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民事判決 106年度上易字第348號
上 訴 人 隆中網絡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曾仲銘
訴訟代理人 張顥璞 律師
田欣永 律師
洪懷舒 律師
被 上訴 人 鄭文瑛
訴訟代理人 張雯峰 律師
奚淑芳 律師
王 漢 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6年10
月25日臺灣嘉義地方法院第一審判決(106年度訴字第460號)提起
上訴，本院於107年5月29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除確定部分外廢棄。
上廢棄部分，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新台幣柒拾捌萬肆仟伍佰陸拾捌元，及自民國一百零五年十一月七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
第一審(除確定部分外)、第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自民國102年00月00日起至105年00月 0日任職於伊公司之關係企業○○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 ○○公司），並於任職期間之104年7月與伊公司員工持股會 (下稱員工持股會)簽署入會申請暨委任書及持股約定書，因 此而持有伊公司股票(下稱系爭股票)之股權計10,582股，且 存於約定信託專戶中，嗣經被上訴人依持股約定書領回部分 股票後，截至105年10月19日，被上訴人於約定信託專戶中 ，尚持有股數計9,329股。而依持股約定書第5條第1項第2款 之約定，被上訴人應自其離職日之日起，將約定信託專戶中 歸屬於被上訴人之員工持股會股權信託財產（包含但不限於 股票及現金價款），無條件返還予員工持股會，由員工持股 會之代表人代為指示受託機構處分，處分所得價款即視為被 上訴人之違約金，返還予伊公司。被上訴人於105年11月7日 離職，卻未依約將其持有之股票交由員工持股會代表人代為 指示受託機構處分後，返還伊公司，反將收取之股票變賣， 伊自得依持股約定書之法律關係，請求被上訴人給付該9,32 9股股價新台幣(下同)784,568元。原審為伊敗訴之判決，尚 有未洽。並聲明：㈠原判決關於駁回伊下開第二項之訴廢棄 。㈡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784,568元，及自105年11月7日 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原審判決駁回
員工持股會備位之訴部分，經員工持股會撤回該部分之上訴 ，不在本院審理範圍)
二、被上訴人則以：系爭股票給付之性質應為上訴人公司按公司 法第235-1條第4項及第1項，隆中公司章程第28條規定之員 工酬勞入股，故不可對系爭股票增加法律所無之限制；系爭 持股約定書第5條並未就任職最短期間為約定，違反契約正 義，依民法第247-1條及第72條規定，應屬無效。且依○○ ○○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銀行)回函，被上 訴人自105年11月7日離職時，並無股票存於信託專戶中，上 訴人之請求顯無理由。又105年10月21日為被上訴人離職生 效日，信託專戶內股票於同年月24日由池美娜(即員工持股 會指定之信託財產委託人之代理人)指示○○○○銀行將信 託財產歸還予上訴人之處分，已完成持股約定書之約定，上 訴人主張被上訴人應再返還股票並無理由等語，資為抗辯。 並聲明：上訴駁回。
三、兩造不爭執事項：
(一)被上訴人自102年00月00日起至105年00月0日在○○公司任 職。
(二)○○公司為上訴人公司之關係企業。
(三)被上訴人於104年7月任職期間，與員工持股會簽署隆中持股 會入會申請暨委任書及持股約定書，取得上訴人公司之股權 10,582股。
(四)迄105年10月19日，被上訴人於約定信託專戶中尚持有系爭 股票之股數計9,329股。
(五)被上訴人於105年11月7日離職；上訴人公司股票於被上訴人 離職日105年11月7日之收盤價為每股84.1元，被上訴人之股 權數9,329股，價值784,568元。
(六)被上訴人申請離職的時間為105年9月22日。四、上訴人主張依持股約定書之法律關係，被上訴人應返還系爭 股票之價值，惟為被上訴人所否認，並以上情置辯。是被上 訴人收受系爭股票之性質為何？上訴人依持股約定書請求被 上訴人給付784,568元是否有理由？持股約定書之約定有否 因違反公序良俗或強制規定而無效？厥為本件應審究之爭點 。爰分述如下：
(一)被上訴人所收受之系爭股票，並非屬於員工之酬勞： 被上訴人於○○公司任職期間，由其母公司即上訴人公司無 償給予股權10,582股，係由上訴人公司之控股公司000依201 4年8月14日、2014年12月26日之董事會決議而來，此有董事 會會議事錄可證，並為兩造所不爭執（原審卷第33、139-14 9、184頁），自堪信為真實。而依000於2014年8月14日之董
事會議事錄第七點、承認暨討論事項之說明所載：「本公司 為吸引及留任公司所需人才，並激勵員工及提升向心力，以 共同創造公司及股東之利益，擬訂定本公司『2014年度第三 次員工認股權憑證發放辦法』，詳附件」，並經出席全體董 事一致同意通過，此有董事會議事錄可證（原審卷第139頁 ）。又依000員工認股權憑證發放辦法（原審卷第145頁）所 載「（一）認股價格：每股為美金0.00001元」。然而000因 英屬開曼群島當地法規限制，不得以0元作為認股價格，000 乃以US$0.00001元作為認股價格，實際上被上訴人無償取得 股票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原審卷第164頁）。可見上訴 人公司無償給予被上訴人之股票，實際上係為留任所需人才 ，奬勵員工，以避免公司之重要員工離職跳槽，並非因公司 年度獲利而分派員工之酬勞，是被上訴人抗辯系爭股票係因 酬勞入股云云，並非可採。被上訴人雖抗辯上訴人給付之股 票係酬勞入股性質，並引公司法第235條之1第4項規定及提 出上訴人公司之章程為證云云(本院第199頁)，惟公司法之 規定尚難資為證明上訴人給予之股票係為員工酬勞性質，而 上訴人公司之章程第28條固有規定，公司如有獲利得提撥為 員工酬勞，惟依前揭董事會議事錄發放公司股票之討論事項 及決議觀之，所發放之股票，顯非員工酬勞。另依持股約定 書第2條之約定：「甲方（即被訴人）特此聲明，已充分瞭 解丙方（即上訴人）於中華民國104年辦理之特別專案無償 分配予甲方之股票10,582股，係基於甲方依個人自由意願抉 擇，同意未來繼續於丙方、丙方之關係企業任職，以發揮個 人所長之意願而予以特別額外分配取得之。」，亦足見該股 票之取得為「無償分配」、「特別額外分配」，並非員工酬 勞者至明，被上訴人抗辯上訴人給予之股票為員工酬勞性質 云云，尚非可採。
(二)上訴人得依持股約定書之法律關係，請求被上訴人給付784, 568元：
１、按依兩造約定之持股約定書第3條所載：「信託財產之交付 及取回：…（二）所有交付信託之股票，於丙方（即上訴人 ）最近12個月累積獲利達美金100萬元時，得於6個月後之次 月一日取回25%;於18個月後之次月一日取回25%。於丙方股 票掛牌上市或上櫃日（不包含興櫃）或最近12個月累積獲利 達美金300萬元時，得於12個月後之次月一日取回25%;於24 個月後之次月一日取回25% (前述日期遇假日則順延次一營 業日）」；另依第5條特別約定事項所載：「甲方(即被上訴 人)知悉並同意如因自請離職、依勞基法第12條規定被解雇 而不再為丙方之員工而喪失乙方會員資格而退會者，甲方同
意自退會生效日時，所有仍辦理信託之信託財產，依下列方 式辦理之：…2、甲方於丙方登錄為興櫃股票後退會，信託 專戶中歸屬於甲方之信託財產（包括但不限於股票及現金價 款）均需經由乙方之代表人代為指示受託機構處分之，價款 所得連同原現金價款即視為離職返還金返還予丙方，以作為 甲方對丙方之違約損害賠償」（新北地院106年度訴字1550 號卷第27頁）。
２、查被上訴人自102年00月00日起至105年00月0日在○○公司 任職，而○○公司為上訴人公司之關係企業。被上訴人於10 4年7月任職期間，與員工持股會簽署隆中持股會入會申請暨 委任書及持股約定書，取得上訴人公司之股權10,582股，迄 105年10月19日，被上訴人於約定信託專戶中尚持有股數計 9,329股。被上訴人於105年9月22日申請離職，同年11月7日 離職等情，為兩造所不爭執。又被上訴人因符合持股約定書 第3條第2項得領回系爭股票25%之要件，已領取系爭股票25% ，惟並未符合領取其餘75%系爭股票之要件等情，為兩造所 不爭執(本院卷第228至229頁)。而被上訴人既於105年9月22 日申請離職，同年11月7日離職，顯見被上訴人巳無從符合 得領取其餘75%系爭股票之要件，亦堪認定。另系爭股票其 中9,329股，經員工持股會代表人池美娜發還被上訴人後， 業經被上訴人賣掉乙情，兩造亦不爭執(本院卷150至152頁) ，足見被上訴人於並未符合領取系爭股票之情形下即離職， 原不得再領取系爭股票，卻於系爭股票發還後予以變賣據為 己有，此已違反持股約定書第3條之規定，上訴人基於持股 約定書第5條第1項第2款之約定，訴請被上訴人返還系爭股 票，並無不合。而被上訴人於105年11月7日離職，系爭股票 於被上訴人離職日之收盤價為每股為84.1元，換算9,32 9股 之價值為784,568元，亦為兩造所不爭執，則上訴人請求被 上訴人應給付784,568元，及自105年11月7日起至清償日止 ，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自屬有據。
３、被上訴人雖抗辯其自105年11月7日離職時，並無股票存於信 託專戶中，上訴人之請求顯無理由。又系爭股票於105年10 月24日由池美娜指示○○○○銀行將信託財產歸還予上訴人 之處分時，即已完成持股約定書之約定，上訴人主張被上訴 人應再返還股票並無理由云云。惟被上訴人離職時，究竟是 否有系爭股票存於信託專戶中，並不影響上訴人請求返還系 爭股票之權利，蓋無論系爭股票係在信託專戶中或遭被上訴 人領走，被上訴人依持股約定書第3條之約定，均無受領系 爭股票之權利，自不影響上訴人得請求返還系爭股票之權利 ，被上訴人此部分抗辯，並非可採。至池美娜雖為指示○○
○○銀行將信託財產發給被上訴人之處分，然被上訴人既無 權領取系爭股票，系爭股票於池美娜處分前或處分後，被上 訴人依約均負有返還之責，被上訴人此部分抗辯，同非可採 。
(三)持股約定書第5條第1項第2款之約定，並未違反公序良俗或 強制規定而無效：
被上訴人雖抗辯系爭持股約定書第5條，並無就任職最短期 間之約定，違反契約正義，依民法第247-1條及第72條規定 ，應屬無效云云。按法律行為，有背於公共秩序或善良風俗 者，無效。又依照當事人一方預定用於同類契約之條款而訂 定之契約，為左列各款之約定，按其情形顯失公平者，該部 分約定無效：一、免除或減輕預定契約條款之當事人之責任 者。二、加重他方當事人之責任者。三、使他方當事人拋棄 權利或限制其行使權利者。四、其他於他方當事人有重大不 利益者，此參民法第72條及第247條之1規定固明；惟本件持 股約定書第３條係載「於丙方（即上訴人）最近12個月累積 獲利達美金100萬元時，得於6個月後之次月一日取回25%;於 18個月後之次月一日取回25%。於丙方股票掛牌上市或上櫃 日（不包含興櫃）或最近12個月累積獲利達美金300萬元時 ，得於12個月後之次月一日取回25%;於24個月後之次月一日 取回25%」，另持股約定書第5條則約定員工離職後，須將股 票返還公司等語，衡諸此等條款，係為吸引人才，鼓勵員工 為公司付出，依目前工商環境，公司為追求成長及業績之競 爭，所訂立該等條款，並無背於公共秩序或善良風俗。其次 ，被上訴人於上訴人公司獲利達到前揭領回股票要件時，即 可分4階段領取各25%股票，而觀乎該等領回之要件，並非過 苛，且被上訴人業已領取第一期之25%股票，為被上訴人所 不爭執，益見該等領回股票之要件，並非不可達成，而第二 期25%部分，只要於滿18個月後之次月一日即得取回，亦可 預期得予取回，尚難遽認契約有不公平或背於公共秩序或善 良風俗者之情形，被上訴人此部分抗辯，尚非可採。被上訴 人雖另抗辯系爭股票給予之性質應為上訴人公司按公司法第 235-1條第4項、第1項，及上訴人公司章程第28條規定之員 工酬勞入股，依最高法院之見解，不可對系爭股票之給予增 加法律所無之限制云云，惟系爭股票之給予並非員工酬勞性 質，已如前述，則被上訴人此部分之抗辯，自屬無據。五、綜上所述，上訴人依持股約定書之法律關係，請求被上訴人 給付784,568元，及自105年11月7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 利率5%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原審就此部分為 上訴人敗訴之判決，尚有未洽，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
不當，求為廢棄，為有理由，爰由本院改判如主文第2項所 示。
六、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 ，均不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50條、第 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6 月 12 日
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李文賢
法 官 張家瑛
法 官 黃義成
上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6 月 12 日
書記官 施淑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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