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害賠償等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重勞上字,106年度,30號
TPHV,106,重勞上,30,20190312,1

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6年度重勞上字第30號
上　訴　人　高淑美　
　　　　　　李鴻賓　

　　　　　　楊士毅　
　　　　　　林欣蓓　
　　　　　　陳琬婷　
　　　　　　謝燊鼎　
　　　　　　陳幸亞　
　　　　　　龍馥瑄　
　　　　　　詹純鳳　

　　　　　　廖裕輝　
　　　　　　蘇秀美　
　　　　　　陳縈綺　
　　　　　　楊育惠　
　　　　　　謝麗華　
　　　　　　張齊方　
　　　　　　張心瑜　
　　　　　　邱瓊瑤　
　　　　　　張騫心　
　　　　　　陳潔如　

　　　　　　林鼎岳　
　　　　　　周昆聲　
　　　　　　凃清譯　
　　　　　　王明促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朱敏賢律師
　　　　　　陳昱成律師
被　上訴人　康和綜合證券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鄭大宇　
訴訟代理人　陳金泉律師
　　　　　　葛百鈴律師
　　　　　　李瑞敏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等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6年6
月30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6年度重勞訴字第3號第一審判決提起
上訴，並為訴之追加，本院於108年2月19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
如下：
主 文
上訴及追加之訴均駁回。
第二審（含追加之訴）訴訟費用由上訴人按如附表4所示比例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方面：
一、被上訴人法定代理人於二審已依序變更為葉美麗、鄭大宇， 有上櫃公司公開訊息可稽（見本院卷㈠第81、429頁），並 據其等分別聲明承受訴訟（見本院卷㈠第75-77、423-425頁 ），核無不合，均應予准許。
二、上訴人高淑美以次23人（下合稱上訴人，如單指其一即以姓 名稱之）原擇一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2項、第179條 及勞工退休金條例（下稱勞退條例第）第31條規定，請求被 上訴人給付如原判決附表2編號2、4至7、9至16、18至25、 27、28所示之賠償金或不當得利（附表2編號1之原告於原審 即撤回起訴，編號3、8、17、26之原告經原審駁回請求後未 提起上訴，故本件以附表3所示當事人及請求為審理範圍） ；嗣於本院表示不再依勞退條例第31條第1項規定請求，已 得被上訴人同意（見本院卷㈠第350頁）；又因被上訴人為 時效抗辯，追加民法第197條第2項（第179條）規定為請求 權基礎（見本院卷㈠第350頁、卷㈡第213-214頁）。就上開 追加部分，上訴人既是基於原所述被上訴人以後台行政服務 費名目剋扣薪資之同一基礎事實而為，依民事訴訟法第446 條第1項、第255條第1項第2款規定，自屬合法，亦應准許之 。
貳；實體方面：
一、上訴人主張：伊等受僱於被上訴人，擔任營業員職務（到職 日、離職日各如附表3所示），詎被上訴人自民國（下同） 94年7月1日勞退條例修正施行日起至102年12月31日止，以 「後台行政服務費」名義，將其應依94年7月1日施行之勞退 條例（下稱新勞退條例）第14條第1項規定為包括伊等在內 之選擇適用新修正勞退條例（下稱勞退新制）員工提繳每月 工資6%金額之勞工退休金（下稱勞退金），違法自各該員工 之薪資中剋扣，將其法定提繳義務轉嫁由各該員工自行負擔 ，已故意侵害包括伊等在內員工之財產權，並違反新勞退條 例第14條第1項及勞動基準法（下稱勞基法）第22條第2項規



定，構成侵權行為，縱未構成，被上訴人亦受有免除提繳勞 退金之不當利益。爰擇一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第2項 、第179條規定為請求，並聲明：㈠被上訴人應分別給付伊 等如附表3所示金額，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 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下稱法定遲延利息）；㈡願供擔 保，請准宣告假執行。另於本院主張：如伊等之侵權行為損 害賠償請求權罹於時效，追加依民法第197條第2項（第179 條）規定為同上之請求（未繫屬於本院部分未予論列）。二、被上訴人則以：依伊98年9月22日及99年12月6日版本之營業 員獎金辦法（下合稱系爭獎金辦法，如單指其一即依序以9 80922獎金辦法及991206獎金辦法稱之），伊給付營業員之 獎金區分底薪制（A制）及績效制（B制），依據營業員選擇 不同制度而有不同之獎金計算，並明訂「獎金A、B制，獎金 部份應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所有獎金－外接資訊費－錯帳 －電話費－其他扣款）*6%）以實扣金額為主，上限不超出1 萬元。但獎金B制後台行政服務費不足1,000元以1,000元計 ，不足扣款者，遞延至扣款完畢為止。」，此規定與同業類 同，均係明定扣除相關費用且必須貢獻度為正（補足負數） 後方為獎金之發放，且貢獻度累計為零時需先補足為正始能 領取獎金，A制獎金之發放另要求期權獎金、接單獎金及其 他獎金貢獻度均須補足正數時才予核發，B制獎金計算尚須 扣除折讓費用，可見獎金並非工資之性質。又980922獎金辦 法實施前均已透過會議與員工溝通說明、取得共識，並經多 數之上訴人於會議紀錄上簽名以表認可，此獎金計算方式乃 經上訴人明示或默示之同意，並明文形諸書面辦法實施多年 ，且普遍為業界所採，亦無不合理之處。伊既已核實為上訴 人提繳新制勞退金至勞工退休金個人專戶（下稱系爭勞退專 戶），並依系爭獎金辦法計發獎金，並無違法，亦未積欠各 項給付，無任何侵權行為及不當得利情事。況後台行政服務 費不等於伊依法提繳之勞退金，上訴人逕主張伊所提繳勞退 金即其等遭扣減之後台行政服務費，進而請求伊返還或賠償 與伊所提繳勞退金等額之金錢，洵非有據。且上訴人任職多 年對獎金之發放從無異議，現突起訴有違誠信，已權利失效 。另依上訴人所為請求，與工資相當，依民法第126條規定 ，超過5年部分罹於時效，縱非工資，亦罹於民法第197條第 1項所定時效期間，伊得拒絕賠償或給付等語，資為抗辯。三、原審駁回上訴人之請求，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並聲明：㈠ 原判決（除確定部分外）廢棄；㈡被上訴人應分別給付上訴 人如附表3所示金額，及法定遲延利息；㈢願供擔保，請准 宣告假執行。被上訴人則答辯聲明：㈠上訴駁回；㈡如受不



利判決，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
四、兩造不爭執之事項（見本院卷㈡第12-13、91、92頁）： ㈠上訴人分別於如附表3所示之任職日期、離職日期間受僱於 被上訴人，擔任營業員職務，任職期間均選擇適用勞退新制 （見本院卷㈠第91頁）。
㈡被上訴人通路事業總部業務新店分公司（即古亭分公司）於 98年4月6日、經紀業務部於98年4月7日、通路事業總部業務 石牌分公司及台南分公司於98年4月9日、板橋分公司及高雄 分公司於98年4月10日、內湖分公司及新營分公司於98年4月 13日、延平分公司於98年4月14日、台中分公司98年4月15日 、澎湖分公司於98年4月27日之98年4月會議（下稱9804會議 ）中宣達：營業員業績獎金發放時，應先扣除各項費用〔包 括後檯行政服務費（就後檯行政服務費下統稱為後台行政服 務費）〕，及後台行政服務費之計算方式；上開會議，除高 淑美、林欣蓓、謝燊鼎、張騫心外之上訴人均於會議紀錄上 簽名；高淑美承認有出席新店分公司之上開會議（見原審卷 ㈠第52、45、47、57-58、49-51、53-55、56、48、46頁， 本院卷㈠第351頁）。
㈢被上訴人於98年9月22日發布980922獎金辦法，於99年12月6 日發布991206獎金辦法（見原審卷㈠第34頁背面-35頁，41 -42頁背面）。
㈣被上訴人板新分公司前因訴外人陳麗華之檢舉，經改制前臺 北縣政府（下稱新北市府）認定「雇主提繳6%勞工退休金自 員工薪資扣除」之行為違反勞基法第22條第2項規定而予裁 處罰鍰；陳麗華並依民法第179條、第482條及勞基法第22條 第2項前段規定對被上訴人起訴，經臺灣臺北地方法院（下 稱臺北地院）臺北簡易庭於99年11月30日以98年度北勞簡字 第173號判決被上訴人敗訴確定（見本院卷㈠第39頁，調解 卷第17-25頁）。
㈤陳縈綺與被上訴人於105年5月20日至臺南市政府（下稱臺南 市府）調解；楊士毅、龍馥瑄、高淑美與被上訴人於105年7 月25日至臺北市政府勞動局（下稱北市勞動局）調解，但調 解不成立；謝麗華、張齊方與被上訴人於105年11月1日至臺 南市府勞工局（下稱臺南勞工局）調解，惟均調解不成立（ 見原審卷㈥第314-316頁）。
㈥除張騫心、陳潔如、林鼎岳、周昆聲、凃清譯、王名促以外 之上訴人委任律師於105年10月17日致函被上訴人，請求被 上訴人於10日返還歷年遭剋扣之薪資報酬；被上訴人於105 年11月3日函覆，否認有剋扣薪資一事（見調解卷第14-16頁 ）。




㈦附表3「給付金額」欄所載金額即被上訴人為上訴人提繳之 勞退金金額。
㈧上訴人於105年11月23日起訴，起訴狀繕本於105年11月30日 送達被上訴人（見調解卷第3、377頁）。
五、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自包括其等在內之選擇勞退新制員工之 應領薪資中違法扣減後台行政服務費，用以繳納被上訴人依 新勞退條例第14條第1項所應提繳之勞退金，已侵害包括其 等在內員工之財產權，並違反上開規定及勞基法第22條第2 項規定，應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或第2項規定賠償如附 表3所示金額，縱非如此或罹於時效，被上訴人受有未提繳 勞退金之不當利益，亦應依民法第179條或第197條第2項（ 第179條）規定返還如附表3所示金額等情，為被上訴人所否 認，並辯以前揭情詞。茲就本件爭執之事項（見本院卷㈡第 397頁，並依論述之內容調整其文字）及本院之判斷（本件 僅就上訴人之主張有無理由加以論述，未包括其他選擇勞退 新制之員工），析述如下：
㈠980922獎金辦法第3點及991206獎金辦法第3⑶點規定（下合 稱系爭規定）是否業經兩造合意為勞動契約之一部分？ ⒈按工資，乃勞工因工作而獲得之報酬，勞基法第2條第3款前 段定有明文。是工資應視是否屬勞工因提供勞務而由雇主獲 致之對價而定，亦即工資須具備「勞務對價性」要件，而於 無法單以勞務對價性明確判斷是否為工資時，則輔以「經常 性給與」與否作為補充性之判斷標準。倘雇主為改善勞工生 活而給付非經常性給與；或為其單方之目的，給付具有勉勵 、恩惠性質之給與，即非為勞工之工作給付之對價，與勞動 契約上之經常性給與有別，應不得列入工資範圍之內。查： ⑴上訴人陳稱其等之薪資結構為底薪加獎金，被上訴人每隔一 段時間就會調整底薪及獎金之內容及計算方式等語（見本院 卷㈠第91頁），為被上訴人所是認（見本院卷㈠第91頁）， 堪認兩造就上訴人任職期間可獲取薪酬之勞動條件，係合意 以底薪及獎金計算之。
⑵惟兩造就獎金是否為勞基法定義之工資有所爭執，茲分述之 ：
①被上訴人工作規則（下稱系爭工作規則）第26條規定：「薪 資定義：本公司員工之薪資由公司與員工議定之，但不低於 中央主管機關所核定之基本工資。」、第29條規定：「業績 獎金：本公司每月之營業達到或超過規定之營業額時，按月 發給員工業績獎金，其辦法另訂。」（見本院卷㈡第295頁 ）；證人即被上訴人之人力資源部（下稱人資部）協理黃美 玲亦證述：被上訴人員工之薪資分為薪水及獎金兩部分，薪



水係按聘用時約定之基本薪資加上伙食費，但要扣除例如勞 健保、所得稅等代扣項目，獎金部分由業務單位（經紀單位 各分公司）先行計算，再送至人資部撥款等語（見本院卷㈡ 第264頁）。可知被上訴人已將獎金與薪資分項論列，並以 系爭獎金辦法明揭給付之條件，「獎金」與「薪資」既有明 顯之區別，在制度設計上，難認被上訴人依系爭獎金辦法所 給付「獎金」係上訴人提供勞務之對價。
②又980922獎金辦法第1、2點規定：「1.獎金A制（即底薪制 ）規定：⑴營業員應達基本責任額結構如下，以總業績為基 礎，超過基本責任額後，依其淨業績領取獎金。…⑵達成基 本責任額領核定薪資，責任額為原始業績，業績獎金計算扣 除基本責任額之淨業績每一億獎金依規定辦理。期權獎金、 接單獎金及其他獎金，貢獻度需為正數或補足為正數時，始 得核發。…、2.獎金B制（即績效制）規定：…⑸期權獎金 、接單獎金及其他獎金，貢獻度需為正數或補足為正數時， 始得核發（如A制模式）。…」（見原審卷㈠第34頁背面） ；991206獎金辦法第1、2點規定：「1.獎金A制：以總業績 為基礎，超過基本責任額後，依其淨業績領取獎金…⑸期權 獎金、接單獎金及其他獎金，貢獻度需為正數或補足為正數 時，始得核發（期貨營業員亦同）。貢獻度：證券收入（不 含融資券）＋期權收入－成本（最低基本薪資以1.5倍計） 。成本含現貨獎金、期權獎金、客戶折讓、外接資訊、電話 費、後台行政服務費。…。2.獎金B制：…⑸期權獎金、接 單獎金及其他獎金，貢獻度需為正數或補足為正數時，始得 核發（如A制模式）。…」（見原審卷㈠第41-42頁）。足認 係以營業員達成預定目標（基本責任額）及對被上訴人有貢 獻度為發給獎金之條件，該獎金與不論業績數額皆須發給之 薪資明顯不同，並非上訴人提供勞務即可當然獲得，自不具 勞務對價性。
③另依證券公司主要收益來自營業員接單業績而言，各證券公 司無不祭出優渥之獎金以爭取業績能力極佳之營業員，故營 業員之獎金制度，不僅繫於證券市場行情（見原審卷㈠第34 頁背面、第41頁，系爭獎金辦法（即現任營業員業務績效薪 獎給付表）皆加註「依市場行情調整」），亦受其他證券公 司同業獎金制度之影響。故依系爭獎金辦法所發給獎金之條 件及數額與上訴人付出之勞務多寡並不相關，反而具有激勵 營業員創造更高業績之性質。又依103年1月15日修訂前勞退 條例第14條第1項規定，被上訴人原僅應提繳上訴人每月底 薪6%之勞退金，惟該條例並無限制雇主以較高之工資作為提 繳勞退金之基準，自不因被上訴人表示其依新勞退條例第14



條第1項規定按月所提繳勞退金係依所發給上訴人薪資（包 括月薪及獎金）之總數之6%計算（見本院卷㈡第93頁），即 曲解雇主為照顧員工加強勞雇關係而給予福利之用意，遽認 上開獎金係勞基法所定義之工資。
⑶因此，兩造間勞動契約就薪酬所合意之勞動條件，乃包括具 勞務對價性之底薪，及具激勵性質之獎金。
⒉次按勞工法上之勞動契約，雖以勞工生存權作為其基礎理念 ，然並非完全摒除契約自由原則之適用，勞雇雙方所議定勞 動條件如未違勞基法關於勞動條件最低標準之限制，即得藉 由私法自治以達符合其共同之利益，而為勞動契約之一部， 自應從其所訂。又所謂合意，既係意思表示相互一致，自不 以書面及明示為限，默示亦屬之（民法第153條第1項規定參 照）；且所謂默示之意思表示，除依表意人之舉動或其他情 事，足以間接推知其有承諾之效果意思者外，倘單純之沈默 ，依交易上之慣例或特定人間之特別情事，在一般社會之通 念，可認為有一定之意思表示者，亦非不得謂為默示之意思 表示（最高法院107年度台上字第1506號判決參照）。查： ⑴上訴人每月領取之薪酬包括底薪及獎金，已如前⒈所述，則 每月業績、獎金及扣減數額若干，當係上訴人關切之事項， 被上訴人為免爭議，衡情亦會交付詳列各項數據之單據以供 上訴人核對。依證人黃美玲所證述：獎金部分由業務單位（ 經紀單位各分公司）先行計算，再送至人資部撥款，被上訴 人全部員工約600人等語（見本院卷㈡第264、266頁），可 知被上訴人乃具一定規模之公司，就追求行政效率之公司經 營導向而論，各分公司之薪資單當屬一致。上訴人既提出謝 麗華94年7月至98年6月及凃清譯截至98年5月之列有「淨業 績」「乘：每億業績獎金」「有效業績獎金」「淨業績獎金 」「底薪」「保留獎金」「電話費」「錯帳損失」「後台行 政服務費」「其他扣款」等項目之薪資明細（見調解卷第28 9-321、322-368頁）；陳麗華所提民事事件之98年度北勞簡 字第173號確定判決亦提及自94年7月起遭扣除後台行政服務 費等款項（見不爭執事項㈣、調解卷第21頁背面不爭執事 項㈢）；上訴人所提訴外人朱敏恆於本院106年度勞上易字 第46號返還不當得利事件（下稱另案）提出之電子郵件復記 載98年1至5月即已扣除後台行政費（見本院卷㈠第499頁） 。足見非僅謝麗華及凃清譯自94年7月起遭扣除包括後台行 政服務費等款項，應得推認張騫心（100年3月8日到職）以 外之上訴人於980922獎金辦法修訂前，亦曾取得載有如上所 示項目之薪資單，並已知悉每月領取之薪酬遭扣除後台行政 服務費。然張騫心以外之上訴人對被上訴人自其應領獎金中



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均無異議，高淑美、林欣蓓、謝燊鼎 、張騫心外之上訴人在該次會議亦無任何表示，對於持續自 其獎金中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及修訂系爭規定，仍未有反對 之表示，自94年7月起至9804會議前已近3年，難謂在9804會 議前無默示同意被上訴人得自應領獎金中扣除後台行政服務 費。依前揭說明，堪認自94年7月1日起，張騫心以外之上訴 人與被上訴人就不具工資性質之獎金所合意之內容，係扣除 如上開薪資明細所載包括後台行政服務費等款項之數額。且 此係就關於薪酬勞動條件之合意，屬勞動契約之一部，依前 揭說明，張騫心以外之上訴人應受拘束，不容事後否認之。 ⑵雖上訴人陳稱被上訴人拒不提出94年7月至98年間之獎金辦 法，又迄不提出晉用表/異動表，依民事訴訟法第282條之1 、第345條之1規定，得認其等自到職起均未就後台行政服務 費與被上訴人為任何之約定云云（見本院卷㈡第418-419頁 ）。惟細觀被上訴人所提其於另案（臺灣新竹地方法院105 年度勞訴字第26號）提出之晉用表/異動表（見原審卷㈥第4 -12頁），填表日期在980622獎金辦法修訂前之晉用表/異動 表（見原審卷㈥第6-7頁背面、9頁）均無關於獎金應扣款之 記載，填載日期在此之後者，則僅在各營業員簽名之「評述 獎金計算級距」欄位下方之「備註欄」增加獎金應扣除包括 後檯行政服務費等各項費用之內容，「評述獎金計算級距」 之內容又不全然一致。可見上開晉用表/異動表之填寫及簽 名，係因各營業員之接單能力不同，個別與被上訴人磋商計 算獎金之級距及比例，再由填表之營業員確認與被上訴人就 獎金所磋商之結果，尚非併就扣款事項為約定，自無從依各 該表單而為兩造並未就獎金應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達成合意 之推論。上訴人以前詞所為主張，於法無據，並不可取。 ⒊第按雇主僱用勞工人數在30人以上者，應依其事業性質，就 下列事項訂立工作規則，報請主管機關核備後並公開揭示之 ：…四津貼及獎金。勞基法第70條第4款亦有明文。而在現 代勞務關係中，因企業之規模漸趨龐大，受僱人數超過一定 比例者，雇主為提高人事行政管理之效率，節省成本有效從 事市場競爭，就工作場所、內容、方式等應注意事項，及受 僱人之差勤、退休、撫恤、資遣等各種工作條件，通常訂有 共通適用之規範，俾受僱人一體遵循，此規範即工作規則或 稱員工服務手冊。其內容除違反法律強制禁止規定或團體協 約外，如經公開揭示，或得勞工之明示或默示同意，當然成 為勞動契約內容之一部，勞、雇雙方均應受其拘束。查： ⑴被上訴人於98年6月22日修訂980922獎金辦法第3點：「獎金 A、B制，獎金部份應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所有獎金－外



接資訊費－錯帳－電話費－其他扣款)*6%）以實扣金額為主 ，上限不超出1萬元。但獎金B制後台行政服務費不足1,000 元以1,000元計，不足扣款者，遞延至扣款完畢為止。」， 於99年12月6日再次修訂時，亦於991206獎金辦法第3⑶點為 相同內容之規定，有各該辦法可稽（見原審卷㈠第35、42頁 背面），且為上訴人所不爭，堪認被上訴人業以系爭規定修 訂關於獎金發放之制度。至該修訂是否仍為勞動契約之一部 ，上訴人應否受拘束，則分述之：
①被上訴人所發給之獎金並非勞基法所定義之工資而是具激勵 性之給付，既如前所述，該獎金即非勞基法第21條第1項所 定應經勞雇雙方議定之工資，亦非新勞退條例第14條第1項 所定：「雇主每月負擔之勞工退休金提繳率，不得低於勞工 每月工資百分之六」所指之工資。縱獎金制度之修訂異於以 往之發放標準而不利於上訴人，亦無勞基法第22條第2項本 文「工資應全額直接給付勞工」及第26條「雇主不得預扣勞 工工資作為違約金或賠償費用」之違反，更無藉由收取「後 台行政服務費」以規避新勞退條例第14條第1項規定之可言 。
②又被上訴人於980922辦法修訂前之9804會議中宣達：「營業 員業績獎金發放時，應先扣除各項相關費用。（如：超支電 話費、外接資訊費、後檯行政股務費等）後檯行政服務費計 算方式：（獎金－外接資訊費－超支電話費－其他扣款等） ＊0.06」等內容（見原審卷㈠第45-49、50頁背面、52-53、 54頁背面、56、57頁背面），既透過營業員原則上皆應出席 之例行會議明確告知獎金所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之計算方式 ，自已對全體員工公開揭示。
③況9804會議，除高淑美、林欣蓓、謝燊鼎、張騫心外之上訴 人均於會議紀錄上簽名，高淑美亦承認有出席新店分公司之 上開會議（見不爭執事項㈡），卻均未在會議中爭執之（見 原審卷㈠第45-58頁會議紀錄），其後上訴人全體對於被上 訴人先後於98年9月22日及99年12月6日修訂系爭規定，暨被 上訴人截至102年12月31日為止均按上開宣達內容及系爭規 定自獎金中扣減後台行政服務費，亦均無提出異議，張齊方 、凃清譯、王名促以外之上訴人於105年11月23日提起本訴 前離職（見不爭執事項㈧、㈠及附表3離職日期）時，復未 對此為任何保留之聲明，上訴人就獎金應依系爭規定扣除後 台行政服務費一事，迄提起本訴前，亦僅陳縈綺、楊士毅、 龍馥瑄、高淑美、謝麗華、張齊方於105年5月20日、同年7 月25日及同年11月1日進行勞資爭議調解，又僅部分上訴人 委任律師於105年10月17日催請被上訴人返還遭扣除之後台



行政服務費（見不爭執事項㈤、㈥），其餘則仍未為反對之 表示，依一般社會通念，足認上訴人已默示同意被上訴人於 9804會議所宣達事項及系爭規定。
⑵雖上訴人主張9804會議之簽名，充其量僅能證明被上訴人於 會後要求上訴人「傳閱暨簽名」，無法認定其等有參與該次 會議或同意被上訴人修訂系爭規定，此亦與勞基法第83條規 定之舉辦勞資會議有間，其等既未書立系爭獎金辦法所附同 意書，兩造即未就獎金應先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達成合意； 況被上訴人片面扣除該項費用，屬變相減薪，且企業成本應 由被上訴人負擔，卻重複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及錯帳、資訊 費等行政費用，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之約定不具合理性，並 損害其等之權益，被上訴人卻未給予任何補償，自不能拘束 其等云云（見本院卷㈡第419-420、32、449頁）。惟上訴人 既稱有於9804會議紀錄簽名者乃是「傳閱暨簽名」，則縱如 其所言並未出席，亦因閱覽該會議紀錄而知悉獎金應先扣除 包括後台行政服務費各項費用之宣達事項，收到載有各扣款 細項之薪資單時，亦已知悉所領取工資遭扣除台行政服務費 。然上訴人未及時提出異議，且持續領取扣除後台行政服務 費之獎金，如常繼續提供勞務，除100年3月8日到職之張騫 心外，期間至少5年以上（張騫心部分亦逾2年），應足推認 上訴人已默示同意獎金制度修訂為應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 自無依勞基法第83條規定另行舉辦勞資會議及簽訂同意書之 需。朱敏恆於另案之準備程序，固證述除後台行政服務費外 ，另扣除錯帳、電話費、資訊費等屬於後台行政服務費之費 用」（見本院卷㈠第494頁）。但錯帳、電話費及資訊費， 乃營業員個人接單所產生之行政費用，至於其他後台行政人 員協助完成營業員接單部分，則不在其列，亦無上訴人所稱 重複扣減行政費用之情形。上訴人上開主張乃不可取。 ⑶上訴人又陳稱被上訴人於本件及臺北地院98年度北簡字第17 3號事件就所謂後台行政服務費意涵之說明不盡一致，且重 複扣除錯帳損失等行政費用，足見其係巧立名目剋扣「工資 」，系爭規定對其等不生拘束力云云。惟被上訴人所發給之 獎金既非勞基法所定義工資，就獎金之計算方式，自得衡酌 其營業狀況，本於證券經紀團隊合作、利益共享並藉此創造 業績之理念及企業自治精神而為修訂。又朱敏恆於另案證述 分公司之薪資係由分公司做帳，轉給總公司後，再由總公司 提撥薪水給分公司發放，每家分公司都一樣，其不清楚總公 司如何運用所收取之後台行政服務費等語（見本院卷㈠第49 5、493、492頁），可見分公司之費用係由總公司撥付，則 收取之後台行政服務費自當由總公司統籌分配，且朱敏恆係



分公司經理，而非總公司財務主管，實不能以其證述不清楚 總公司如何運用該筆款項，即認上訴人所云被上訴人將之轉 作其就選擇勞退新制營業員所應提繳勞退金之主張為可取。 ⑷上訴人另主張勞基法係勞動條件之最低標準，且明定雇主得 減薪之唯一方法，僅能以取得勞工同意，雙方重新訂定之方 式為之。被上訴人逕以系爭獎金辦法片面減薪，已違反勞基 法第21條第1項前段之強制規定，各該獎金辦法不生效力， 即無構成默示同意之可能，且勞雇雙方為不對等之關係，勞 工往往屬經濟上弱勢之一方，對於雇主之減薪實難有拒絕之 能力，若僅以勞工繼續領受更改後之薪酬即認勞工接受片面 更改勞動薪酬之默示同意，無異承認雇主得恣意違法悖約云 云。惟被上訴人所發給獎金非勞基法定義之工資，系爭工作 規則亦經公開揭示，且得上訴人同意，均如前述，上訴人自 應遵守之。況朱敏恆於另案所證其任職東湖分公司時，營業 員就有提出異議等語（見本院卷㈠第496頁），益徵本件並 無上訴人所云不知後台行政服務費具體用途而無從異議及基 於經濟弱勢無法拒絕等情事。上訴人上開主張，仍無足取。 ⑸依上，系爭規定既非變動兩造關於工資之約定，且經公開揭 示，並得上訴人之明示或默示同意。揆之前揭說明，應認系 爭規定已成為兩造勞動契約之一部分。
㈡系爭規定是否為規避新勞退條例第14條第1項規定之脫法行 為？是否違反新勞退條例第14條第1項及勞基法第22條第2項 規定？系爭規定之效力？
⒈按雇主每月負擔之勞工退休金提繳率，不得低於勞工每月工 資百分之六，新勞退條例第14條第1項雖有明文。惟所謂脫 法行為係指當事人為迴避強行法規之適用，以迂迴方法達成 該強行法規所禁止之相同效果之行為而言。查： ⑴附表3所載僅是被上訴人為各上訴人所提繳勞退金數額（見 不爭執事項㈦），並非等同被上訴人所扣除之後台行政服務 費數額，為上訴人所不爭；參之高淑美、龍馥瑄、周昆聲10 1年1月獎金月報彙總表（見原審卷㈠第185頁），其上顯示 高淑美、龍馥瑄、周昆聲101年1月獎金中之後台行政服務費 數額均為1,000元，惟對照附表3所示其3人於該月份之勞退 提繳數額分別為5,256元、4,812元、4,188元（見原審卷㈦ 第32頁編號2、11、25）；續觀之高淑美、龍馥瑄、周昆聲 之101年2月份獎金月報彙總表，其3人該月份之後台行政服 務費數額分別為5,906元、2,805元、3,963元（見原審卷㈠ 第185頁背面），惟對照附表3所示其3人於該月份之勞退提 繳數額分別為3,036元、4,812元、4,188元（見原審卷㈦第 32頁編號2、11、25），明顯不同；再參之被上訴人所提高



淑美、龍馥瑄、周昆聲之101年12月獎金月報彙總表，其3人 之後台行政服務費分別為1,000元、1,000元、1,629元（見 原審卷㈠第190頁背面）。足見被上訴人依兩造合意及系爭 規定扣取之後台行政服務費，確實不等於雇主依法所應提繳 之勞退金。自不因謝麗華與凃清譯94年7月至98年1月之後台 行政服務費與系爭勞退專戶之數額大致相當，即認本件有上 訴人所云藉由後台行政服務費轉嫁伊本應負擔勞退金義務之 情事。另細繹朱敏恆於另案所提電子郵件（見本院卷第㈠第 499頁），只在說明勞退金提繳之計算方式及與每月勞退金 之差異，並無敘及後台行政服務費即勞退金，亦難憑此而謂 被上訴人以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方式提繳勞退金。況被上訴 人之獎金制度得以系爭規定修訂之，並因公開揭示及上訴人 之默示同意而成為兩造勞動契約之一部分，業認定如前，益 徵被上訴人自獎金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為有據。故上訴人主 張被上訴人扣除後台行政服務費乃規避新勞退條例第14條第 1項規定之脫法行為，於法未合，並不足取。
⑵上訴人又以朱敏恆於另案證述只對選擇勞退新制之營業員收 取後台行政服務費（見本院卷㈠第495、496頁），及證人朱 敏恆於另案所提陳報狀及結文（見本院卷㈡第37-49、137-1 50頁），主張被上訴人係自其等每月工資扣除後台行政服務 費以提繳勞退金云云。惟綜觀系爭獎金辦法，並無980922獎 金辦法第3點及991206獎金辦法第3⑶點適用對象之規定，對 被上訴人所屬營業員自應一體適用。又上開陳報狀所附東湖 分公司96年度及99年度預算編製表固載「營業員獎金扣回（ 退休金扣除）6%」（見本院卷㈡第47、49、148、150頁）， 但與系爭規定就後台行政服務費之計算方式（內容見前㈠⒊ ⑴所述）並非一致，亦難依之而為被上訴人藉此脫免其依新 勞退條例第14條第1項所定義務之認定。上訴人上開主張即 不可取。雖上訴人聲請訊問證人朱敏恆，然證人朱敏恆於另 案就其是否詢問總公司為何收取後台行政服務費一事，已證 稱：「沒有，就是公司規定」（見本院卷㈠第495頁），其 顯然不知該規定之原由，上訴人所主張規避新勞退條例第14 條第1項規定之事實，即無從藉由訊問證人朱敏恆之方式證 明之，此項聲請（見本院卷㈡第455頁）亦不應准許。 ⑶上訴人繼提出：①新北市府勞工局99年1月6日北勞安字第09 90000404號函及陳麗華起訴之臺北地院98年度北勞簡字第17 3號判決（見本院卷㈠第39-40頁，調解卷第17-25頁，不爭 執事項㈣）、②北市勞動局106年8月8日北市勞動字第10636 455700號函，及訴外人林澤甫102年間之勞資爭議調解資料 （見本院卷㈠第113-126頁）、③勞動部勞動法訴字第00000



00000號、第0000000000號訴願決定書（見本院卷㈠第545-5 49、551-554頁），主張被上訴人確違法剋扣後台行政服務 費以規避其應提繳勞退金之義務云云。查上開臺北地院98年 度北勞簡字第173號判決並未提及陳麗華是否出席其所任職 板新分公司之例行會議或已否閱覽該次會議紀錄，又未認定 被上訴人係將所扣除之後台行政服務費挪作其應提繳之勞退 金，上開判決即難憑採；林澤甫已於102年10月29日撤回調 解之申請（見本院卷㈠第115頁），勞資調解時之陳述亦不 得採為本件之證據。至被上訴人就第0000000000號訴願決定 書所提行政訴訟，臺灣桃園地方法院業以106年度簡字第86 號行政訴訟判撤銷訴願決定及給予被上訴人裁罰之原處分， 有被上訴人所提之判決可證（見本院卷㈡第189-196頁）； 第0000000000號之訴願決定，雖因被上訴人未提起行政訴訟 而告確定，但該案之員工，前即多次向被上訴人反映並請求 歸還被扣除之後台行政服務費（見本院卷㈠第552頁），與 本件原因事實有別。上開訴願決定及處分亦難援為上訴人有 利之認定。故上開民事、調解及訴願卷宗，暨桃園市府105 年11月8日府勞檢字第1050275178號處分卷、臺南市政府105 年12月30日府勞條字第1051349823號處分卷（即上開訴願決 定之原處分）（見原審卷㈠第5頁背面、卷㈦第26頁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