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6年度上易字第289號
上 訴 人 吳秋南
訴訟代理人 鐘烱錺律師
鐘一晟律師
被上訴人 綠大地環境工程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吳崇睿
訴訟代理人 劉世興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清償借款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5年12
月5日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05年度訴字第1956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
訴，本院於107年1月16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廢棄。
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
第一、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程序方面：
被上訴人法定代理人原為林汶君，嗣變更為吳崇睿，有公司 基本資料影本可稽（見本院卷第111頁），並經其具狀聲明 承受訴訟，核無不合，應予准許，合先敘明。
二、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向被上訴人借款，其日期、金額與交 付方式如附表一所示，總計新臺幣（下同）120萬元，惟上 訴人僅清償20萬元，尚餘100萬元未清償（下稱系爭借款債 務）。則被上訴人自得依系爭消費借貸契約約定，請求上訴 人如數清償借款，爰求為判命：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100 萬元本息等語（原審判命上訴人給付100萬元，及自105年5 月13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上訴人據此提起 上訴）。並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三、上訴人則以：上訴人並未向被上訴人借款。被上訴人設立時 ，係由上訴人一手籌劃，上訴人並以現物出資及勞務出資方 式，持有被上訴人股份30％，亦即由上訴人提供廢棄物甲級 清除技術員資格證書並負責招攬業務，且二年未領薪及受領 報酬，作為對被上訴人出資之對價。兩造約定上訴人於104 年10月30日退股，上訴人並簽立股東退股同意書，將持有被 上訴人股份250萬元讓與訴外人林汶伶，被上訴人同時簽立 系爭切結書（下稱系爭切結書）以免除上訴人之債務。故縱 認系爭借款債務存在，亦因被上訴人於104年10月30日出具 系爭切結書而免除，兩造之債權債務關係全歸於消滅，且上 訴人亦得就附表二所示被上訴人之債務為抵銷抗辯等語，資 為抗辯。並上訴聲明：㈠原判決廢棄。㈡被上訴人在第一審 之訴駁回。
四、兩造不爭執之事項：
㈠上訴人於95年3月15日登記對被上訴人出資800萬元。 ㈡被上訴人於104年10月30日出具系爭切結書，並於股東同意 書上「退股股東姓名」欄簽名表示退股（但被上訴人否認為 退股，主張為轉讓股份）。
㈢上訴人分別於103年9月5日、104年9月21日各匯款12萬0,805 元、10萬9,818元至被上訴人之彰化銀行思源分行帳戶。五、兩造爭執要點為：㈠上訴人是否向被上訴人借款共100萬元 ？㈡兩造是否合意由上訴人退股，並由被上訴人免除上訴人 100萬元借款債務？㈢被上訴人是否對上訴人負有如附表二 所示債務，上訴人得否據以為抵銷抗辯？茲就兩造爭點及本 院得心證理由分述如下：
㈠上訴人是否向被上訴人借款共100 萬元？
⒈經查被上訴人主張多次貸與金錢予上訴人之日期、金額與交 付方式如附表一所示，有被上訴人之存摺匯款交易明細影本 可證（見本院卷第46頁）。上訴人雖否認收受該等借款，惟 查被上訴人於發放100年度年終獎金120萬元予上訴人前，上 訴人於101年1月10日表示欲以其中20萬元獎金清償如附表一 編號一至三所示借款債務，被上訴人遂於101年1月13日於扣 除20萬元後，將年獎金餘款100萬元匯給上訴人，有被上訴 人之存摺匯款交易明細影本可證（見本院卷第47頁）。又依 上訴人所提出之支出證明單所示，其科目欄位記載為「100 年終獎金120萬（先還公司之前借100萬－20萬＝80萬）※現 差公司80萬」，金額欄記載為「壹佰貳拾萬」等語，有該支 出證明單影本可稽（見本院卷第42頁）。而上開支出證明單 既為上訴人所提出，顯見上訴人並不爭執其真正，則據此足 證上訴人確曾向被上訴人借款120萬元。
⒉次查被上訴人於發放101年度年終獎金300萬元予上訴人前， 上訴人於102年1月27日表示欲再向被上訴人借款20萬元，上 訴人並親筆於現金支出傳票上書寫及簽名，其會計科目欄記 載為「借貸」，摘要欄記載為「之前至101年止借80萬，102 年再借20萬，共100萬」，金額欄記載為「1,000,000」，有 該現金支出傳票影本為證（見原審卷第157頁）。被上訴人 遂分別於102年1月31日、102年2月1日匯款200萬元、120萬 元予上訴人，總計為年終獎金300萬元、貸與款項100萬元共 320萬元，有匯款交易明細可證（見本院卷第48至49頁）。 而上訴人之訴訟代理人於原審自陳：「支出傳票確實是被告 （即上訴人）所填載的無誤」等語，有原審言詞辯論筆錄可 稽（見原審卷第157頁），則據此足證上訴人確曾向被上訴 人清償20萬元借款債務，尚餘100萬元未清償。上訴人雖復
於本院辯稱：上開現金支出傳票除簽名部分外，其餘均非上 訴人筆跡云云，惟查上開現金支出傳票既載明上訴人至101 年止共借款80萬元，核與前述支出證明單載明上訴人借款80 萬元者相符，且上訴人既自稱為被上訴人之股東，豈有僅於 現金支出傳票上簽名而不詳閱內容之理？是上訴人此部分所 辯，並不足採。
㈡兩造是否合意由上訴人退股，並由被上訴人免除上訴人100 萬元借款債務？
⒈按公司法第2條第1項第2款規定：「有限公司：由一人以上 股東所組織，就其出資額為限，對公司負其責任之公司。」 ，第7條第1項規定：「公司申請設立登記之資本額，應經會 計師查核簽證；公司應於申請設立登記時或設立登記後30日 內，檢送經會計師查核簽證之文件。」，第117條規定：「 有限責任股東，不得以信用或勞務為出資。」，故有限公司 之股東應履行其出資義務，且不得以信用或勞務為出資。至 於90年11月12日刪除之公司法第412條第1項雖規定：「有限 公司應於章程訂立後15日內，將左列事項，向主管機關申請 為設立之登記：……三、以現金以外之財產抵繳股款者，其 姓名及財產之種類、數量、價格或估價之標準。」，惟依經 濟部91年10月25日經商字第09102240990號函示：「按刪除 公司法第412條之理由，係為配合公司之登記、認許及其變 更等事項，授權主管機關訂定命令規範，所作之修正，尚非 禁止有限公司之股東以現金以外之財產抵繳股款。」。故股 東應繳納之出資額，得以現金為之，即現金出資或金錢出資 ，另得以現金以外之財產抵繳之，即現物出資或財產出資（ 參照柯芳枝，公司法論﹝下﹞，第614頁，94年增訂5版3刷 ）。次按依被上訴人之變更登記表所示，上訴人固經登記為 股東，其出資額先後為800萬元、450萬元、650萬元，有95 年3月15日、95年11月23日、99年9月8日公司變更登記表影 本可稽（見原審卷第93、95、101頁）。惟查上訴人自陳： 被上訴人於94年設立時，由上訴人一手籌劃設立，但實際上 被上訴人並未真正有任何資金，全委由會計師辦理成立公司 ，上訴人無償提供甲級清除技術員證照，並負責開發被上訴 人之全部業務，二年未領薪、亦未受領報酬等語，核與被上 訴人自陳：「被上訴人公司初創時期，實質負責人對廢棄物 處理及清除並非熟悉，必需仰賴上訴人專業，為了強化上訴 人的向心力，所以才讓上訴人插乾股」等語相符，有本院言 詞辯論筆錄可稽（見本院卷第109頁）。則據此足證上訴人 並無現金或現物出資，僅為技術、勞務出資。從而被上訴人 既為有限公司，但上訴人並無現金或現物出資，是依上說明
，上訴人即非被上訴人之股東。
⒉經查被上訴人於原審自陳：上訴人於93年11月起於被上訴人 處任職，擔任業務經理，負責招攬業務，被上訴人另以經費 供上訴人接受訓練，使上訴人於95年11月取得甲級清除技術 員資格證書，被上訴人自95年12月起每月給付借牌費1萬元 、薪水3萬元予上訴人，並自100年2月起每月增加給付薪水 達5萬元。但被上訴人發現上訴人疑似以他人名義設立與被 上訴人同性質之公司，被上訴人遂於取得上訴人同意後，於 103年11月5日將上訴人經登記之出資額650萬元減為250萬元 ，復於104年11月13日將上訴人經登記之出資餘額250萬元全 數讓與訴外人林汶伶，有準備書狀、103年11月5日、104年 11月13日股東同意書影本可稽（見原審卷第76至79、104至 105頁）。且上訴人並不爭執其業已自被上訴人處離職，是 據此足證兩造確實合意終止雙方間之一切法律關係。 ⒊次查被上訴人於104年10月30日書立之系爭切結書載明：「 茲吳秋南君（即上訴人）即日起退出綠大地環境工程有限公 司（即被上訴人）股東，對於綠大地環境工程有限公司一切 有關財務借貸及保證人責任，自吳秋南君簽立股東轉讓，自 動消失，往後如有衍生法律責任問題，雙方互不相關，空口 無憑，特立此書為證。」，有系爭切結書影本可稽（見原審 卷第13頁）。則本件斟酌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之法定代理人均 非法律專業人士，不能精準使用法律文字，復不知有限公司 股東不得為信用或勞務出資，而上訴人並無現金或現物出資 ，並非被上訴人之股東，以及兩造過去關於股份登記、薪資 給付之情形，應認為系爭切結書之主要目的，在於終結兩造 間之一切權利義務關係，故系爭切結書所謂「退出……股東 」者，係指上訴人自被上訴人處離職；所謂「一切有關財務 借貸及保證人責任，自吳秋南君簽立股東轉讓，自動消失， 往後如有衍生法律責任問題，雙方互不相關」，係指被上訴 人免除上訴人對於被上訴人之一切法律責任，包括系爭借款 債務。被上訴人雖主張：系爭切結書並未提及系爭借款債務 ，僅免除上訴人就被上訴人對外借款之連帶保證人責任云云 。惟查上訴人既已有意自被上訴人處離職，則衡諸一般常情 ，被上訴人若非免除上訴人之系爭借款債務，勢必請求上訴 人清償系爭借款債務，以確保其借款債權獲得滿足，應無任 由上訴人離職後再行求償之理。故解釋被上訴人書立系爭切 結書之真意時，不應拘泥於字面文義，而應綜合上開一切情 狀，認為所謂免除上訴人之「一切有關財務借貸及保證人責 任」，即包括免除系爭借款債務，始與兩造之真意相符。是 上訴人此部分所辯，應屬有據。被上訴人既已免除系爭借款
債務，自無從再行請求上訴人清償系爭借款。被上訴人之主 張，即屬無據。
㈢從而本件事證已臻明瞭，兩造其餘爭點即被上訴人是否對上 訴人負有如附表二所示債務，上訴人得否據以為抵銷抗辯等 情即無庸審酌，附此敘明。
六、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消費借貸契約，請求上訴人返還系爭 借款100萬元本息，並非正當，不應准許。原審為上訴人敗 訴之判決，尚有未洽，上訴人之上訴為有理由，應由本院予 以廢棄改判如主文第二項所示。
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防禦方法，核與判決 結果不生影響，毋庸逐一論列，併此敘明。
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50條、第 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1 月 30 日
民事第十庭
審判長法 官 黃嘉烈
法 官 林鳳珠
法 官 邱 琦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1 月 31 日
書記官 廖月女
附表一：被上訴人交付金錢予上訴人之明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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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交付日期 │ 交付金額 │交付方式 │證 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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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99年2月12日 │累積達30萬元 │多筆現金交付 │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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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100年1月28日 │ 50萬元 │匯款 │匯款交易明細影本（本院卷第46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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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100年間 │ 20萬元 │現金 │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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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102年2月1日 │ 20萬元 │匯款 │現金支出傳票（原法院卷第157頁）、 │
│ │ │ │ │匯款交易明細影本（本院卷第48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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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計│ │120萬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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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表二：上訴人主張抵銷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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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項目 │ 金額 │請求權基礎 │證 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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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出資額返還 │250萬元 │返還出資額 │股東退股同意書、系爭切結書（見原審│
│ │ │ │ │卷第13、104至105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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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盈餘分派 │1,845萬0,812元│盈餘分派請求權│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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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103年綜合所得稅 │12萬0,805元 │不當得利 │匯款申請書影本（見原審卷第151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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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年綜合所得稅 │10萬9,818元 │不當得利 │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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