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法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行政),簡字,102年度,63號
TYDA,102,簡,63,20141107,1

臺灣桃園地方法院行政訴訟判決　　　　　 102年度簡字第63號
　　　　　　　　　　　　　　　　　　103年10月9日辯論終結
原　　　告　林鴻源即中壢大學眼科診所
訴訟代理人　張家綺律師
訴訟代理人　林鳳秋律師
複代理人　　許佩霖律師
被　　　告　桃園縣政府
代　表　人　吳志揚（市長）
訴訟代理人　李婷婷
　　　　　　曾俊銘
　　　　　　蕭麗華
上列當事人間醫療法事件，原告不服行政院衛生署中華民國102
年5 月8 日衛署訴字第0000000000號訴願決定（原處分案號為桃
園縣政府102 年2 月18日府衛醫字第0000000000號），提起行政
訴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處分及訴願決定均撤銷。
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部分：本件係其他關於公法上財產關係之訴訟，其標的 之價額在新臺幣（下同）40萬元以下之事件，依行政訴訟法 第229 條第2 項第3 款規定，應適用簡易訴訟程序，合先敘 明。
貳、實體部分：
一、本件處分、爭訟事實概要：
㈠緣原告林鴻源在桃園縣中壢市○○路000 號處，經營「中壢 大學眼科診所」（以下簡稱系爭診所），為該診所之負責人 。另訴外人陳韻芬則在臺北市○○區○○○路0 段00○0 號 開設「臺北大學眼科診所」（以下簡稱新南眼科）。嗣被告 因臺北市政府衛生局（下稱北市衛生局）之移送，而認陳韻 芬與原告林鴻源於網址為http ://www .eyedoctor .com . tw之網頁（下稱系爭網頁）上有共同刊登醫療廣告之行為， 及廣告內容中因敘及「全國突破萬眼實證. 華人近視雷射創 下見證奇蹟，. . 本院首創引進世界級尖端科技Zimer 雷射 儀. . . 是國內引入雷射視力矯正手術的先驅之一. . 」（ 下稱系爭廣告）等詞句，故認定原告係以不正當方式為宣傳 ，有違反醫療法第86條第7 款規定之情形，並依同法第103 條第1 項之規定，於102 年2 月18日以府衛醫字第00000000 00號行政裁處書，裁罰原告新臺幣（下同）5 萬元罰鍰（下 稱原處分）。




㈡原告對此處分不服，即於102 年3 月19日向行政院衛生署（ （現改制為行政院衛生福利部，以下簡稱衛福部）提出訴願 ，衛福部則於102 年5 月8 日以衛署訴字第0000000000號訴 願決定書（下稱系爭訴願決定）駁回原告之訴願，該訴願決 定書並於102 年5 月9 日合法送達原告。
㈢原告對於上開訴願決定，仍為不服，遂於102 年7 月3 日向 本院提出本件行政訴訟。
二、原告主張：
㈠刊登系爭廣告之行為人乃新南眼科，並非原告，且新南眼科 於系爭網頁刊登之資料，無需經原告之同意，被告逕認原告 需為新南眼科之行為負責，實無可採。至被告雖引用北市衛 生局102 年1 月4 日北市衛醫護字第00000000000 號行政裁 處書之內容（受裁罰對象為新南眼科，下稱另案處分），然 兩案基本事實並不相同，原告並無另案裁處書所稱「於網頁 刊登醫療廣告」之情事，是被告以與本案事實不相同之另案 處分為其作成本案處分之依據，於法亦有未合。甚者，系爭 廣告內容已詳細註明為「本院」（即指新南眼科），故縱系 爭廣告有違反相關法令之情事，亦應由實際刊登者自行負責 ，而非以株連蔓延之方式對原告為行政裁罰。故此可認，原 處分之認事用法，顯然有所誤會。又縱認原告知悉系爭廣告 內容，然原告亦不認為會與自己之診所有何關聯或因此受有 利益，是原處分以原告知悉系爭廣告內容即予裁罰，自有誤 會。
㈡又系爭診所與新南眼科，均為獨立經營之私人診所，兩間診 所之網頁各自獨立，且自系爭網頁中並無法透過超連結之方 式點閱至原告診所，此業經證人余建祥於另案中證述明確。 至原告複代理人前所稱兩者間可超連結部分，係以假設性之 方式說明，縱使有超連結時，亦因其他原因而不該裁罰原告 ，並非如被告所述原告係承認有超結部分；況被告裁罰原告 所認之網頁內容，均為新南眼科網頁中之系爭廣告內容，實 與原告診所無涉。故原告並無原處分所認之聯合刊登行為， 被告不能逕以證人余建祥之前之談話筆錄內容，即認原告對 於系爭廣告內容已事先知悉並同意刊登。況且，設若認原告 確有聯合刊登之情況，被告亦應證明原告與新南眼科有聯合 刊登之合意，及兩診所網頁間得以超連結之方式相連才能達 到聯合刊登廣告之目的。又依衛福部101 年12月24日衛署醫 字第0000000000號所載：「．．爰上開超連結所呈現之『次 網頁』若顯示違規醫療廣告得認屬各該醫療機構之行為。就 此有關違規廣告之處罰對象規定，各聯合刊登之醫療機關均 應分別論處. . 」等語，可見縱依被告所援引之上開函釋，



對於是否有刊登系爭廣告行為之認定，仍係以兩網站間有超 連結相連，且於點選該超連結後所呈現之「次網頁」是否會 呈現系爭廣告來認定各該醫療機構是否有刊登之行為。是雖 系爭網頁上載有原告診所之名稱，但實無聯合刊登系爭廣告 之情，被告卻以此驟然認定原告診所與真正行為人間有共通 意思之聯絡，而被施以莫名之「連坐處分」，更非可採。至 系爭網頁縱有載明原告醫師姓名，惟並未表示原告醫師亦為 新南眼科之醫師。另原告所經營之系爭眼科雖名稱中亦有「 大學眼科」，然此並不表示原告對於新南眼科之所有行為均 要一體承擔，被告以此推論原告有聯合刊登系爭廣告之意圖 ，已屬無理，況各縣市診所名稱中有「大學眼科」之診所， 均有自己獨立之網頁，病患會至各自獨立之診所網站了解診 所訊息，被告稱原告藉由一家診所刊登廣告，而使所有診所 名稱中有「大學眼科」之診所均達宣傳效果之情，更非可採 。
㈢再原告於新南眼科在系爭網頁刊登系爭廣告之時，並無進行 系爭廣告中所稱之「Z-LASIK 極緻飛秒雷射」（下簡稱飛秒 雷射）此一醫療行為，亦無配置與「Z-LASIK 極緻飛秒雷射 」相關之醫療設備儀器，此亦為被告所不否認，故依常理而 言，原告自無可能就原告診所未曾提供之醫療業務進行醫療 廣告，更無原處分書所稱系爭新南眼科之廣告利益應係分屬 原告之情。
㈣系爭廣告並無不實，被告認本件有所謂誇大不實之情，自應 由被告負舉證之責，惟被告迄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能舉證證 明系爭廣告究有何與事實不合之情。實系爭廣告僅係就實際 情況據實為論述，並未使用虛偽或誇大不實之言論，僅據實 表達病例數字、引進系爭雷射儀器及施行該等雷射視力矯正 手術之時間點，此皆為客觀資訊之陳述，自應受言論自由之 保障，況新南眼科亦有提供病例名冊供北市衛生局抽查，然 被告卻未調查該部分，即逕為處分，業已侵害言論自由。又 揆諸醫療法第9 條、第61條第1 項之規定，並無禁止醫療機 構進行醫療廣告，其立法意旨無非為禁止醫療機關以不正當 方法招攬病人，而被告既表示其不否認系爭廣告僅係就醫療 業務進行之實際情況為表示，更無所謂誇大不實之情事，自 無違反醫療法之規定。惟被告卻以北市衛生局已裁處在案之 另案處分即認本案原告有違法刊登醫療廣告，更屬無稽。再 者，被告以醫療機構網際網路資訊管理辦法（下稱管理辦法 ）第6 條：「網路資訊內容，應由醫療機構負責其正確性， 不得有與事實不符或無法積極證明其為真實之內容」，而主 張原告應就系爭廣告之內容與事實相符部分負舉證之責。惟



該管理辦法係基於醫療法第85條第3 項之授權而訂立之法規 命令，然該授權實已違反授權明確性原則。且該管理辦法雖 未直接規定制裁性之規定，然其要求人民對於國家機關侵害 其言論自由等基本權利時，要自負完全舉證之責以求免於國 家之限制，除已增加法律所無之限制，更是讓行政機關完全 脫免自身之調查管理義務，有違依法行政之虞。準此，被告 既稱本件係以醫療法第86條第1 項第7 款為其裁罰之依據， 然該條文並未有規定醫療機構對於所為之醫療廣告要負舉證 證明之責，足見上開管理辦法於本件並無適用餘地。 ㈤再一般人民對於行政機關所為之處分，是否提起救濟，為人 民之自由選擇。本不能以人民是否提起行政救濟來斷定該等 處分是否真實正確，是被告逕以訴外人新南眼科未就另案處 分提出訴願，且願意繳交罰鍰一情，據以推論新南眼科已坦 承違規事項，顯有違論理法則。又本件原處分係以「全國突 破萬眼實證」文句為其裁罰理由，然被告於訴訟中卻提出所 謂「飛秒近視雷射全國突破2 萬實例」以為爭執，此顯非原 處分之內容。惟對於系爭網頁上所謂「萬眼實證」、「2 萬 實例」，業經北市衛生局要求新南眼科提出相對應之病例名 冊供查證，北市衛生局嗣亦就此部分進行查證，則該部分既 經行政機關為查證認定並無不實之情形，被告再以此故為爭 執即無可採。況被告亦承認原告診所根本未購置「Z-LASIK 極緻飛秒雷射」相關之醫療設備儀器，亦不可能提供與之相 關之醫療行為，而證人余建祥更表示「. . 台北新南大學眼 科是跟所有可以做這個手術的診所要名單」，故可認新南眼 所並未向未購置飛秒雷射手術設備之原告要病例名單，原告 診所亦未提供病例名單予新南眼科，新南眼科所提供之病例 名冊自與原告無涉。至新南眼科所提供之病例名冊中，雖有 表示其為原告診所之病患，但此可能係先前有至原告診所就 診，但因原告未購置「Z-LASIK 極緻飛秒雷射」之相關設備 ，轉至新南眼科之病患，但卻仍向臺北市政府衛生局之人員 表示為原告診所之病患。故被告以訴外人新南眼科所提供之 資料來指摘原告亦為無理。
㈥按醫療法第85條第3 項確有規定：「醫療機構以網際網路提 供之資訊，除有第103 條第2 項各款所定情形外，不受第1 項所定內容範圍之限制，其管理辦法由中央主管機關定之」 ，故依醫療法之規定，可見醫療機構於網際網路上所提供之 資訊不受醫療法第85條第1 項之限制。再被告所提出97年12 月30日衛署醫字第0000000000號函，其說明二部分：「. . 本署業經檢討並於中華民國97年12月30日以衛署醫字第0000 000000號公告「醫療法第85條第1 項第6 款所稱，經主管機



關容許登載或播放之醫療廣告事項. . . . 」、說明三：「 復為配合上揭公告事項之放寬規定，嗣後醫療廣告依醫療法 第85條及上揭公告事項刊登時. . . . 」，顯見97年12月30 日之函係為配合醫療法第85條第1 項第6 款之公告事項放寬 規定而做成。但本件所涉及者為醫療機構於網際網路上所提 供之資訊，本不受醫療法第85條第1 項之限制，故被告仍以 該函文所載內容，主張原告診所違反醫療法，顯然與法不合 。況憲法保障人民之言論自由，故如欲限制該等權利，亦應 以法律限制之，當不能僅以上開衛福部之解釋性行政規則即 限制人民之言論自由。
㈦再縱認系爭廣告所使用之文字，涉及可能使人誤認為有違反 醫療廣告之情事。然於本件醫療廣告事件，北市衛生局均對 系爭廣告上所列之其他大學眼科診所，包括忠孝、內湖、站 前大學眼科為不予裁罰之行政指導，顯見對於原告，倘被告 機關欲達醫療法第86條之立法目的，亦得採取行政指導之方 式，惟被告卻直接做成裁罰處分，顯有違比例原則而不當， 更有違平等之原則。甚者，醫療機構對於其相關之醫療技術 資訊如實表達，為何不得陳述「首創」、「全國或全世界第 幾台儀器」等文字，何以該等敘述即會構成「不正當方法」 ，顯見被告所引用上開衛福部之函文，已不當增加法所無之 限制。實者，系爭廣告應屬醫學新知之發表，原處分逕認為 不正當方法，確非妥適。
㈧原告並聲明：⒈原處分及訴願決定均撤銷。⒉訴訟費用由被 告負擔。
三、被告答辯：
㈠依據醫療法第9 條之規定：「本法所稱醫療廣告，係指利用 傳播媒體或其他方法，宣傳醫療業務，以達招徠患者醫療為 目的之行為」。同法第61條第1 項之規定：「醫療機構，不 得以中央主管機關公告禁止之不正當方法，招攬病人」，究 諸上開規定，其立法意旨無非為禁止醫療機關以不正當方法 招攬病人，係為促進醫療事業之健全發展，藉以提高醫療品 質，保障病人權益，增進國民健康。而依據衛福部97年10月 9 日衛署醫字第0000000000號函修正之「違規醫療廣告處理 原則」，有關違規廣告之處罰對象略以「. . ㈡違規醫療廣 告刊登地址及電話者，經尋址查明該址係醫療機構者，以該 醫療機構刊登廣告處理。㈢醫療機構聯合刊登者，各聯合刊 登之醫療機構均應分別論處」及衛福部101 年12月24日衛署 醫字第0000000000號函釋：「. . 系爭網頁廣告旁另有全台 各地之『大學眼科診所』名稱，同時並可透過超連結至各該 診所，核其廣告利益應係分屬各該醫療機構之行為。就此有



關違規廣告之處罰對象規定各聯合刊登之醫療機構均應分別 論處. . 」。是查，系爭網頁廣告確可透過子頁面及超連結 而立即截取原告診所之地址、聯結電話等聯絡資料，該部分 原告於起訴之初亦無否認，嗣卻主張並無超連結之情形，實 不足採。從而，被告依上開函釋，就廣告內容違反醫療法第 86條第1 項第7 款規定，並依同法第103 條裁罰原告5 萬元 罰鍰，並無不當。
㈡另依據行政院衛生署97年12月30日衛署醫字第0000000000號 函釋略以：「. . 有關醫療法第86條第7 款規定『其他不正 當方式』規定之適用：．．㈡強調最高級及排名等敘述性名 詞或類似聳動用語之宣傳（如『國內首例』、『唯一』、『 首創』、『第一例』、『診治病例最多』、「全國或全世界 第幾台儀器』、『最專業』、『保證』、『完全根治』、『 最』、『最大』等）．．㈨無法積極證明廣告內容為真實之 宣傳。」。而系爭網頁業經北市衛生局以102 年1 月4 日北 市衛醫護字第00000000000 號以另案處分裁處理由內容：「 ．．本局調查後認受處分人於網頁刊登如事實欄等強調最高 級排名及誇大不實之醫療廣告，並刊有診所名稱、電話、地 址等資訊，透過網路予不特定對象刊載之方式，顯藉此宣傳 醫療業務，並達招徠他人醫療為目的之訴求及意圖明確，堪 認該當構成醫療法第9 條之要件，且揆諸整體廣告內容訊息 ，其以『最高級』及『排名』敘述性名詞或類似聳動用語宣 傳醫療業務，並刊有誇大不實訊息，其行為核已違反醫療法 第86條第1 項第7 款之規定. . 」，是縱原告辯稱該廣告僅 係就醫療業務進行之實際情況為表示，更無所謂誇大不實之 情事，惟北市衛生局業經裁罰新南眼科在案。況按網路廣告 係為使不特定多數人取得該相關資訊或治療生理疾病之管道 途徑。是系爭網頁上除載有前述廣告內之詞句外，更可透過 子頁面及超連結截取原告診所之地址、聯絡電話等聯絡訊等 訊息，主觀上應有招徠業務，客觀上亦使不特定多數人知悉 之意，合與醫療法第9 條所稱利用傳播媒體或其他方法，宣 傳醫療業務，以達招徠患者醫療為目的，而屬醫療廣告性質 ，足以認定。
㈢新南眼科委託余建祥至北市衛生局陳述意見時，係表示系爭 網路廣告內容中「突破萬眼實證」、「全國突破2 萬眼實證 」等文字，係為各縣市大學眼科診所之民眾就診之資料。且 在系爭網路廣告『聯合刊登』所列友好推薦診所之名稱均為 某某大學眼科診所，該系爭網路廣告內容易讓民眾誤認各縣 市之某某大學眼科診所皆擁有相同之設備與醫療團隊。另考 量不論是新南眼科診所及原告中壢大學眼科診所，均係委託



同一人即余建祥陳述意見，且原告竟可取得新南眼科診所之 行政裁處書影本與罰鍰繳款單等資訊，綜上即可證原告與刊 登系爭廣告業者，有密切之業務合作與聯合刊登系爭網路廣 告之意願，且可證明各縣市大學眼科診所聯合刊登爭廣告之 意圖明確，然原告卻仍主張其未有聯合刊登之行為，冀以免 責，顯為事後卸責之詞。
㈣又原告另主張被告以另案處分即認定原告有違法云云。但實 際上，另案處分與原處分均係針對同一聯合刊登之網路廣告 內容進行查辦，故北市衛生局對該案之裁處決定與該系爭網 路廣告實際刊登診所是否坦承等情，被告自有參酌之必要。 而新南眼科對於另案處分既已繳款且無提出訴願等情事，足 認其已坦承違規事項，則原告仍空言辯稱並無誇大不實之情 事，復於原處分前未提出任何證據證明系爭網頁廣告之正確 性，實不足採。至原處分中所認定之系爭廣告內容，係分散 於系爭網頁及其子網頁中，附此敘明。
㈤被告並聲明：⒈原告之訴駁回。⒉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四、本院之判斷：本件如事實概要欄所述之經過事實，有被告所 提出檢舉資料、被告要求原告陳述意見函、系爭網頁內容、 原處分書、訴願書、訴願決定書等資料附卷可參，可認為屬 實。原告不服原處分，循序提起行政訴訟，並以上述各項陳 述為主張，故本件兩造之爭點應審酌者厥為：㈠原告所開設 之系爭診所與新南眼科，是否有被告所稱於系爭網頁聯合刊 登系爭廣告之行為？㈡系爭廣告是否有達以「不正當方法」 廣告之情形？㈢被告以原處分裁罰原告，是否有據？茲分述 如下：
㈠原告確與新南眼科有聯合刊登系爭廣告部分： ⒈按「本法所稱醫療廣告，係指利用傳播媒體或其他方法，宣 傳醫療業務，以達招徠患者醫療為目的之行為」、「醫療廣 告，其內容以下列事項為限：醫療機構之名稱、開業執照 字號、地址、電話及交通路線。醫師之姓名、性別、學歷 、經歷及其醫師、專科醫師證書字號。全民健康保險及其 他非商業性保險之特約醫院、診所字樣。診療科別及診療 時間。開業、歇業、停業、復業、遷移及其年、月、日。 其他經中央主管機關公告容許登載或播放事項」、「利用 廣播、電視之醫療廣告，在前項內容範圍內，得以口語化方 式為之。但應先經所在地直轄市或縣（市）主管機關核准」 、「醫療機構以網際網路提供之資訊，除有第一百零三條第 二項各款所定情形外，不受第一項所定內容範圍之限制，其 管理辦法由中央主管機關定之」、「醫療廣告不得以下列方 式為之：假借他人名義為宣傳。利用出售或贈與醫療刊



物為宣傳。以公開祖傳秘方或公開答問為宣傳。摘錄醫 學刊物內容為宣傳。藉採訪或報導為宣傳。與違反前條 規定內容之廣告聯合或並排為宣傳。以其他不正當方式為 宣傳」、「廣告內容暗示或影射醫療業務者，視為醫療廣告 、「醫學新知或研究報告之發表、病人衛生教育、學術性刊 物，未涉及招徠醫療業務者，不視為醫療廣告」、「有下列 情形之一者，處新臺幣5 萬元以上25萬元以下罰鍰：違反 第15條第1 項、第17條第2 項、第22條第2 項、第23條第4 項、第5 項、第57條第1 項、第61條、第63條第1 項、第64 條、第72條、第85條、第86條規定或擅自變更核准之廣告內 容」，此為醫療法第9 條、第85至第87條及第103 條第1 項 第1 款所明定。
⒉經查，系爭廣告係於網頁上所刊登，此為兩造所不爭執，故 依醫療法第85條第3 項之規定，本不受醫療法第85條第1 項 之限制，是雖系爭廣告內容明顯超過醫療法第85條第1 項所 定之範圍，仍為適法，合先敘明。再按依司法院大法官第41 4 號解釋，乃認藥物廣告係為獲得財產而從事之經濟活動， 涉及財產權之保障，並具商業上意見表達之性質，惟因與國 民健康有重大關係，基於公共利益之維護，應受較嚴格之規 範。藥事法第66條第1 項規定：藥商刊播藥物廣告時，應於 刊播前將所有文字、圖畫或言詞，申請省（市）衛生主管機 關核准，指在確保藥物廣告之真實，維護國民健康，為增進 公共利益所必要，與憲法第11條及第15條尚屬相符。姑不論 上開解釋是否妥適，如依該解釋意旨加以操作，醫療法第85 條第2 項對於「利用廣播、電視之口語化方式呈現之醫療廣 告」，須先經所在地直轄市或縣（市）主管機關核準之規定 ，亦可認為並無違憲之情形。惟就醫療法第85條第3 項對於 「醫療機構以網際網路提供之資訊，除有第103 條第2 項各 款所定情形外，不受第1 項所定內容範圍之限制，其管理辦 法由中央主管機關定之」，並未規定醫療機構以網際網路所 提供之資料，亦須於事前受主管機關核准或備查，整部醫療 法就該部分亦未規定須經核准或備查。是依醫療法第85條第 3 項授權所訂定之「醫療機構網際網路資訊管理辦法」，竟 於該辦法第3 條規定「醫療機構提供網路資訊，應將其網域 名稱或網址或網頁內主要可供點閱之項目，報所在地主管機 關備查；異動時亦同」之內容，即依此規定操作，雖僅規定 為「備查」，但於實質上即已對於醫療網路廣告，採事前審 查制，是該部分顯有逾越授權之情形。是以，不論系爭廣告 有無事先經備查，均不影響該廣告之合法性，附此敘明。 ⒊再自系爭廣告內容觀之，其廣告內容左側確有記載各地區名



為大學眼科診所部分，包括台北市之站前、忠孝、新南、內 湖大學眼科、新北市之三重、三峽、新莊、板橋、永和大學 眼科及桃竹苗地區之桃園、中壢、新竹大學眼科等。且詳細 介紹各大學眼科診之醫生姓名、照片，更有醫生（如吳素菊 、楊克仁、邱立祥醫師）在數家診所同時掛名看診之情形等 （此可參本院卷第30頁至第32頁），故就該部分而言，極易 使人認該等列名於上之大學眼科均屬同一醫療集團之成員。 甚者，在上開廣告內容中，更刊載「大學眼科愛心無國界！ 林鴻源醫師參與亞洲醫師組織（AMDA）的白內障義診活動」 內容（參本院卷第43頁），則原告林鴻源若非屬該醫療集團 之一員，並同在該廣告宣傳之列，何以該廣告內容會特意刊 載其事蹟。況且，原告之訴訟代理人亦陳稱「大學眼科」此 一商標係屬大學光學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大學光公司） ，而參以各大學眼科診所之談話紀錄，可發現擔任新南眼科 、系爭診所、站前大學眼科診所、台中大學眼科診所對於系 爭廣告陳述意見之代理人均為余建祥（此可參本院卷㈡第14 頁、第139 頁、第181 頁及原處分卷第14頁），余建祥亦以 大學光公司之代理人名義陳述系爭網頁之網站係大學光公司 所有，僅稱該網頁內所有資料內容是由新南眼科診所所刊登 （此可參本院卷㈡第53頁之調查紀錄表），余建祥並於本院 另案中（本院102 年度簡字第62號案，基礎事實與本案情況 相同，僅原告換成桃園大學眼科之案件，下稱另案）結證稱 ：「其任職於大學光公司，Z-LASIK 極緻飛秒雷射儀器是大 學光公司所引進，該公司有承攬過全國叫大學眼科之網頁製 作」等語（參另案103 年5 月22日之準備程序筆錄，附本院 卷第140 頁）等語，是由此可知，大學光公司提供「大學眼 科」此一商標予各地眼科診所，包括本案之中壢大學眼科， 並架設網站，且製作各大學眼科診所之網頁，包括本案之系 爭廣告，且引進Z-LASIK 極緻飛秒雷射儀器予部分大學眼科 使用（該部分不包括本案之系爭診所），更於系爭網頁內容 中，詳載各地大學眼科名稱，包括醫生名稱，再將各眼科診 所醫師所為之良好事蹟，刊載於廣告內容中，因系爭廣告涉 訟時，亦由大學光公司之人員負責陳述意見，由此足證各地 之大學眼科診所係屬大學光公司此一醫療集團下，此亦可從 系爭廣告末尾處所列之「大學光醫療集團」之字句（參本院 卷第45頁）發現端倪，是證人余建祥於另案中證稱大學光公 司與大學眼科診所間並沒有關係（參本院卷第141 頁），顯 係臨訟卸責之詞，不足採信。至於證人余建祥雖另證稱新南 眼科所刊登之網站內容不需要先取得桃園大學眼科診所之同 意（參本院卷第143 頁背面），原告並據以主張新南眼科診



所亦未事先取得中壢大學眼科診所之同意即刊登廣告部分， 實係因系爭廣告內容根本即由大學光公司所主導，廣告內容 自未一句一句經同屬該集團之各眼科診所之同意，但各眼科 診所應均同意並授權由大學光公司刊登廣告，各診所並因此 同受廣告之利益。又該廣告即係為介紹該醫療集團之全部眼 科醫療服務所架設，縱醫療集團之部分成員或有無法進行某 部分眼科醫療服務之情形，亦無損該診所仍屬醫療集團成員 之地位，更不會因此使人認為該診所不在系爭廣告範圍內， 是原告以此主張其並無極緻飛秒雷射之儀器，故不受該廣告 之利益，更無庸承擔該廣告之法律責任，即無足採。 ⒋又再參以余建祥以新南眼科之代理人身分至台北市衛生局所 陳述之意見：「iFS-lasik 為衛生署登記之正式英文名稱， LASIK 之原文為「Lasik-Assised in Situ Keratomileusis ），本意即為近視雷射，又因係以飛秒雷射製作角膜瓣，不 是用板層刀，所以是『無刀』，故以飛秒無刀雷射稱之（參 本院卷㈡第61頁），再參以系爭網頁所刊登之雷射無刀之說 明（參本院卷第104 頁），則可知所謂飛秒雷射有兩種，一 種即為上開余建祥所述之iFS 飛秒雷射，該部分於系爭網頁 中亦有說明（參本院卷第103 頁），另一種則為Ziemer飛秒 雷射，該部分係以Ziemer儀器從事近視雷射，此應即為兩造 所爭執之Z-LASIK 飛秒極緻雷射，該部分亦有於系爭網頁中 說明（參本院卷第98頁背面至102 頁）。是被告認系爭廣告 所稱全國突破2 萬實例之用語旁，實際上均係記載「飛秒近 視雷射」，範圍包含iFS-LASIK 近視雷射與Z-LASIK 近視雷 射兩種手術；而於該用語旁之廣告主文中，卻又記載「Z- LA SIK突破萬眼實證」等語，足見兩者實例數不同，由此可 認當時飛秒近視雷射之實例為2 萬眼、而飛秒近視雷射中之 Z-LASIK 飛秒極緻近視雷射之實例僅為1 萬眼，確有不同。 從而，原告雖否認系爭診所置有上開Ziemer飛秒雷射儀器， 但並無否認備置iFS 飛秒雷射儀器，是以系爭廣告內容實亦 同時宣傳關於系爭診所之iFS 飛秒雷射服務內容。原告再以 上開情詞主張因其未備置Ziemer儀器，故系爭廣告內容與其 無關部分，洵無足採。
⒌另者，上開證人余建祥在以新南眼科之代理人至台北市衛生 局陳述意見時，復陳稱：「系爭廣告內容均為本診所提供刊 登。網頁所寫『全國突破2 萬實例』係指全國的近視雷射已 突破2 萬實例之意，而全國有進行近視雷射手術之診所，除 本診所外，另有站前、中壢、新竹、台中、台南及鳳山大學 眼科診所，而這此診所加上本診所的手術名單，加總已突破 2 萬實例，即為名冊來源（參本院卷㈡第15頁）等語，再酌



以原告既屬大學光醫療集團之成員，系爭診所提供大學光公 司該等醫療名冊，亦屬正常，由此更可認原告非但為大學光 醫療集團之一員，更參與網頁內容之提供。
⒍又被告一再主張系爭網頁可以超連結之方式連結至原告獨立 之網頁中，此部分雖經原告複代理人於本案審理之初所承認 ，但嗣更異其詞主張其先前係以『縱使有超連結』時，原告 亦不應擔負該廣告之法律責任等語，而有無超連結部分業經 證人余建祥於另案中證述確無超連結之方式，迄今情形仍為 如此等語（參本院卷第141 頁、第142 頁、第143 頁），而 被告對其主張有超連結部分，復無提供於案發當時可連結之 情形，是本院確無法認定其間超連結與否之情形；而參以系 爭網頁現今之情形，其在點選各大學眼科診所後，確無法直 接連結至該診所，但卻會出現該診所之聯絡地址、電話、門 診時間及地圖（參本院卷第261 頁），相信於案發當時，亦 應至少有如此記載，則依該等記載之方式，縱系爭網頁無超 連結至原告診所網頁之方式，亦達廣告各該大學眼科而招攬 病患之效果。甚至，縱於案發時之系爭廣告均無記載其他診 所之門診時間、地址、電話等內容，但僅記載系爭診所之名 稱、原告個人之事蹟等，仍足使一般人民瞭解系爭診所有施 作飛秒近視雷射手術之服務，且屬該醫療集團之一份子，是 原告僅以無超連結部分而欲推翻其需就系爭廣告內容負責部 分，仍屬無據。
⒎綜上所述，可認系爭診所與新南眼科既同屬於大學光醫療集 團之成員，有關診所之商標、網頁之內容復為大學光公司所 有並操控，而系爭診所亦確知悉該廣告網頁之存在，且提供 相關施作名冊資訊，足認系爭診所確有與新南眼科及大學光 公司有聯合刊登此廣告之情形，原告一再主張其並不知悉廣 告內容而認被告不應裁罰本案，實無足採，被告認原告亦應 對系爭廣告內容負責部分，即屬有據。惟系爭診所於該集團 中所扮演之角色，及對該網頁廣告所能影響之層面，仍不比 大學光公司與新南眼科，是縱應負責該部分法律責任，亦不 應與新南眼科同，而應分別論處，附此敘明。
㈡無法認定系爭廣告係以其他不正當方法為宣傳： ⒈被告主張系爭廣告中有刊載「全國突破萬眼實證. . . 華人 近視雷射創下見證奇蹟，. . 本院首創引進世界級尖端科技 Zimer 雷射儀. . . 是國內引入雷射視力矯正手術的先驅之 一. . 」（下稱系爭廣告）等詞句，而認定原告應受本案裁 罰。惟查，上開廣告用語，並非一串相連之句子，而係被告 自該廣告中各部分所節錄下之文字，實者原文字之用語應為 「全國突破2 萬眼實證」、「華人近視雷射創下見證奇蹟」



、「本院首創引進世界級尖端科技Zimer 雷射儀」、「Z-LA SIK 突破萬眼實證」、「是國內引入雷射視力矯正手術的先 驅之一」等情（參本院卷第30頁、第33頁、第35頁、第37頁 、第40頁、第43頁），先予敘明。
⒉再上開管理辦法第6 條確係規定：「網路資訊內容，應由醫 療機構負責其正確性，不得有與事實不符或無法積證明其為 真實之內容」。原告雖主張醫療法第85條第3 項授權訂立上 開管理辦法，但並未就授權之目的、內容、範圍具體明確， 故認該授權已違反授權明確性原則，且該等管理辦法竟要求 人民對於國家機關侵害其言論自由等基本權利時，要自負完 全、積極舉證之責，以求免於國家之限制，而增加法律所無 之限制，更是讓行政機關完全脫免自己之調查管理義務，有 違依法行政之虞等語。然查，上開醫療法第85條第3 項雖未 經明確授權，但非可以此即謂該管理辦法之全部內容均有違 授權明確性原則而不得適用。實者，該管理辦法所規定之內 容如為細節性、技術性部分，或係未超脫整部醫療法制定之 目的、精神，該內容仍可認為合法，而得於具體個案中加以 適用。是以，所謂網路醫療資訊內容，因包羅萬象，且諸多 資訊亦係掌握在刊登者手中，是上開管理辦法所稱由醫療機 構負責其正確性，不得有與事實不符或無法積極證明其為真 實之內容部分，應似稅捐實務上所稱之當事人「協力義務」 ，即行政機關在調查當事人之違規事實時，當事人有提出網 路醫療資訊內容之相關資料及到場說明之義務，以協助行政 機關釐清事實，並判斷該醫療資訊內容有無違反醫療法，故 在當事人已盡協力義務提供資訊並到庭陳述後，行政機關即 應本於職責，確認資料之真偽後再加以認定事實，如有需要 ，亦應再行調查，資料如有不足，亦可要求當事人再予補充 ，非以此可謂行政機關在認定當事人有違規之情事前或於訴 訟中，可完全不負調查舉證之責。是查：
⑴遍觀原處分卷，均為北市衛生局之移送資料（包括系爭廣告 內容）、北市衛生局之調查紀錄外，僅有對於原告之調查紀 錄資料為被告所自為，並無其他被告自行調查之證據資料存 於卷內。
⑵再參以原告於102 年1 月18日委託余建祥陳述意見之意見陳 述紀錄中（參原處分卷第14頁），確有提及：「有關刊登『 權威』一詞本診所是獲JCI 國際醫療認證通過，本人可提供 資料供貴局參考。且有關網頁記載內容本關係企業已在北市 衛生局進行調查時，予以說明並提供相關資料. . . . 」等 語，均足認原告確有意提供資料，以協力認定及釐清事實， 然被告未要求原告提出，此舉易使原告誤會被告已掌握相關



資料，惟實際上被告不但未要求原告提出資料，亦未向北市 衛生局調取其他診所所提供之資料，卻旋於102 年2 月18日 以原處分裁罰原告，確有未當。
⑶又雖關於北市衛生局裁罰新南眼科部分，該案事實確與本案 事實息息相關，被告非不得加以參考；惟北市衛生局雖認系 爭廣告有涉及誇大不實及強調最高級詞句醫療廣告部分，係 違反醫療法相關規定，惟僅對新南眼科裁罰，但對於在上開 醫療集團中與原告扮演之角色均較相同之忠孝、內湖及站前 大學眼科診所，僅予以行政指導並限期改善部分，此有北市 衛生局之移送函附原處分卷第35頁正、反面可參。是被告若 在參考北市衛生局之裁罰及行政指導決定後，如欲與北市衛 生局之作法不同，欲裁罰原告，被告本應自行調取北市衛生 局所依憑之資料，並要求原告補充調查筆錄中所所稱之資料 ，始可謂有盡到調查、舉證之責。然被告卻僅憑北市衛生局 所提出之上開移送資料及裁罰結果，在不顧證人余建祥已提 供予北市衛生局之資料，亦未要求原告補充資料之情況下， 即為與北市衛生局就相同事實、類似診所為不同裁罰之決定 ，而裁罰原告，此實有不妥。至被告雖辯稱係原告迄遭裁罰 前，均未提供資料云云；然對於究竟應提供何等資料，被告 本可告知原告並要求提供，否則在北市衛生局已有相關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