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中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3年度訴字第2457號
原 告 禾鏵實業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孫建忠
訴訟代理人 吳永茂律師
複 代理人 賈定睿
被 告 全盛電機企業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陳清水
訴訟代理人 蔡素惠律師
林婉昀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返還價金事件，本院於民國105年5月6日言詞辯論
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告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
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原告主張：
㈠原告為使鋁製品之銑洞作業達高精密無誤差及自動化精簡人 力及增快效率之目的，於民國102年5月2日向被告訂購「臥 式銑床（規格HU80A）」（下簡稱系爭機器）及配件「刀桿 、刀架」，含稅款為新臺幣（下同）4,515,000元，原告已 依約付清全部價金。查系爭機器之基本應備功能為：將五個 轉盤（應指六個轉盤）依序自動且無誤差地送至銑洞位置， 再由銑洞鑽具將轉盤上之待銑物件無誤差地銑洞，如此即能 達到自動化精簡人力及增快效率之目的。此為原告於訂購系 爭機器設備議約簽約時對被告所明示，為本件買賣契約內容 之必要及最重要條件。系爭「合約書」手寫條款明載「賣方 負責組裝機台、定位、校正到機台可正常運作。保證機台製 作5mm以內」。詎料，系爭機器於102年5月3日組裝至今，因 一直無法達契約及機組設備約定及預定之效能，原告乃持續 通知並促請被告前來處理，經被告多次派員前來原告廠區內 施以定位校正及處理，仍然無法達到系爭契約所約定－自動 、無誤差地將五個轉盤上之待銑物件送至銑洞鑽具之銑動定 位及無誤差地在待銑物件上銑洞之功能。更嚴重地是系爭機 器之轉盤完全無自動轉動之功能，更無法符合原約定達到系 爭契約所約定－自動、無誤差地將五個轉盤上之待銑物件送 至銑洞鑽具之銑動定位及無誤差地在待銑物件上銑洞之功能 ，顯然不具備通常效用及契約預定效用。
㈡據上，系爭機器已缺乏契約應有之效用，且依契約規定被告 有「組裝機台、定位、校正到機台可正常運作」之義務，惟 迄今均仍無法達成，當屬可歸責於債務人即被告之事由，致
為不完全給付。原告有權依民法第227條、第254、255、256 條之規定解除系爭契約；原告已於103年6月12日委請律師發 函解除系爭契約，並催告被告於收受信函後10日內出面洽商 退還買賣價款事宜，然遭被告拒絕給付。原告爰依民法第25 9條之規定於契約解除後，起訴請求被告返還已給付之價金 4,515,000元。
㈢聲明：被告應給付原告4,515,000元，及自起訴狀送達之達 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願供擔保 ，請准宣告假執行。
㈣對被告抗辯之陳述：
⒈證人黃民岳是由被告指派組裝及維修系爭機器之人，伊與被 告間有委託或指派之密切關係，本件訴訟事關黃民岳所組裝 、維修之臥式銑床機之功能及品質，黃民岳亦為有利害關連 之人，故其證言已有偏頗迴護被告之虞。又以被告所提出之 「維修紀錄單影本」僅有3紙，並非證人黃民岳前來原告公 司維修系爭機器之全部紀錄，當然不能以此即認定無原告所 主張無法全自動運作之瑕疵。
⒉104年4月30日13時30分至16時15分期間，係由黃民岳在原告 廠區內參考操作手冊進行系爭機器電腦程式設定、機台調校 ，仍然均無法讓系爭機器達到六個工作盤自動轉盤至銑洞位 置之功能，顯見被告及黃民岳均無法將系爭臥式銑床機達到 六個工作盤自動轉盤至銑洞位置之應有功能。另台灣省機械 技師公會之技師（鄭鴻儀）執行本件矚託鑑定時，亦由黃民 岳到場施行系爭機器之操作工作，仍無法讓系爭機器「運作 六個工作轉盤至銑洞位置之全自動加工功能」。 ⒊黃民岳並不具備FANUC Series工作母機CNC基礎操作能力之 專用機人員，且伊並非被告之職員工，被告自始即未能如鑑 定報告書記載提供二週80小時予原告具FANUC Series工作母 機CNC基礎操作能力之專用機人員訓練。此部分自交機迄今 ，被告均未提供。此外，鑑定當時系爭機器並未能達六個工 作轉盤至銑洞位置之全自動加工功能，故是否僅因「全盛電 機公司當天亦無專業人員提供可正確設定參數，無法恢復機 器全自動加工功能。」，或是系爭機器已喪失六個工作轉盤 至銑洞位置之全自動加工功能，亦無法自鑑定過程得證，此 部分仍應由被告負舉證責任。
二、被告抗辯：
㈠被告乃專業工具機械銷售商，原告之負責人孫建忠於102年5 月2日，偕同其配偶、介紹人陳建誠及約莫4、5名工作人員 等人，共同親赴被告公司勘察，被告負責人亦委請黃民岳技 師當場向渠等解說系爭臥式銑床機之特性、操作方式等注意
事項，並直接開機測試，原告負責人及工作人員等經確認系 爭臥式銑床機可製造5mm公差之零件，以及確認機台運轉功 能無虞後，便決意購買系爭機器，並要求將系爭臥式銑床機 可製作5mm以內此條件，明文記載至合約書手寫條文，是原 告乃經確認系爭機械確實具備伊所需之功能後，始決意購買 機器。此外，原告自始僅要求系爭臥式銑床機需具備製作5m m零件之特定條件，兩造並未將系爭臥式銑床機需具備自動 化功能列入買賣條件，今原告卻以系爭臥式銑床機之自動化 功能具備與否，作為系爭機器是否具有瑕疵之認定標準，原 告之主張顯與締約條件截然不符，洵無可採。承上，系爭機 器之自動化功能，並非雙方約定之買賣條件，原告徒以非屬 買賣條件之事由，主張解除契約，於法自屬無據。 ㈡兩造除系爭合約書外，並約定「交機後驗收沒問題，即可開 票付款」，足見系爭臥式銑床機通過原告驗收標準，乃兩造 約定之付款停止條件。而系爭機台於102年5月3日交貨，並 予以安裝、試車運作，業經原告驗收無誤，從而原告始簽發 支票數張交付被告公司，並皆已兌現，堪認系爭臥式銑床機 台已交由原告驗收無訛，且此亦由證人黃民岳於104年2月12 日之證述詞內容可知。而系爭機器自試車運轉之後均無任何 異狀，原告早已使用該機器生產製造產品多時，且於該機器 保固期內，被告從未接獲原告通知該機器具有瑕疵。詎原告 竟於機器驗收1年之後，已逾保固期，始主張該機器具有瑕 疵，主張解除契約，返還價金，其主張無理由。 ㈢又系爭機台僅由原告反應過1次無法自動操作問題，惟該問 題乃因原告公司人員操作疏失造成，並非機台之自體瑕疵。 再者，依證人黃民岳所提供之維修紀錄單，其上之維修日期 分別係於102年7月9日、同年11月22日及103年4月10日，針 對每次維修過程，原告皆付費處理，可見原告已完成驗收， 始需另行付費委請證人黃民岳至該公司進行維修。且上開維 修紀錄單明確記載，系爭機台之故障原因乃「水平校正」、 「電源無輸出」及「伺服放大器故障」等因素，皆與機器無 法全自動操作毫無關連。
㈣系爭機台乃日本三菱公司進口之精密金屬儀器，需在恆溫空 調環境，始可保持機器正常操作，若現場環境溫度過高，將 導致機器過熱而無法發揮正常效用，此節於交機時，黃民岳 技師即告知原告負責人，且建議原告裝設空調設備，以確保 機器可正常使用。惟會勘當日，原告公司之鐵皮廠房仍未加 裝空調，現場高溫難耐，黃民岳技師勘驗系爭機台，首先發 現機台內部溫度過熱，此恐影響機器正常運作。此外，系爭 機台乃日本進口機種，需以二段式操作模式運行，然隨機所
附之使用說明書乃日語文字，原告公司人員曾國航未諳日語 ，且其前手余嘉謀課長未全盤指導其正確操作該機台之方法 ，從而曾國航並不知悉該機台之正確操作方式，對此，黃民 岳技師亦已指導曾國航相關操作技術。又黃民岳檢視系爭機 台之設定程式，發現似非原始出廠設定參數，經參考置於原 告公司現場之系爭機台日文說明書，酌以設定程式參數，搭 配正確操作方式後，該機台即可自動旋轉，足見系爭機台自 始即具備自動化運作功能無訛。
㈤本件鑑定人要求被告應於現場修復系爭機器，使其恢復全自 動化，始能證明系爭機器自始具備全自動功能，此無異藉由 鑑定之名達成修復系爭機器之實，顯不符本件送請專業鑑定 之目的。是鑑定人是否具有鑑定系爭機械之專業能力，大有 疑議。
㈥綜上所述，原告主張該機台無法自動化操作云云，非屬實在 又原告公司操作機台人員未諳操作技術，始無法發揮機器效 用，此皆非可歸責於被告之事由，原告主張解除契約，返還 價金，洵屬無據。聲明：原告之訴駁回；如受不利判決，願 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
三、本院之判斷：
(一)查原告於102年5月2日向被告訂購系爭機器及配件「刀桿、 刀架」，已依約付清全部價金含稅款4,515,000元，被告已 於102年5月3日交付系爭機器並組裝完畢等情，為兩造不爭 執，且有系爭合約書為憑（見本院卷第6、38頁），堪信為 真實。而原告主張因持續通知被告前來處理系爭機器，仍無 法達到系爭合約所約定－自動、無誤差地將六個轉盤上之待 銑物件送至銑洞鑽具之銑動定位及無誤差地在待銑物件上銑 洞之功能，當屬可歸責於被告之事由，致為不完全給付，依 民法第227、254、255、256條之規定，原告已於103年6月12 日發函解除系爭合約，被告即應返還買賣價金4,515,000元 等語，則為被告以前詞置辯，是本件爭執者在於：被告有無 原告主張之債務不履行情形？若有，原告得否解除系爭合約 請求返還價金？
(二)按契約應以當事人立約當時之真意為準，而真意何在，又應 以過去事實及其他一切證據資料為斷定之標準，不能拘泥文 字致失真意。但契約文字業已表示當事人真意，無須別事探 求者，即不得反捨契約文字而更為曲解。（有最高法院19年 上第453號及17年上第1118號判例可參）。原告主張系爭合 約已約定系爭機器應具有「自動、無誤差地將六個轉盤上之 待銑物件送至銑洞鑽具之銑動定位及無誤差地在待銑物件上 銑洞」之功能及通常效用，固以前揭卷附之系爭合約書為據
，惟細繹該合約書內載，除約定系爭機器之規格、數量、價 格及兩造之權利義務外，另有以手寫方式附記餘款之支付方 式，以及「賣方負責組裝機台、定位、校正到機台可正常運 作，保證機台製作5mm以內」等字樣，而此所謂「正常運作 」，依一般通念，應是指非故障，得合乎事理之常發揮其作 用之意，並不當然表示具有自動化之功能；參以證人即原告 公司機台操作員曾國航於本院言詞辯論時已證稱：系爭機器 製作零件可做到5mm以內等語（見本院卷第49頁），原告復 未能提出與系爭機器同類型之機器必定具有自動化功能之證 據，或具有自動化功能始能達到「保證機台製作5mm以內」 之效用，則依系爭合約書文字文義解釋，實難認兩造已約定 系爭機器應具有「自動、無誤差地將六個轉盤上之待銑物件 送至銑洞鑽具之銑動定位及無誤差地在待銑物件上銑洞」之 功能及通常效用，原告此部分主張，已不無疑問。(三)再按物之瑕疵擔保責任與不完全給付之債務不履行責任，其 法律性質、構成要件及規範功能各不相同。因物之瑕疵而解 除契約，與因不完全給付而解除契約，兩者有別。前者無須 可歸責於出賣人之事由，買受人即得依民法第359條規定解 除契約；後者則須有可歸責於出賣人之事由始可解除契約， 且買受人主張出賣人應負不完全給付之責任時，如其不完全 給付可能補正者，惟於買受人定期催告補正而不補正時，始 得依民法第254條之規定解除契約，不能補正者，則可不經 催告而解除契約（有最高法院94年度台上第2352號民事裁判 可參）。而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 之責任。民事訴訟法第277條定有明文。又民事訴訟如係由 原告主張權利者，應先由原告負舉證之責，若原告先不能舉 證，以證實自己主張之事實為真實，則被告就其抗辯事實即 令不能舉證，或其所舉證據尚有疵累，亦應駁回原告之請求 （有最高法院17年上第917號判例可參）。經查： 1、原告主張系爭機器自始即存有「無法將六個置物轉盤全自動 地將待銑洞物品至待銑洞定位，主控制螢幕經常故障、機組 設備嚴重漏油等瑕疵及故障狀況」等，固提出系爭機器照片 及錄影光碟等為證（見本院卷第24-28頁），惟此僅是該拍 攝當刻之畫面，並無法完全呈現系爭機器機體於買賣交付時 之實際情狀，尚不足以證明即係可歸責於被告之事由之不完 全給付情形。
2、據證人曾國航證稱：「（系爭機器的六個轉盤能夠透過電腦 設定之後不用人為操作自動轉到定位，交換工作台嗎？）正 常應該要可以，系爭機器不可以。」、「系爭機器本身有正 轉和反轉的手動按鈕，我們要手動操作。」、「這台機器到
我們公司半年後我才開始操作機器，之前是我們課長操作。 」、「可以使用，所生產的機械零件沒有問題。」等語（見 本院卷第49、52頁），以及證人即原告公司員工黃民岳證稱 ：「102年5月3日組裝後，客戶認為沒有問題，客戶就會付 交機費給我們，但是因為原告公司沒有做地基，放機台的地 方下陷，102年7月9日我們有去作水平校正，102年11月22日 我們有去換電器零件，103年10月1日是旋轉台的線被老鼠咬 斷，所以我們又去接線，如果是正常使用下的情況，零件在 保固期間內不會收費，每次做完維修之後，我們都會請客戶 簽收沒有問題我們才會離開。」、「（系爭機台是全自動的 嗎？）是全自動的，但是要全自動要輸入正確的程式，我有 在交機時有教余課長，並請余課長測試，當時都是正常的， 系爭機台本來就有這個功能，而且我還有影印資料給他看， 如果是不同的產品要輸入不同的程式，這部分我也全部都有 交給余課長，因為操作手冊原來是日文的，所以我有教余課 長，原告公司只有要求要多一個不同方式的自動功能，但是 這台機器沒有辦法，我有表示說如果有其他進口機台有這個 功能我會去拷貝過來，所以要自動化沒有問題。」、「（原 告公司有無跟你提過系爭機台只能手動不能自動？）有一次 原告公司的負責人到高雄跟我提過，因為余課長再安裝夾具 時，把機台偵測撞壞掉，沒有辦法自動，當天晚上我有到原 告公司維修，還教余課長如何使用。」、「（除余課長以外 ，有無其他人要求你教如何自動化？）沒有全部教，只有他 們機器壞掉時我去維修，就壞掉的部分教他們如何使用，而 且我們之後去看系爭機台也都是在做加工，我一直以為原告 公司知道系爭機台是全自動的。」等語（見本院卷第54頁背 面至第55頁），參以被告所提出之維修記錄單（見本院卷第 66-68頁），均與系爭機器無法全自動操作無關，顯徵系爭 機器應非交付之始即欠缺全自動操作功能，且原告於收受系 爭機器後即開始使用生產零件，並未因系爭機器非全自動操 作而有所爭執，或催告被告補正，則原告稱系爭機器具有全 自動化功能為兩造合約約定應有之效用，且自始因可歸責於 被告事由未為給付云云，殊有可疑。
3、兩造對於系爭機器自交付至今是否存有六個工作轉盤至銑洞 位置之全自動功能及如何修補等節尚有爭執，經兩造同意由 本院囑託臺灣省機械技師公會於104年12月28日進行鑑定， 鑑定結果略為：(1)系爭機器原機有六個工作轉盤至銑洞位 置之全自動加工功能。⑵系爭機器與一般產業機械或工作母 機一樣，依照FANUC Series 16-M控制器規範撰寫程式，設 定參數後，即可操作機器，且為業界專業工程師習知技術。
⑶系爭機器目前有轉盤在固定位置機構卡止情形，修繕費用 約需20萬元。另涉及操作部分，建議原告公司提供具FANUC Ser ies工作母機CNC基礎操作能力之工程師，由被告公司提 供約二週80小時專用機人員訓練。此有鑑定報告在卷可參。 足見系爭機器本即具有全自動功能，依一定之規範撰寫程式 ，設定參數即可達到全自動加工功能，此與證人黃民岳上開 證述內容並無出入；至於會勘鑑定時確已呈卡止情形即無自 動功能，究係何時何因造成並無法鑑定，惟此狀可以花費修 繕以人工予以排除。
4、綜上事證，原告就其主張可歸責於被告之事由，被告未依債 務之本旨而為給付，且無法補正等節，均未能舉證以實其說 ，自難認其得不經催告，逕依民法第255條、第256條之規定 解除契約，是而，原告以其已於103年6月12日委請律師發函 解除系爭合約，請求被告返還買賣價金，即屬無據，洵無足 採。
(五)綜上所述，原告主張其已合法解除契約，請求被告給付4,51 5,000元，及自起訴狀送達之達翌日起至清償日止，為無理 由，應予駁回。其假執行之聲請失所附麗，併予駁回。四、本件判決基礎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舉證，於 判決結果無影響，毋庸一一論列，附此敘明。
五、訴訟費用負擔之依據：民事訴訟法第78條。中 華 民 國 105 年 6 月 24 日
民事第二庭 法 官 王怡菁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中 華 民 國 105 年 6 月 24 日
書記官 鄭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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