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財產法院刑事判決
101年度刑智上訴字第73號
上 訴 人 臺灣高雄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林仲仁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違反著作權法案件，不服臺灣高雄地方法院一
○一年度智訴字第二十號，中華民國一○一年九月四日第一審判
決（起訴案號：臺灣高雄地方法院檢察署一○○年度偵字第一六
七○七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林仲仁擔任鴻龍資訊企業社（下稱鴻龍企業 社）之名義負責人，實際負責人則為林國忠。林仲仁與林國 忠均明知如附表一所示之歌曲，為豪記影視唱片有限公司（ 下稱豪記公司）及負責人吳東龍享有著作財產權之音樂著作 ，未經該著作財產權人之同意或授權，不得任意重製或出租 ，仍共同基於意圖出租之而擅自以重製、出租之方式侵害他 人著作財產權之犯意，於民國九十九年七月十五日前之不詳 時間，未經該著作財產權人同意或授權，將附表一所示之歌 曲重製於記憶卡內，並搭載美華影音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 稱美華公司）出品之型號「歐巴馬」電腦伴唱機六組後，於 九十九年七月十五日將該六組伴唱機含記憶卡出租予不知情 之潘海瑛，供潘海瑛在其所經營之「花蝶KTV 」店內營業使 用，而認林仲仁與林國忠共同犯著作權法第九十一條第二項 之意圖出租而擅自以重製之方法侵害他人之著作財產權罪嫌 。
二、本件公訴人認被告涉犯著作權法第九十一條第二項之罪嫌， 無非以被告於警詢時之供述、證人潘海瑛於警偵時之證述、 租賃契約，以及鴻龍企業社出租於證人潘海瑛之伴唱機內之 記憶卡、點歌本內均有前揭告訴人享有著作權之歌曲等為其 主要論據。而原審以本件出租伴唱機予「花蝶KTV 」以及在 租賃契約上簽名之人並非被告林仲仁，且全程與證人潘海瑛 接洽出租伴唱機情事及後續維修、收款者，亦非被告林仲仁 ，從而被告林仲仁辯稱僅係單純之名義負責人，未參與鴻龍 企業社之業務經營，對於本件同案被告林國忠違反著作權之 犯行並不知情等語，即非不可採信為由，判決被告林仲仁無 罪。公訴人不服，提起上訴指稱：被告為年滿二十歲之成年 人，且有正常之學歷智識，應足以判斷擔任獨資之鴻龍企業 社負責人所應負擔之責任義務，其雖未實際介入鴻龍企業社
之經營，並非其無犯罪故意，而係因其未對該企業社有任何 實際之出資，反而因此可自同案被告林國忠獲得二千元之不 法利益，被告既與林國忠有放任使用其名義之合意，且自九 十九年四月十四日出名登記為上開企業社之負責人起，至同 年七月十五日簽定上開伴唱機租賃契約前後歷經九十餘日， 被告皆未請求退名，亦未實施檢查權，放任並出名佐助林國 忠從事侵害他人著作權之犯行，自堪認被告與林國忠之間確 有犯意聯絡，原審為無罪判決，自有違誤云云。三、訊據被告堅決否認有何共同違反著作權法之犯行，辯稱：當 初是林國忠說有欠稅金無法請領發票，伊才同意擔任鴻龍企 業社之名義負責人讓其可以請領發票，但伊並未實際參與鴻 龍企業社的事務，不清楚被告林國忠出租本件伴唱機或者非 法重製告訴人享有著作權歌曲之事，本件租賃契約上的「林 仲仁」不是伊簽的，伴唱機也不是伊出租的等語。四、經查：
㈠程序方面：
⒈被告經合法通知，未於審判程序到場，本院審酌傳票寄至被 告之戶籍地址，皆已合法寄存送達於警察機關，詎其未提出 任何無法行動或到庭之事由，未於言詞辯論期日到庭，復經 本院查詢被告在監在押全國記錄表，亦無被告在監在押資料 ，本院自得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七十一條規定，不待其陳述 ，逕行判決，先予敘明。
⒉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九條第一項定 有明文。依前揭規定之反面解釋，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中之 言詞或書面陳述，得作為證據。本件證人潘海瑛於原審審判 中，業經以證人身分具結（見原審卷㈡第一○三頁）而為陳 述，並經檢察官之交互詰問，洵無妨害被告之防禦權之虞， 本院亦認以之作為證據為適當，依諸前揭規定，上開陳述應 有證據能力。
⒊至本件認定事實所引用之本件卷證所有證據（文書證據）， 檢察官及被告於本院均未主張排除前開書證之證據能力，且 迄於本院言詞辯論終結前均未表示異議（見本院卷第一一三 頁至第一二○頁），本院經審酌前開書證並非公務員違背法 定程序所取得，亦無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九條之四顯有不 可信之情況，故上揭卷證證據（文書證據），均應有證據能 力。
㈡實體方面：
⒈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刑 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四條第二項定有明文。而不能證明被告
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則為同法第三百零一條第一項 所明定。次按認定犯罪事實須憑證據，為刑事訴訟法所明定 ，故被告犯罪嫌疑，經審理事實之法院，已盡其調查職責， 仍不能發現確實之證據足資證明時，自應依法為無罪判決。 又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 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證據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 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 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 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時，即難遽採為不利被告之認定 ，此有最高法院七十六年台上字第四九八六號判例意旨足資 參照。且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 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 礎（最高法院二十年度上字第八九三號、四十年度台上字第 八六號判例意旨參照）。至告訴人之告訴，係以使被告受刑 事訴追為目的，是其陳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 據以資審認（最高法院五十二年度台上字第一三○○號判例 意旨參照）。
⒉經查：
⑴本案公訴人並不否認被告林仲仁並未出資，僅係出名擔任公 司登記負責人，公訴人主要爭執者，在於被告主觀上是否與 同案被告林國忠有犯意聯絡，行為分擔。按所謂犯意聯絡者 ，必須行為人與同案被告間就犯罪事實有共同之認知，且有 意促使犯罪事實發生，或其發生亦不違其本意者而言。經查 ，本案被告林仲仁固係出名擔任鴻龍企業社名義上負責人， 惟出名擔任公司負責人之情形在我國民間商業活動中頗為常 見，親友間相互借名登記之情形所在多有，而親友間出名登 記為公司形式上負責人後從未參與公司經營者，亦非罕見， 尚難僅以借用他人名義登記為公司負責人一節，即認該公司 所營業務必屬非法事項，或謂出名者必然知悉該公司所營業 務必然涉及不法，此與出借帳戶予素不相識者並脫離該帳戶 之管領權限情況不同，若單純以借名成立公司即認為出名者 必然知悉公司係從事不法行為云云，恐嫌速斷。 ⑵本件公訴人認被告林仲仁涉犯上開罪嫌，無非係以被告林仲 仁於警詢時之供述、證人潘海瑛於警偵時之證述、租賃契約 ，以及鴻龍企業社出租於證人潘海瑛之伴唱機內之記憶卡、 點歌本內，均有前揭告訴人享有著作權之歌曲為主要論據。 惟被告林仲仁於偵查、原審中均否認有何共同違反著作權法 之犯行，辯稱係因被告林國忠說有欠稅金無法請領發票，伊 始同意擔任鴻龍企業社之名義負責人以便其請領發票，並未 實際參與鴻龍企業社事務，不清楚被告林國忠出租伴唱機或
者非法重製告訴人享有著作權歌曲之事，且租賃契約上「林 仲仁」名字非其所簽，伴唱機亦非其出租等語。是本案應予 釐清者，乃被告主觀上是否明知鴻龍企業社以及同案被告即 鴻龍企業社實際負責人林國忠係從事侵害他人著作權之非法 犯行？客觀上有無參與非法侵害他人著作權之行為？ ⑶茲依同案被告林國忠於原審準備程序時供稱：「被告林仲仁 是因為我當初要開公司要用到發票，而我之前有欠稅金無法 自己請發票，所以請林仲仁擔任名義負責人，公司的業務林 仲仁都沒有參與，也沒有在公司裡面工作」等語（見原審卷 一第三十九頁）、於原審審理時復稱：「因為我欠稅金無法 辦發票，所以透過一位朋友介紹林仲仁當負責人，才可以辦 發票，公司的事情他都沒有在管。」等語（見原審卷二第七 十一頁），可知同案被告林國忠所述內容與被告林仲仁上開 辯述內容並無不符之處；再依證人即「花蝶KTV 」負責人潘 海瑛於原審審理時結證稱：簽租賃契約時只有唐先生、林育 成還有伊在場，唐先生是代表鴻龍公司來接洽，林育成是當 時農蓉視聽歌唱的負責人，是伊的合夥人，後來退股... 對 方的人（指鴻龍企業社）只有唐先生而已，....，伊確定在 場的被告林仲仁不是唐先生。....伊在警詢時提到伴唱機是 跟「林仲仁」租的，意思是指伊跟「鴻龍」簽約（租賃契約 書上的鴻龍企業社負責人係登載林仲仁），不是指跟林仲仁 這個人租的，當初伊是與唐先生、黃紹盛、林洛豪、林國忠 這四個人談，後來維修跟收錢也是跟這四個人當中的人接洽 等語（見原審卷二第八十九至九十一頁），並庭呈唐定豐等 四人名片經原審影印附卷（見原審卷㈡第一○二頁），可知 被告從未與本案犯罪事實遭查獲地之「花蝶KTV 」負責人潘 海瑛有任何業務上接觸，則被告林仲仁客觀上是否確有參與 鴻龍企業社之業務經營，顯然無從證明。另依被告前於警詢 、偵查及原審準備程序中歷次筆錄中所為之簽名（參警卷第 二頁、偵卷二第八十六頁、原審卷㈠第四十五頁）與本案租 賃契約書上之「林仲仁」簽名（參警卷第十頁）比對，明顯 可見兩者之筆畫勾勒、傾斜角度等特徵確有不同，由是益證 租賃契約書上之「林仲仁」簽名應非被告林仲仁所簽。 ⑷公訴人上訴意旨雖又稱被告林仲仁自承出名擔任負責人時曾 收取林國忠新臺幣（下同）二千元，於前往高雄開庭時曾收 取林國忠一、二千元費用，足徵被告林仲仁擔任公司名義上 負責人並非從未收取報酬云云。查公訴人上開指摘，無非意 指被告係有償擔任鴻龍企業社負責人，並非對公司業務完全 不知云云。惟查，一般親友出借名義擔任公司負責人，或基 於情誼，或占有乾股，或領有若干酬庸，單以領有報酬一節
作為是否參與公司營業判斷依據，並非允洽。本案被告縱使 確有領取被告林國忠給付之借名費二千元，其價值亦極低， 被告林仲仁是否有必要為貪圖此二千元在「明知」該企業社 係從事非法業務時仍出名登記為形式上負責人？至出庭費一 、二千元部分，亦符合人情之常，蓋被告林仲仁係因借名予 林國忠使用後因林國忠之違法行為而遭一併調查，林國忠因 此補貼被告林仲仁之精神及物質上勞費，尚屬人情之常，不 能因此即認為足證被告林仲仁與林國忠「共犯」侵害他人著 作權之犯行。
⑸是綜觀上情，本案被告既未曾出面與「花蝶KTV 」負責人潘 海瑛洽簽租賃契約，復未曾在租賃契約上簽名，而全程與證 人潘海瑛接洽出租伴唱機情事及後續維修、收款者均另有其 人，非被告林仲仁，則被告林仲仁是否曾參與鴻龍企業社之 經營，確非無疑，又被告借名供林國忠登記為鴻龍企業社名 義上負責人，是否知悉林國忠係從事侵害他人著作權之不法 行為，亦有未明，而被告林仲仁辯稱其僅係單純之名義負責 人，未參與鴻龍企業社之業務經營，對於本件被告林國忠違 反著作權之犯行並不知情云云，縱有可疑之處，然依公訴人 所提證據，亦無法使本院確信被告林仲仁於借名供林國忠登 記為鴻龍企業社名義負責人之外，「明知」被告林國忠從事 非法侵害他人著作權犯行，亦無法證明被告林仲仁參與鴻龍 企業社業務經營，依罪證有疑，利歸被告法理，自應為被告 無罪之諭知。
㈢原審諭知被告無罪之判決，經核尚無違誤。公訴人上訴意旨 略以：被告已自承係有償幫助共同被告林國忠擔任鴻龍企業 社之負責人，前往開庭時亦曾收取共同被告林國忠新臺幣一 、二千元，復於警詢時供稱，鴻龍企業社係向弘音公司購買 伴唱機及其內之歌曲，並以每月三萬元將六臺伴唱機出租予 花蝶KTV 等語，足證被告並非單純之名義負責人，對鴻龍企 業社之經營情形有一定程度之瞭解，雖未實際介入經營，然 並非無犯罪之故意，且與共同被告林國忠間有放任使用其名 義之合意，實勘信與共同被告林國忠有違反著作權法之犯意 聯絡云云，所述情節，佐以卷內客觀證據資料，均尚不足以 使本院獲有被告有為公訴意旨所指犯行之確信，是公訴人猶 執上開理由指稱被告有違反著作權法之罪嫌云云，指摘原判 決不當而提起本件上訴，核無理由，應予駁回。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六十八條、第三百七十一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鍾鳳玲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2 年 3 月 27 日
智慧財產法院第三庭
審判長法 官 汪漢卿
法 官 蔡惠如
法 官 陳容正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本案除依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 條第1 項之規定為理由，不得上訴。如提起上訴，應於收受送達後1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1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中 華 民 國 102 年 3 月 29 日 書記官 邱于婷
附錄：
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 條
除前條情形外，第二審法院維持第一審所為無罪判決，提起上訴之理由，以下列事項為限：
一、判決所適用之法令牴觸憲法。
二、判決違背司法院解釋。
三、判決違背判例。
刑事訴訟法第三百七十七條至第三百七十九條、第三百九十三條第一款規定，於前項案件之審理，不適用之。
附表一
┌──┬──────┬──────┐
│編號│歌曲名稱 │著作財產權人│
├──┼──────┼──────┤
│ 1 │不能講的秘密│豪記公司 │
├──┼──────┼──────┤
│ 2 │夜市人生 │豪記公司 │
├──┼──────┼──────┤
│ 3 │香水 │豪記公司 │
├──┼──────┼──────┤
│ 4 │異鄉的城市 │豪記公司 │
├──┼──────┼──────┤
│ 5 │明天 │豪記公司 │
├──┼──────┼──────┤
│ 6 │美麗的錯誤 │吳東龍 │
├──┼──────┼──────┤
│ 7 │人在他鄉 │豪記公司 │
└──┴──────┴──────┘
附表二
┌──┬────────────┬─────────┐
│編號│物品名稱 │數量 │
├──┼────────────┼─────────┤
│1 │點歌本（已扣案） │壹本 │
├──┼────────────┼─────────┤
│2 │記憶卡（已扣案） │壹片 │
├──┼────────────┼─────────┤
│3 │伴唱機（未扣案） │陸台 │
├──┼────────────┼─────────┤
│4 │點歌本（未扣案） │伍本 │
├──┼────────────┼─────────┤
│5 │記憶卡（未扣案） │伍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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