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1年度上易字第441號
上 訴 人 曾陳竝
訴訟代理人 曾螢楹
被上訴人 詹端香
訴訟代理人 楊庭禎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損害賠償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1年3月
12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0 年度訴字第1127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
訴，並為訴之追加，本院於101年8月21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
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駁回上訴人後開第二項之訴部分，及除確定部分外之訴訟費用之裁判，均廢棄。
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新台幣壹拾陸萬貳仟元。其餘上訴駁回。
被上訴人應再給付上訴人上開第二項金額自民國一００年二月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其餘追加之訴駁回。
第一審訴訟費用除確定部分外及第二審訴訟費用，均由上訴人負擔百分之六十五，餘由被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按當事人於第二審為訴之變更、追加，非經他造同意，不得 為之，但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者，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 446條第1項、第255條第1項第2 款定有明文。本件上訴人於 原審依侵權行為法則，請求被上訴人給付上訴人新臺幣（下 同）180 萬元。原審為上訴人敗訴判決，上訴人不服，就其 敗訴中之107萬2,000元部分提起上訴，並為訴之追加，追加 請求被上訴人就其上訴之金額應再給付上訴人自起訴狀繕本 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之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見本院 卷第9 頁）。經核其追加請求之基礎事實與原起訴請求之基 礎事實同一，被上訴人雖不同意追加，然依前揭規定，應予 准許。
二、上訴人起訴主張：伊於民國81年間購買座落臺北市松山區○ ○○路222巷18弄2號1 樓房屋（下稱系爭房屋），86年間系 爭房屋發生漏水情形，經伊多次勘查，發現係因被上訴人於 頂樓設置花圃不當所致。伊於97年8 月間透過系爭房屋所在 大樓管理委員會（下稱管委會）與被上訴人協調，被上訴人 推託不願修繕，侵害伊正常使用系爭房屋之權利。且因系爭 房屋漏水，原應至98年6月9日租約始到期之承租人陳有春提 前於97年8月5日即終止與伊就系爭房屋之租約，此部分伊因 而受有10個月，每月5萬4,000元，共54萬元之租金損失。其
後系爭房屋伊無法再正常出租，直至100年1月11日提起本件 訴訟時，伊另受18個月租金共97萬2,000 元之損失。伊因與 被上訴人協商無結果，眼見系爭房屋天花板水漬不斷擴大， 因焦慮而於99年12月21日發生急性腦梗塞，健康權亦受有重 大侵害。伊因而受有租金損失151萬2,000元、管理費損失4 萬2,628元、地價稅損失9萬6,518元、房屋稅損失5萬2,664 元、修繕費用10萬元及精神上之損失10萬元。爰依侵權行為 法則，請求被上訴人應對其所有座落臺北市松山區○○○路 222巷18弄2號7樓之2（下稱系爭7 樓房屋）公共頂樓加蓋花 圃之漏水進行修繕，限期依抓漏公司建議做妥防水處理措施 ，並給付伊180 萬元等語。原審為上訴人全部敗訴之判決， 上訴人不服，就其敗訴中之請求被上訴人給付107萬2,000元 （即租金損失97萬2,000元、精神損失10 萬元）部分提起上 訴，並為訴之追加，請求被上訴人就上訴人上訴部分之金額 再給付上訴人自起訴狀繕本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之日止，按 年息5%計算之利息，其上訴及追加之訴聲明為：㈠原判決關 於駁回後開第㈡項部分廢棄。㈡被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10 7萬2,000元。㈢被上訴人應再給付上訴人自起訴狀繕本送達 之翌日起至清償之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三、被上訴人則以：系爭房屋漏水並非伊所造成，上訴人於81年 間購買系爭房屋，伊於88年間始購買系爭7 樓房屋，自遷入 該屋後，上訴人從未向伊提出修繕漏水之要求，直至97年8 月間始通知伊謂：自86年間起即發生通氣管滲水到系爭房屋 之情形，伊得知後隨即修繕，並於97年9 月間完工，並無何 伊不願修繕之情形。上訴人於陳有春退租後，找裝潢公司重 新裝潢，99年10月間兩造勘查系爭房屋天花板漏水情形時， 上訴人曾自承系爭房屋於裝潢前無漏水，係裝潢後始漏水， 是該漏水情況應係裝潢工不慎損壞公共排水管線所致，且2 樓至6 樓之住戶均未反應有漏水現象，足見系爭房屋天花板 漏水並非伊所造成。陳有春提前退租係因租金過高，並非單 純因漏水問題。系爭房屋位於靠牆壁邊緣之通氣管有1 處滲 水，伊於97年8月間接獲上訴人通知後，已於97年9月間修繕 完成，另上訴人所稱通氣墩處漏水係始於99年10月間，距陳 有春97年8月5日退租日，相隔2年2個月，顯然與陳有春退租 無關連。上訴人租金損失與伊無相當因果關係，陳有春自96 年7月10日起承租系爭房屋，從事餐飲業1年多，從未告知伊 有滲水情形，可見滲水量有限，不影響承租人之商業行為。 況縱有漏水情形上訴人亦得自行修繕，系爭房屋漏水與上訴 人之健康受損，兩者並無相當因果關係，上訴人不得請求精 神上損害賠償，故本件上訴人之請求均無理由等語，資為抗
辯。原審為被上訴人勝訴之判決，被上訴人對於上訴人之上 訴及追加之訴，則聲明求為：上訴及追加之訴均駁回。四、上訴人主張：伊所有系爭房屋，因被上訴人於大樓頂樓加蓋 花圃不當，自86年間起即漏水，原承租房客陳有春提前於97 年8月5日終止租約，其後亦無法正常出租，計算至100年1月 11日時，被上訴人應賠償伊97萬2,000 元之租金損失等語。 惟被上訴人所否認，並以前詞置辯。茲審究如下： ㈠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 民事訴訟法第277 條前段定有明文。請求履行債務之訴，除 被告自認原告所主張債權發生原因之事實外，應先由原告就 其主張此項事實，負舉證之責任，必須證明其為真實後，被 告於其抗辯事實，始應負證明之責任，此為舉證責任分擔之 原則（最高法院43年台上字第377 號判例意旨參照），若原 告先不能舉證，以證實自己主張之事實為真實，則被告就其 抗辯事實即令不能舉證，或其所舉證據尚有疵累，亦應駁回 原告之請求（最高法院17年上字第917號判例意旨參照）。 ㈡經查：
⒈上訴人主張兩造於99年10月11日就系爭房屋進行測漏，發 現有漏水之情形，為被上訴人所不爭執（見本院卷第25頁 第20、21列）。惟有關漏水原因兩造意見相左，上訴人認 係被上訴人於頂樓設置花圃不當所致，被上訴人則認係上 訴人裝潢系爭房屋，因裝潢工不慎損壞公共排水管線所致 。上訴人乃於99年11月間請求管委會調解，管委會於100 年1月3日聘請亞鵬實業有限公司之人員吳天智到現場勘查 ，初步判斷認係因頂樓排水不良造成積水，沿公共幹管排 到1 樓相對位置，建議被上訴人將頂樓花圃泥土處理掉， 再鋪上防水水泥，以稍為斜面角度集接排水至排水溝，1 樓部分在公共幹管部分噴上防水膠補強等情，有富春花園 大廈區分所有權人會議提案單影本1份可證（見原審卷第6 頁），並經證人吳天智於原審100年4月27日審理時證述屬 實（見原審卷第24頁反面、第25頁）。惟當時被上訴人並 未接受證人吳天智上開建議，猶以上訴人自承系爭房屋於 裝修後方漏水，顯然漏水與頂樓無關，況頂樓花園面積廣 大，如何將泥土處理掉，茲事體大，需重長計議為由，拒 絕處理（見原審卷第6頁）。上訴人乃於100年1 月11日向 原法院提起本訴（見原審卷第2頁）。
⒉原審法官於100年6月2 日會同兩造至現場勘驗並囑託新北 市防水防漏業職業工會予以鑑定，鑑定結果略謂：「漏水 原因研判：⑴經一樓所有權人，請水電工陪同管委會總幹 事，及頂樓家屬在頂樓花圃內灌水（將花圃之土壤表面注
滿水）後，約4 小時後，一樓管道間開始滴水。⑵下豪大 、長久雨（超過二小時）或綿綿長久雨（整天下細雨）一 樓天花板開始滴水。⑶頂樓有人在花圃內放水，澆水忘了 關閉，或水量太大，時間過久，不定時一樓天花板滴水。 ⑷經詢問一樓除上列1~3 項外，一樓天花板管道間是不會 漏水。綜合以上1~4 項，一樓管道間漏水情形，可歸納出 一樓天花板內管道間漏水原因為本管道間屋頂部份於屋頂 平上（花圃內）之透氣墩因被花土埋入約30公分深，年久 透氣墩表面粉光層老化、龜裂，因施肥之鹽分浸蝕及樹根 鑽入…導致透氣墩底座防水失效，遇水量多時滲入管道間 內，再滴至一樓天花板露出水來」等語（見原審卷第90頁 ），有勘驗筆錄及該職業工會出具之現場鑑定及漏水修繕 報告（下稱系爭鑑定報告）可稽（見原審卷78頁、第88至 112 頁），由此可見系爭房屋漏水原因係因大樓頂樓花圃 之設置有老化、龜裂情形，導致系爭房屋產生漏水，準此 ，足堪認定兩造自99年10月11日就系爭房屋進行測漏，至 10 0年1月3日證人吳天智到現場勘查，再至原審到現場勘 驗並囑託上開職業工會進行鑑定時，系爭房屋均有漏水情 形，且其漏水原因係因被上訴人於大樓頂樓之花圃設置不 當所致。
⒊上訴人主張系爭房屋自86年間即發生漏水情形，惟為被上 訴人所否認，上訴人並未舉何證據，足以證明系爭房屋於 86年間即有漏水情形，其主張自難採信。又證人即系爭房 屋之承租人陳有春雖於本院101年8月6 日審理時，證稱略 謂：其於96年7 月10日承租系爭房屋，不到半年發現系爭 房屋會漏水，有一個地方漏水，剛開始不是很大，颱風來 時漏水就很大，平常用水盤接住影響不大，97年8月5日係 因系爭房屋漏水，方提前終止租約等語（見本院卷第34頁 反面、第35頁），該證詞亦僅能證明97年8 月前後系爭房 屋有1 處漏水，惟房屋漏水之原因多端，諸如外牆、共同 壁滲漏，公共管線、樓上房屋、或自身建築管線老舊破裂 ，樓上房屋或自身建築進行修繕、拆裝更換管線、施作地 板、天花板等等不勝枚舉，系爭房屋於97年8 月前後漏水 之原因既未經專業人員實地勘查鑑定，上訴人復未舉何證 據，足認系爭房屋之漏水係因可歸責於被上訴人之事由所 致，自難逕謂97年8 月前後系爭房屋之漏水係因可歸責於 被上訴人之原因所致。
⒋綜此，上訴人主張：系爭房屋自99年10月11日起有漏水情 形，且其漏水原因係因被上訴人於大樓頂樓之花圃設置不 當所致，應堪採信。至於上訴人主張系爭房屋於99年10月
10日之前，即因可歸責於被上訴人之事由致發生漏水，尚 乏所據，不足採信。
㈢按損害賠償，除法律另有規定或契約另有訂定外，應以填補 債權人所受損害及所失利益為限，民法第216條第1項定有明 文。次按民法第216條第1項所謂「所受損害」，係指現存財 產，因損害事實之發生而致減少而言，屬於積極損害，所謂 「所失利益」，乃指新財產之取得，因損害事實之發生而受 妨害而言，屬於消極之損害。經查：本件系爭房屋上訴人並 非自用，於94年4月1日至95年3月31日、96年7月10日至97年 8月5日期間，曾分別出租予宋克強、陳有春，有被上訴人不 爭執為真正之房屋租賃契約、終止房屋租賃契約影本各1 份 可參（見原審卷第33、35頁），斯時系爭房屋每月租金為5 萬4,000 元。系爭房屋自99年10月11日起，即因被上訴人於 大樓頂樓之花圃設置不當致發生漏水情形，衡諸社會常情， 遇雨即會漏水之房屋本較難出租，況因上訴人已對被上訴人 為修復及賠償之請求，須不時就系爭房屋進行現場勘查、鑑 定、修復、查驗等等程序，依經驗法則判斷上訴人將更難出 租系爭房屋，致使其受有租金之損失，是上訴人請求被上訴 人賠償其自99年10月11日起至100年1月11日提起本訴時，上 訴人無法出租系爭房屋所受之租金損害，每月以5萬4,000元 計算，3個月共16萬2,000元，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部 分租金損失之請求，則無理由，不應准許。
五、上訴人又主張：伊因系爭房屋漏水無法使用，於99年12月20 日與管委會討論漏水測試時，因情緒激動致腦部血管栓塞而 住院治療，精神受有痛苦，請求被上訴人賠償上訴人精神上 之損害10萬元云云，惟為被上訴人所否認。經查：按損害賠 償之債之成立，其損害之發生與有責原因事實間須有相當因 果關係，所謂之相當因果關係，係指依經驗法則，綜合行為 當時所存在之一切事實，為客觀之事後審查，在一般情形上 ，有此環境、有此行為之同一條件，足以發生同一之結果者 ，該條件即為發生結果之相當條件，其行為與結果為有相當 之因果關係。反之，若在一般情形上，有此同一條件存在， 依客觀之審查，不必皆發生此結果，該條件與結果尚非相當 ，而僅屬偶發之事實，其行為與結果間即難認為有相當因果 關係。本件縱使被上訴人因大樓頂樓花圃設置不當致系爭房 屋發生漏水，惟該頂樓花圃設置不當之行為與上訴人腦部血 管栓塞之結果，依經驗法則綜合行為當時所存在之一切事實 ，為客觀之事後審查，花圃設置不當致房屋漏水，不必皆發 生房屋所有權人腦部血管栓塞之結果，兩者間誠難認有相當 因果關係。是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賠償其精神損害10萬元，
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六、末按「給付有確定期限者，債務人自期限屆滿時起，負遲延 責任；給付無確定期限者，債務人於債權人得請求給付時， 經其催告而未為給付，自受催告時起，負遲延責任；其經債 權人起訴而送達訴狀，或依督促程序送達支付命令，或為其 他相類之行為者，與催告有同一之效力」、「遲延之債務， 以支付金錢為標的者，債權人得請求依法定利率計算之遲延 利息」、「應付利息之債務，其利率未經約定，亦無法律可 據者，週年利率為百分之5」，民法第229條第2項、第233條 第1項及第203條分別定有明文。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給付租 金損失16萬2,000 元，係以支付金錢為標的，未約定利率， 其追加請求就16萬2,000 元部分被上訴人應自起訴狀繕本送 達之翌日（即100年2月2日，見原法院100年度司北調字第86 號卷第17頁）起至清償之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自屬 有據，應予准許，逾16萬2,000 元本金部分之利息請求，則 無理由。
七、綜上所述，上訴人依侵權行為法則，請求被上訴人應給付其 16萬2,000 元部分，為有理由，應予准許，逾此部分之請求 ，為無理由，應予駁回。從而，原審就上開應准許部分，所 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即有未洽，上訴人指摘原判決該部分 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有理由，應予准許。原審就上開應 駁回部分，所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核無不合，上訴人提起 上訴指摘原判決該部分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無理由。另 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應再給付被上訴人就16萬2,000 元部分 自100年2月2日起至清償之日止，按年息5% 計算之利息，亦 為有理由，應予准許。
八、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未經援用之證據，經本院斟酌 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自無逐一詳予論駁之 必要，併此敘明。
九、據上論結，本件上訴及追加之訴均為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 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 項、第450條、第79條，判決 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1 年 9 月 11 日
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張劍男
法 官 翁昭蓉
法 官 陳靜芬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01 年 9 月 11 日
書記官 應瑞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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