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刑事判決 105年度上易字第56號
上 訴 人 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陳美淑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傷害案件，不服臺灣苗栗地方法院 104年度易
字第387號中華民國104年10月29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
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103年度偵字第4739號、104年度偵字第2153
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陳美淑與告訴人陳子彥係任職於京元電 子股份有限公司之同事，緣被告曾將所有位於苗栗縣竹南鎮 ○○路000巷00弄0號 2樓之22之房、地，以總價新臺幣（下 同） 150萬元販賣予告訴人，被告依約將上開房、地過戶予 告訴人後，告訴人除給付 50萬元予被告外，其餘100萬元之 款項，經被告多次催討，告訴人均未支付，被告因而心生不 滿，夥同同案被告胡接民（業經判決確定）於103年7月29日 8 時許，一同前往告訴人位於苗栗縣竹南鎮○○里○○○村 00號住處一樓客廳內，向告訴人催討債務，詎被告竟與同案 被告胡接民共同基於傷害人身體之犯意，均徒手毆打告訴人 之頭部，致告訴人受有頭部挫傷之傷害。因認被告涉犯刑法 第277條第1項之傷害罪嫌。
二、按刑事訴訟法第155條第2項規定：「無證據能力、未經合法 調查之證據，不得作為判斷之依據」，在學理上，以嚴謹證 據法則稱之，係為保護被告正當法律程序權益而設，嚴格限 制作為判斷、認定基礎之依據，必須係適格之證據資料，並 經由完足之證據提示、辨認、調查與辯論，始能為不利於被 告之有罪判決，至於對其有利之無罪判決，自不在此限。學 理上乃有所謂彈劾證據，與之相對照，作用在於削弱甚或否 定檢察官所舉不利被告證據之證明力，是此類彈劾證據，不 以具有證據能力為必要，且毋庸於判決理由內，特別說明其 證據能力之有無（最高法院 100年度台上字第4761號判決意 旨參照）。是本案既為被告無罪之判決，自無庸就判決內所 引各項證據是否均具證據能力逐一論述，合先敘明。三、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推定其犯罪事實； 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 4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又事實之認定，應 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 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為裁判基礎；且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 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
論直接證據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 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 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 疑存在而無從使事實審法院得有罪之確信時，即應由法院為 諭知被告無罪之判決（最高法院40年台上字第86號、76年台 上字第4986號判例意旨參照）。次按告訴人之指訴，係以使 被告受刑事訴追為目的，是以告訴人之指訴為證據方法，除 其指訴須無瑕疵，且應有查與事實相符之佐證，始得資為判 決之基礎（最高法院52年台上字第1300號、61年台上字第30 99號判例意旨參照）。至被害人之指訴，因其與被告處於相 反之立場，其陳述之目的，在使被告受刑事訴追處罰，內容 未必完全真實，證明力自較一般證人之陳述薄弱，故被害人 縱立於證人地位而為指證及陳述，且其指證、陳述無瑕疵可 指，仍不得作為有罪判決之唯一證據，應調查其他證據以察 其是否與事實相符，亦即仍須有補強證據以擔保其指證、陳 述之真實性，始得採為斷罪之依據（最高法院94年度台上字 第3326號判決意旨參照）。
四、公訴人認被告涉有前開傷害之犯行，無非係以：被告於警詢 及偵查中不利於己之陳述、告訴人於警詢及偵查中之指訴內 容、證人即告訴人之父陳國章於偵查中之證述內容、證人即 告訴人之母洪桃於偵查中之證述內容，及卷附慈祐醫院於10 3年7月29日出具之診斷證明書、不動產買賣契約書、建物登 記第二類謄本等，為其主要論據。
五、訊據被告堅詞否認有何傷害之犯行，辯稱：當天前往告訴人 陳子彥住處，主要商討告訴人欠伊之房屋款，伊和胡接民都 沒有要傷害告訴人的意思，後來發生的傷害事件都是胡接民 自己的意思等語。經查：
（一）被告與告訴人係任職於京元電子股份有限公司之同事，被 告曾將其所有位於苗栗縣竹南鎮○○路000巷00弄0號 2樓 之22之房地，以總價 150萬元出售予告訴人，被告依約將 前開房地過戶予告訴人後，告訴人除給付50萬元予被告外 ，其餘 100萬元之款項，經被告多次催討，告訴人均未支 付，被告因而心生不滿，夥同同案被告胡接民於103年7月 29日 8時許，一同前往告訴人位於苗栗縣竹南鎮○○里○ ○○村00號住處一樓客廳內，向告訴人催討債務等情，業 據被告坦認屬實，核與告訴人指訴情節相符，並有不動產 買賣契約書（見偵4739卷第36至48頁）、臺灣苗栗地方法 院103年度司票字第189號民事裁定（見偵4739卷第73頁） 、臺灣苗栗地方法院裁定確定證明書（見偵4739卷第74頁 ）在卷可稽，應堪認定。又告訴人於前揭時地，遭同案被
告胡接民徒手毆打頭部，因而受有頭部挫傷之傷害，業據 告訴人指訴綦詳，核與證人即告訴人之妹陳湜熏於偵查中 之證述內容（見偵4739卷第53頁正面、反面）、證人即告 訴人之母洪桃於偵查中之證述內容（見偵4739卷第54頁） 均屬相符，並有慈祐醫院診斷證明書（見偵4739卷第35頁 ）在卷為憑，應堪認定。
（二）觀諸告訴人於警詢中指稱：被告與胡接民一進入伊家，就 用手猛敲伊頭部致伊頭部挫傷；當時伊媽媽洪桃有在場看 到被告與胡接民毆打伊等語（見偵4739卷第24頁）、於偵 查中供稱：被告與胡接民徒手打伊；他們一進來就開始徒 手打伊頭部，後來伊父母陳國章、洪桃才進來，陳湜熏在 二樓衝下來，他們有看到伊被打經過；被告先推開伊家拉 門進來，胡接民也跟著進來，進門後，胡接民先動手打伊 ，打完後，伊父母從廚房進入，他們才開始跟伊討論債務 等語（見偵4739卷第52頁反面、第53頁、第79頁正面至反 面），及於原審中證稱：被告與胡接民兩個一進門之後， 被告先動手打伊頭部，後來才胡接民；基本上被告用哪一 隻手打伊，伊沒有看到，不知道；第一次被打時，伊是背 對被告與胡接民，因為門一打開直接衝進來打的當下，伊 有聽到第一個聲音是女生的聲音，然後第二下才是男生， 因手下去的力道大小不一樣；伊第一次被打，媽媽沒有看 到等語（見原審卷第60頁反面、第63頁、第67頁反面、第 69頁）可知，告訴人於偵查中證稱係先遭同案被告胡接民 毆打，其後於原審中則改稱係先遭被告毆打，先後指訴已 出入；又告訴人於原審中證稱遭毆打之當下係背對被告與 同案被告胡接民，其僅憑被告先出聲發言，據以推論被告 有動手毆打，是否可信，已有可疑；再者，告訴人於警詢 中指稱其母洪桃有在場目睹其遭被告毆打之過程等情，其 後於偵查中證稱其父母係後來才進來、有看到伊被打經過 等情，嗣後於原審中改稱第一次被打時其母沒有看到等情 ，就其指訴遭被告毆打之過程其母洪桃有無在場目睹一節 ，亦先後指訴不一，亦有可疑。
（三）再者，告訴人雖一再指訴被告有出手毆打其頭部之行為， 然依據告訴人所指之目擊證人即告訴人之母洪桃於偵查中 證稱：伊只看到胡接民打人，但沒看到被告打人，胡接民 當天打告訴人，都是徒手打告訴人頭部等語（見偵4739卷 第54頁）及於原審中證稱：伊沒有聽到被告有叫胡接民打 告訴人等語（見原審卷第82頁反面）、證人即告訴人之父 陳國章於偵查中證稱：伊沒看到被告與胡接民二人動手打 人等語（見偵4739卷第53頁反面）及於原審中證稱：伊沒
有聽到被告叫胡接民去傷害告訴人等語（見原審卷第77頁 反面）、證人即告訴人之妹陳湜熏於偵查中證稱：伊看到 胡接民徒手毆打告訴人，至於被告毆打部分伊沒看到等語 （見偵4739卷第53頁）可知，證人洪桃、陳國章、陳湜熏 均未目擊告訴人有遭被告毆打成傷之情。佐以，被告於警 詢中供稱：伊與胡接民只是用手指著告訴人頭部，並沒有 毆打到告訴人頭部等語（見偵4739卷第17頁）、於偵查中 供稱：當天伊很氣，所以以手推告訴人頭部，伊沒打他等 語（見偵4739卷第54頁），及於原審中供稱：告訴人開門 讓我們進去之後，為了債務的問題，伊就很生氣，這時候 伊就用手去推告訴人頭部的側邊，大約兩下左右；伊推告 訴人的動作不可能造成他頭部挫傷的傷害等語（見原審卷 第36頁反面），核與同案被告胡接民於原審中證稱：伊有 看到被告用手這樣輕輕的推告訴人，根本就不是用打的； 被告根本沒有叫伊推告訴人，伊推告訴人是伊個人行為， 因為告訴人好像要理不理這樣等語（見原審卷第 103頁反 面、第104頁、第105頁）相符，衡以告訴人自承完全沒有 外傷之情（見原審卷第65頁），則被告在同案被告胡接民 出手毆打前，以手推告訴人頭部之行為，是否足以造成告 訴人受傷，即有可疑；再者，同案被告胡接民於原審中自 承出手毆打告訴人，係因不滿告訴人對於債務問題愛理不 理之態度，出於個人之行為而動手，參以證人即告訴人之 父母陳國章、洪桃於原審中均明確證稱並未聽到被告有指 示同案被告胡接民毆打告訴人之情，則同案被告胡接民於 原審中證稱係毆打告訴人是個人行為一節，亦屬合理可信 。
（四）綜上所述，公訴人認被告涉犯前開傷害罪嫌，無非係以告 訴人之指訴為據，然因告訴人因積欠被告房屋款未付而有 債務糾紛，其係與被告處於相反之立場，其指訴之目的， 無非在使被告受刑事訴追處罰，內容未必完全真實，證明 力亦較一般證人之陳述薄弱，自不得以其指證作為有罪判 決之唯一證據，本案經調查結果，告訴人所指之目擊證人 洪桃、陳國章、陳湜熏等人均無法證實其確有遭被告毆打 之情，業如前述，則告訴人之前揭指訴，在無其他補強證 據之前提下，本院尚難僅憑告訴人之單一指訴，形成被告 有罪之確信。此外，復查無其他積極證據，足資證明被告 有何公訴人所指傷害或與同案被告胡接民共同傷害告訴人 之犯意及犯行，則現有事證顯不足以使本院形成被告有罪 之心證。從而，被告被訴傷害之犯行既不能證明，本院自 應為無罪之諭知。
六、原審就被告被訴傷害之犯行，以其犯罪不能證明，而為無罪 之諭知，經核原判決業已詳為調查審酌，並說明其認定之證 據及理由，且無違於證據法則及經驗法則，其認事用法，並 無違誤。檢察官上訴意旨以：被告因與告訴人間有債務糾紛 ，故商請同案被告胡接民陪同前往告訴人住處，同案被告胡 接民於該處毆打告訴人頭部，並以手勒告訴人頸部，致告訴 人受有頭皮、頸之挫傷等傷害等情，業據原審認定明確；又 當日被告與同案被告胡接民抵達告訴人住處後，係被告於告 訴人家人出現前，即先以手推告訴人頭部後，同案被告胡接 民才出手推告訴人頭部等節，業據被告所自承，核與同案被 告胡接民證述相符；衡酌被告於與告訴人商談債務之際，因 不滿告訴人態度，即先行出手攻擊告訴人身體，其顯有傷害 之犯意甚明，而同案被告胡接民係由被告邀約一同前往告訴 人住處催討積欠被告之債務，顯係為被告出頭，且被告先行 出手之行為無疑是以行動指示同案被告胡接民訴諸肢體暴力 解決本件債務糾紛，同案被告胡接民也因此續為傷害告訴人 之犯行，益徵同案被告胡接民與被告間有犯意聯絡與行為分 擔；是縱被告無繼續出手，僅任由同案被告胡接民毆打告訴 人，亦應認被告係利用同案被告胡接民之行為，以達其繼續 傷害告訴人之犯意目的，亦應就全部犯罪事實，負共同正犯 之責任為由，指摘原判決認事用法不當，惟查：被告於本案 先以手推告訴人頭部之行為，並無相關事證足認已經造成告 訴人受傷一節，業如前述；又被告雖有因告訴人不願處理債 務之態度不滿，而有以手推告訴人頭部之指謫行為，然告訴 人及其家人均未指證被告當場有指示同案被告胡接民出手毆 打之行為，且同案被告胡接民亦於原審中證稱係出於個人之 行為，並非受被告之指示，依據現有事證，尚無從認定被告 有與同案被告胡接民共同傷害告訴人之犯意聯絡或行為分擔 ；況且，檢察官就此推測，亦未能提出其他具體事證以供本 院調查，本院認為僅憑現有事證尚難據以認定被告有與同案 被告胡接民共同傷害告訴人之犯意聯絡或行為分擔。是本件 檢察官之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謝道明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5 年 3 月 30 日
刑事第八庭 審判長法 官 廖 柏 基
法 官 梁 堯 銘
法 官 巫 淑 芳
上列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盧 威 在
中 華 民 國 105 年 3 月 30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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