀行及其後 匯款或提領之過程有何知悉或參與之情事，亦未證稱被告彭 柏就系爭美金係屬偽鈔一節有何知悉之情事，有上開證人 及被告筆錄（見本院卷二第七七頁至第八一頁、第八一頁至 第九○頁、第九七頁至第一○三頁及第五六頁至第六三頁、 第一三三頁至第一四○頁、第一五○頁至第一五七頁、第一 六一頁至第一六七頁）在卷可稽，又所提出之北檢檢察官一 ○五年度偵字第五○八二、五八五四、六八二七、七八四五 、九一八五號起訴書（見本院卷一第一○五頁至第一二○頁 ，下稱系爭起訴書），亦未將被告彭柏列為被告。足見原 告所舉證據，不足以證明被告彭柏有何侵權行為及因執行 職務加損害於原告或對被告聯盛公司業務之執行有違反法令
致原告受有損害之事實，據此請求被告彭柏勲應依上開侵權 行為法則負連帶損害賠償責任，自不能准。
㈡被告徐原城部分：
⒈原告主張被告徐原城應依民法第一百八十四條第一項前段、 第一百八十五條第一項前段，負連帶侵權行為損害賠償責任 。惟依原告所舉上開證人即被告徐原城之上游郭詔正證稱： 賣方李季衡要求要訂金，因為他有跟陳易成說當天被告徐原 城拿錢交給李季衡，這樣才開始交易的，我也有跟被告徐原 城說賣家要訂金才願意將貨交給我們等語（見本院卷二第八 五頁反面至第八六頁），則被告徐原城若知悉該批美鈔為偽 造，豈有甘以自己之財產代為給付訂金；次依原告所舉上開 被告徐原城之下游證人謝尚亨證稱：本件交易中，吳俊賢主 導換匯，張愛莉負責跑腿，徐原城負責介紹需要換匯的人， 而且就本件交易中，徐原城有驗美鈔，一開始是用像手電筒 的東西去照，後來他有去買了壹台驗鈔機去驗等語（見本院 卷二第九八頁反面及至九九頁反面），足見被告徐原城仲介 系爭美金交易，為確保美鈔為真，尚自行添購驗鈔機檢驗等 情無訛，若被告徐原城已知所交易之美鈔係屬偽造，豈有添 購驗鈔機檢驗之必要，是堪認被告徐原城辯稱其不知系爭美 金係屬偽造一節，所言非虛；再依兩造所舉證人即被告張愛 莉到庭證述：吳俊賢叫我去找徐原城拿美金現金，我會認識 徐原城是因為吳俊賢叫我去換匯之前，要先找徐原城拿美金 ，其叫我去拿美金之後，拿去換匯，所以我拿了之後，就自 行徒步直接到原告公司換鈔等語（見本院卷二第一五三頁反 面至第一五四頁），足見被告徐原城與被告張愛莉間並無聯 繫，兩人係透過被告吳俊賢之指示而見面，亦無就美鈔之真 偽有確認或檢驗；此外，系爭起訴書雖列本件被告徐原城為 被告，但該案仍在本院刑事庭審理中，且該案檢察官認定內 容於本院無拘束力，亦不足認定被告徐原城已合於上開侵權 行為之要件，附此敘明。是依原告所舉證據尚難認被告徐原 城已知仲介之系爭美金係偽鈔，而有故意或過失不法侵害原 告權利之情事，據此請求被告徐原城應依首揭侵權行為法則 負連帶損害賠償責任，不能准許。
⒉又原告主張被告徐原城應依民法第一百七十九條規定返還其 不當得利一千二百六十三萬一千六百元，亦為被告徐原城所 否認。按主張不當得利請求權存在之當事人，對於不當得利 請求權之成立，應負舉證責任，即應證明他方係無法律上之 原因而受利益，致其受有損害；如受利益人係因給付而得利 時，所謂無法律上之原因，係指給付欠缺給付之目的；故主 張該項不當得利請求權存在之當事人，應舉證證明該給付欠
缺給付之目的（最高法院一○三年度台上字第二一九八號判 決要旨參照）。本件原告所舉上開證人郭詔正到庭證稱：仲 介費是李季衡拿出來的，被告徐原城也是仲介，是兩邊的仲 介，被告張愛莉兌換來的新台幣交給被告徐原城，再拿給李 季衡，依我理解，這些美金的貨主是李季衡，因為東西全部 都是他帶來的等語（見本院卷二第八四頁、第八六頁反面、 第八七頁至反面、第八八頁反面至第八九頁），足見被告徐 原城辯稱其自被告張愛莉收受之新台幣已轉交李季衡，其僅 轉交該款項並未受有利益等語，所言非虛，自不足認被告徐 原城因此受有利益，即不構成民法上不當得利之要件。原告 依首揭不當得利法則請求被告徐原城返還不當得利一千二百 六十三萬一千六百元，亦不能准。
㈢被告吳俊賢部分：
⒈原告主張被告吳俊賢應依民法第一百八十四條第一項前段、 第一百八十五條第一項前段、第二十八條、第一百八十八條 及公司法第二十三條第二項等規定，負連帶侵權行為損害賠 償責任。查被告吳俊賢為被告聯盛公司之實際負責人一節， 為兩造所不爭執，固堪信屬實。惟依原告所舉上開證人即被 告徐原城與被告吳俊賢之中間人謝尚亨到院證稱：本件交易 中，吳俊賢主導換匯，張愛莉負責跑腿，徐原城負責介紹需 要換匯的人，而且就本件交易中，徐原城有驗美鈔，一開始 是用像手電筒的東西去照，後來他有去買了壹台驗鈔機去驗 等語（見本院卷二第九八頁至第九九頁），核與上開證人即 被告徐原城證述：我在本件買賣美鈔中擔任仲介之角色，是 透過謝尚亨介紹被告吳俊賢，與本案有關的聯繫都是透過謝 尚亨，我在一月份的時候，有針對美鈔自己去買了驗鈔機， 我有驗過，所以我相信這個民族資產的美鈔是真的等語（見 本院卷二第五七、六二頁）大致相符，則被告徐原城當時既 不知其仲介之系爭美金為偽鈔，已如前述，被告吳俊賢又如 何能判斷該美金為偽鈔，是其所辯不知系爭美金是否偽鈔等 語，應堪採信；再依上開證人郭詔正到庭證稱：在本案買賣 美鈔中，我曾與張瑞能、被告徐原城聯繫，一○五年二月二 十三日中午有去飯店交錢給李季衡，依我理解，這些美金的 貨主是李季衡，當天晚上，徐原城打電話給我說有一些事情 ，說買家有事情要說，然後就約在天成飯店，我就約張瑞能 、被告徐原城，張瑞能就約李季衡，被告吳俊賢他也有到， 他就來說東西不對，趕快把錢要回來（見本院卷二第八二頁 反面、第八八頁反面至第八九頁），衡情倘被告吳俊賢知悉 交易之系爭美金為偽造，在雙方合意、銀貨兩訖下，當無可 能再行表示東西不對，欲將已匯兌之新台幣取回，亦堪信被
告吳俊賢所辯可採；此外，系爭起訴書雖列被告吳俊賢為被 告，但該案仍在本院刑事庭審理中，且該案檢察官認定內容 於本院無拘束力，亦不足認定被告徐原城有合於上開侵權行 為要件之行為，附此敘明。
⒉準此，被告吳俊賢固有指示被告張愛莉將系爭美金存入被告 聯盛公司兆豐銀行帳戶內，再由被告張愛莉將該美金匯至被 告李川香台新銀行帳戶、國泰世華銀行帳戶內，然並無從知 悉或預見其指示被告張愛莉存入及匯出之系爭美金係偽造之 美鈔，即無該當首揭民法第一百八十四條第一項前段侵權行 為之要件。則被告吳俊賢雖為被告聯盛公司之實際負責人， 惟其並未構成上開民法侵權行為之要件，自不足認被告吳俊 賢有何因執行職務加損害於原告或不法侵害原告權利或對被 告聯盛公司業務之執行有違反法令致原告受有損害之情事， 原告據此請求被告吳俊賢應依首揭民法第二十八條、第一百 八十八條及公司法第二十三條第二項規定之侵權行為法則負 連帶損害賠償責任，不能准許。
㈣被告張愛莉部分：
⒈原告主張被告張愛莉應依民法第一百八十四條第一項前段、 第一百八十五條第一項前段、第二十八條、第一百八十八條 及公司法第二十三條第二項等規定，負連帶侵權行為損害賠 償責任。雖被告張愛莉於一○五年二月二十二日曾依被告吳 俊賢指示將美金二百萬元存入被告聯盛公司兆豐銀行帳戶內 後，旋於當日自被告聯盛公司兆豐銀行帳戶，分別匯款美金 二十萬元、美金二十八萬元至被告李川香台新銀行帳戶、被 告李川香國泰世華銀行帳戶內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堪信 屬實，已如前述。惟依原告所舉上開證人即被告吳俊賢證述 內容：本件換匯的過程當中，僅與徐原城、謝尚亨有接洽， 而換匯過程，我交代張愛莉去，徐原城是聯絡我有多少美金 ，我就交代張愛莉去銀行換，然後交代張愛莉將錢交給徐原 城，並沒有其他人知道等語（見本院卷二第一三五頁至第一 三六頁），不過僅能證明被告張愛莉係受被告聯盛公司之實 際負責人即被告吳俊賢指示辦理美鈔換匯之人，而就被告張 愛莉究竟是否知悉上開其存入美鈔之來源及是否真偽等事實 ，原告並未舉證以實其說，則被告張愛莉抗辯其不知存入美 鈔之來源及是否真偽，即非不足採。
⒉再依被告所舉證人即系爭美金存入當日兆豐銀行承辦職員周 宜潔到庭證稱：我當時是原告公司辦理匯兌業務人員，當時 張愛莉來辦理換匯業務時是我經辦的，依據兆豐銀行內部規 定，客戶臨櫃存入美鈔，標準程序是先驗大數（即金額）， 再來驗鈔，沒有問題的話，就詢問客戶這個錢的用途，我們
會打水單，再請客人確認，再請客人簽名，另當客戶存入現 鈔而驗鈔機有異常訊號時，處理程序一開始會再重驗一次， 看是否有過，張愛莉於一○五年二月二十二日當日中午跟下 午共存入二百萬元美金，我有進行點鈔跟驗鈔，且每張都有 驗，當時張愛莉人在小會議室，沒有全程都在，而我們在重 驗過程中，並無跟張愛莉表達這些鈔票經過驗鈔機時，曾出 現異常現象，我們自己處理，而沒有跟張愛莉講，後來微克 公司工程師攜帶自己的驗鈔機驗鈔時有異常狀況，並非使用 原告分行內之驗鈔機（見本院卷二第一七二頁至第一七六頁 ）；對照證人即原告公司國外匯兌襄理王美新到庭證稱：依 據兆豐銀行規定，客戶臨櫃存入美鈔，標準程序是先點數， 數量對不對，再以機器驗鈔，如果機器有問題，再使用人工 看，而張愛莉於一○五年二月二十二日中午及下午各存入一 百萬元美鈔以及換匯至台幣帳戶，我有在場，但是點鈔、驗 鈔過程我不在，周宜潔當時有向我反應驗鈔機有異常聲音， 有一張鈔票有問題，我有親自用眼睛跟手檢視該張發出異常 訊號的鈔票，有一個凹凸的地方及下面一百元的地方都沒有 問題，後來我有打電話給驗鈔機公司工程師，工程師說舊型 機器正反面多驗幾次，通過就沒有問題，並沒有建議我不要 收受該等美鈔，上開驗鈔機有異常聲音問題，我沒有向張愛 莉表示該等問題，直至驗鈔完畢，亦未跟張愛莉表示無法收 受該美鈔等語（見本院卷二第二一七頁至第二二五頁）。足 見原告公司就客戶臨櫃存入美鈔有固定之標準流程，鈔票必 將透過驗鈔機、人工進行檢驗其真偽，衡情被告張愛莉若知 悉該批存入之美鈔為偽造，依一般人之經驗法則，理當於櫃 檯前謹慎盯著驗鈔過程，以免被發現該批美鈔為偽造，然被 告張愛莉於點鈔、驗鈔過程均在原告公司之小會議室內，並 未無關切、緊張之情，況證人周宜潔、王美新在完成驗鈔程 序後，未曾告知被告張愛莉驗鈔機有異常問題，亦未曾表達 拒收該美鈔之情，難謂被告張愛莉明知其存入及匯出之系爭 美金係偽造之美鈔。
⒊此外，原告收受客戶存入大量美金偽鈔乙案，業經金融監督 管理委員會以一○五年六月二十一日金管銀控字第一○五六 ○○○二○二一號函裁罰三百萬元在案（見本院卷二第二○ 七頁），並具體指出原告有「對大額現鈔收兌未落實建立加 強風險控管之機制，僅依賴各營業單位對個案之判斷，未能 有效降低判斷失誤之作業風險」、「對驗鈔機之管理維護未 訂定作業規範，致驗鈔設備有久未更新軟體版本，影響鈔券 辨識功能之情事」、「以人工辨識鈔券真偽，過度依賴驗鈔 機，且於驗鈔機出現警訊時，未即時妥善處理」等缺失，足
認原告銀行對於客戶換匯、存入美鈔之程序，有未落實建立 及未確實執行內部控制制度之缺失，致無法於被告張愛莉前 往其銀行進行換匯、存入美鈔時，發現該批美鈔為偽造，未 能適時告知被告張愛莉，而原告於事後經檢驗始發現該批美 鈔為偽造，亦無法反推認定被告張愛莉於前往銀行為換匯、 存入美鈔之行為時，其主觀為知悉或可預見該批美鈔為偽造 之事實。另系爭起訴書（見本院卷一第一○五至一二○頁反 面）雖列被告張愛莉為被告，但該案仍在本院刑事庭審理中 ，且該案檢察官認定內容於本院無拘束力，亦不足認定被告 張愛莉有上開侵權行為要件之行為。均附此敘明。 ⒋又被告聯盛公司之登記代表人及董事為被告彭柏，被告吳 俊賢為該公司之實際負責人，被告張愛莉不過為被告聯盛公 司之會計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已如前述，並有原告提出 之該公司變更登記表（見本院卷一第三五頁）在卷可稽。雖 證人即被告吳俊賢於一○七年一月四日本院言詞辯論期日證 稱：被告聯盛公司帳戶之存摺跟印章平時均由被告張愛莉保 管等語（見本院卷二第一三九頁反面至第一四○頁），惟被 告張愛莉擔任被告聯盛公司之會計，該公司帳戶存摺及印章 授權由其保管、使用並無違常情，尚難謂因其保管、使用存 摺及印章，即為被告聯盛公司之董事或有代表權之人。是以 被告張愛莉既非被告聯盛公司之董事或其他有代表權之人， 亦非該公司之負責人，前往原告公司換匯，係執行被告聯盛 公司業務之行為，復未該當侵權行為之要件，業如前述，自 無何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原告權利之情事，原告依首揭民法 第一百八十四條第一項前段、第二十八條、第一百八十八條 及公司法第二十三條第二項等規定之侵權行為法則，請求被 告張愛莉應負連帶損害賠償責任，自不能准。
㈤被告楊書涵部分：
⒈原告主張被告楊書涵應依民法第一百八十四條第一項前段、 第一百八十五條第一項前段規定，負連帶侵權行為損害賠償 責任。惟原告所舉證人即被告張愛莉證稱：一○五年二月二 十二日有因幫忙換匯的事情而與被告李川香、楊書涵連絡等 語（見本院卷二第一五三頁）；對照被告楊書涵到庭證述： 我是被告張愛莉的助理，被告張愛莉叫我去銀行，我就去銀 行，且於一○五年二月二十二、二十三日有分別陪同被告李 川香至台新銀行、國泰世華銀行將帳戶內的美金匯兌成新台 幣後取款，嗣後將新台幣現金交予被告張愛莉，被告張愛莉 另於一○五年二月二十四日請我將黑色行李箱拿回公司，我 不知道裡面裝什麼等語（見本院卷二第一六二頁至第一六三 頁）；不過僅能證明被告楊書涵確曾請求其母被告李川香提
供系爭美金匯入帳戶，嗣依被告張愛莉之指示於一○五年二 月二十二、二十三日與被告李川香前往銀行將系爭美金兌換 成新台幣，並提領後將該新台幣交付被告張愛莉之事實為真 正。而就被告楊書涵究竟有何明知匯入其母被告李川香帳戶 內之系爭美金係偽鈔，並將該美金兌換之新台幣提領後交付 被告張愛莉之行為已侵害原告權利之事實，並未舉證以實其 說，原告僅由帳戶往來之資金流向，遽以推論被告楊書涵明 知違法卻仍請被告李川香提供帳戶供其餘被告隱匿不法所得 ，自不足證明被告楊書涵有何該當侵權行為之要件，而有故 意侵害原告權利之情事，原告據此請求被告楊書涵應依上開 侵權行為法則負連帶損害賠償責任，顯不能准。 ⒉又原告主張被告楊書涵應依民法第一百七十九條規定返還其 不當得利三百二十八萬四千五百元，亦為被告楊書涵所否認 。按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受損害者，應返還其 利益，民法第一百七十九條前段定有明文。是依不當得利之 法則請求返還不當得利，以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 人受有損害為其要件。又受僱人、學徒、家屬或基於其他類 似之關係，受他人之指示，而對於物有管領之力者，僅該他 人為占有人，民法第九百四十二條並有明文。本件被告聯盛 公司於原告公司設有外幣帳戶，為兩造所不爭執，則被告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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