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8年度上訴字第1040號
上 訴 人 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張則忠
選任辯護人 陳易聰律師(法扶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案件，不服臺灣新北地
方法院106年度重訴字第38號，中華民國108年1月3日第一審判決
（起訴案號：臺灣新北地方檢察署106年度偵字第21149號），提
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
張則忠犯非法製造可發射子彈具殺傷力之槍枝罪，處有期徒刑伍年貳月，併科罰金新臺幣拾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扣案如附表一編號一至四所示之物均沒收。 事 實
一、張則忠明知可發射子彈具有殺傷力之改造槍枝、具殺傷力之 子彈及槍管分別係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第4條第1項第1款 、第2款及第3項規定之違禁物品，非經中央主管機關許可， 不得製造、持有，仍基於製造可發射子彈具有殺傷力之改造 槍枝及製造具殺傷力之子彈之犯意，於民國106年6月間，透 過真實姓名年籍不詳之人購得道具槍1枝（含槍管），並在 露天拍賣網站向真實姓名年籍均不詳之賣家購買槍管1枝、 彈匣、子彈彈頭、喜得釘火藥等零件後，即在新北市○○區 ○○街000巷00號2樓住處，先以固定鑽台將上開道具槍槍管 貫通組鐵，改造為可供發射子彈而具有殺傷力之仿GLOCK廠 23型半自動手槍之改造槍枝1枝（槍枝管制編號：000000000 0號)。另將喜得釘火藥等物填入子彈殼內組合製造為具殺傷 力之非制式子彈9.0±0.5mm2顆。嗣臺北市政府警察局刑事 警察大隊警員針對網路買家進行背景調查及分析，認張則忠 涉有改造槍枝之嫌疑，於106年7月12日8時30分許，持臺灣 新北地方法院核發之搜索票執行搜索，在上址查獲，當場扣 得上開改造手槍1枝（含彈匣）、槍管1枝、子彈2顆、鑽台1 組、電鑽1台、磨刻機1台、游標卡尺2支、挫刀4支、鑽頭18 支、研磨鑽頭10支（起訴書誤載為11支）、鉗子1支、夾子 1支等物。
二、案經臺北市政府警察局刑事警察大隊報告臺灣新北地方檢察 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證據能力方面：
㈠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定有明文。 又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同法第159條之1至 第159條之4之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 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 ，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調查證據時 ，知有同法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 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為同法第159條之5所明 定。對於本件判決所引之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陳述之證據 能力，檢察官與被告張則忠及其辯護人均無爭執（本院卷第 91、150頁），迄於本院言詞辯論終結時，復未聲明異議， 經本院審認結果，上開證據均無違法取得或證明力明顯偏低 之瑕疵，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 之規定，認有證據能力。
㈡本判決下列認定事實所引用之非供述證據，並無證據證明係 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取得之證據，且與本件待證事實具有自 然之關聯性，均得作為證據。
二、認定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訊據被告張則忠固坦承於106年7月12日8時30分許，在其住 處為警持搜索票執行搜索，扣得附表一所示之物等事實，惟 矢口否認非法製造槍、彈及持有槍砲主要組成零組件等犯行 ，辯稱：扣案之槍彈、工具等物皆為羅明郎所有，伊因積欠 羅明郎債務，而羅明郎有嚴重暴力行為，又擔心其子張政凱 受到牽連，如將羅明郎供出，恐會遭到報復，才承認犯行。 後因羅明郎已逝世，故將實情說出，以露天會員帳號「ah00 000000」所購得之相關零件，實際上是羅明郎所購買云云。 經查：
㈠本件查獲之經過，係臺北市政府警察局警員執行網路巡邏時 ，發現露天會員帳號「ah00000000」涉嫌於網路交易平台購 買可供改造之金屬槍身、槍管、強化套件及改造工具，復向 露天市集國際資訊股份有限公司調閱該會員帳號資料，查得 該帳號申證人為被告之子張政凱有購買，依循此線索研判實 際使用人為被告，而該帳號先後於105年10月26日（購買克 拉克G23全金屬槍管）、12月4日（購買刻磨機）、12月6日 （購買電磨機夾頭）、106年1月13日（購買金屬固定夾）、 2月18日（購買電鑽用轉換夾頭萬能夾頭）、2月24日（購買 銼刀）、5月17日（購買底火、紙雷管）、6月8日（購買克 拉克G23操作槍強化套件）、6月16日（購買鑽頭、磨針）， 由被告購買之物品及與賣家問答之內容，研判被告已於其他
管道購得坊間常見之改造槍仿GLOCK G23操作槍（仿GLOCK操 作槍係常見且容易改造之金屬槍），故合理推判被告已完成 改造（組裝）並持有可發射金屬彈丸或子彈具有殺傷力之槍 械，進而聲請法院核發搜索票，有臺北市政府警察局刑事警 察大隊107年8月24日北市警刑大一字第1076005035號函附該 隊偵查第一隊偵辦張則忠涉嫌違反槍砲案偵查報告附卷可參 （原審卷一第189～210頁）。核與證人即參與搜索之警員張 頴敏於原審審理中亦證稱：本案是經由網路巡邏，看到被告 有買道具槍和一些可改造的工具，經研判有改造情形，故聲 請搜索票進行搜索等語相符（原審卷一第171頁），並有臺 灣新北地方法院106年度聲搜字第1542號搜索票在卷為憑（ 偵字卷第21頁），足見在警方搜索前鎖定之對象即為被告。 ㈡被告於警詢時供承扣案附表一所示之物均為其所有，並稱： 「警方查扣GLOCK23 AUSTRIA改造手搶1枝（含彈匣及子彈2 顆），是我於106年6月中旬（詳細日期未記）在露天拍賣網 站以新臺幣3萬6千元購的，當時該把槍枝是完整（槍管未通 ），我又密對方買另一枝貫通的槍管（已被警方查扣），之 後我將原本未貫通之槍管以警方查扣之固定鑽台1組（含老 虎鉗）貫穿」，「我只用固定鑽台1組（含老虎鉗）來改造 槍管」，「查扣之槍枝及子彈不是制式，子彈我是先至露天 拍賣網路購買子彈（尚未裝火藥）回來後自己裝填火藥改裝 完成子彈」等語（偵字卷第12、13頁）。於第一次偵查時供 稱：「扣案如附表一所示之物都是我的，我平常有在做模型 ，鑽頭是用來鑽槍管的」等語（偵字卷第76頁）；第二次偵 訊時亦稱：「106年6月我在網路上買一枝道具槍及子彈彈頭 2個，用29,000元買道具槍，槍管有阻鐵，固定鑽台是之前 朋友放我家，我因為好奇就貫通槍管，把子彈筒身貫穿放喜 德釘火藥，我看網路學的，但無法擊發」等語（偵字卷第79 頁）。於原審準備程序時則稱：「道具槍是網路先買的，我 先貫通槍管，但是因為貫通的內徑不是完全平整，所以失敗 ，隔2、3天再買已經貫通好的槍管，將貫通好的槍管換進去 前述的道具槍裡面。扣案的子彈是買槍時就有的，但裡面沒 有火藥，我是在貫通前述槍管的時候順便弄火藥的。扣案物 中，鑽台含其上的鑽頭、鉗子與本案有關，其他則是玩模型 及機車用的」等語（原審卷一第54頁），均坦承有購買道具 槍及以扣案之鑽台貫通槍管，並裝填喜得釘火藥製造子彈之 事實，故如被告未有非法製造槍彈，何以能清楚供承上情？ 且若是迫於羅明郎之壓力，則扣案如附表一編號五所示之物 亦可一併承認是製造之用，何需區分是製造槍彈及玩模型及 機車之用？又被告固未必知悉可能涉犯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
例何條規定、刑度為何，但凡涉及槍砲之罪，因為政府嚴格 查緝，應知悉刑度甚重，則被告應能判斷羅明郎之壓力與槍 砲之罪所應面對之刑責何者為重。且即便初為警查獲時不知 ，但第一次偵訊經檢察官准予交保後，則可探詢得知槍彈刑 責，然被告於第二次偵訊，甚至在原審準備程序中仍為上開 供述，足見其上開供述之可採。至其嗣後翻供：扣案之物均 是已死亡之羅明郎所有，改造亦係羅明郎所為，因伊欠羅明 郎錢，羅明郎又有暴力傾向，之前才不敢講云云，並以其子 張政凱、友人陳志華之證詞為據。惟該二人分別為被告之子 與好友，關係密切，立場難免偏頗，此外更有下列疑點，證 明其所辯不可採，分述如下：
⒈證人張政凱於原審審理中證稱：
問：你有無看過家裡出現槍枝、槍管或刻磨機此類機具？ 答：沒有。
問：槍是何人的你是否知道？
答：應該是羅明郎的。
問：為何是羅明郎的？
答：因為之前羅明郎跟父親交談過程，我有聽到羅明郎問爸 爸說這枝東西可否放在我們家，爸爸本來不答應，羅明 郎就威脅，我只知道這樣。
問：威脅什麼？
答：好像是我爸爸有欠他錢。
問：你究竟有無看到你父親或羅明郎在家裡拿出槍枝或在組 裝槍枝？
答：沒有。
問：請說明搜索當天狀況。
答：當天我正開鐵門要去上班，警察就直接衝進來，我就問 他們要幹嘛，他們也不理我就一直搜，也沒有拿搜索票 給我看，是之後我爸爸出房間，他們才拿出來搜索票。 問：槍枝如何搜到的？
答：我爸爸自己拿出來的。
問：如何拿出來的？
答：警察在我家搜，我爸爸就問他們是誰，警察就拿出搜索 票，說他們是刑警，他們搜索3分鐘左右，我爸爸就自 己說，我知道你們要找什麼，我自己拿出來給你們，我 爸爸就從房間拿出那把改造槍枝，交付給警察。 問：你是到那天才知道家裡有槍？
答：對。
問：羅明郎找你爸爸時，他都在家裡哪邊？
答：都在房間。
問：在房間做何事？
答：我不知道，因為他來的時候我都在睡覺。
問：他通常何時來？何時走？
答：幾乎都是晚上11點來，我跟爸爸出門上班時走。 問：你方才稱羅明郎帶與槍彈等物過來時，你有在場，是在 何時？
答：我記得是去年（按106年）夏天，但何時我忘記了。 問：羅明郎帶這些東西過來時，是如何講要把東西放在你家 ？
答：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東西是他帶來的，我只知道他都 會說我把東西拿去樓下，再打電話給我爸爸，叫我爸爸 把東西帶上去。
問：本案查扣之槍、彈、工具等，你父親在警方查獲之前， 有無跟你提過是羅明郎拿過來的嗎？
答：沒有，因為我也沒有看過這些東西，所以我不知道。 問：這些東西（按指105年10月26日【購買克拉克G23全金屬 槍管】、12月4日【購買刻磨機】、12月6日【購買電磨 機夾頭】、106年1月13日【購買金屬固定夾】、2月18 日【購買電鑽用轉換夾頭萬能夾頭】、2月24日【購買 銼刀】、5月17日【購買底火、紙雷管】、6月8日【購 買克拉克G23操作槍強化套件】、6月16日【購買鑽頭、 磨針】）是你爸爸買的還是你爸爸的朋友買的？ 答：我不清楚。
問：剛剛提及羅明郎威脅叫你爸爸，因為你父親欠他錢，所 以把本件的槍彈要求你父親保管？
答：是。
問：為何是被威脅的人收下本件的槍彈，威脅的人把槍交出 來？
答：因為那把還沒有改好，我也不清楚為何會這樣。」等語 （原審卷二第25～32頁）。
惟：⑴證人張政凱稱：被告在被查獲前，未曾向證人張政凱 提過查扣之槍、彈、工具等物是羅明郎帶來，且伊未看過扣 案的槍彈等語，則張政凱應不知家中有槍彈，更不知道來源 ，則伊如何將過程連結成「有聽到羅明郎問爸爸說這枝東西 可否放在我們家，爸爸本來不答應，羅明郎就威脅」、「好 像是我爸爸有欠他錢」，而認定槍彈及工具是羅明郎所帶來 ？⑵證人張政凱既認為槍、彈應該是羅明郎的，因為之前羅 明郎跟被告交談過程，伊有聽到羅明郎問爸爸說這枝東西可 否放在伊家，且羅明郎是在106年夏天帶到家裡等語，則當 時已知家中有羅明郎帶來的槍枝，又何以稱搜索當日方知道
有槍之事？⑶證人張政凱既不知道槍的來源，搜索時才看到 槍，則又如何知道該槍未改好？以上均足證證人張政凱所言 有所矛盾，且有附和被告辯解之情，應係案發後受被告影響 所致，故不可採。
⒉證人陳志華於原審審理中證稱：「
問：你是否知道被告住處有槍枝或有改造槍枝的工具？ 答：知道。那些東西都是羅明郎拿過來的，當天晚上我有去 被告住處，有看到羅明郎載一些東西。
問：你是親眼看到羅明郎載哪些東西？
答：工具、槍那些東西。
問：是否記得何時發生的事情？
答：在被告發生這件事情的前半個月。
問：你方稱那些工具、槍枝是羅明郎運來的，你有無跟被告 確認哪些事情？
答：那是當時我親眼看到的，因為我跟被告有很密切的往來 。
問：羅明郎在被告住處都在做什麼事情？
答：第一次我看到是毒品，第二次是槍枝。
問：你看到羅明郎在被告住處拿槍枝做什麼？
答：在組裝。
問：你方稱當天有看到羅明郎拿槍枝及工具放在被告住處， 當時時間為何？
答：晚上。因為我都是晚上才會去被告住處，我早上在工作 。
問：當時有幾人在場？
答：本來只有我和被告、被告兒子。後來羅明郎就過來了。 問：羅明郎來被告住處做什麼？
答：把那些工具及槍枝拿來被告住處組裝、加工。 問：有幾把槍枝？
答：一把。
問：羅明郎把槍組裝完成之後呢？
答：因為我看到他在組裝我會害怕，所以我就先離開了。 問：照你所述，你看到羅明郎拿槍來被告住處組裝，之後你 就先離開，後來你還有無碰到羅明郎？
答：有，我去被告住處兩次都有碰到。
問：羅明郎有無跟你說他的槍枝放在被告住處？ 答：有。
問：後來羅明郎也有跟你說他把槍枝放在被告住處？ 答：對。因為他在那邊把玩後就放被告住處了。 問：你之後先離開了，如何知道羅明郎有把槍枝放在被告住
處？
答：我走的時候，我打電話問被告說為什麼要跟這種人在一 起，被告才跟我說他欠羅明郎10幾萬元。
問：你方稱你先到被告住處，被告及他兒子在家，羅明郎之 後來在被告住處組裝手槍，你因害怕先離開，既然你已 經離開，是如何得知羅明郎有把槍枝放在被告住處？ 答：我隔天又去，我去勸被告為什麼不將羅明郎趕走，為什 麼要讓羅明郎在你家搞這個，被告才老實跟我說他欠羅 明郎10幾萬元，他又說羅明郎把槍放在他那。 問：被告欠羅明郎10幾萬元與羅明郎將槍放在被告住處有何 關係？
答：被告說不好意思趕他走，而且怕對他兒子不利。 問：你方稱之後還有碰到羅明郎？
答：第一次是看到槍枝，第二天是我要去勸被告的時候有看 到。
問：你勸被告不要和羅明郎在一起時是否知道羅明郎有將槍 枝放在被告住處？
答：隔天我才問被告。我回家時有打電話問被告，隔天才去 勸被告，我問被告為什麼要讓羅明郎到他住處，被告才 跟我說他欠羅明郎10幾萬元，又怕羅明郎威脅他兒子。 問：你何時知道羅明郎把槍和工具放在被告住處？ 答：隔天我又到被告住處，羅明郎也有來，羅明郎來的時候 問被告我的槍呢？我就離開了。
問：你方才也有提到有問被告怎麼欠錢的事，順序先後為何 ？
答：第一天我到被告住處看到羅明郎搬一些工具和一枝槍， 我就離開了，回去後我打電話給被告問為什麼要讓羅明 郎到他住處，當時羅明郎在被告住處，不方便跟我講太 多，所以隔天我又到被告住處一次，我問被告為什麼要 讓羅明郎到他住處賣毒品，被告說他欠羅明郎錢，怕會 對他兒子不利，講完沒多久，羅明郎就來了有問被告我 的槍呢？那時候我就離開了。
問：你前後在被告住處看過幾次羅明郎？
答：兩次。
問：你方稱第一次看到是毒品？
答：對，有毒品。第二次毒品跟那些搬的東西。 問：你第二次看到槍枝還是工具？
答：第二次是看到毒品，有聽到羅明郎跟被告說我的槍拿出 來給我。
問：你第一天及第二天分別在被告住處看到什麼？
答：一開始看到槍和道具、毒品。第二天是看到羅明郎來被 告住處說我的槍拿出來給我。
問：羅明郎帶著槍、工具到被告住處時，種類及數量有哪些 ？
答：我所看到是一個工具和一枝組好的槍及毒品。 問：當時帶過去是用什麼包裝？
答：從身上拿出來，工具用機車載的。
問：你方稱被告有欠羅明郎錢，因羅明郎脾氣很火爆會怕他 ，既然會怕羅明郎，為何被告還要讓羅明郎將槍放在他 的住處？
答：因為被告欠羅明郎錢且有向羅明郎拿毒品。 問：當時被告是否為羅明郎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答：我覺得是互相利用。
問：被告與羅明郎彼此有欠債關係外，是否還有其他特殊關 係？
答：應該是利益關係，毒品。
問：毒品交易的關係？
答：是，因為羅明郎兩次都是在分包裝。
問：羅明郎拿本案槍枝等物品過來約是在被告出事半個月前 ？
答：對，大概是那時候。
問：被告是否很清楚羅明郎拿來的東西是槍枝等物品？ 答：知道。
問：有無問被告為何要把違法又有風險的物品一直放在自家 住處？
答：我有問，被告說是欠羅明郎錢。」等語（原審卷一第15 9～169頁）。
但證人陳志華之證詞亦有下列疑點：⑴證人陳志華先稱：羅 明郎在被告住處，第一次有看到毒品，第二次是看到槍枝。 繼稱：看到羅明郎拿槍來被告住處組裝，之後因會害怕就先 離開，其去被告住處2次，還有碰到羅明郎等語，再稱：第 一次是看到槍枝，第二天是要去勸被告的時候有看到羅明郎 等語。後稱：在被告家總共看過羅明郎2次，第二次是看到 毒品，有聽到羅明郎跟被告說我的槍拿出來給我等語。則證 人陳志華就第一次看到的物品，及在被告住處看到羅明郎之 次數，前後所述差異極大。⑵證人陳志華稱：「我隔天又去 ，我去勸被告為什麼不將羅明郎趕走，為什麼要讓羅明郎在 你家搞這個，被告才老實跟我說他欠羅明郎10幾萬元，他又 說羅明郎把槍放在他那」等語；又稱第二天去勸被告的時候 有看到羅明郎等語，則證人陳志華在勸被告時，羅明郎在場
。若被告認為羅明郎有嚴重暴力行為，且害怕羅明郎對其或 子不利，則被告何以膽敢在羅明郎面前將上情告訴證人陳志 華？證人陳志華既因看到羅明郎組裝槍枝會害怕，又為何敢 在羅明郎前勸被告？嗣檢察官認有疑，證人陳志華方稱：「 第一天我到被告住處看到羅明郎搬一些工具和一枝槍，我就 離開了，回去後我打電話給被告問為什麼要讓羅明郎到他住 處，當時羅明郎在被告住處，不方便跟我講太多，所以隔天 我又到被告住處一次，我問被告為什麼要讓羅明郎到他住處 賣毒品，被告說他欠羅明郎錢，怕會對他兒子不利，講完沒 多有，羅明郎就來了有問被告我的槍呢？那時候我就離開了 等語，乃在自圓其說，為無法解釋前述之矛盾。⑶再被告陳 稱：以露天會員帳號「ah00000000」在該拍賣網站上購買的 槍管及工具等物是羅明郎買的，在取貨前有收到賣家的簡訊 後，伊會告訴羅明郎東西來了，他自己去領等語（原審卷二 第41、42頁），如被告所述屬實，則羅明郎係分批在網路購 買相關槍彈工具，證人陳志華又如何在同一次看到羅明郎載 槍及工具到被告住處？故證人陳志華之證述，亦難採信。 ㈢再上述露天會員帳號「ah00000000」係張政凱申辦供被告使 用，被告雖辯稱因其電腦都在待機狀態，帳號亦是張政凱設 定好，只要點進即可使用。羅明郎係於伊上班時間使用該帳 號購買工具、零件，伊不知羅明郎買什麼，是東西到貨後， 伊收到簡訊，通知羅明郎去領貨，才知他有用上開露天帳號 購物。改造之工具及零件不是伊買的等語（本院卷第153、 154頁）。惟依該帳號之交易往來紀錄觀之（如附表二，原 審卷二第203～206頁），除可能供做改造道具槍及子彈之工 具外，尚有其他物品，其中可見被告自陳「玩模型及機車用 」之工具（如編號15、19、3037、40～50、54等機車、模型 、遙控直升機用品）。而以露天拍賣網站購物後，於買家帳 戶之「購買清單」上會顯示一個月至二年間不等之最近購買 之商品名稱與購買時間等資料，故被告不可能不知該帳戶有 購買可供改造道具槍及子彈之工具。且被告稱：羅明郎有用 該電腦上網路遊戲「星辰」，並曾中毒過，之後有重灌電腦 等語（本院卷第157頁），惟若羅明郎係在被告不知情之下 使用該電腦，則電腦中毒重灌後，焉無警覺予以管制或更改 露天帳號之密碼？足見被告所辯與事實不符，此應係為避免 遭認定為製造槍、彈之共同正犯，而為不實之供述，自不可 採。
㈣被告自警詢、偵查至原審準備程序時，均未曾提及羅明郎之 事，於羅明郎死亡後，才提出前開辯解，已無從查證，且證 人張政凱、陳志華之證詞亦有諸多不符事實及不符常理之處
，足見被告係知友人羅明郎已亡故，方將重罪推卸於羅明郎 。至於被告之辯護人於原審提出案外人蔡嘉旭因違反槍砲彈 藥刀械管制條例之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00年訴字第478號判決 書，內容載明蔡嘉旭指其槍枝來源為羅明郎，及羅明郎所申 辦之0000000000號電話固有與被告通話5次之紀錄（原審卷 一第151頁、偵字卷第71頁），及證人張頴敏於原審證述： 搜索時，被告住處有一友人帶早餐或飲料要進入被告住處內 ，有請他出示身分，經以行動電腦查無通緝資料，就未登記 。且被告說那個東西不關該友人，且警方埋伏時，該人是從 外進入，經研判不是與被告同行之人，故未帶回警局。該人 好像是羅明郎等語（原審卷一第170、171頁、卷二第35、37 頁），足見羅明郎方係製造本件槍彈之人云云。惟因蔡嘉旭 案件與本案不同，且因僅有蔡嘉旭之指述，羅明郎因此經檢 察官為不起訴處分，自難援引。另被告與羅明郎之通聯內容 不明，而羅明郎當時帶早餐或飲料進入被告住處，被告直接 向警方稱與本案無關，並無直接證據證明羅明郎涉有此案， 故亦無法認定本案槍、彈係羅明郎所製造。此外，本案並無 其他可證明羅明郎有製造槍、彈之證據，更難推翻前述不利 於被告之認定。
㈤扣案之槍彈經送內政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鑑驗，其中本件手 槍部分（即附表一編號一），認係改造手槍，由仿GLOCK廠 半自動手槍製造之槍枝，換裝土造金屬槍管而成，擊發功能 正常，可供擊發適用子彈使用，認具殺傷力；又槍管部分（ 即附表一編號二），認係土造金屬槍管，可供同案送件手槍 （即附表一編號一）組裝使用，認屬公告之槍砲主要組成零 件一節，有臺北市政府警察局刑事警察大隊以106年9月4日 北市警刑大一字第10634864700號函附卷足稽（偵字卷第129 ～131頁）。再扣案子彈2顆部分（即附表一編號三），認係 非制式子彈，由金屬彈殼組合直徑9.0±0.5㎜金屬彈頭而成 ，採樣1顆試射，可擊發，認具殺傷力等情，有內政部警政 署刑事警察局106年8月14日刑鑑字第1060071255號鑑定書在 卷可稽（偵字卷第113～117頁）。另附表一編號一之改造手 槍槍管，其槍口內徑非固定值（非正圓），約介於9.06至9. 22mm間，內壁有鑽頭痕，外壁及後端均有打磨痕跡；附表一 編號二之槍管，其槍口內徑非固定值（非正圓），約介於8. 81至8.91mm間，內壁有鑽頭痕，後端進彈處有打磨痕跡，研 判上開2枝槍管均可由鑽台（床）組裝鑽頭、磨刻機組裝研 磨鑽頭製作而成。另彈殼1顆，無彈頭及尾端底火部分，其 上有明顯裂痕，內壁有2段式不同紋痕，底部有螺紋，底火 部分以螺牙旋進方式固定於彈殼，推進藥室與底火藥室之間
有孔洞貫通，可供撞針撞擊底火後，引爆推進藥射出彈頭。 子彈1顆，有彈頭及彈殼部分，內已無火藥，底火部分有明 顯裂痕，內壁有2段式不同紋痕推進藥室與底火藥室之間有 孔洞貫通，可供撞針撞擊底火後，引爆推進藥射出彈頭。研 判二者均應係裝飾彈改造而成，彈殼內壁之紋痕連續性佳， 應為車刀痕，可由車床組裝刀具製作，另內部貫穿孔洞可由 車床組裝刀具或鑽台（床）組裝鑽頭而成。至於同鑑定書另 以前揭槍管2枝、彈殼及子彈各1顆，歉難研判是否即為扣案 工具所製，已敘明：「有關槍枝及子彈之土改造，除所需之 製（改）造工具外，並涉及製（改）造者之技術及手法，而 製（改）造過程產生之工具痕跡與機具轉速、刀具材質、進 給率、磨耗程度及單（多）項工具重複加工等因素均有關聯 ，實務上比對極為困難。」等語，有法務部調查局107年7月 9日調科參字第10703169220號槍彈鑑定書存卷可考（原審卷 一第95～118頁）。被告於原審準備程序中雖改稱：道具槍 是網路先買的，我先貫通槍管，但是因為貫通的內徑不是完 全平整，所以失敗，隔2、3天再買已經貫通好的槍管，將貫 通好的槍管換進去前述的道具槍裡面等語，以辯稱未改造槍 管，而不構成製造可發射子彈具殺傷力之槍枝罪。惟附表一 編號一之改造手槍擊發功能正常，具殺傷力；編號二之槍管 則可供該改造手槍組裝使用，且二者均有打磨痕跡，則被告 辯稱改造失敗云云，亦無可採，故被告之行為，仍構成製造 可發射子彈具殺傷力之槍枝罪。又雖上開鑑定書記載無法研 判是否即為扣案工具所製，惟上開槍、彈可由鑽台（床）組 裝鑽頭、磨刻機組裝研磨鑽頭製作，佐以被告於警、偵訊及 原審準備程序中已自白有用附表一編號四之鑽台改造槍、彈 ，應可採憑，足見被告確有使用該鑽台改造槍、彈之事實。 ㈥綜上，本案事證明確，被告犯行堪以認定，應依法論科。三、論罪：
㈠按所謂製造行為，除初製者外，尚包括改造、組合、混合、 化合等行為在內，亦不論外觀情況或實質內容（兼及增加效 用或增強功能）之改變，祇要將原物施加人工，變易其結構 、成分或性質，仍然該當製造行為（最高法院104年度台上 字第3558號判決參照）。查被告於購入道具槍及槍管時，其 槍管內原均具有阻鐵，並未貫通，目的即在阻斷發射子彈通 過，本非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管制之槍枝，係被告於購入 之後另使用電鑽等工具，將槍管貫通，且貫通後之槍管並可 拆裝替換使用；可使發射子彈通過，將原無殺傷力之槍枝改 造成具殺傷力之槍枝，自屬製造之行為。另被告購入裝飾彈 後填裝火藥，並組合製成具殺傷力之非制式子彈，亦屬製造
行為。是核被告所為，係犯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第8條第1 項之非法製造可發射子彈具殺傷力之槍枝罪及同條例第12條 第1項非法製造子彈罪。被告因非法製造槍枝、子彈而持有 槍彈主要組成零件即土造金屬槍管（參內政部108年3月25日 內授警字第1080870836號函）之低度行為，及製造後進而持 有改造手槍、子彈之低度行為，各為製造之高度行為所吸收 ，均不另論罪。
㈡按數行為於同時同地或密切接近之時地實施，侵害同一之法 益，各行為之獨立性極為薄弱，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在時 間差距上，難以強行分開，在刑法評價上，以視為數個舉動 之接續施行，合為包括之一行為予以評價，較為合理，應屬 接續犯，而為包括之一罪。查被告先購入道具槍後，將槍管 內之阻鐵予以貫通，而改造成具殺傷力之槍枝；其後又購槍 管貫通，其目的仍係用於上開槍枝換裝使用，則其所為改造 行為之時間密接，獨立性極為薄弱，難以強行分開，應為接 續犯。
㈢被告同時非法製造具殺傷力之改造手槍及子彈，為想像競合 犯，應依刑法第55條前段規定從一重之非法製造可發射子彈 具殺傷力之槍枝罪處斷。
㈣按刑法第62條所定自首減刑，係以對於未發覺之犯罪，在有 偵查犯罪職權之公務員知悉犯罪事實及犯人之前，向職司犯 罪偵查之公務員坦承犯行，並接受法院之裁判而言。苟職司 犯罪偵查之公務員已知悉犯罪事實及犯罪嫌疑人後，犯罪嫌 疑人始向之坦承犯行者，為自白，而非自首。又所謂發覺， 不以有偵查犯罪之機關或人員確知其人犯罪無誤為必要，僅 須有確切之根據得為合理之可疑者，即屬發覺。查本件查獲 經過，業據上述，亦有證人張頴敏於原審審理中之證述可憑 （原審卷一第169～172頁），則警方在搜索前已經合理懷疑 被告製造槍彈等物之後，於搜索查獲本件槍彈、槍管後坦承 犯行，性質上僅係自白，而非自首，無刑法第62條或槍砲彈 藥刀械管制條例第18條第1項關於自首規定之適用。 ㈤被告上訴主張：因受羅明郎之威脅，加上出於保護孩子之心 態才會讓羅明郎予取予求，未實際製造或未持槍犯罪，且現 有正當工作，請求應依刑法第59條規定減輕其刑等語。惟按 刑法第59條規定：「犯罪情狀顯可憫恕，認科以最低度刑仍 嫌過重者，得酌量減輕其刑」，此雖為法院依法得行使裁量 之事項，然非漫無限制，必須犯罪另有特殊之原因、環境與 情狀，在客觀上足以引起一般之同情，認為即予宣告法定低 度刑期，猶嫌過重者，始有其適用（最高法院69年台上字第 4584號判例參照）。是以為此項裁量減輕其刑時，必須就被
告全部犯罪情狀予以審酌，在客觀上是否有足以引起社會上 一般人之同情，而可憫恕之情形，始謂適法。查被告自陳國 中畢業，警詢時擔任司機（偵字卷第11頁），依其智識經驗 ，顯然明知具有殺傷力之槍、彈對於社會治安具有高度危險 ，而為國法所嚴禁非法持有，其竟非法製造，自具有高度可 非難性；且依製造時程觀之，應非一時思慮不周致罹刑章， 且先自白犯行，後在得知羅明郎死亡之情況下，欲將責任推 給羅明郎，以上等情自無法認有特殊之原因、環境與情狀。 故綜合上開犯罪情狀而為整體觀察，難認在客觀上有何情輕 法重而足以引起一般同情之情形，自無刑法第59條規定酌減 其刑之適用。
四、撤銷改判之理由：
㈠原審審理後因認被告上開非法寄藏改造槍枝犯行之事證明確 ，變更起訴法條，而予論罪科刑，固非無見；惟被告應係構 成非法製造槍、彈罪，檢察官執此上訴，為有理由，本院自 應將原判決撤銷改判。至被告上訴指摘原審未適用刑法第59 條規定酌減其刑，有所違誤云云，則為無理由，業據說明如 上。
㈡爰審酌被告明知具殺傷力之改造槍枝、子彈存有高度之危險 性，為政府嚴禁之違禁物，竟未經許可製造具有殺傷力之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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