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7年度重上字第56號
上 訴 人 吳清源
訴訟代理人 吳上晃律師
被 上訴人 社團法人新竹市東區龍山社區發展協會
法定代理人 陳萬福
訴訟代理人 王志陽律師
李文傑律師
彭首席律師
葉鈞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撤銷贈與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6年11
月27日臺灣新竹地方法院106年度重訴字第151號第一審判決提起
上訴，並為訴之追加，本院於107年4月24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
如下：
主 文
上訴及追加之訴均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含追加之訴部分）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按第二審訴之變更或追加，非經他造同意不得為之，但請求 之基礎事實同一者，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446條第1項、 第255條第1項第2款定有明文。所謂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 係指變更或追加之訴與原訴之原因事實，有其社會事實上之 共通性及關連性，而就原請求所主張之事實及證據資料，與 變更或追加之訴得加以利用，且無害於他造程序權之保障， 俾符訴訟經濟者稱之。本件上訴人在原審起訴主張其將坐落 新竹市○道段0000地號、面積1,652.94平方公尺土地贈與被 上訴人供公益使用，約定被上訴人應配合申請土地使用分區 變更為住宅區，使用分區變更之回饋金由被上訴人自行負擔 ，詎被上訴人將土地分割出同段1185-2地號、面積562平方 公尺，設定抵押權向銀行借貸；並分割出同段1185-3地號、 面積198.35平方公尺，捐贈新竹市○○○○○○○○○○○ ○段0000○000000○000000地號土地，分稱時各稱該地號， 合稱系爭土地），另將系爭土地其中1090.98平方公尺出租 ，違反贈與契約應負擔之義務，爰依民法第412條第1項規定 撤銷贈與，並依同法第419條第2項、不當得利規定請求被上 訴人將系爭土地回復登記為上訴人所有，遷讓返還上訴人等 語。嗣於本院主張因系爭1185-3地號土地於起訴前已移轉登 記予新竹市政府所有，此部分價值為新臺幣（下同）1,705 萬8,100元，而依上開規定，追加備位聲明為被上訴人應將 系爭1185、1185-2地號土地，回復登記為上訴人所有，遷讓 返還上訴人；並應給付1,705萬8,100元等語，核上訴人追加
之訴請求之基礎事實，與原起訴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均本 於兩造系爭贈與契約糾紛所生之請求，而就原起訴請求所主 張之事實及證據資料，於追加之訴亦得加以利用，且無害於 他造程序權之保障，依上開規定，應予准許。
二、上訴人主張：緣訴外人九鼎開發建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九 鼎公司）因投資開發新竹市關埔自辦市地重劃案，感念當地 龍山里里民協助，前與被上訴人約定，於重劃完成後將捐贈 土地予新竹市政府，並由被上訴人法定代理人陳萬福及里民 共同爭取經費興建里民活動中心，後土地登記於伊名下，伊 向新竹市政府申請捐贈，因新竹市政府另有他用而暫緩。嗣 陳萬福表示有辦法募款，遂於民國100年3月1日與被上訴人 簽訂捐贈契約書（下稱系爭契約），將系爭土地贈與被上訴 人興建社區活動中心供公益使用，約定被上訴人取得系爭土 地後，應配合向主管機關申請變更為住宅區，變更之回饋金 由被上訴人自行負擔，並應於都市計畫程序解除機關用地之 指定用途，解除日起五年內興建，如未能於期限內興建時， 系爭土地應返還予伊。詎被上訴人竟將系爭土地分割出1185 -2地號，設定抵押權向銀行借貸；復分割出1185-3地號，捐 贈新竹市府作為回饋金；另將系爭土地其中1090.98平方公 尺（原審主張892.59平方公尺，嗣更正如上）出租予訴外人 宜特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宜特公司）供專用停車場使用 ，顯違系爭契約應負擔之義務，並與公益使用目的不符。經 伊發函通知於文到15日內將出租土地收回，未獲置理，已於 106年7月3日依民法第412條第1項規定撤銷贈與，爰依同法 第419條第2項、不當得利規定，先位請求被上訴人將系爭土 地回復登記為上訴人所有，遷讓返還上訴人；追加備位請求 被上訴人應將1185、1185-2地號土地，回復登記為上訴人所 有，遷讓返還上訴人；並應給付17,058,100元等語。三、被上訴人則以：伊已配合申請土地使用分區變更為住宅區， 並如期完成興建社區活動中心，業依系爭契約履行義務完畢 。又都市計劃變更回饋之方式，本可以土地或代金為之，系 爭契約並未約定回饋金須以代金為之，且當時新竹市政府要 求伊以土地回饋，因伊為公益性之社區發展協會，除受贈之 系爭土地外，並無資產，乃將土地分割出1185-3地號，以贈 與新竹市政府之方式回饋，與系爭契約第2條前段回饋金由 伊自行負擔之約定相符。另系爭契約亦無由伊及龍山里里民 爭取經費興建里民活動中心之約定，就興建社區活動中心所 需費用，復未限定方式或來源。而伊興建社區活動中心供公 益使用，雖多方勸募，然經費尚有不足，復無自有財源，方 向銀行貸款，並以空地作停車場出租，相關收入用於返還貸
款維持中心正常運作，餘裕亦可投入公益，自符合公益使用 目的。況附屬空地雖作停車場出租第三人，惟非上班日如里 民活動需使用停車場，經伊提前通知承租人，承租人應予配 合，與公益使用宗旨無違，並未違反贈與契約所應負擔之義 務等語，資為抗辯。
四、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上訴人聲明不服，提起上訴，並 為訴之追加，而先位聲明：㈠原判決廢棄。㈡被上訴人將系 爭土地回復登記為上訴人所有，並遷讓返還上訴人；追加備 位聲明：㈠原判決廢棄。㈡被上訴人應將系爭1185、1185-2 地號土地，回復登記為上訴人所有，並遷讓返還上訴人。㈢ 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1,705萬8,100元。被上訴人則答辯聲 明：上訴及追加之訴均駁回。
五、查兩造於100年3月1日簽訂系爭契約，由上訴人將系爭土地 贈與被上訴人興建活動中心，供公益使用，約定被上訴人須 於取得系爭土地後，配合上訴人向主管機關申請土地使用分 區變更為「住宅區」，並自行負擔使用分區變更之回饋金， 且須於系爭土地經解除都市計畫程序機關用地指定用途之日 起，5年內興建社區活動中心供公益使用，如未能於期限內 興建時，應將系爭土地返還予上訴人。而系爭土地使用分區 申請變更為住宅區時，係將系爭土地分割出1185-3地號土地 、面積198.35平方公尺捐贈新竹市府之方式回饋等情，有土 地登記謄本、系爭契約、地籍異動索引、新竹市都市設計及 土地使用開發許可審議委員會第167次幹事會會議紀錄附卷 可參（見原審卷第10至14、20、70頁、本院卷第100頁）， 復為兩造所不爭執（見本院卷第172頁），堪信為真正。六、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將系爭土地分割出系爭1185-3地號土地 捐贈予新竹市政府，充為回饋金，並將部分系爭土地出租供 專用停車場使用，違反贈與契約應負擔之義務，爰撤銷贈與 ，請求返還等語，則為被上訴人所否認，並以前詞置辯。是 本件首應審究者核為：㈠系爭契約是否屬附負擔贈與契約？ ㈡上訴人主張撤銷系爭契約，並先位請求被上訴人應將系爭 土地回復登記並遷讓返還，有無理由？追加備位請求被上訴 人應將1185、1185-2地號土地回復登記並遷讓返還及應給付 1,705萬8,100元，是否有據？經查： ㈠系爭契約是否屬附負擔贈與契約部分：
⒈按所謂附有負擔之贈與，係指贈與契約附有約款，使受贈 人負擔應為一定給付之債務者而言。觀諸系爭契約第1條 約定：「甲方（即上訴人）所有土地坐落新竹市○道段00 00地號、面積1,652.94平方公尺(所有權全部)，為回饋地 方之目的，同意贈與乙方（即被上訴人）興建活動中心，
供公益使用。」第2條約定：「乙方取得贈與土地，應配 合甲方向主管機關申請土地使用分區變更為『住宅區』， 本筆土地變更所應負擔之回饋金由乙方自行負擔，若甲方 以其他土地捐贈抵充時，乙方應按比例負擔費用給予甲方 。」第4條約定：「乙方接受贈與土地，應於都市計畫程 序解除機關用地之指定用途，解除日起五年內興建社區活 動中心供公益使用，如未能於期限內興建時，該土地應返 還予甲方，乙方絕無異議。」等字，可知上訴人將系爭土 地贈與移轉被上訴人後，被上訴人尚須履行興建活動中心 供公益使用，並配合變更為住宅區之義務，堪認系爭契約 附有約款，使受贈人即被上訴人負擔應為一定給付之債務 ，而屬附負擔之贈與。
⒉次按贈與附有負擔者，如贈與人已為給付而受贈人不履行 其負擔時，贈與人得請求受贈人履行其負擔，或撤銷贈與 ，民法第412條第1項固定有明文，惟必受贈人於贈與人已 為給付後不履行其負擔時，贈與人始得依上開規定撤銷贈 與。查被上訴人取得系爭土地後，業已配合上訴人向主管 機關新竹市政府申請土地使用分區變更，於104年12月24 日經新竹市政府許可調整土地使用分區為「第一種住宅區 」，且完成興建社區活動中心，經新竹市政府於106年3月 3日核發（106）府工使字第00040號使用執照等情，有新 竹市政府106年5月19日府都計字第1060076684號函在卷可 稽（見原審卷第84、85頁），為上訴人所不否認，堪認被 上訴人業已依系爭契約履行附加約款完畢，上訴人主張被 上訴人未依約履行負擔，洵不足採。
⒊又按解釋契約，應於文義上及論理上詳為推求，以探求當 事人立約時之真意，並通觀契約全文，斟酌訂立契約當時 及過去之事實、交易上之習慣等其他一切證據資料，本於 經驗法則及誠信原則，從契約之主要目的及經濟價值作全 盤之觀察，以為其判斷之基礎，惟如契約文字已表示當事 人之真意，無須別事探求者，即無須反捨契約文字而更為 曲解。上訴人固主張系爭土地原擬捐贈予新竹市政府，並 約定興建費用須由被上訴人自行爭取，因新竹市政府另有 他用而未果，後陳萬福表示有辦法募款興建，始為捐贈， 並約定系爭土地須全部作為公益使用，回饋金及興建費用 應由被上訴人自行籌募，故於系爭契約第2條約定回饋金 由被上訴人自行負擔，及於系爭契約第4條約定興建期限 為5年，以防被上訴人未能籌得款項興建，否則如得以土 地設定擔保借款，不須約定5年，乃被上訴人以分割土地 捐贈新竹市府充作回饋金，及以土地設定抵押借款，未依
約負擔云云，則為被上訴人否認，辯稱係上訴人為履行當 時捐地承諾而另簽系爭契約供使用等語。查：
⑴上訴人雖援九鼎公司與被上訴人間於97年3月5日簽訂之 協議書，及其與新竹市政府99年間往來函文為憑。而上 開協議書第3條約定：「於捐贈土地上由乙方（即被上 訴人）及龍山里里民共同爭取經費興建里民活動中心… …」（見原審卷第15頁），然系爭契約並未為如此之約 定，且上開協議書之前提係捐地予新竹市政府（見同上 頁），與本件捐贈對象係被上訴人不同，尚難據以認被 上訴人負有自行籌募興建活動中心經費之義務。至上訴 人所舉與新竹市政府99年間往來函文（見原審卷第17至 19頁），僅足證明上訴人因新竹市政府另有他用而暫緩 捐贈土地，不足為上訴人有利之認定。
⑵依上開系爭契約第1條約定內容，亦僅足認上訴人係為 回饋地方之目的，將系爭土地贈與被上訴人興建活動中 心，供公益使用，然是否即謂被上訴人於受贈後，不得 處分系爭土地（如抵充回饋金、抵押借款），以達興建 活動中心，供公益使用之目的，尚屬有疑。上訴人主張 系爭契約第1條供公益使用之真意係全部土地均供公益 使用，不得處分云云，即難遽信。
⑶系爭契約第2條所以約定回饋金應由被上訴人自行負擔 ，容係因被上訴人負有配合上訴人向主管機關申請土地 使用分區變更為「住宅區」之義務，而雖係被上訴人配 合上訴人申請變更，但約定回饋金由被上訴人負擔，此 觀回饋金負擔之約定係緊接配合申請變更住宅區之義務 甚明，尚難據以認此即限制被上訴人給付回饋金之財源 或方式。參酌系爭契約第2條後段關於「若甲方以其他 土地捐贈抵充時，乙方應按比例負擔費用給予甲方。」 約定緣由，乃斯時上訴人尚有同屬機關用地（公共設施 保留地）之另筆新竹市○道段0000地號土地欲同時申請 變更為商業區，而約定如新竹市政府准予變更，並以上 訴人其他土地抵充回饋金時，被上訴人應按比例負擔費 用給予上訴人，此為上訴人所自陳，雖嗣後上訴人並未 以另筆土地抵充，然亦可徵回饋金之資金來源並未予限 制，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尚負有自行籌募，不得以系爭 土地抵充回鐀金之義務，被上訴人應自行提供或捐贈其 他公共設施用地、可建築土地、樓地板面積或一定金額 ，不包括分割系爭土地充作回饋金，否則與文義不符云 云，亦難憑採。且被上訴人亦已配合變更並負擔回饋金 ，不論被上訴人係應新竹市政府要求或自行分割出系爭
1185-3地號土地充作回饋金，均難認有何違反系爭契約 被上訴人應負擔之義務。
⑷系爭契約第4條約定僅約定被上訴人有於解除用地限制 後5年內興建活動中心之義務，而約定5年期限原因容有 多端，實無從據以推論被上訴人須自行籌募興建費用， 不得以系爭土地設定抵押借款作為興建經費。又社區活 動中心之興建，亦有多名人士捐贈款項，有活動中心沿 革可參（見原審卷第141頁），被上訴人抗辯其四處勸 募興建經費，不足部分始以土地融資貸款等語，即屬非 虛，且依上訴人所陳，其捐贈系爭土地之目的係為感念 龍山里里民合作及協助辦理土地重劃，而其捐贈土地後 ，被上訴人亦果興建活動中心供公益使用，尚難認有違 其捐贈之本意，上訴人主張倘非約定全部供公益使用， 其無庸捐贈逾活動中心面積之土地云云，與系爭契約約 定不符，洵不足取。
⒋上訴人復主張被上訴人將系爭土地其中1090.98平方公尺 出租予宜特公司作為專用停車場，與公益使用之目的不符 ，民眾前往活動中心無法停車，違反應負擔之義務，亦有 違誠信原則云云，並提出照片為佐（見原審卷第21、172 、173頁）。然查被上訴人為社團法人，其經費來源係會 員會費、收益及捐助，有被上訴人登記資料可參（見原審 卷第76頁），則其抗辯出租空地，以租金收入返還銀行借 款、充實公益設施及維持活動中心運作等語，即非不足採 ，觀諸被上訴人與宜特公司之土地租賃契約書，第7條亦 就非上班日里民活動需使用停車場時，約定宜特公司應配 合舉辦活動使用（見原審卷第154條），尚難遽認確有違 反公益使用目的。參酌被上訴人財產相關款項及運用可經 由會員代表大會審查並受主管機關監督，復無其它證據足 證被上訴人有以該活動中心作為營利使用而有違其以公益 設立之目的，上訴人此主張，委無足採。又被上訴人業經 終止與宜特公司之租約（見本院卷第93頁），附此敘明。七、綜上所述，上訴人依民法第419條第2項、不當得利規定，請 求被上訴人應將系爭土地回復登記為上訴人所有，並遷讓返 還予上訴人，為無理由，不應准許。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 決，核無不合。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此部分不當，求予廢棄 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至上訴人依上開規定，追 加備位請求被上訴人應將系爭1185、1185-2地號土地，回復 登記為上訴人所有，遷讓返還上訴人；並應給付17,058,100 元，亦屬無據，應併駁回之。
八、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
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 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九、據上論結，本件上訴及追加之訴均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 第449條第1項、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5 月 8 日
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 官 黃莉雲
法 官 何君豪
法 官 吳素勤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詳附註）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5 月 8 日
書記官 劉美垣
附註：
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第2項）：對於第二審判決上訴，上訴人應委任律師為訴訟代理人。但上訴人或其法定代理人具有律師資格者，不在此限。上訴人之配偶、三親等內之血親、二親等內之姻親，或上訴人為法人、中央或地方機關時，其所屬專任人員具有律師資格並經法院認為適當者，亦得為第三審訴訟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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