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高雄分院刑事判決 107年度上易字第728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柳國元
選任辯護人 歐陽珮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重利案件，不服臺灣高雄地方法院106 年度易字第
92號，中華民國107 年8 月27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高
雄地方檢察署104 年度偵字第28290 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
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事 實
一、柳國元係設於高雄市○○區○○○路000 號「金元當鋪」負 責人，基於乘他人急迫貸以金錢，而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重 利之犯意，分別於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時間、利用如附表編 號1 至32「借款人」欄所示等人急迫而需錢孔急之際，以附 表編號1 至32「借款方式及金額」所示之方式、貸放如附表 編號1 至32「借款方式及金額」所示之金額，並各按該附表 一編號1 至32所示之計息方式，向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借 款人」收取如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以 牟利。嗣由郭庭瑜、李亭蓁、楊芯宇報警處理，警方持臺灣 高雄地方法院所核發之搜索票於104 年8 月19日10時5 分許 ，在上址執行搜索，當場扣得商業本票12張、空白繳款卡片 3 張、帳冊28本。
二、案經郭庭瑜、李亭蓁、楊芯宇訴由高雄市政府警察局刑事警 察大隊移送高雄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壹、程序方面
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屬傳聞證據， 原則上不得作為證據；惟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 雖不符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之1 至第159 條之4 之規定，而 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 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刑事訴 訟法第159 條第1 項、第159 條之5 第1 項分別定有明文。 查本判決所引用屬於傳聞證據之部分，均已依法踐行調查證 據程序，且檢察官、辯護人及被告於本院審理時，均明示同 意有證據能力（本院卷第89頁），基於尊重當事人對於傳聞 證據之處分權，及證據資料愈豐富愈有助於真實發現之理念 ，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作成時情況，並無違法取證之瑕疵，且
無顯不可信之情形，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自均有證據能 力。
貳、實體方面
一、認定犯罪事實所憑的證據和理由
訊據被告矢口否認有何重利犯行，辯稱：本案借款人來借錢 的時候，我都會詳細告知收取的費用，讓借款人自己決定是 否借款，且本案借款人之擔保不足，無法向銀行借錢，我承 擔比較高風險又提供更便利的程序，我並沒有收取重利云云 。經查：
㈠被告係上開當鋪負責人，其乘借款人急迫而需錢孔急之際， 於附表時間出借款項予借款人，並收取如附表所載利息等事 實，業據附表編號1 至32「借款擔保文件、證據及出處欄」 所示借款人證述在卷，並有如附表所示之相闗文件足資佐證 ，復有扣案商業本票、空白繳款卡片、帳冊等件為證。 ㈡被告收取附表編號1至32所示之利息業已構成重利： ⒈按刑法上重利罪之成立，以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為構 成要件之一，自應以行為人取得該項重利時，方屬既遂。而 此之所謂取得，固不以現款之方式取得為必要，然仍須行為 人已實際上取得該項重利或其財產上價值者，始足當之（最 高法院88年度台上字第7418號判決意旨參照）；次按民間高 利借貸每有於借貸之初支付本金時，先扣除利息者，則應認 貸款之人已取得利息（最高法院82年度台上字第5834號判決 意旨參照）。是刑法第344 條第1 項之重利罪屬結果犯，該 罪之成立以行為人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結果為前提。 而「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係指行為人已由借貸人 一方獲得該顯不相當之重利者而言，至取得利息之時期究於 借貸時同時扣取或按日按月交付、已取得利息之多寡及次數 ，皆非所問。又按金錢借貸契約係屬要物契約，故利息先扣 之金錢借貸，其貸與之本金額應以利息預扣後實際交付借用 人之金額為準，該預扣利息部分，既未實際交付借用人，自 不成立金錢借貸（最高法院87年度台上字第1682號民事判決 意旨參照）。而所謂「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係指就原本 利率、時期核算及參酌當地之經濟狀況，較之一般債務之利 息，顯有特殊之超額者而言（最高法院27年上字第520 號判 例意旨參照）。
⒉所謂「與原本顯不顯當之重利」，應就原本、利率、時期核 算及參酌當地之經濟狀況，較之一般債務之利息，顯有特殊 之超額者而言（最高法院27年上字第520 號判例意旨參照） 。又當舖業法第11條於99年12月29日修正公布後，將當舖業 者得收取之利息年率，限制不得超過30％，是倘若當舖業者
放款之年息逾越30％者，實已不在立法者在修法過後對於高 利息之容忍程度範圍內，且已高出經營得有盈餘之年息甚多 ，再參以當今為低利率時代，此一年息30％已係相當高額， 逾越者若無正當理由即應可認係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 。
⒊查被告向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借款人收取之如附表編號1 至 32「計息方式」所計算之利息，核算其週年利率多數均為12 0 ％（除附表編號24-2部分為週年利率73％外，其餘為週年 利率120 ％或更高，例如附表編號23、28，計算式及週年利 率詳如附表各該編號所示），不僅遠高於民法第203 條所定 之週年利率5 ％法定利率，及民法第205 條所定之最高利率 週年利率20％之限制，亦遠高於當舖業法第11條第2 項年息 最高不得超過30% 上限。被告於附表所收取利息與銀行之放 貸利息、合法當舖業者之質借利息以及一般民間利息之計算 相較，均屬懸殊，是以衡諸被告放款當時之社會經濟情況， 其確係就貸與附表編號1 至32借款人之款項，取得與原本顯 不相當之重利至明。被告辯稱其未收取重利，尚無可採。 ㈢被告係乘他人急迫處境而貸款並收取重利：
附表編號1至32所示借款人之證述分別如下： ⒈證人李盈瑯（附表編號1 ）於警偵證稱：我因不好意思向朋 友開口，朋友也不一定有，跟銀行時間太久，急需用錢只好 向「金元當舖」借錢。因做進出口貿易要出國，不得已去借 錢（警卷第39頁）；我曾經跟被告所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過錢 ，因為那時候家裡父親要做手術，所需金額比較大。這樣子 的條件我覺得可以接受。因為我已經有房貸，雖然可以再向 銀行借信貸，但是因為我常出國，覺得這樣子不方便。被告 一定會知道我是急著用錢才會找他借錢，我也有跟被告說我 是因為我父親生病急需用錢才來借錢，我沒有向其他類似借 貸業者借過錢的紀錄。沒有跟其他家業者比較過借貸條件， 因為離家裡比較近，詢問後發現很快就可以撥款，借新台幣 (下同) 5 萬元，一個月繳4500元的利息，我覺得可以接受 就借了，沒有想過合不合法（偵卷第30-31 頁）等語。 ⒉證人陳泓丞（附表編號2 ）於警偵證稱：我因不好意思向朋 友開口，當時我沒工作無法向銀行借錢，也還有車貸要還， 因祖父母生病急需用錢支付醫療費用且車貸還不出來，不得 已只好向被告經營之「金元當舖」借錢（警卷第48頁、偵卷 第48-49 頁）。
⒊證人林呈紜（附表編號3 ）於警偵證稱：我因為已有向朋友 借錢了，若向銀行借錢需薪資、財力證明才能借，我條件不 夠，因丈夫罹患心臟病住院急需用錢，不得已才向被告借錢
等語（警卷第56頁、偵卷第30頁）。
⒋證人楊信源（附表編號4 ）於警偵證稱：我當時是因為當時 生活開銷不夠急需用錢，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而且我信用 有瑕疵，不能向銀行借錢，我是路過進入到被告經營的「金 元當舖」借款（警卷第65頁、偵卷第85頁）。 ⒌證人陳聰明（附表編號5 ）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不好意思 向朋友開口，向銀行借錢需時間較長，我失業生活開銷不夠 急需用錢，不得已只好到被告被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 語（警卷第73頁、偵卷第44-45 頁）
⒍證人高仁厚（附表編號6 ）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家人結婚 費用不夠急需用錢，我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且銀行借錢需 時間較長，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 第81頁、偵卷第84-85 頁）。
⒎證人謝炘言（附表編號7 ）於警詢證稱：我之前經營事業失 敗，也曾向朋友借過幾次錢，已不好意思再向朋友開口借錢 ，且銀行借錢需時間較長，我當時因必須負擔生活開銷及購 車、車輛保養等費用，急需用錢，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 當鋪」借錢等語（警卷第89-90 頁）。
⒏證人楊孟龍（附表編號8 ）於警偵證稱：我是因生活開銷不 夠，急需用錢，又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而且銀行借錢程序 比較麻煩，我在銀行有信用不良紀錄、積欠信貸及卡債，不 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97頁 、偵卷第54-55 頁）
⒐證人阮雯真（附表編號9 ）於警偵證稱：我因生活開銷急需 用錢，又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借錢，向銀行借錢程序比較麻 煩，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 第105 頁、偵卷第82頁）。
⒑證人蔡芳憶（附表編號10）於警偵及原審證稱：我當時因為 無力支付生活開銷，又急著要軋1 張支票，需要用錢，我已 經向朋友開口借過錢，且積欠信貸及卡債，在銀行的信用有 瑕疵，無法向銀行借錢，不得以只好找被告借錢等語（警卷 第113 頁、偵卷第52-53 頁、原審卷1 第213-215 頁）。 ⒒證人劉文旭（附表編號11）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失業生活開 銷不夠，急需用錢，又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向銀行借錢需 時間較長，且我有信用瑕疵，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 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118-122 頁、偵卷第83-83 頁反 面）。
⒓證人廖運昌（附表編號12）於警偵證稱：我因為曾經被倒債 約5 千萬，當時我做生意需要資金周轉，不好意思向朋友開 口借錢，我本身信用又有瑕疵，無法向銀行借錢，不得以只
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129 頁、偵 卷第64-65 頁）。
⒔證人莫睿均（附表編號13）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薪水不 固定、家庭開銷不夠，急需用錢，我本身信用有瑕疵，無法 向銀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 語（警卷第37頁、偵卷第87-87 頁反面）。 ⒕證人許振宏（附表編號14）於警偵證稱：當時因為我孫子住 院動手術，急需支付醫療費，被告撥款速度較銀行快，門檻 也沒有銀行高，我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 錢（警卷第145 頁、偵卷第33頁）。
⒖證人盧珮庭（附表編號15）於偵查中證稱：當時我因為朋友 李亭蓁急需用錢請我幫忙，我跟朋友李亭蓁一起去被告經營 的當舖由我出名向被告借款，原本我朋友會還錢，後來還不 出來，是我把錢還給被告等語（偵卷第88頁） ⒗證人鄭麗月（附表編號16）於警偵證稱：我因為曾經被倒債 且急需給付車禍賠償金，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借錢，向銀行 借錢的程序比較麻煩，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 」借錢等語（警卷第161 頁、偵卷第38-39 頁）。 ⒘證人吳榮寬（附表編號17）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工作薪 水不固定、生活開銷不夠，急需用錢，我不好意思向朋友開 口，也不想讓家人知道我缺錢，且我的工作無法提供薪資證 明，無法向銀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 」借錢（警卷第168 頁、偵卷第31-32頁）。 ⒙證人侯吉隆（附表編號18）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生活開 銷不夠，急需用錢，我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且向銀行借錢 的播款時間比較久，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 借錢等語（警卷第177 頁、偵卷第28-29頁）。 ⒚證人黃笙凱（附表編號19）於警偵及原審證稱：我當時因為 薪水不固定、生活開銷不夠，急需用錢支付小孩的補習費， 又不好意思向朋友、親戚開口借錢，也無其他抵押品可向銀 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之「金元當舖」借錢等語（ 警卷第185 頁、偵卷第56-57 頁、原審卷1 第83-85 頁）。 ⒛證人李添得（附表編號20）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工作薪 水不固定、生活開銷不夠，急需用錢，我不好意思向朋友開 口，且我的工作無法提供薪資證明，也沒有擔保品，無法向 銀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 （警卷第192 頁、偵卷第34頁）。
證人林美娥（附表編號21）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開店急 需資金周轉，我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且我的信用有瑕疵， 無法向銀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
錢等語（警卷第201 頁、偵卷第86-87 頁）。 證人孫志忠（附表編號22）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生活開 銷不夠，急需用錢，我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且我沒有工作 無法提供薪資證明，無法向銀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 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209 頁、偵卷第27-2 8 頁）。
證人陳怡立（附表編號23）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經營房 屋仲介業，我有個客人賣的房子設定二胎抵押權，為了要順 利成交，我就借錢給他周轉幫他塗銷抵押權，所以急需用錢 ，我朋友也沒錢可以借我，且也無法向銀行借錢，不得已只 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216 頁、偵 卷第58-59 頁）。
證人萬清其（附表編號24-1、24-2）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 要做怪手生意資金不夠，急需用錢，我不好意思向朋友開口 ，且我信用有瑕疵，無法向銀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 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223-224 頁、偵卷第50 -51 頁）。
證人郭庭瑜（附表編號25）於警偵及原審證稱：我當時因為 欠繳車貸，家庭生活開銷也不夠用，急需用錢，不得已只好 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233-234 頁、 偵卷第27頁、原審卷1 第86-88 頁）。
證人楊芯宇（附表編號26）於警偵及原審證稱：我當時因為 要負擔家庭生活開銷、車貸，急需用錢，我無法向朋友借錢 ，且我的信用有瑕疵，無法向銀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告 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242 頁、偵卷第41頁 、原審卷1 第86-88 頁）。
證人黃麗花（附表編號27）於警偵證稱：當時我因為母親住 院動手術，急需支付醫療費，我又有卡債正在協商中，無法 向銀行借錢，我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 等語（警卷第145 頁、偵卷第26-37 頁）。 證人李亭蓁（附表編號28）於警偵證稱：當時我因為做生意 需要資金周轉，急需用錢，無法向朋友借錢，向銀行借錢也 比較麻煩，我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 警卷第145 頁、偵卷第32-33 頁）。
證人傅瓘翔（附表編號29）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家庭生 活開銷不夠，急需用錢，我朋友沒錢可以借我，且我信用有 瑕疵，銀行借錢程序繁雜，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 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265頁、偵卷第46-47頁）。 證人姜文傑（附表編號30）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無法支 付家庭生活開銷，急需用錢，又不好意思向朋友借錢，且我
無法向銀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 錢等語（警卷第273 頁、偵卷第29-30 頁）。 證人劉珮盈（附表編號31）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要負擔 貸款，急需用錢，又不好意思向朋友借錢，且向銀行借款程 序繁瑣，需要的時間也比較久，我又有卡債協商還款中，不 得已只好向被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282 頁、偵卷第42-43 頁）
證人楊淑淳（附表編號32）於警偵證稱：我當時因為要支付 家庭生活，急需用錢，又不好意思向朋友借錢，且我已經有 卡債、房貸跟車貸，沒想到再向銀行借錢，不得已只好向被 告經營的「金元當舖」借錢等語（警卷第289 頁、偵卷第60 -61 頁）。
上開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之借款人均已明確就其急需款項情 形加以證述，其中部分證人雖就急需用錢原因之證述前後略 有差異，然證人證述是否可採需考量證人之記憶力與個人之 觀察能力、關注程度、時間之時距等一切情狀，本難期待渠 等就細節陳述鉅細靡遺，且一般人財務狀況不佳或急需用錢 成因甚多（例如被倒債、急需支付家用或貸款等等），各該 原因本身亦非互斥，不應僅以證人前後間之證述有些許之出 入，即認證人所言均無可採，上開證人既均已明確表達當時 借款有急迫之情事，復參以被告貸放款項予附表編號1 至32 所示之借款人之利息，除附表編號24-2部分為週年利率73％ 外，其餘均為週年利率120 ％以上，可見被告收取之利息已 遠遠超過民法所定最高利率年息20％及一般金融機構、民間 借貸之利息甚多，顯非一般人於正常狀況下所能、或所願負 荷，附表編號1 至32借款人茍非出於急迫，當不至屈就而向 被告借款，茲附表編號1 至32借款人之借款原因既出於現實 情勢所迫而不得不然，亦即，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借款人既 願負擔較銀行、民間借款利率高出甚多之利息而向被告借款 ，衡情如非迫於亟需款項週轉之急迫情事，何以致此，故附 表編號1 至32借款人係出於急迫，不得已始向該被告借款周 轉，允無疑義，自不因附表編號1 至32借款人於借款前主觀 上是否已經自行評估清償能力、或曾向被告借款而影響其重 利要件之成立甚明。又被告自承來向我借款的人大多是急需 要用錢等語（原審卷2 第230 頁），益徵上情，足認被告乘 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借款人急迫之處境，而為附表編號1 至 32所示貸以金錢之舉。被告上開所辯，尚難憑採。 ㈣辯護人雖以被告係合法當舖業者，有阻卻違法事由；被告收 取之利息，係含倉棧費及手續費，並無不法，為被告辯護。 惟查：按「乘他人急迫、輕率、無經驗或難以求助之處境，
貸以金錢或其他物品，而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者」， 即構成刑法第344 條第1 項之重利罪。又同條第2 項規定「 前項重利，包括手續費、保管費、違約金及其他與借貸相關 之費用」。又103 年6 月18日增訂刑法第344 條第2 項之立 法理由載明：考量社會上重利案件，常以手續費、保管費、 違約金等各類費用名目，取得原本以外之款項，無論費用名 目為何，只要總額與原本相較有顯不相當之情形，即應屬於 重利。為避免爭議，爰參考義大利刑法重利罪第644 條第3 項、第4 項規定，增訂第2 項，以資周延。是由上開刑法重 利罪立法理由觀之，無論被告向借款收取名目為何，無論被 告是否為當舖業者，只要因而向借款人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 之重利，即該當重利罪之構成要件。是辯護人上開所辯，委 無足採。
㈤綜上所述，被告所辯，均屬卸飾之詞，委無可採。本件事證 明確，被告犯行，堪予認定，應依法論科。
二、論罪部分：
㈠按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但行為後之法 律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律，刑法第2 條第1 項定有明文。查被告為附表編號1 至9 所示行為後， 刑法第344 條業經立法院修正，並由總統於103 年6 月18日 以總統華總一義字第10300093721 號令公布施行，而於同年 月20日生效，修正前刑法第344 條係規定：「乘他人急迫、 輕率或無經驗貸以金錢或其他物品，而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 之重利者，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一千元以 下罰金。」，修正後則規定：「乘他人急迫、輕率、無經驗 或難以求助之處境，貸以金錢或其他物品，而取得與原本顯 不相當之重利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三 十萬元以下罰金。前項重利，包括手續費、保管費、違約金 及其他與借貸相關之費用。」，修正後增加第2 項之規定， 而第1 項除增列乘他人「難以求助之處境」外，亦提高法定 刑度，因此經比較新舊法之結果，被告所為附表編號1 至9 所示犯行，自以修正前之規定對被告較為有利，是依刑法第 2 條第1 項前段規定，應適用修正前之刑法第344 條規定予 以論處。
㈡核被告附表編號1 至9 各次所為，均係犯修正前刑法第344 條之重利罪，共9 罪。被告所為附表編號10至32各次所為， 均係犯刑法第344 條第1 項之重利罪，共24罪。被告所為附 表編號1 至32所示33次犯行，犯意各別、行為互殊，應分論 併罰。至於起訴書所載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借款人因輕率或 因無經驗而為本件借貸，因上開借款人並未就此部分為證述
，是公訴意旨此部分記載容有未恰，應予更正。三、上訴論斷部分：
㈠原審認被告罪證明確，因而適用刑法第2條第1 項、第2項、 第344 條第1 項、第50條第1 項前段、第51條第5 款、第41 條第1 項前段、第8 項、第38條之1 第1 項前段、第3 項、 第40條之2 第1 項、修正前刑法第344 條，刑法施行法第1 條之1 第1 項、第2 項前段規定，並審酌被告為圖不法重利 ，竟趁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之借款人需款孔急之際貸予金錢 ，分別收取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高額利息，對社會秩序之危 害甚大，令借款者深陷鉅額利息之泥沼，所為實有不該，且 被告犯後未與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借款人和解並賠償損害， 態度非佳；惟念及被告坦認有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貸與金錢 及收取利息之客觀事實，兼衡被告之犯罪動機、手段，各該 借款人之借貸金額、約定之利息及所獲之利益，被告為上開 犯行所使用之手段，及被告自稱國中畢業之智識程度、經濟 狀況勉持，未婚、無子女、健康情形良好、無重大疾病一切 情狀，分別量處如附表編號1 至32「主文欄」所示之刑，並 均諭知如易科罰金均以1 千元折算1 日之折算標準。復審酌 被告所犯上開各罪，犯罪手法類似，復考量因生命有限，刑 罰對被告造成之痛苦程度，係隨刑度增加而生加乘效果，而 非以等比方式增加，是以隨罪數增加遞減其刑罰之方式，當 足以評價被告行為之不法性之法理（即多數犯罪責任遞減原 則），並考量被告之年齡、欲達到犯罪預防目的所需之制裁 程度、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犯罪時間相近、罪質相同，且犯 罪手法近似等情狀，定應執行刑有期徒刑2 年6 月，暨諭知 如易科罰金，以1 千元折算1 日之折算標準。
㈡原審並敘明沒收部分：
1.被告行為後，刑法有關沒收規定已於104 年12月17日修正， 並經總統於104 年12月30日公布，依刑法施行法第10條之3 第1 項規定，上開修正之刑法條文自105 年7 月1 日施行。 其中，修正後刑法第2 條第2 項規定「沒收、非拘束人身自 由之保安處分適用裁判時之法律。」，已明確規範修正後有 關沒收之法律適用，應適用裁判時法，無比較新舊法之問題 ，是本案自應逕行適用裁判時法即修正後刑法總則編第五章 之一沒收（即修正後刑法第38條至第40條之2 ）條文，以為 本案被告沒收之依據。次按金錢借貸利息之計算應以預扣後 實際交付借用人之金額為準，該預扣利息部分，既未實際交 付借用人，自不成立金錢借貸（最高法院87年度台上字第16 82號民事判決意旨參照），因此重利罪之犯罪所得，自應以 借款人實際取得款項所生之利息而經實際交付者為準，再者
，被告犯重利罪，其既係為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始借 款予被害人，則若無法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被告自 不會借款予被害人，故被告所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自 係其犯罪所得，無庸扣除合法放款可收取之利息。查被告借 款予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借款人，均已收取如附表編號1 至 32所示利息，是上開款項均屬被告之犯罪所得（被告先行預 扣利息部分並非實際取得借款人實際交付之利息，不計入被 告之犯罪所得），雖未扣案仍應分別依刑法第38條之1 第1 項前段規定，於被告附表編號1 至32所示犯行項下宣告沒收 ，並依同條第3 項規定，併均宣告於全部或一部不能沒收或 不宜執行沒收時，追徵其價額，復依刑法第40條之2 第1 項 之規定，上開宣告多數沒收之物，併執行之。
2.至附表編號1 至32借款人分別因本案借款所簽署之借款擔保 文件，既係用以供擔保，則借款人於償還借款時，被告本應 將借款人供擔保之票據、借據等歸還予借款人，此等供擔保 用之票據、借據等自非屬被告因犯罪所生或所得之物，自難 認係被告犯罪所生或所得之物，爰不予宣告沒收；另扣案之 商業本票12張、空白繳款卡片3 張、帳冊28本，缺乏其他事 證得以證明該等物品確為被告所有供犯罪所用或犯罪預備之 物，復難認與本案犯罪相關，亦均不予宣告沒收，。 ㈢經核原判決認事用法，核無不合，量刑亦屬允當。被告上訴 意旨否認犯罪，指摘原判決不當，並提出和解書20份主張借 款人多人已與被告和解，不予追究被告責任( 本院卷第108- 123 頁) 云云。然本院審核上開和解書內容並未返還犯罪所 得予被害人，對原判決宣告犯罪所得沒收不生影響，且被告 於本院否認犯行，犯後未見悔意，難認原審量刑基礎有所變 更，是被告上訴，均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呂乾坤提起公訴，檢察官張益昌到庭執行職務。中 華 民 國 107 年 12 月 11 日
刑事第一庭 審判長法 官 蔡國卿
法 官 翁慶珍
法 官 施柏宏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12 月 11 日
書記官 賴梅琴
附表：
┌─┬─┬──┬────────┬───────┬────────┬──────┐
│編│借│借款│借款方式及金額 │計息方式 │借款擔保文件、證│ 主文 │
│號│款│時間│（新臺幣/ 下同）│ │據及出處 │ │
│ │人│ ├────────┤ │ │ │
│ │ │ │已收取之利息（即│ │ │ │
│ │ │ │犯罪所得） │ │ │ │
├─┼─┼──┼────────┼───────┼────────┼──────┤
│1 │李│101 │以原車使用方式（│每30日為1 期，│簽發本票1 張，並│柳國元犯重利│
│ │盈│年12│車號：00－0000號│每期利息4,500 │提供本人身分證影│罪，處有期徒│
│ │瑯│月底│）借款5 萬元，預│元，月息9.9%，│本、行照影本各1 │刑參月，如易│
│ │ │某日│扣1 期利息4,500 │換算年利率約為│份 │科罰金以新臺│
│ │ │某時│元，實拿4 萬5,50│120%【計算式：│證人供述（警卷第│幣壹仟元折算│
│ │ │許 │0 元，已付32期，│年利率＝日息÷│36-40 頁、偵卷第│壹日，未扣案│
│ │ │ │共14萬4,000元， │實際交付之本金│30-31 頁） │之犯罪所得新│
│ │ │ │不包含清償本金。│×365 ；（4500│現金餘額明細單（│臺幣拾肆萬肆│
│ │ │ │ │÷30）÷（50,0│警卷第42頁） │仟元沒收，於│
│ │ │ ├────────┤00 -4,500）×3│車籍系統資料單（│全部或一部不│
│ │ │ │14萬4,000元 │65 ≒1.204 】 │警卷第44頁） │能沒收或不宜│
│ │ │ │ │ │被告提供之借款往│執行沒收，追│
│ │ │ │ │ │來當票3 紙（審易│徵其價額。 │
│ │ │ │ │ │卷第207-208 頁）│ │
├─┼─┼──┼────────┼───────┼────────┼──────┤
│2 │陳│102 │以原車使用方式（│每30日為1 期，│簽發本票、當票各│柳國元犯重利│
│ │泓│年4 │車號：000－0000 │每期利息4,500 │1 張，並提供本人│罪，處有期徒│
│ │丞│月某│號）借款5 萬元，│元，月息9.9%，│身分證影本、行照│刑參月，如易│
│ │ │日某│預扣1 期利息4,50│換算年利率約為│正本各1 份 │科罰金以新臺│
│ │ │時許│0 元，實拿4萬5,5│120%【計算式：│證人供述（警卷第│幣壹仟元折算│
│ │ │ │00 元，已付28 期│年利率＝日息÷│45-49 頁、偵卷第│壹日，未扣案│
│ │ │ │，共12萬6,000 元│實際交付之本金│48-49 頁） │之犯罪所得新│
│ │ │ │，不包含清償本金│×365 ；（4500│現金餘額明細單（│臺幣拾貳萬陸│
│ │ │ │。 │÷30）÷（50,0│警卷第51頁） │仟元沒收，於│
│ │ │ ├────────┤00-4,500）×36│車籍系統資料單（│全部或一部不│
│ │ │ │12萬6,000元 │5 ≒1.204 】 │警卷第52頁） │能沒收或不宜│
│ │ │ │ │ │被告提供之借款往│執行沒收，追│
│ │ │ │ │ │來當票1 紙（審易│徵其價額。 │
│ │ │ │ │ │卷第209 頁） │ │
├─┼─┼──┼────────┼───────┼────────┼──────┤
│3 │林│102 │以原車使用方式（│每30日為1 期，│簽發本票、當票各│柳國元犯重利│
│ │呈│年9 │車號：0000－00號│每期利息5,400 │1 張，並提供本人│罪，處有期徒│
│ │紜│月16│）借款6 萬元，預│元，月息9.9%，│身分證影本、行照│刑參月，如易│
│ │ │日某│扣1 期利息5,400 │換算年利率約為│正本各1 份 │科罰金以新臺│
│ │ │時許│元，實拿5 萬4,60│120%【計算式：│證人供述（警卷第│幣壹仟元折算│
│ │ │ │0 元，已付24期，│年利率＝日息÷│53-57 頁、偵卷第│壹日，未扣案│
│ │ │ │共12萬9,600元， │實際交付之本金│30頁） │之犯罪所得新│
│ │ │ │不包含清償本金。│×365 ；（5400│郵政跨行匯款申請│臺幣拾貳萬玖│
│ │ │ │ │÷30）÷（60, │書（警卷第59頁）│仟陸佰元沒收│
│ │ │ ├────────┤000-5,400 ）×│現金餘額明細單（│，於全部或一│
│ │ │ │12萬9,600元 │365 ≒1.204 】│警卷第60頁） │部不能沒收或│
│ │ │ │ │ │車籍系統資料單（│不宜執行沒收│
│ │ │ │ │ │警卷第61頁） │，追徵其價額│
│ │ │ │ │ │被告提供之借款往│。 │
│ │ │ │ │ │來當票1 紙（審易│ │
│ │ │ │ │ │卷第210 頁） │ │
├─┼─┼──┼────────┼───────┼────────┼──────┤
│4 │楊│102 │以原車使用方式（│每30日為1 期，│簽發本票、當票各│柳國元犯重利│
│ │信│年10│車號：00－0000號│每期利息5,400 │1 張，並提供本人│罪，處有期徒│
│ │源│月7 │）借款3 萬元，預│元，月息9.9%，│身分證影本、行照│刑貳月，如易│
│ │ │日某│扣1 期利息2,700 │換算年利率約為│正本各1 份 │科罰金以新臺│
│ │ │時許│元，實拿2 萬7,30│120%【計算式：│證人供述（警卷第│幣壹仟元折算│
│ │ │ │0 元，已付23期，│年利率＝日息÷│62-66 頁、偵卷第│壹日，未扣案│
│ │ │ │共6 萬2,100元， │實際交付之本金│85-85 頁反面） │之犯罪所得新│
│ │ │ │不包含清償本金。│×365 ；（2700│現金餘額明細單（│臺幣陸萬貳仟│
│ │ │ │ │÷30）÷（30,0│警卷第68 頁） │壹佰元沒收，│
│ │ │ │ │00-2,700）×36│車籍系統資料單（│於全部或一部│
│ │ │ ├────────┤5 ≒1.204】 │警卷第69頁） │不能沒收或不│
│ │ │ │6 萬2,100元 │ │被告提供之楊莎妮│宜執行沒收，│
│ │ │ │ │ │借款往來當票1 紙│追徵其價額。│
│ │ │ │ │ │（審易卷第211 頁│ │
│ │ │ │ │ │） │ │
├─┼─┼──┼────────┼───────┼────────┼──────┤
│5 │陳│102 │以原車使用方式（│每30日為1 期，│簽發本票、當票各│柳國元犯重利│
│ │聰│年12│車號：0000－00號│每期利息2,700 │1 張，並提供本人│罪，處有期徒│
│ │明│月3 │）借款6 萬元，預│元（起訴書附表│身分證影本、行照│刑貳月，如易│
│ │ │日某│扣1 期利息5,400 │誤載為5,400 元│正本各1份 │科罰金以新臺│
│ │ │時許│元，實拿5 萬4,60│，月息9.9%，換│證人供述（警卷第│幣壹仟元折算│
│ │ │ │0 元，已付7期， │算年利率約為12│70-74 頁、偵卷第│壹日，未扣案│
│ │ │ │共3 萬7,800元， │0%【計算式：年│44-45 頁） │之犯罪所得新│
│ │ │ │不包含清償本金。│利率＝日息÷實│現金餘額明細單（│臺幣參萬柒仟│
│ │ │ │ │際交付之本金×│警卷第76頁） │捌佰元沒收，│
│ │ │ ├────────┤365 ；（5400÷│車籍系統資料單（│於全部或一部│
│ │ │ │3 萬7,800元 │30）÷（60,000│警卷第77頁） │不能沒收或不│
│ │ │ │ │-5,400）×365 │被告提供之借款往│宜執行沒收，│
│ │ │ │ │≒1.204 】 │來當票2 紙（審易│追徵其價額。│
│ │ │ │ │ │卷第212-212 頁反│ │
│ │ │ │ │ │面） │ │
│ │ │ │ │ │ │ │
├─┼─┼──┼────────┼───────┼────────┼──────┤
│6 │高│103 │以原車使用方式（│每30日為1 期，│簽發本票、當票各│柳國元犯重利│
│ │仁│年1 │車號：0000－00號│每期利息9,000 │1 張，並提供本人│罪，處有期徒│
│ │厚│月3 │）借款10萬元，預│元，月息9.9%，│身分證影本、行照│刑貳月，如易│
│ │ │日某│扣1 期利息9,000 │換算年利率約為│正本各1 份 │科罰金以新臺│
│ │ │時許│元，實拿9 萬1,00│120%【計算式：│證人供述（警卷第│幣壹仟元折算│
│ │ │ │0 元，已付3期， │年利率＝日息÷│78-82 頁、偵卷第│壹日，未扣案│
│ │ │ │共2 萬7,000元， │實際交付之本金│82-84 頁反面 ） │之犯罪所得新│
│ │ │ │不包含清償本金。│×365 ；（9000│現金餘額明細單（│臺幣貳萬柒仟│
│ │ │ │ │÷30）÷（100,│警卷第84頁） │元沒收，於全│
│ │ │ ├────────┤000-0000）×36│車籍系統資料單（│部或一部不能│
│ │ │ │2 萬7,000元 │5 ≒1.204】 │警卷第85頁） │沒收或不宜執│
│ │ │ │ │ │被告提供之借款往│行沒收，追徵│
│ │ │ │ │ │來當票1 紙（審易│其價額。 │
│ │ │ │ │ │卷第213 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