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交易法損害賠償等
智慧財產法院(民事),民公上更(一)字,106年度,1號
IPCV,106,民公上更(一),1,20180125,1

智慧財產法院民事判決
106年度民公上更(一)字第1號
上　訴　人
即被上訴人　維納瑞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莊志民
訴訟代理人　林佳瑩　律師
　　　　　　張志朋 律師
　　　　　　伍徹輿 律師
被上訴人
即上訴人　　酩豐有限公司
兼　法　定
代　理　人　洪冠文（原名洪文強）
上二人共同
訴訟代理人　彭安國　律師
被上訴人　　陳炳宏
上列當事人間因公平交易法損害賠償等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
國103 年5 月26日本院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經最高法院就上訴
人請求被上訴人連帶給付著作人格權損害新臺幣參拾萬元本息及
違反公平交易法損害新台幣壹佰壹拾萬元本息，併將判決登報之
上訴，暨該訴訟費用部分第一次發回本院更審，本院於106 年12
月28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駁回維納瑞股份有限公司後開第二項之訴部分，及該
部分假執行之聲請，並訴訟費用（除確定部分外）之裁判均廢棄
。
酩豐有限公司、洪冠文應再連帶給付維納瑞股份有限公司新臺幣
貳拾萬元，及自民國102 年1 月8 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
之五計算之利息。
本判決第二項得假執行。
維納瑞股份有限公司其餘上訴駁回。
酩豐有限公司、洪冠文上訴駁回。
第一審、第二審及發回前第三審訴訟費用（除確定部分外），由
酩豐有限公司、洪冠文連帶負擔四分之一，餘由維納瑞股份有限
公司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事項：
一、本院有管轄權：
　　按依專利法、商標法、著作權法、光碟管理條例、營業秘密
法、積體電路電路布局保護法、植物品種及種苗法或公平交
易法所保護之智慧財產權益所生之第一審及第二審民事訴訟
事件，暨其他依法律規定或經司法院指定由智慧財產法院管
轄之民事事件，均由智慧財產法院管轄。對於智慧財產事件
之第一審裁判不服而上訴或抗告者，向管轄之智慧財產法院
為之。智慧財產法院組織法第3 條第1 款、第4 款與智慧財
產案件審理法第7 條、第19條分別定有明文。職是，智慧財
產第一審民事事件並非由智慧財產法院專屬管轄，其屬優先
管轄之性質，雖得由普通法院管轄，然為統一法律見解，其
上訴或抗告自應由專業之智慧財產法院受理。查本件為上訴
人即被上訴人維納瑞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上訴人）主張被上
訴人陳炳宏與被上訴人即上訴人洪冠文、酩豐有限公司（下
稱酩豐公司，而與洪冠文、陳炳宏合稱被上訴人）侵害上訴
人之智慧財產權，致違反公平交易法所生之第二審民事事件
，符合智慧財產法院組織法第3 條第1 款規定，本院依法自
有管轄權。
二、本院審理範圍：
(一)本件應依最高法院廢棄理由為判決基礎：
　　按受發回或發交之法院，應以第三審法院所為廢棄理由之法
　 律上判斷為其判決基礎。民事訴訟法第478 條第4 項定有明
文。查本件於本院103 年度民公上字第1 號民事判決（下稱
原二審），主文諭知本院102 年度民公訴字第2 號民事判決 （下稱原審）關於命被上訴人酩豐公司、洪冠文連帶給付超 過新臺幣（下同）30萬元，並自民國102 年1 月8 日起至清 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部分，暨該部分假執行之宣告 ，並訴訟費用之裁判均廢棄；2.上開廢棄部分，上訴人在第 一審之訴及其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3.上訴人之上訴駁回； 4.被上訴人酩豐公司、洪冠文其餘上訴駁回；5.第一審、第 二審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酩豐公司、洪冠文連帶負擔1/20 ，餘由上訴人負擔。嗣上訴人不服前審判決，提起上訴。本 件於最高法院106 年度台上字第54號民事判決（下稱三審） ，其主文為：1.原二審判決關於駁回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連 帶給付著作人格權損害30萬元本息及違反公平交易法損害11 0 萬元本息併將判決登報之上訴，暨該訴訟費用部分廢棄， 發回智慧財產法院；2.其他上訴駁回；3.第三審訴訟費用， 關於駁回其他上訴部分，由上訴人負擔。職是，揆諸前揭規 定，本院審判範圍，應僅在最高法院廢棄發回之著作人格權 、違反公平交易法及將判決登報部分部分。
(二)上訴人為合法訴之聲明減縮與撤回部分上訴： 按訴之變更或追加，非經他造同意，不得為之。但第255 條 第1 項第2 款至第6 款情形，不在此限。上訴人於終局判決 前，得將上訴撤回。民事訴訟法第446 條第1 項與第459 條



第1 項本文分別定有明文。職是，同法第255 條第1 項第3 款之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者，上訴狀送達後，上 訴人仍得為之，無庸被上訴人同意者。上訴人撤回部分上訴 ，亦不須上訴人同意。因上訴人在本院有為減縮上訴聲明與 撤回部分上訴，本院應探究其合法性。
1.上訴人原上訴聲明：
上訴人前於106 年5 月23日提出之民事爭點整理狀，其上訴 聲明記載：⑴原二審判決關於駁回上訴人後開第2 、3 項部　　分均廢棄；⑵前項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均應再連帶給付上訴　　人140 萬元，並自102 年1 月8 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　 計算之利息；⑶被上訴人均應連帶負擔費用將本件民事最後 最後事實審判決書案號、當事人、案由及主文欄，以長25公 分、寬19公分之篇幅，登載於蘋果日報全國版頭版1 日之部 分（見本院卷一第78頁背面）。
2.上訴人更正上訴聲明與減縮聲明損害賠償金額： 上訴人嗣於106 年12月8 日之準備程序與106 年12月28日之 言詞辯論期日，當庭變更其上訴聲明為：⑴第一審判決不利 於上訴人部分廢棄。⑵前項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均應再連帶 給付上訴人98萬元，並自102 年1 月8 日起至清償日止，按 年息5%計算之利息（見本院卷二第84、158 頁）。核其性質 ，為依據最高法院發回意旨，更正原上訴之聲明與縮減上訴 損害賠償額98萬元之聲明。況被上訴人於前開準備程序與言 詞辯論期日均未表示不同意，且本院已賦予當事人充分之攻 擊防禦程序，揆諸上開說明，應予以准許。
(二)被上訴人更正上訴聲明：
按不變更訴訟標的，而補充或更正事實上或法律上之陳述者 ，非為訴之變更或追加。第二審程序準用之。民事訴訟法第 256 條與第463 條分別定有明文。查被上訴人前於103 年6 月27日提出之民事聲明上訴狀，其上訴聲明記載：第一審判 決不利於被上訴人之部分廢棄（見原二審卷一第47頁）。被 上訴人嗣於106 年12月8 日之準備程序與106 年12月28日之 言詞辯論期日，當庭更正其上訴聲明為：1.第一審判決除確 定部分外，不利於被上訴人部分廢棄。2.前項廢棄部分，上 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見本院卷二第84、158 頁）。因本 院審判範圍，應僅在最高法院廢棄發回之著作人格權與違反 公平交易法部分。故其訴聲明第1 項、第2 項，核其性質為 補充或更正聲明陳述，非陳述變更訴訟標的之事項。況上訴 人於前開準備程序與言詞辯論期日均未表示不同意，且本院 已賦予當事人充分之攻擊防禦程序，揆諸前揭說明，應予以 准許。




貳、實體事項：
一、上訴人之主張：
(一)上訴人原審起訴部分：
　　上訴人起訴聲明：1.被上訴人應連帶給付上訴人600 萬元， 並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 計算之　　利息。2.被上訴人應連帶負擔費用將本件民事訴訟最後事實 審之確定判決書之標題、案號、當事人、案由欄、全文暨事 實及理由欄，以長25公分、寬19公分篇幅，登載於蘋果日報 全國版頭版1 日。3.上訴人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並主 張如後：
　1.上訴人之系爭文案具有原創性：
⑴上訴人負責人莊志民分別撰寫「DOMINIO DE PINGUS賓格斯酒 莊獨家地區經銷專案」（下稱系爭文案一）、「Grower Cha mpagne獨立酒莊香檳Vilmart&Cie 」（下稱系爭文案二）、 「維納瑞品酒會: 品嚐博物館酒莊的百年滋味－西班牙Lo pez de Heredia Vina Tondonia」（下稱系爭文案三）、「 地表上最物超所值的葡萄酒Bodegas Castano 」（下稱系爭 文案四）、「Bodes Castano 葡萄酒酒質介紹」（下稱系爭 文案五）、「攝影家與她的美麗私房珍釀Montevetrano」（ 下稱系爭文案六，與系爭文案一至五合稱系爭文案）。因上 訴人之負責人自幼積極參與作文演講比賽，亦受過法國食品 協會法國葡萄酒高級班之專業訓練，並常受邀演講關於葡萄 酒之知識，每年須多次出訪並接待國外酒商，自84年起至今 已投入葡萄酒領域有將近20年資歷，目前仍維持每個月撰寫 發表多篇葡萄酒文章之習慣，具有撰寫系爭文案之創作能力 。
⑵系爭文案均為其獨立創作，具有個人主觀感受之描述，並能 表達作者之精神與感情，非僅為酒類產品介紹說明文字，亦 非僅介紹產地來源，更非直接翻譯或整理剪貼國外文章，為 具有原創性之語文著作。再者，因上訴人為國外酒廠獨家代 理商，均經國外原廠授權，被證6 並無法證明該文案中所使 用之圖案均取自國外網站上之圖稿，上訴人得以使用其資料 包括文字與圖片，上訴人無抄襲之情形。上訴人負責人以中 文撰寫，除無被上訴人抗辯屬於葡萄酒類出產國原已存在， 為眾人共享之民俗文化資產外，亦未剝奪葡萄酒類出產國人 民及葡萄酒類出產國之使用權利。
2.被上訴人抄襲上訴人之系爭文案與惡意低價傾銷： 上訴人為葡萄酒代理進口商及零售商，為進行葡萄酒之行銷 與販售，自99年起至101 年間針對所代理進口之葡萄酒撰寫 系爭文案，並將系爭文案或提供紙本資料予上訴人之經銷商



，或發表於上訴人網站，均有標示有上訴人名稱與屬於上訴 人所有之財產。因國人普遍對於葡萄酒不熟悉，選購葡萄酒 時，大多仰賴文案之推薦，故針對葡萄酒所撰寫之系爭文案 ，對於葡萄酒之銷售，深具重要性與影響力，具有相當經濟 利益。同為葡萄酒代理商及經銷商之被上訴人酩豐公司及其 法定代理人洪冠文與員工陳炳宏，並非上訴人之經銷商。上 訴人發現被上訴人竟於101 年9 月間，以遠低於成本低價方 式傾銷上訴人之PSI2008 、Vilmart &Cie、VinaTondonia、 Bodegas Castano 等葡萄酒，並透過被上訴人酩豐公司之臉 書、部落格網站及被上訴人洪冠文之臉書、被上訴人陳炳宏 之臉書，大量惡意抄襲系爭文案，透過網路流傳散布，並迭 經強調其葡萄酒售價低於真正代理商即上訴人葡萄酒之售價 ，其行為已使上訴人之經銷商及相關消費者，除誤認上訴人 係以較低價格販售給被上訴人酩豐公司外，亦誤認被上訴人 酩豐公司為上訴人之經銷商或雙方間有合作關係。由於經銷 商及相關消費者對上訴人抱怨不斷，導致上訴人在銷售上與 聲譽上，均受有極大損害。
3.被上訴人侵害系爭文案之著作權：
⑴被上訴人酩豐公司非上訴人經銷商，上訴人已就被上訴人抄 襲系爭文案之行為，委請公證人公證，有公證書可證。以上 訴人之系爭文案一、系爭文案五之文章與被上訴人酩豐公司 部落格上所載文案為例相較，其內容幾乎完全一致，甚至錯 字均相同，成立實質近似。例如，大為震經其不凡的頂尖水　　準；我們致力於全利發展Monastrell品種的真正本質已釀造 出一流品質之葡萄酒。被上訴人亦抄襲上訴人創作發想「喝 一口，就要感動落淚」宣傳標語。上訴人前於101 年9 月26 日委請律師發函要求被上訴人損害賠償，被上訴人均置之不 理，更以電子郵件方式廣發予上訴人經銷商，表示上訴人20 04年起至2006年止，所售酒價為暴利等語。被上訴人所言並 無證據，自應負責。
⑵上訴人為進行系爭文案六之酒類銷售，曾以上訴人負責人名 義之電子郵件予各經銷商，被上訴人無視於上訴人已向臺灣 臺北地方法院檢察署（下稱臺北地檢署）提起相關刑事訴訟 ，竟於102 年3 月間推出2010年Montevetrano葡萄酒之預購　　電子郵件及預購單，其中「義大利Montevetrano《女性柔美 　的典範》」一文，抄襲系爭文案六文章，由被上訴人署名後 ，寄予各經銷商。由於上訴人之文章內有一處錯字，即「義 大利最佳國計風格葡萄的典範」，被上訴人之文案亦出現相 同錯字，足證被上訴人直接接觸與抄襲上訴人之著作。 ⑶上訴人前委託律師發函被上訴人，被上訴人雖覆函承認有抄



襲行為，然被上訴人辯稱其行為屬著作權法之合理使用云云 。上訴人於101 年11月21日向臺北地檢署對被上訴人提起侵 害著作權之刑事告訴，業經臺北地檢署認定被上訴人侵害上 訴人之著作權而提起公訴。被上訴人自承被上訴人酩豐公司 負責人洪冠文有重製、散布，並公開展示上開酒類文案之事 實，或指示被上訴人陳炳宏為之。職是，顯見被上訴人自承 有抄襲行為。
⑷被上訴人所銷售2010年Montevetrano葡萄酒，非上訴人所進 口，其使用系爭文案，可證明無論是否屬於上訴人所進口之 葡萄酒，被上訴人均是直接抄襲上訴人之系爭文案。被上訴 人辯稱銷售上訴人之酒，就可合理使用上訴人公司之文案云 云，毫無可採。上訴人提起刑事告訴後，仍繼續侵害著作權 行為，顯見其具有重大惡意。
4.被上訴人非合理使用系爭文案：
被上訴人販售之葡萄酒來源不明，僅提出幾張進貨單，企圖　 用以掩飾其背後可能潛藏之非法行為，因被上訴人並非全部 自訴外人勒邦有限公司（下稱勒邦公司）購入，可能係向第 三人進口大量葡萄酒，再使用系爭文案銷售，且因被上訴人 販賣葡萄酒之售價低於其進價。例如，被上訴人進價1,417 元葡萄酒，刻意以1,350 元之賠本低價售出；進價273 元的 葡萄酒，以250 元賠本低價售出；進價377 元之葡萄酒，以 350 元之賠本低價售出。毫無利潤可言，顯然並非正常銷售 方式。被上訴人此手法，是惡意打擊上訴人及合法經銷商之 營運，被上訴人主觀上為惡意，不能主張合理使用。　5.被上訴人以違反善良風俗方法侵害上訴人權利： ⑴被上訴人抄襲系爭文案並加註「每人限購X 瓶」，僅係廣告　 詞，其實際上銷售時是否有限制消費者購買數量，不得而知 。被上訴人利用系爭文案低價銷售葡萄酒，意在使相關消費 者認為上訴人及經銷商之定價過高，而轉向被上訴人消費， 當然影響上訴人及合法經銷商之經營，被上訴人之意圖及行 為在於排擠上訴人市場。被上訴人大量抄襲系爭文案，並刪 除「維納瑞酒窖」、「Vinaria 」標示，繼而以極低價傾銷 葡萄酒，打擊上訴人之經營事業，屬違反公序良俗之不當競 爭手段。
⑵被上訴人廣發電子郵件指稱上訴人「賺取暴利」，除侵害上 訴人之名譽權外，亦使相關消費者認為上訴人賺取暴利而不 與上訴人交易，顯刻意打擊上訴人經營，屬違反公序良俗之 不當競爭手段。而上訴人從未限制經銷商轉售價格，提起本 件訴訟不在限制被上訴人銷售價格。職是，被上訴人大量抄 襲系爭文案，使人誤認其經過上訴人同意或與上訴人間有合



作關係，顯然攀附上訴人商譽、刻意打擊上訴人之惡意行為 ，深具商業可非難性，此等高度抄襲、利用他人努力，用以 推展自己商品或服務之行為之不當競爭手段行為，顯係以違 反善良風俗方法，故意侵害上訴人權利。其造成上訴人商譽 及銷售之重大損害，
6.請求權基礎與損害賠償金額計算：
綜上所述，被上訴人行為侵害上訴人之著作權與權利，上訴 人爰依著作權法第16條、第85條、第88條、第89條，公平交 易法第19條第3 款、第24條、第31條、第32條、第34條，民 法第184 條、第188 條、第28條、第195 條及公司法第23條 第2 項規定，請求被上訴人負擔民事賠償責任。被上訴人洪 冠文為酩豐公司負責人，被上訴人陳炳宏為員工，上訴人依 民法第28條、第185 條、第188 條、公司法第23條第2 項規 定請求被上訴人連帶賠償。損害賠償金額計算如下：⑴著作 權法部分，請求被上訴人賠償420 萬元，包含侵害系爭文案 之6 篇文章著作財產權損害各50萬元，著作人格權損害各20 萬元，合計420 萬元。⑵公平交易法部分，上訴人請求被上 訴人賠償180 萬元。
(二)上訴人之上訴部分：
原審為上訴人部分敗訴之判決，上訴人提起上訴聲明：1.第 一審判決不利於上訴人部分廢棄。2.前項廢棄部分，被上訴 人均應再連帶給付上訴人98萬元，並自102 年1 月8 日起至 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暨對於被上訴人之上訴， 答辯聲明駁回被上訴人之上訴。並主張與答辯如後： 1.請求侵害著作人格權之損害賠償計30萬元： 　被上訴人明知系爭文案著作權為上訴人所有，業經被上訴人 陳炳宏於原二審之準備程序，當庭自承明知係上訴人文案。 其故意抄襲系爭文案全部內容，並於臉書與網站大幅張貼， 侵害上訴人之著作人格權。被上訴人重製與抄襲系爭文案， 為兩造所不爭執，並經最高法院判決與刑事確定判決認定， 故被上訴人未經上訴人同意而省略標示系爭文案之著作權人 姓名，並刪除「維納瑞公司」、「Vinaria 」等著作權標示 字樣，而在臉書與網站大幅張貼，致相關消費者誤認系爭文 案均為被上訴人所撰寫，侵害上訴人之姓名表示權甚明。再 者，被上訴人於101 年9 月間刊登侵權文案，導致維納瑞公 司銷售量下降，受有損害29,039,763元。職是，上訴人就系 爭6 篇文案，各請求被上訴人連帶賠償著作權人格權損害5 萬元，合計30萬元，為有理由。
2.被上訴人違反公平交易法應負損害賠償責任： 　被上訴人抄襲系爭文案與竄改酒標，並以低於市場行情之售



價販賣系爭葡萄酒，暨散佈上訴人賺取暴利之電子郵件之方 式為不公平競爭行為。衡諸常情，倘非被上訴人意圖為不公 平競爭，應無迂迴向勒邦公司購入上訴人進口之葡萄酒必要 ，可直接向上訴人購買或直接進口系爭葡萄酒，顯見被上訴 人自勒邦公司購買上訴人進口之葡萄酒，繼而以不合理之價 格售出，純為破壞市場交易秩序，藉以向相關消費者塑造上 訴人賺取暴利之形象，打擊上訴人商譽，顯屬不公平競爭行 為。被上訴人嚴重違反修正前公平交易法第19條第3 款及第 22條規定，侵害上訴人之權益，爰依公平交易法規定請求被 上訴人連帶賠償110 萬元。再者，被上訴人業已自承有竄改 酒標之行為，且勘驗酒瓶之結果，亦無從證明被上訴人嗣後 提出之該批葡萄酒，係上訴人進口葡萄酒，故勘驗結果實無 從推翻被上訴人竄改酒標之事實。準此，被上訴人自行貼上 自己酒標，故意致相關消費者產生混淆，違反公平交易法， 上訴人請求損害賠償，為有理由。
3.應登載本件最後事實審判決書於蘋果日報頭版： 　被上訴人未遵守本院104 年度刑智聲字第14號刑事裁定，刊 登判決於蘋果日報「全國版」，僅將判決刊登於「竹苗版」 ，致上訴人及其他地區之相關消費者，不知其有刊登判決， 故上訴人受損之名譽迄今尚未回復。再者，本件訴訟自起訴 迄今歷經多年，被上訴人仍然否認有侵害行為，甚至迭經出 言污衊上訴人，顯見刑事確定判決無法達到懲戒之效果。況 刑事確定判決內容僅關於被上訴人侵害上訴人著作權，就本 件被上訴人構成多項違反公平交易法之行為，藉由本件公平 判決，稍可彌補損失之商譽與客源，並得到被上訴人真誠之 道歉。詎被上訴人迄今仍狡辯否認犯行，甚至屢持拿無關第 三人網站企圖主張其未違法。職是，本件有必要命被上訴人 酩豐公司刊登民事判決書，以完全回復上訴人之商譽，並達 導正相關消費者視聽之目的，符合比例原則。
二、被上訴人之主張與答辯：
被上訴人對於原審判決其不利部分提起上訴，並於本院審理 時聲明請求：㈠第一審判決除確定部分外，不利於被上訴人 部分廢棄。2.前項廢棄部分，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見 本院卷二第84、158 頁）。並對於上訴人之上訴，答辯聲明 駁回其上訴。被上訴人之主張與答辯如後：
(一)被上訴人未侵害上訴人之著作人格權：
1.被上訴人利用系爭文案未違反社會使用慣例： 　相關消費者上網瀏覽系爭文案重在買酒，系爭文案不過是賣 酒之輔助工具，須配合葡萄酒之銷售，始能彰顯其價值，其 獨立性不高，觀者鮮有在意何人為系爭文案之著作人，由被



上證3 之網站資料，可證明上訴人之經銷商，在銷售包括系 爭文案在內所推薦之酒類，亦未見在各文案標示出處。至上 訴人網站於文案之首頁標題處標示「維納瑞酒窖」，其意在 表明酒商名稱，其與坊間其他酒商之網站設計相同，自與其 所欲推銷酒類之文案著作人連結意義不大。再者，系爭文案 係為促銷酒類而撰寫，內容多取自於公共領域或外國酒莊及 酒類文獻，較多之事實型著作，其著作內容之表達，受到既 存事實相當大之限制，著作人自由創作之空間有限，其原創 作性程度不如虛構性或詩文性等創作性較高之著作。況銷售 酒類文案之著作人姓名本非閱讀文案之相關消費者所關心， 縱被上訴人未標明系爭文案出處，仍不違反社會使用慣例。 2.被上訴人利用系爭文案不損害上訴人之利益： 　上訴人自承其為系爭文案所推廣之6 款酒品之獨家代理，其 賣酒予勒邦公司就有利潤，只要勒邦公司進上訴人之酒愈多 ，上訴人業績愈好云云。然被上訴人利用系爭文案之目的， 在於促銷上訴人所進口之葡萄酒，被上訴人銷售量愈大，其 向勒邦公司進貨量自然愈大，而勒邦公司轉而向上訴人進酒 亦愈多。準此，被上訴人利用著作之目的及方法，無損於著 作人之利益，不能僅因被上訴人未標示出處，逕謂構成姓名 權之侵害。
(二)被上訴人未違反公平交易法：
1.無經銷商誤認上訴人獨厚被上訴人之情形： 　被上訴人既已「竄改酒標」表示自己為該酒款之進口商，其 自無需再經過上訴人或上訴人之經銷商進貨，售價亦可自行 決定，即無經銷商誤認上訴人獨厚被上訴人之情形。況前開 情形之前提，係被上訴人地位仍處於上訴人之經銷體系內， 而與上訴人之其他經銷商地位相同之情況，始有獨厚之可能 性，被上訴人已竄改酒標成進口商，其與經銷商地位不同， 應不致發生進口商獨厚進口商之情況。
2.被上訴人未竄改酒標之行為：
　被上訴人自始未否認有在購自上訴人進口之5 款葡萄酒，其 中之2 款貼上自己之酒標，其乃因上訴人未依規定貼標在先 。被上訴人非上訴人之經銷商，尚難苛責其必須向上訴人取 得酒標補貼，復因被上訴人之酒標，係將規定之警語與進口 商名稱印在同一張酒標，被上訴人為便宜行事，逕貼上自己 之酒標，以符合酒類標示管理辦法之相關規定。況被上訴人 主觀上絕無致經銷商誤認上訴人獨厚被上訴人，自無造成其 經銷體系崩壞之故意。
3.被上訴人無壓低售價之行為：
⑴上訴人迄今不願提出其出貨予經銷商價格，並非被上訴人假



借訴訟程序窺探上訴人營業秘密。且售價是否過低，應與上 訴人實際銷售予經銷商之價格相比，倘售價低於上訴人實際 銷售予經銷商之價格，導致經銷商無利可圖，始有可能致經 銷商誤認其獨厚酩豐公司，而停止向其進貨。再者，經銷商 勒邦公司之進價是55折，另贈送西班牙旅遊，被上訴人酩豐 公司售價約6 至6.5 折，並不低於經銷商勒邦公司之進價， 經銷商勒邦公司仍有利可圖，亦不致使經銷商誤認上訴人獨 厚被上訴人，而停止向上訴人進貨，進而崩壞上訴人之經銷 體系。
⑵被上訴人部分葡萄酒賣價低於進價，屬被上訴人之促銷活動 ，被上訴人此舉，係以較優惠價格吸引顧客，價格差距非在 顯不合理之範圍，被上訴人並未提供與售價顯不相當之贈品 或其他不當利誘，且該促銷活動有限制每人每款酒類限購6 瓶，此種限量之競爭行為，應為市場上自由競爭之行為態樣 ，並無限制競爭或妨礙公平競爭之虞，對於相關消費者而言 並非暴利，縱使相關消費者選擇購買此款促銷酒類，仍屬自 由交易市場之正常交易選擇。況被上訴人經營葡萄酒之販售 ，亦非僅販售系爭酒類商品，故基於促銷考量，以較低價格 販售系爭酒類，係基於市場經營整體考量所為，應符合市場 競爭之效率競爭原則。
(三)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登報為無理由：
被上訴人已依本院104 年度刑智聲字第14號刑事裁定，於蘋 果日報生活版刊登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2 年度智易字第58號 刑事判決，並將刊登之報紙送交臺北地檢署，應已肯認被上 訴人已依法履行裁定內容完畢。再者，被上訴人並未為違反 公平交易法之行為，自無由請求被上訴人負擔費用，將判決 書內容登載新聞紙。
參、本院得心證之理由：
一、整理與協議簡化爭點：
按受命法官為闡明訴訟關係，得整理並協議簡化爭點，民事 訴訟法第270 條之1 第1 項第3 款、第463 條分別定有明文 。法院於言詞辯論期日，依據兩造主張之事實與證據，經簡 化爭點協議，作為本件訴訟中攻擊與防禦之範圍。茲說明如 後（見本院卷一第127 至134 頁之106 年8 月8 日準備程序 筆錄）：
(一)兩造不爭執事項：
1.原二審判決附表第1 至6 篇維納瑞之文案，係由上訴人之法 定代理人莊志民所撰寫；被上訴人陳炳宏係被上訴人酩豐公 司之僱用人；被上訴人洪冠文原名洪文強係被上訴人酩豐公 司之法定代理人；被上訴人酩豐公司之部落格網站、被上訴



人洪冠文之臉書、被上訴人陳炳宏之臉書、被上訴人酩豐公 司之電子郵件，均分別載有如本判決附表所示被上訴人酩豐 公司文案之事實，此有系爭文案及被上訴人酩豐公司部落格 、被上訴人洪冠文、被上訴人陳炳宏之臉書、被上訴人酩豐 公司之電子郵件（見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2 年度智字第4 號 民事卷宗卷第24至47頁之原證1 至5 、原證15，下稱臺北地 方法院卷；原審卷一第28、29頁；臺北地方法院卷第49至96 之原證6至7 、16至17，原審卷一第30至39頁）。 2.原審與原二審判決認定被上訴人均侵害上訴人之著作財產權 。而本院103 年度刑智上易第72號刑事判決，認定系爭文案 張貼在上訴人網站，均載明維納瑞公司名稱全銜、公司住址 、電話傳真。被上訴人酩豐公司竄改酒標，將維納瑞公司進 口之葡萄酒瓶身上「進口商：維納瑞股份有限公司」改為「 進口商：酩豐有限公司」。被上訴人酩豐公司之行為造成上 訴人銷售酒類市場之銷售量下降。
3.系爭文案刊載於上訴人網站，在系爭文案之首頁標題處明顯 標示「維納瑞酒窖」（見原審卷一第28頁；三審判決第5頁 ）。
4.被上訴人酩豐公司就系爭六款葡萄酒之售價，低於合法經銷 商之售價，亦低於合法經銷商自上訴人處購入葡萄酒之進價 （見臺北地方法院卷之原證6至8 與被證1 ）。 5.被上訴人洪冠文於原審時當庭自承曾寄發原審之10件電子郵 件予兩造共同客戶，指出上訴人販賣酒類之價格，係賺取暴 利（見原審卷二103 年3 月17日言詞辯論筆錄）。 6.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2 年度智易字第58號、本院103 年度刑 智上易第72號刑事判決，就被上訴人酩豐公司及洪冠文之侵 害著作權案件，判處被上訴人酩豐公司應科罰金30萬元；被 上訴人洪冠文處有期徒刑6 月，得易罰金確定。 7.被上訴人酩豐公司與洪冠文已依本院104 年度刑智聲字第14 號刑事裁定，將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2 年度智易字第58 號 刑事判決，刊登於蘋果日報1 日。
(二)兩造主要爭點：
本院整理本件當事人之主要爭點如後：1.被上訴人酩豐公司 、洪冠文及陳炳宏是否侵害上訴人維納瑞公司之著作人格權 ，就侵害姓名表示權應賠償30萬元？2.被上訴人酩豐公司、 洪冠文及陳炳宏是否構成不公平競爭行為，而違反修正前公 平交易法第19條第3 款、第22條規定，應賠償110 萬元？3. 上訴人維納瑞公司得否請求被上訴人酩豐公司、洪冠文及陳 炳宏將本件民事最後事實判決書登報？
二、被上訴人酩豐公司與洪冠文侵害上訴人之著作人格權：



　　按著作者，係指屬於文學、科學、藝術或其他學術範圍之創　　作，著作權法第3 條第1 項第1 款定有明文。所謂創作者， 係指具原創性之人類精神上創作，包含原始性與創作性之概 念。所謂原創性者，係指著作必須為著作人所原始獨立完成 ，未接觸或抄襲他人之著作，以表達著作人內心之思想或感 情，而具有最低程度之創意，始有賦與排他性權利之必要。 原創性包括原始性及創作性，原始性係指著作人原始獨立完 成之創作，並非抄襲或剽竊。而創作性之程度，倘依社會通 念，著作與前已存在之作品有可資區別之變化，足以表現著 作人之個性為即可（參照最高法院89年度台上字第2787號、 90年度台上字第2945號、97年度台上字第1587號刑事判決； 104 年度台上字第1251號民事判決）。職是，倘系爭文案足 以表現上訴人法定代理人莊志民之個性，屬原始獨立完成之 創作，而與前已存在之作品加以區別者，即具有原創性要件 。
(一)系爭文案上訴人法定代理人之著作：
1.合法引用他人著作之要件：
按為報導、評論、教學、研究或其他正當目的之必要，在合 理範圍內，得引用已公開發表之著作或翻譯、散布該著作。 著作權法第52條及第63條第1 項、第3 項分別定有明文。所 謂引用者，係指利用他人著作而完成自己著作之合理利用行 為，是以被引用之他人著作內容，僅係自己著作之附屬部分 。兩者有主從關係，自己著作為主，被利用之他人著作為輔 。準此，上訴人法定代理人撰寫系爭文案，其利用他人著作 ，倘符合著作權法第65條第2 項所定各款情形之合理使用範 圍，即屬合法引用他人著作之要件。
2.系爭文案具有原創性：
本院審酌莊志民撰寫系爭文案之內容可知，其屬介紹酒莊、 產地及酒質之文章。莊志民所撰寫之系爭文案，雖有參考其 他品酒家於網路發表之文章、轉譯外國網站之介紹文字及參 考維基百科之內容。惟系爭文案引用外國酒莊提供之文獻， 或者將外國文獻翻譯為中文後，加以引用為其文章內容之一 部，其為著作人莊志民運用其語言能力、專業智識及實務經 驗，繼而參考各方資料加以整理而得，其有自己之創作，再 引用他人著作，足可區分系爭文案之創作與他人之創作。況 系爭文案之內容，係介紹上訴人所代理進口之國外酒莊、酒 質之文章，其參考或引用國外資料，就利用之目的與性質、 著作之性質、利用之質量與著作所占比例、利用結果對著作 市場與價值等因素以觀，符合交易與寫作之常理，均屬合理 使用範圍，並非直接抄襲或剽竊之行為，故系爭文案為著作



人莊志民合理引用他人著作而完成自己著作，並足以表現其 個性，為具原創性之著作。且被上訴人未提出在系爭文案存 在前之著作，證明系爭文案與其前著作間，並無可資區別之 原創性。準此，應認系爭文案具有原創性，即受著作權法之 保護。
(二)被上訴人酩豐公司與洪冠文侵害上訴人之姓名表示權： 我國著作權法就著作權之本質採二元說，著作人之權利有著 作人格權與著作財產權，前者有著作權法第15條之公開發表 權、第16條之姓名表示權及第17條之不當變更禁止權。後者 可分有形利用權、無形傳達權及改作與編輯權。因被上訴人 酩豐公司與洪冠文侵害系爭文案之著作財產權，經最高法院 106 年度台上字第54號民事判決確定在案。職是，本院僅審 酌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抄襲系爭文案，致侵害上訴人之姓名 表示權（參照本院整理當事人爭執事項1 ）。
1.上訴人享有系爭文案之著作人格權：
　按在著作之原件或已發行之重製物上，或將著作公開發表時 ，以通常之方法表示著作人之本名或眾所周知之別名者，推 定為該著作之著作人。著作權法第13條第1 項定有明文。查 系爭文案刊載於上訴人網站，且在系爭文案之首頁標題處明 顯標示「維納瑞酒窖」，可認係上訴人之商用名稱，應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