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新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4年度訴字第2664號
原 告 日富金屬工業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林秋雲
訴訟代理人 陳清進律師
吳旻靜律師
范雅涵律師
被 告 文隆空調機電工程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周志堅
訴訟代理人 劉上賢
楊國宏律師
複代理 人 丁昱仁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給付貨款事件，經本院於民國106年1月16日言
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捌拾伍萬捌仟柒佰捌拾捌元，及自民國一百零四年七月十四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
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原告主張：
㈠被告因承攬國立臺北大學圖資大樓新建工程，而向原告採購 高低壓配電盤設備，於民國101年9月26日簽立買賣契約，約 定買賣總價金為新臺幣（下同）572萬5,000元（含稅）。於 系爭契約簽立後，被告因其現場施作、功能調整等因素，向 原告就系爭契約約定商品品項及數量為追加減之要求，經兩 造確認追加減之商品品項、數量及金額後，買賣總價金變更 為651萬621元（原契約總價572萬5,000元，扣除追減金額21 萬5,183元，加計追加項目(原契約無約定單價)50萬6,430元 ，加計追加項目(原契約有約定單價或已議價)49萬4,374元( 以上均含稅)，計651萬621元。）。原告已依約將指定物品 交付被告，經被告全數簽收後，已向被告提出請款請求，且 其所承攬工程亦已完工驗收，然被告僅給付560萬8,783元， 再扣除102年3月貨運行弄壞路燈折讓款4萬3,050元後，迄尚 餘貨款（含稅）85萬8,788元未給付，經屢催未獲置理，爰 本於買賣契約關係提起本訴，請求被告給付本件貨款。 ㈡併為聲明：被告應給付原告85萬8,788元，及自支付命令送 達翌日（即104年7月14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 利息。
二、被告抗辯：
㈠兩造間契約關係之定性並非單純買賣，而係買賣加承攬之混
合契約。即被告向業主承攬「國立臺北大學圖資大樓新建工 程」後，再將其中高低壓配電盤工程部分交予原告承作，原 告依約所負義務包含有繪製施工製造圖、將施工製造圖送業 主審查、依業主審查通過之承認圖進行製作組裝，再將成品 安裝及定位至工地現場之義務。
㈡依系爭契約第18條第3項約定「本設備除圖面變更，無追加 減，責任施工。」、第8項「合約圖面送審通過承認為準。 」。而系爭契約所附「廠商議價記錄」，記載有「議價內容 ：…⒏廠商與文隆最後議定之總價需為保證送審合格，並不 因為任何產品之變更至合格而要求加價。…⒙以送審通過承 認圖為基準。」。另所附「臺北大學圖書資訊大樓配電盤發 包介面」中，項目說明欄「報價單需照圖施作，標單僅供參 考。」、「報價前皆已詳閱標單、圖說、規範無誤。」等欄 均勾選「是」。可知原告依約繪製施工製造圖後，應送業主 審查，待業主審查完畢後，依審查通過之「承認圖」施作， 除非承認圖再有變更，否則均應依原契約約定報酬，不得再 請求追加金額。本件系爭工程之承認圖，嗣既未經變更被告 自無給付追加工程款之必要。
㈢併為答辯聲明：原告之訴駁回。
三、兩造不爭執之事項：
㈠被告因承攬國立臺北大學圖資大樓新建工程，而向原告採購 高低壓配電盤設備，於101年9月26日簽立買賣合約書（詳被 證3），其內容略以：
⑴主契約條文：
第2條合約範圍：高低壓配電盤設備工程（詳如詳細價目表 ）
第3條：合約總價545萬2,381元、稅金27萬2,619元，總計 572萬5,000元。
第4條：付款條件：⒈貨款…。
第5條：交貨日期：…。
第6條工程變更：「被告對於本合約有增減數量之權，原告 不得異議。對於增減之數，依照合約單價計算，新增 項目之單價由雙方議定之折數計算出，並以書面發文 為憑。被告辦理變更設計追加減或新增工程項目，原 告應即配合辦理，否則因拖延而致延誤工期，所發生 一切損失，均由原告負責。」
第18條補充條款：
第1項「送審通過後，被告通知現場主任簽認60天廠測。」 第2項「本合約設備器材規格皆以送審經建築師核可後為基 準。配電盤施作圖面須現場工地主任確認簽名方可
施做。」
第3項「本設備除圖面變更，無追加減，責任施工。」 第4項「本設備不含第三公證單位檢測試驗（配場顧問檢測） 。」
第5項「含設備定位完成，並以螺絲固定於基礎上。」 第6項「不含BUS WAY，不含軟銅帶連結，不含跨盤連結。」 第7項「含廠測費用。」
第8項「合約圖面送審通過承認為基準。」
⑵系爭契約所附「廠商議價記錄」議價內容（詳本院卷第132 、133頁）：
⒏廠商與文隆最後議定之總價需為保證送審合格，並不因為 任何產品之變更至合格而要求加價。
⒐本議價紀錄不代表正式下單，須由本公司下訂單或簽訂合 約方可成立。
⒙以送審通過承認圖為基準。
⑶「臺北大學圖書資訊大樓配電盤發包介面」（詳本院卷第13 4頁）：
項目說明欄關於「報價單需照圖施作，標單僅供參考。」、 「報價前皆已詳閱標單、圖說、規範無誤。」等欄均勾選「 是」。
㈡原契約總價572萬5,000元（含稅），其中應扣除追減金額為 21萬5,183元（含稅），被告已給付金額計560萬8,783元。 ㈢原告提出原證1所載合約版內容，與被告提出系爭買賣合約 貳工程詳細表（詳本院卷第135至209頁，下稱單價分析表） 內容相同。
㈣原告提出附表2（詳本院卷第282至291頁）所載施作品項屬 前項單價分析表所載範圍（即原契約有約定單價或已議價） ，倘有按附表2所示品項交付，對照單價分析表所載金額， 計為49萬4,374元（含稅）。
㈤經依原告聲請囑託臺灣區電氣工程工業同業公會新北市辦事 處鑑定結果：倘以原告提出實際製作版之追加附表（即準備 五狀附表3(原契約無約定單價部分)）所示高低壓配電盤等 品項為估算標的，該表列品項，於102年11月15日（兩造合 意以該日為估價基準日）合理之供給價格估算為50萬6,430 元（含稅）等情，並有鑑定報告（詳本院卷第324至361頁） 在卷可憑。
四、原告主張：兩造間簽署系爭契約後，經依被告指示追加減變 更後，原告實際交付品項內容係如原證1實際製作版欄所載 （含與合約版之差異比對）等語，業據提出實際製作版圖說 （詳原證2）及出貨單（詳支付命令卷聲證2）為佐，並核與
證人蘇佳蓉（原告公司員工）到庭證稱：原證1合約版為被 告公司製作，嗣再與原告公司製作之實際製作版合併成原證 1。實際製作版已經被告公司范小姐、戴子清經理、傅小姐 依序與其完成核對，被告公司對核對結果並無意見，僅未完 成後續議價手續等語（詳本院卷第246頁）。證人戴子清到 庭證稱：伊當時確有簽署格式上類同於原證1的表（即合約 版及實際製作版比對表），因為時間太久，項目很複雜，故 無法判斷當初所比對的表的內容，是否與原證1相同，因為 伊沒有留底，做完比對後就交給被告公司。被告公司對於製 作的表並沒有表示爭執，僅有詢問伊是如何計算，但並沒有 說伊的計算方式不對等語（詳本院卷第257、258頁）相符。 加以，被告雖就實際製作版之內容為爭執，然就其執有如原 證1格式經兩造核對之實際製作版文書，既表明無法提出以 供本院審酌，依民事訴訟法第345條第1項規定，應認原告主 張：系爭契約簽署後實際交付品項，及與合約版之差異內容 ，應如原告提出之原證1所載等情，可認為真正。五、原告主張：系爭契約應定性為買賣契約，此由契約封面載為 買賣合約，價金載為貨款即可明悉。且系爭契約確有商品品 項及數量追加減情事。關於主契約第18條第2項、第8項及系 爭契約所附「廠商議價記錄」議價內容第18項記載，均僅在 強調原告所提交付配電盤（箱）需符合業主審查通過之承認 圖，即在要求原告應按圖組裝，不得變動組裝內容，惟與系 爭契約所載商品品項及數量一得否追加減無關，並無從推導 出原告依最後承認圖組裝而不得主張追加減之結論。至主契 約第18條第3項，於本件應無適用，系爭契約乃單純買賣契 約，無關施工。況該條文記載於圖面變更，可追加減，與被 告抗辯原告須依最後承認圖施作，不得主張追加減，亦無法 併存。即經依系爭契約第6條為追加減後，系爭買賣價款計 為651萬621元（含稅；原契約總價572萬5,000元，扣除追減 金額21萬5,183元，加計追加項目(原契約無約定單價)50萬 6,430元，加計追加項目(原契約有約定單價或已議價)49萬 4,374元(以上均含稅)，計651萬621元。）。扣除被告已給 付560萬8,783元，再扣除102年3月貨運行弄壞路燈折讓款4 萬3,050元後，迄尚餘貨款（含稅）85萬8,788元未給付等情 。被告則以：兩造間契約關係之定性並非單純買賣，而係買 賣加承攬之混合契約。即被告向業主承攬「國立臺北大學圖 資大樓新建工程」後，再將其中高低壓配電盤工程部分交予 原告承作，原告依約所負義務包含有繪製施工製造圖、將施 工製造圖送業主審查、依業主審查通過之承認圖進行製作組 裝，再將成品安裝及定位至工地現場之義務。依系爭契約第
18條第3項、第8項約定、系爭契約所附「廠商議價記錄」第 8點、第18點及、「臺北大學圖書資訊大樓配電盤發包介面 」中，項目說明欄勾選資料可知，原告依約繪製施工製造圖 後，應送業主審查，待業主審查完畢後，依審查通過之「承 認圖」施作，除非承認圖再有變更，否則均應依原契約約定 報酬，不得再請求追加金額。本件系爭工程之承認圖，嗣既 未經變更被告自無給付追加工程款之必要等語為辯。經查： ㈠按所謂製造物供給契約，乃當事人之一方專以或主要以自己 之材料，製成物品供給他方，而由他方給付報酬之契約。此 種契約之性質，究係買賣抑或承攬，仍應探求當事人之真意 釋之。如當事人之意思，重在工作之完成，應定性為承攬契 約；如當事人之意思，重在財產權之移轉，即應解釋為買賣 契約；兩者無所偏重或輕重不分時，則為承攬與買賣之混合 契約，並非凡工作物供給契約即屬承攬與買賣之混合契約。 是承攬關係重在勞務之給付及工作之完成，與著重在財產權 之移轉之買賣關係不同，至承攬關係中，材料究應由何方當 事人供給，通常係依契約之約定或參酌交易慣例定之，其材 料可能由定作人提供，亦可能由承攬人自備。是工程合約究 為「承攬契約」抑或「製造物供給契約」，關鍵應在於「是 否移轉工作物所有權」而定，至材料由何人提供，並非承攬 定性之必然要件（最高法院102年度台上字第1468號裁判意 旨參照）。觀諸卷附系爭契約封面既載為「買賣合約書」， 併由系爭第4條約定「貨款」、第5條約定「交貨日期」等文 字可悉，本件當事人締約之意思，乃重在財產權之移轉，按 諸前開裁判意旨，系爭契約自應定性為買賣契約，先此敘明 。
㈡又按解釋意思表示，應探求當事人之真意，不得拘泥於所用 之辭句，為民法第98條所規定，而所謂探求當事人之真意， 如兩造就其真意有爭執時，應從該意思表示所根基之原因事 實、經濟目的、一般社會之理性客觀認知、經驗法則及當事 人所欲使該意思表示發生之法律效果而為探求，並將誠信原 則涵攝在內，藉以檢視其解釋結果對兩造之權利義務是否符 合公平正義（最高法院96年度台上字第286號裁判意旨參照 ）。查：
⑴觀諸系爭契約第6條（工程變更）乃約定「被告對於本合 約有增減數量之權，原告不得異議。對於增減之數，依照 合約單價計算，新增項目之單價由雙方議定之折數計算出 ，並以書面發文為憑。被告辦理變更設計追加減或新增工 程項目，原告應即配合辦理，否則因拖延而致延誤工期， 所發生一切損失，均由原告負責。」。該條所謂「合約單
價」對照被告提出完整合約文件，應係指單價分析表（詳 本院卷第135至209頁），此參照契約第3條價金總額即足 明悉。即依系爭契約第6條約定關於工程變更之計價依據 ，乃以「單價分析表」為對照基準。倘僅係數量增減，逕 依單價分析表記載單價認定追加減金額；倘涉項目新增， 則應由雙方另以書面議定追加減金額。
⑵又系爭契約第18條第2項「本合約設備器材規格皆以送審 經建築師核可後為基準。配電盤施作圖面須現場工地主任 確認簽名方可施做。」及第8項「合約圖面送審通過承認 為基準。」約定；參照系爭契約所附「廠商議價記錄」議 價內容第18點「以送審通過承認圖為基準。」及「臺北大 學圖書資訊大樓配電盤發包介面」項目說明欄關於「報價 單需照圖施作，標單僅供參考。」、「報價前皆已詳閱標 單、圖說、規範無誤。」等欄均勾選「是」之記載，均僅 在重申本件買賣標的之給付，最終需提出符合送審通過之 承認圖之物，始得認屬依債之本旨所為給付，要與合約款 項之追加減計算間，並無必然關聯。另系爭契約第18條第 3項固約定「本設備除圖面變更，無追加減，責任施工。 」，惟所謂「圖面」，參諸契約第6條、第3條約定應係指 與單價分析表對應之圖說。再對照系爭契約所附「廠商議 價記錄」議價內容第8點「廠商與文隆最後議定之總價需 為保證送審合格，並不因為任何產品之變更至合格而要求 加價。」、第9點「本議價紀錄不代表正式下單，須由本 公司下訂單或簽訂合約方可成立。」可悉，當事人間確並 無變更前述系爭契約第6條追加減合約款項約定之意，前 開約款之真意係指原告依約（單價分析表或未列於單價分 析表由被告依系爭契約第6條指示新增項目）繪製施工製 造圖後，肇於應送業主審查，並待業主審查完畢後（此時 方確認本件原告方應施作交付標的物之內容，應由兩造依 系爭契約第6條約定為追加減。），始得依審查通過之「 承認圖」施作，惟於確認應交付標的物後（即已依系爭契 約第6條為追加減後），除非承認圖另再有變更，否則均 應依原契約約定價額（即指已依系爭契約第6條核計追加 減貨款），不得再請求追加任何因送審合格所生費用（應 係指修補費等費用）。是以，本件被告抗辯：系爭合約之 承認圖既未經變更，依約被告即無給付追加工程款之必要 一節，並無可採。此部分亦無再依被告聲請向廖國誠建築 事務所、宗邁建築師事務所（即業主委託系爭工程之監造 單位）函詢承認圖究否曾經變更等事項之必要，附此敘明 。
㈢原告主張：原契約總價572萬5,000元，扣除追減金額21萬5, 183元，加計追加項目(原契約無約定單價)50萬6,430元，加 計追加項目(原契約有約定單價或已議價)49萬4,374元(以上 均含稅)，計651萬621元等情。其中原契約總價572萬5,000 元；應扣除追減金額21萬5,183元；加計追加項目（原契約 有約定單價或已議價）49萬4,374元部分，為被告所未爭執 ，且有系爭契約書1份在卷可佐，可認為真正。其餘關於加 計追加項目（原契約無約定單價）合理之供給價格為50萬 6,430元一節，則有臺灣區電氣工程工業同業公會新北市辦 事處鑑定報告附卷可佐，而可認為真正。故原告主張系爭合 約款經追加減後，被告應給付總額為651萬621元（含稅）， 應屬有據。再扣除兩造不爭執被告已給付560萬8,783元，及 原告主張102年3月貨運行弄壞路燈折讓款4萬3,050元後，尚 餘貨款85萬8,788元（6,510,621-5,608,783-43,050=858,78 8）
六、從而，原告本於買賣契約關係提起本訴請求被告給付85萬8, 788元，及自104年7月14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 法定遲延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
七、兩造其餘主張及攻擊防禦方法，與本件判決之結果無涉，爰 不逐一論列說明。
結論：原告之訴為有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78條，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06 年 2 月 16 日
民事第三庭 法 官 黃信滿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中 華 民 國 106 年 2 月 16 日
書記官 傅淑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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