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4年度上字第1299號
上 訴 人 陸秀碧
訴訟代理人 趙立偉律師
複 代理人 游弘誠律師
周信亨律師
被 上訴人 久登土地開發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王贍鋆（原名王若蓁）
訴訟代理人 徐維良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所有權狀正本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
104 年7 月23日臺灣新北地方法院103 年度訴字第3291號第一審
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105 年5 月18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上訴人主張：如原判決附表（下稱附表）所示17筆土地原為 訴外人陳昌所有，伊為陳昌繼承人之一，應繼分為十六分之 一，因有訴外人趙志堅自稱為土地投資者主動登門拜訪，欲 整合投資土地，伊乃於民國101 年9 月16日與趙志堅訂立不 動產買賣契約書（下稱另件買賣契約），將伊如附表所示土 地之應繼分（下稱系爭土地）以每坪新臺幣（下同）29,000 元出售予趙志堅，趙志堅已依另件買賣契約第3 條約定交付 約73萬元，伊則交付系爭土地所有權狀17紙（下稱系爭權狀 ）予趙志堅。然伊幾經考慮決定依土地法第34條之1 規定行 使優先承買權，故於103 年6 月25日以存證信函向趙志堅解 除另件買賣契約，於該契約經雙方合意解除後，趙志堅應將 系爭權狀返還予伊，惟系爭權狀現由被上訴人持有保管中， 被上訴人雖稱其為系爭土地買賣之契約當事人，惟另件買賣 契約並無被上訴人表示授與趙志堅代理權文字，亦無被上訴 人出具之授權書，且無被上訴人名義用印，故趙志堅實無代 理被上訴人簽訂契約之情，縱然部分現金收據上載有被上訴 人「久登土地開發公司」之字樣，亦不影響趙志堅為實際付 款人之地位，至於趙志堅與被上訴人間之關係為何，則與伊 無涉，是被上訴人並無任何法律上正當權源持有系爭權狀， 自屬無權占有，伊得依民法第767 條第1 項前段規定請求被 上訴人返還系爭權狀等語。
二、被上訴人則以：趙志堅前為伊之業務主管，受伊委任代理與 上訴人於101 年9 月16日簽訂不動產買賣契約書，買方載明 為伊（下稱系爭買賣契約），由上訴人將系爭土地出售予伊
，伊合計已支付1,006,060 元，其中第2 次至第4 次付款之 現金收據均載明上訴人收到伊「久登土地開發公司」所支付 之現金，上訴人於收到系爭買賣契約第3 條第1 項約定款項 後，即將系爭權狀交由趙志堅帶回予伊保管，是伊基於系爭 買賣契約持有系爭權狀，非無權占有，趙志堅僅為系爭買賣 契約之代理人，並非買受人，上訴人所提出之另件買賣契約 係其與趙志堅私下另行通謀虛偽簽立，與伊無涉，上訴人與 趙志堅合意解除買賣契約，不影響兩造間系爭買賣契約仍有 效存在之事實，上訴人請求返還系爭權狀為無理由等語置辯 。
三、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上訴聲明 為：
㈠原判決廢棄。
㈡被上訴人應將系爭權狀正本返還予上訴人。
被上訴人則於本院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四、上訴人主張系爭土地原為陳昌所有，其為陳昌之繼承人之一 ，應繼分為十六分之一。上訴人於101 年9 月16日簽立不動 產買賣契約，以每坪29,000元出售系爭土地，依該契約第3 條約定，買方應於契約成立時支付第1 次款353,250 元，上 訴人則應交付辦理繼承所需文件，因該契約買方已交付約73 萬元款項，上訴人乃將系爭權狀交付趙志堅，嗣趙志堅將系 爭權狀交予被上訴人，目前仍由被上訴人持有保管系爭權狀 等語，業據提出另件買賣契約、地籍資料查詢為證｛見臺灣 士林地方法院103 年度訴字第1347號卷（下稱士院卷）第12 -15 頁、本院卷第38-54 頁｝，被上訴人雖就系爭土地買賣 之買方當事人及已交付金額有所爭執，惟依其所提出之系爭 買賣契約就買賣標的物及上開交付款項、權狀之約定為相同 記載，賣方均載為上訴人（見原法院卷第24-31 頁），且被 上訴人不爭執上述系爭土地交易過程，及其現持有系爭權狀 等情（見本院卷第77、78頁），是上訴人此部分主張，堪信 為真實。
五、上訴人復主張系爭土地之買賣契約為其與趙志堅所簽立之另 件買賣契約，趙志堅為買方當事人，其於簽約後，幾經考慮 ，決定依土地法第34條之1 規定行使優先承買權，向如附表 所示土地其他共有人承買土地，故於103 年6 月25日以存證 信函向趙志堅解除另件買賣契約，經雙方合意解除契約後， 依民法第259 條第1 款規定，趙志堅應將所受領之系爭權狀 返還予其，惟系爭權狀現為被上訴人持有保管中，而被上訴 人並無任何法律上之正當權源得以持有系爭權狀，自屬無權 占有，其得依民法第767 條第1 項前段規定，請求被上訴人
返還等語，為被上訴人所否認，並以前詞置辯，是本件首要 爭點厥為被上訴人是否為系爭土地買賣契約之買方當事人。 經查：
㈠按買賣契約非要式行為，除第166 條情形外，不論言詞或書 據祇須意思表示合致即可成立，其寫立書據者，亦無履行何 種方式之必要。若囑人簽字即係授權行為，當然對於本人直 接生效；又契約之成立本不以署名畫押為要件，故凡當事人 間締結契約，其書面之形式雖不完全，而能以其他方法，足 以證明其意思已有合致之表示者，自無妨於契約之成立，當 然發生法律上之效力（最高法院19年上字第335 號、20年上 字第1727號判例供參）。次按民法第531 條所謂其處理權之 授與，亦應以文字為之（包括出賣不動產應特別授權之情形 在內）者，乃委任人與受任人內部間契約上應行具備之形式 ，並非受任人必須交付他造當事人之書證，此與同法第167 條所稱代理權之授與，因本人之意思表示即生效力，無須一 定之方式者不同，是以縱代理行為依法應以書面為之，而授 與代理權則不必用書面，不得謂應以書面為代理權之授與方 為合法（最高法院78年度台上字第344 號裁判要旨參照）， 是意定代理之授權行為本非要式行為，為代理行為時，更非 必交付授權書證，始生代理之效力。
㈡被上訴人稱其為系爭土地買賣契約之買受人等語，業據提出 系爭買賣契約為證，其上記載契約當事人欄買方為「久登土 地開發股份有限公司（即被上訴人）」、賣方為上訴人，於 立契約書人買方欄以電腦打字列印為「趙志堅」，經趙志堅 按捺指印於其名字上，上方蓋有「久登土地開發股份有限公 司」之橫條章印文，印文形式與契約當事人欄之「久登土地 開發股份有限公司」相同（見原法院卷第26、28頁），經提 示上訴人，上訴人稱系爭買賣契約經其簽名無訛（見原法院 卷第83頁、本院卷第76頁反面），堪信系爭買賣契約為真正 。而依該契約形式觀之，兩造分別為該契約之買賣當事人， 趙志堅按捺指印上方蓋有被上訴人之橫條章印文，堪認係以 代理人自居，而以本人即被上訴人名義與上訴人為系爭土地 買賣之意思表示，對被上訴人依民法第103 條規定發生效力 ，兩造間存有系爭買賣契約之意思表示合致，系爭買賣契約 已合法生效，兩造均應受其拘束。上訴人雖稱系爭買賣契約 未經被上訴人蓋有公司大小章云云（見本院卷第74頁），惟 依上開說明，上訴人並未主張、舉證兩造間就系爭土地之買 賣契約約定須用一定方式，是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未以公司 大、小章形式用印於系爭買賣契約上，與常情不符，系爭買 賣契約應非真正云云，洵屬無據，當非可取。
㈢上訴人稱系爭買賣契約上「久登土地開發股份有限公司」橫 條章印文是事後才蓋等語，依被上訴人於原審稱趙志堅是其 業務人員，代理其簽約，簽約後兩份正本應會收回補蓋章及 審閱契約有無問題，因上訴人拒絕將正本返還補蓋章，故認 上訴人所提另件買賣契約是偽造等語（見原法院卷第65頁） ，堪認上訴人與趙志堅簽立系爭買賣契約時，「久登土地開 發股份有限公司」橫條章印文確實尚未用印，惟依證人趙志 堅於原審證稱其在處理上訴人土地買賣時與被上訴人間是居 間報酬關係，系爭土地買賣價金是由被上訴人法定代理人拿 現金予其，其在上訴人家中交給上訴人，上訴人有發存證信 函予其解除契約，其沒有回應，但被上訴人法定代理人知道 ，其有向上訴人提醒可能會有違約金問題等語（見原法院卷 第93、94頁），可知趙志堅當時主觀上係認被上訴人始為系 爭買賣契約當事人，乃由被上訴人交付買賣價金，且其因非 契約當事人，故就上訴人解除契約之意思表示未為回應，並 將該情告知被上訴人，復對上訴人提醒「可能」會有違約金 問題，而非其自行決定是否向上訴人主張違約金，是趙志堅 於原審另證稱契約是其以個人名義與上訴人談的云云，顯然 不實。參照上訴人所提趙志堅履歷表、勞動契約、團體傷害 保險保單，可知當時趙志堅為被上訴人從事房仲土地業務（ 見本院卷第67-73 頁），與證人即被上訴人前所聘任之專用 代書劉邦寧結稱趙志堅於102 年6 月至103 年4 月間任職被 上訴人之業務經理，伊幫被上訴人全權處理陳昌土地繼承案 ，有關被繼承人等相關資料是由趙志堅提供，該案是被上訴 人的案子等語（見原法院卷第81、82頁），堪認趙志堅確屬 為被上訴人辦理陳昌土地開發案而與上訴人簽立買賣契約， 衡情趙志堅應向上訴人說明其係代理被上訴人簽約，此由上 訴人不爭執收受之買賣價金於102 年1 月25日、同年3 月5 日、同年4 月10日，金額依序為10萬元、5 萬元、15萬元之 現金收據（單），均有上訴人簽收被上訴人款項之文義（見 同上卷第40-42 頁），即可得證，上訴人雖稱其未特別留意 收據上載有被上訴人款項名義，且此或係趙志堅與被上訴人 間是否有第三人支付買賣價金之約定云云（見本院卷第94頁 反面），然依該等現金收據（單）上「茲收到久登土地開發 公司現金……」文字大小、位置觀之，實極其明顯，而土地 買賣非同小可，價金由何人支付更涉交易重大事項及相關法 律問題，上訴人自無不加明瞭即予簽署之理，所述難予採信 。縱令趙志堅與第三人約定支付買賣價金，亦係趙志堅與該 第三人間契約關係，倘趙志堅確為系爭土地買受人，仍應以 其名義支付價金始為常理，上訴人既稱未特別留意上情，自
無可能因認知有第三人支付情事，乃忽略支付買賣價金之人 非趙志堅之異常交易模式而未加質疑之理，上訴人所稱未留 意款項由被上訴人支付云云，悖於事理，且前後陳述矛盾， 不足採信。被上訴人主張是由趙志堅代理其與上訴人就系爭 土地簽立系爭買賣契約等語，則屬可採。至於上訴人另辯稱 本件無被上訴人出具之授權書，故趙志堅無代理被上訴人簽 約之情云云，因與前述代理人為代理行為時尚非必須出具授 權書之說明相違，亦無可採。
㈣上訴人提出另件買賣契約，主張該契約始為系爭土地之買賣 契約，同時所簽系爭買賣契約上，被上訴人之公司橫條章印 文是事後才蓋，被上訴人並非契約當事人云云，趙志堅亦於 原審證稱系爭買賣契約、另件買賣契約是簽約時一式兩份均 由上訴人所簽，原未蓋有公司橫條章云云（見原法院卷第93 頁反面），惟就簽約時點，上訴人於趙志堅到庭結證前係稱 另件買賣契約先簽，因趙志堅要其簽第二份，才簽系爭買賣 契約，兩份契約書相距時間多久忘記了云云（見同上卷第83 頁），與趙志堅上開證詞明顯相違，且趙志堅證稱契約是其 個人與上訴人簽立，有修改是當下決定修改，由其個人決定 ，契約第9 條之賠償以2 倍計算云云（見同上卷第93頁反面 ），然比對系爭買賣契約第9 條卻無約定賠償由「參倍」如 另件買賣契約般改為「貳倍」之記載，兩份契約未同步修改 約定內容，實難認系爭買賣契約與另件買賣契約是同時簽立 一式兩份之契約，上訴人與趙志堅就兩份契約之簽立時點又 有如上歧異，是上訴人主張另件買賣契約係與系爭買賣契約 同時簽立之契約云云，難予採信。
㈤再查，上訴人所提出之另件買賣契約僅有契約書及土地附表 ，被上訴人所提出系爭買賣契約尚有附件付款明細，其上載 有第1期款352,350元，業經上訴人簽收（見原法院卷第25頁 ），此據上訴人確認無訛（見本院卷第78頁），益證被上訴 人所提系爭買賣契約確屬真正，準此，縱認上訴人所提另件 買賣契約亦屬真正有效之契約（僅屬假設，並非真正），其 就系爭土地分別出售與被上訴人與趙志堅，係屬「一物二賣 」之情形，基於契約相對性，兩份買賣契約均屬有效，僅涉 上訴人日後如何履約及是否有債務不履行情事，系爭買賣契 約尚不僅因另件買賣契約之存在而無效，又依上訴人主張， 其係以趙志堅為買賣相對人而向趙志堅為解除契約之意思表 示，充其量僅足生解除另件買賣契約之效力，不足影響系爭 買賣契約，是被上訴人稱其依系爭買賣契約第3條約定得持 有系爭權狀等語，即屬可採，上訴人主張買賣契約業經解除 ，被上訴人係無權占有系爭權狀，其得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
前段規定請求返還云云，要非可採。
六、從而，上訴人依民法第767 條第1 項前段規定，請求被上訴 人返還系爭權狀為無理由，不應准許。是則原審為上訴人敗 訴之判決，並無不合。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 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又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 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後，認 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明。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爰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05 年 6 月 8 日
民事第二十二庭
審判長法 官 張競文
法 官 邱璿如
法 官 范明達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 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詳附註）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05 年 6 月 8 日
書記官 江怡萱
附註：
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第2項）：對於第二審判決上訴，上訴人應委任律師為訴訟代理人。但上訴人或其法定代理人具有律師資格者，不在此限。上訴人之配偶、三親等內之血親、二親等內之姻親，或上訴人為法人、中央或地方機關時，其所屬專任人員具有律師資格並經法院認為適當者，亦得為第三審訴訟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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