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新竹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1年度重訴字第24號
原 告 楊鳳玉
訴訟代理人 彭翠慧
兼上一人
訴訟代理人 彭作麟
彭作政
上三人共同
訴訟代理人 林思銘律師
複 代理人 黃桂香
劉雅萍律師
被 告 彭鵬元
訴訟代理人 陳端輝律師
複 代理人 楊琇茹
李光誠
上列當事人間履行契約事件，本院於民國101年7月3日辯論終結
，判決如下：
主 文
一、被告應給付原告楊鳳玉新臺幣貳佰叁拾叁萬叁仟叁佰叁拾叁 元，及自民國一百年十月十五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分 之五計算之利息。
二、被告應給付原告彭作政新臺幣貳佰叁拾叁萬叁仟叁佰叁拾叁 元，及自民國一百零一年一月五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 分之五計算之利息。
三、被告應給付原告彭作麟新臺幣貳佰叁拾叁萬叁仟叁佰叁拾叁 元，及自民國一百零一年一月五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百 分之五計算之利息。
四、原告其餘之訴駁回。
五、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
六、本判決第一項於原告楊鳳玉以新臺幣柒拾捌萬元為被告供擔 保後，得假執行。但被告如以新臺幣貳佰叁拾叁萬叁仟叁佰 叁拾叁元為原告楊鳳玉預供擔保，得免為假執行。七、本判決第二項於原告彭作政以新臺幣柒拾捌萬元為被告供擔 保後，得假執行。但被告如以新臺幣貳佰叁拾叁萬叁仟叁佰 叁拾叁元為原告彭作政預供擔保，得免為假執行。八、本判決第三項於原告彭作麟以新臺幣柒拾捌萬元為被告供擔 保後，得假執行。但被告如以新臺幣貳佰叁拾叁萬叁仟叁佰 叁拾叁元為原告彭作麟預供擔保，得免為假執行。九、原告其餘假執行之聲請駁回。
事實及理由
甲、程序方面
按訴狀送達後，原告不得將原訴變更或追加，但請求之基礎 事實同一、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不甚礙被告之 防禦及訴訟之終結者，不在此限；又被告於訴之變更或追加 無異議，而為本案言詞辯論者，視為同意變更或追加，民事 訴訟法第255條第1項第2、3、7款、第2項分別定有明文。查 本件原告起訴時，原係以楊鳳玉一人為原告，並聲明請求「 一、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下同）300萬元；二、訴訟費 用由被告負擔。」嗣於民國101年1月4日具狀追加彭作政及 彭作麟為原告，並請求被告應分別給付上開二人200萬元； 爾後，又將訴之聲明變更為：一、被告應分別給付原告楊鳳 玉、彭作政、彭作麟2,333,333元，及均自起訴狀繕本送達 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二、訴訟費用 由被告負擔；三、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經核，原告 所為訴之變更或追加，其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且僅屬單純 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並不甚礙被告之防禦及訴 訟之終結；又被告對前開訴之變更、追加行為，均無異議而 為本案之言詞辯論，揆諸前揭規定，應予准許，合先敘明。乙、實體方面
壹、原告主張：
一、原告彭作政、彭作麟與訴外人彭作銘、彭作連、彭作乾、彭 作塩等人係兄弟關係（下稱兄弟六人），渠等父親為訴外人 彭丁萬；原告楊鳳玉為訴外人彭作乾之配偶，被告則係訴外 人彭作塩之子。緣訴外人彭丁萬於64年間死亡時，遺有坐落 新竹縣竹東鎮○○段39、21、46、45地號及新竹縣竹東鎮○ ○段1693、1694、1695、1696、1698、1700、1702、1710、 1712、1713地號等14筆土地（下稱系爭土地）之租賃權，繼 承人即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約定由訴外人彭作塩代表其餘兄 弟，依據耕地三七五減租條例之規定，出面向地主即訴外人 彭玉雲等七人承租系爭土地，兄弟六人嗣於80年6月29日共 同簽訂協議書（下稱80年協議書），其中第二條約定「其土 地係乙方(即訴外人彭作塩)代表六兄弟之權利承租，故本承 租地之未來如有處分、出售之所得之補償價款，全部係六兄 弟之均分共有，故應於平均分配，如有土地或房屋之分配取 得也六兄弟均分之。」；爾後，又於83年4月20日再次簽立 協議書（下稱83年協議書），載明「…如彭作塩違背願負侵 占、詐欺、偽造文書等法律責任…在土地還未處分之前，六 兄弟之中如有任何人不測之時由各妻、兒或孫繼承此權益… 」等語，由此足悉，倘若訴外人彭作塩所代表承租之系爭土 地因地主處分，致可獲得補償款，應由兄弟六人平均分配， 承租代表人不得違背法律責任。
二、詎料，訴外人彭作塩於90年間死亡後，其繼承人即被告竟未 以口頭或書面通知原告彭作政等其他兄弟五人，即自行與地 主共謀簽訂續約承租之協議書，並向新竹縣竹東鎮公所申請 辦理繼承登記，以巧奪詐取繼續承租權，預謀處分承租土地 而獲取利益。然查，被告上開行為已侵害原告彭作政等其他 兄弟五人依據台灣省耕地租約登記辦法所享有向地主繼承承 租之權，蓋因被告之父即訴外人彭作塩僅為代表承租人而已 ，此由承租土地之租穀稅，自訴外人彭丁萬64年死亡後，均 係由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共同分擔繳納一情得證，並有穀稅 記錄及過去記錄等件附卷為憑。
三、其後，被告於96年間，就坐落新竹縣竹東鎮○○段1693、 1694、1695、1696、1698、1699、1700、1701、1702、1710 、1712、1713地號等12筆土地，私下與地主達成協議，被告 因地主出售上開土地共可獲利650萬元；嗣於100年8月間， 被告又因地主將坐落新竹縣竹東鎮○○段39、21、46、45地 號土地出售予訴外人京和建設股份有限公司，另獲利750萬 元，然卻未依80年及83年協議書約定，按每人六分之一之比 例即2,333,333元【計算式：（650萬元＋750萬元）÷6≒ 2,333,333元，元以下四捨五入，下同】分配補償款，原告 等自得向被告請求給付之。又訴外人彭作乾已於87年3月間 死亡，原告楊鳳玉及訴外人彭翠慧、彭朋深、彭朋宏、彭翠 莉均為其繼承人，惟訴外人彭翠慧、彭朋深、彭朋宏及彭翠 莉等四人已將渠等關於繼承協議書所得向被告請求之各項權 利讓與原告楊鳳玉，故原告楊鳳玉自得逕以債權人地位，對 被告提起本訴。為此，爰依契約及繼承之法律關係，提起本 件訴訟，並聲明：(一)被告應分別給付原告楊鳳玉、彭作政 、彭作麟2,333,333元，及均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至清 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二）訴訟費用由被告負 擔；（三）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
四、對被告抗辯所為之陳述：
（一）被告雖抗辯訴外人彭作塩係單獨承租系爭土地，其從未聽 聞訴外人彭作塩有代表其餘兄弟代為承租土地之情事，且 若訴外人彭作塩僅為承租代表人，何有將其餘姊妹排除在 外之可能云云，惟查，訴外人彭作塩曾於86年2月底寄發 竹東郵局第63號存證信函予系爭土地之地主之一即訴外人 彭玉銘，載明：「近期正辦續訂租約，86年2月25日彭玉 銘電話邀說需要開會…，蓋完手印交我一張支票，回家兒 子才發現簽的是三七五減租終止協議書，兒子告知伯父彭 作乾，彭作乾兄弟認為此協議書非本人彭作塩能自作主張 ，應以原租約繼承事宜。於原承租人彭丁萬父親繼承時是
因只有本人彭作塩有自耕農身份，然耕作權益仍由六兄弟 耕作，並於83年4月20日特立協議書，故非本人能簽訂任 何協議書。…本人彭作塩等人不願終止三七五減租約，仍 願代表承租耕作…。」等語，由此足見，訴外人彭作塩確 係代表其餘兄弟承租系爭土地，且被告至遲於上開存證信 函所載事件發生時，即已知悉協議書之存在，復經證人彭 翠慧到庭證述明確。又原告等係依被告繼承協議書義務之 法律關係提起本件請求，與訴外人彭丁萬之女兒無涉，則 被告上揭所辯不足採信。
（二）被告雖又否認80年及83年協議書為真正，惟查，上開兩份 協議書均係在訴外人彭作乾家中所簽訂，其中80年協議書 上之彭作塩、彭作銘、彭作政簽名均分別由本人親簽，彭 作連、彭作乾、彭作麟之簽名則由原告彭作政所代簽，然 渠等均有親自蓋用印文；83年協議書之立書人及見證人簽 名則各由本人親自簽章，有證人彭翠莉、彭學堯之證詞及 訴外人彭作塩寄發予地主之存證信函等件為證，足見協議 書並非偽造。繼者，細觀80年及83年協議書上之「彭作塩 」簽名，兩者筆法相同，且與訴外人彭作塩一貫之簽名方 式相符，復與協議書上之其他立書人簽名字跡迥異，益證 上開協議書上之簽名確為訴外人彭作塩所親簽。至被告雖 質疑於80年協議書成立後，何有再簽訂內容相仿之83年協 議書之必要，惟此乃因當時家裡有二塊田地，協議書所載 之土地由訴外人彭作乾耕作，訴外人彭作塩則負責耕作坐 落大肚之農地，嗣因訴外人彭作塩未事先告知其他兄弟即 出售大肚土地，遂又簽立83年協議書，再次確認祖產應由 兄弟六人平均分配之意。
（三）被告復辯稱其自訴外人彭作塩90年間死亡後，仍有實任耕 作之事實，且有按期繳納租稅云云，惟原告等否認之，實 際上，系爭土地早於90年前即欠缺足夠水量可供耕作，均 仰賴原告楊鳳玉以蓄雨水及少許水源種植水果、竹筍及蔬 菜等，則被告豈有耕作之可能？再者，系爭土地之租穀稅 均係由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共同分擔，並由訴外人彭作乾 或彭作銘代向地主繳納，嗣因訴外人彭作乾、彭作銘分別 於87年及89年間死亡，故改由其等之繼承人負擔之，足見 被告上開所辯與事實不符。
（四）被告另辯稱其未繼承訴外人彭作塩因地主處分土地而得獲 取之補償金云云，惟查，被告既係單獨繼承系爭土地之耕 作權，並與地主續訂租約，進而取得地主出售土地後之補 償金，則此補償金之性質即屬耕作權之替代物；又被告之 父即訴外人彭作塩曾與其他兄弟達成協議，約定系爭土地
如因地主處分而獲得之補償價款，應由兄弟六人平均分配 ，故而，即便被告係於訴外人彭作塩死亡後始取得土地補 償金，然被告亦須按繼承之法律關係履行協議書義務，至 為灼然。
貳、被告則以：
一、否認原告等所述訴外人彭作塩係代表其餘兄弟，而與地主簽 訂土私有耕地租約，蓋因訴外人彭丁萬死亡之時，受限斯時 農地須由具自耕能力身分之人始得繼承之法令限制，遂由具 自耕農身分之訴外人彭作塩當然繼承系爭土地之耕作權，由 此可知，訴外人彭作塩係依法令規定取得土地承租權，而非 原告等所指之協議結果。況縱認訴外人彭作塩確係代表繼承 人承租系爭土地，惟亦應將其餘三位姊妹一併列入，始為正 確，足認原告此部分主張不實。再者，被告於繼承系爭土地 之耕作權之前，即與父親即訴外人彭作塩共同耕作，於繼承 土地耕作權後，亦有實任耕作之事實，並將每年兩次之租穀 稅「全部」委請訴外人彭作乾代為轉交，並非原告等主張之 六分之一；反觀原告楊鳳玉僅係於每期稻作收成時，偶而協 助收割，並於休耕期間與被告、鄰居共同種植蔬菜而已，並 未實際耕作。
二、被告從未見過原告等提出之80年及83年協議書、存證信函等 件，且細觀80年協議書之立協議書人欄位，有多位簽名筆跡 相同，顯為同一人所為，又「彭作塩」之簽名亦與被告父親 之筆跡不符，證人彭學堯復未親見訴外人彭作塩有於協議書 上簽名，則該協議書之真偽即非無疑；繼者，觀之83年協議 書之「彭作塩」簽名，其書寫字跡顫抖異常，佐以原告等提 出之存證信函記載訴外人彭作塩識字極微、中耳重聽，足認 訴外人彭作塩應係於受其他兄弟威嚇、詐騙之情況下所簽立 。此外，訴外人彭作塩係於64年間繼承耕作權，竟相隔近20 年始簽訂兩份內容相仿之協議書，亦悖於情理，故原告等自 應就協議書之簽立並無不法或瑕疵等節，負舉證之責。退步 言之，縱認上開協議書為真正，惟被告之父親即訴外人彭作 塩係於90年間死亡，詎原告等竟未立即向被告主張協議書內 容，迨經10餘年後始提起本件履行契約訴訟，顯不合常理之 至。何況，原告等係依據80年及83年協議書提起本訴，惟依 債權相對性原則，上開協議書所得拘束者應僅限於契約當事 人即訴外人彭作塩，而不及於被告，故伊自無遵守之必要。三、至證人彭翠莉雖證稱立協議書人係唯恐訴外人彭作塩私自出 賣土地，始訂立協議書，並於協議書上簽名捺指印，惟協議 書係由何人書寫已不復記憶云云，然查，觀之協議書內容， 完全與土地出售事宜無關，且立協議書人除簽名、按捺指紋
外，尚有加蓋印文，而原告彭作政亦主張協議書係由代書所 撰擬，足見證人彭翠莉上開證詞與事實不符，不足採信。四、退此言之，縱認原告等有請求被告支付系爭土地補償金之權 利，惟訴外人彭丁萬之繼承人共有九人，土地補償金即應以 每人九分之一之比例計算，並應扣除被告耕作土地所付出之 勞力代價及歷年所繳納之租谷，故原告三人請求被告各別支 付六分之一之土地補償金，於法顯有未合。從而，原告等提 起本件訴訟，均無理由，應予駁回。為此聲明：(一)原告之 訴駁回；(二)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三)如受不利益判決， 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
叁、兩造不爭執事項：
一、原告彭作政、彭作麟與訴外人彭作銘、彭作連、彭作乾、彭 作塩等人係兄弟關係，渠等父親為訴外人彭丁萬；原告楊鳳 玉為訴外人彭作乾之配偶，被告則係訴外人彭作塩之子。二、訴外人彭丁萬於64年間死亡時，遺有坐落新竹縣竹東鎮○○ 段39、21、46、45地號及新竹縣竹東鎮○○段1693、1694、 1695、1696、1698、1700、1702、1710、1712、1713地號等 14筆土地之租賃權。
三、被告因地主出售坐落新竹縣竹東鎮○○段1693、1694、1695 、1696、1698、1699、1700、1701、1702、1710、1712、 1713地號，以及坐落新竹縣竹東鎮○○段39、21、46、45地 號土地，分別獲利650萬元及750萬元。
肆、兩造之爭點：
一、系爭80年及83年協議書是否為真正？被告之被繼承人即訴外 人彭作塩係代表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向地主承租系爭土地抑 或係單獨承租？
二、原告等依據協議書及繼承之法律關係，請求被告給付因地主 處分系爭土地而獲取之利益，有無理由？
伍、得心證之理由：
一、系爭80年及83年協議書是否為真正？被告之被繼承人即訴外 人彭作塩係代表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向地主承租系爭土地抑 或係單獨承租？
（一）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 ，但法律別有規定，或依其情形顯失公平者，不在此限； 私文書應由舉證人證其真正，民事訴訟法第277條、357條 分別定有明文。本件原告提出系爭80年及83年協議書，主 張原告彭作政等兄弟六人曾簽訂協議書，約定共同分配系 爭土地處分所得利益之事實，被告既否認原告等提出之系 爭80年及83年協議書上立書人欄位「彭作塩」簽名之真正 ，揆諸前揭法條規定，自應由原告就該等簽名之真正負舉
證責任。經查：
1.原告等主張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曾於80年6月29日共同簽 訂協議書之事實，業據其等提出80年協議書（見司竹調字 卷第7-8頁）為證，復經土地代書即證人彭學堯於本院審 理時，到庭具結證稱：「（是否知道兩造之間曾經有過有 關於土地的協議？）他們兄弟有來事務所，協議書是我寫 的。因為他們兄弟是上班族，而他們父親過世之後，佃農 的權利要有自耕農身分才能繼承，所以他們兄弟來事務所 要談協議的事情，協議當時都高高興興沒有其他事情；（ 是否知道協議內容？）…是兄弟要平分，如果地主土地有 賣才能補償，補償費要平分，協議的內容就是均分；（去 你事務所的有哪些人？）他們兄弟都來，彭作銘、彭作連 、彭作乾、彭作塩、彭作政，其他的年輕的名字我不知道 ；（當時是在你事務所簽協議書？）他們談好，我寫好協 議書，因為我另外有事，所以簽名的部分我沒有注意，但 是印章是我幫他們六個兄弟蓋的，是同時蓋的，當時他們 都在場；（彭作塩當時有拿印章給你蓋嗎？）有，他拿出 來我才能幫他蓋；（提示原證二協議書《即80年協議書》 ，這是你寫的協議書嗎？）是的，我寫的沒有錯，就是我 剛剛所說的協議書；（你有看到彭作塩簽名嗎？）這個我 沒有注意，簽名我沒有注意，但是一般我們代書的業務簽 名會依照兄弟排序簽名；（你幫彭作塩蓋章之前，他是否 有看過協議書內容？）一定要朗讀給他們聽，看有沒有寫 錯或是漏掉，這是我們執業的習慣，沒有意見就請簽名。 」等語，有本院101年5月15日言詞辯論筆錄（見重訴字卷 第59頁背面-60頁背面）在卷可佐，足認訴外人彭作塩確 曾於80年6月29日，與原告彭作政等其他兄弟五人一同前 往證人彭學堯之事務所，並於證人彭學堯完成80年協議書 之撰擬後，經朗讀、交付閱覽無誤，乃將印章交付證人彭 學堯蓋用，則訴外人彭作塩確有簽署該份協議書之意思， 已甚明確。至被告雖辯稱證人彭學堯並未親眼見聞訴外人 彭作塩有於80年協議書上簽名，且立協議書人欄位之「彭 作塩」簽名，亦與被告父親之書寫筆跡不符，足見該份協 議書係遭偽造云云，惟查，觀之80年協議書中立協議書人 欄位之「彭作塩」簽名（見司竹調字卷第8頁），與訴外 人彭作塩分別和訴外人彭玉銘、陳治文簽訂之三七五租約 終止協議書（見重訴字卷第45-46頁）、不動產買賣契約 書（見重訴字卷第98頁）簽名，以及訴外人彭作塩於83年 5 月3日簽立之切結書簽名（見重訴字卷第109頁），四者 以肉眼互相比對，無論字體特徵、字型結構、筆觸、轉折
、停頓、捺撇、運筆法等均相同，顯係同一人所為，是堪 認80年協議書上之「彭作塩」簽名為真正。退步言之，縱 認被告所辯80年協議書上之「彭作塩」簽名並非由訴外人 彭作塩所親簽乙節屬實，惟訴外人彭作塩既於證人彭學堯 朗讀知悉協議書內容後，當場未表示任何反對即將印章交 予蓋用，事後亦未提出異議，亦足認其有授權他人代為簽 訂80年協議書之事實，尚不得因其未親自填載姓名一情， 遽謂該份協議書係遭他人偽造，是被告上開所辯尚無足採 。
2.原告等另主張訴外人彭作塩有與原告彭作政兄弟五人再次 簽訂83年協議書之事實，亦據其等提出83年4月20日協議 書（見司竹調字卷第9-10頁）為證，而經本院以該協議書 立書人欄位之「彭作塩」簽名，與訴外人彭作塩簽署之三 七五租約終止協議書（見重訴字卷第45-46頁）、不動產 買賣契約書（見重訴字卷第98頁）及切結書（見重訴字卷 第109頁）等件之簽名，以肉眼觀察詳予比對後，上開83 年協議書上之簽名字跡，在外觀、筆順、轉折、勾勒方式 及字跡全貌、神韻等重要特徵，俱與其他資料上之字跡相 符；參以83年協議書見證人即證人彭翠莉到庭證稱：「（ 是否有擔任彭作政、彭作麟等人所立協議書之見證人？提 示協議書）是。上面見證人是我簽的；（請說明簽立協議 書的緣由？）那時候我每天都有回家吃飯，彭作政、彭作 麟、彭作銘、彭作乾、彭作塩在大肚有一塊地賣掉，他們 全部集合在安東路二號那裡，也就是彭作乾的家，也就是 我娘家，就順便作這種協議，我剛好參與。當時有那些土 地的存在，那是祖產也是僅有的祖產，那時名字是彭作塩 的，大家有共識，如果有買賣要經過大家的同意才能買賣 ，我當證人；（寫協議書的意思為何？）因為名字只有一 個人，怕萬一彭作塩各人私自買賣，如果沒有協議書的話 ，怕他私自買賣，所以才會做此協議；（當時在場的有哪 些人？）彭作銘、彭作塩、彭作麟、彭作政、彭作連、彭 作乾、楊鳳玉及我；（證人前稱有在上面簽名，之外是否 有蓋章或蓋手印？）應該是蓋手印；（為何是蓋手印？） 因為是臨時去吃飯；（是否記得其他人都是親自簽名的嗎 ？）是的；（彭作塩是否是親自簽名的？）是；（你有親 眼看到嗎？）有；（彭作銘、彭作塩、彭作麟、彭作政、 彭作連、彭作乾在簽立這份協議書時，是否是在自由意識 下簽立的？）是的；（證人簽立該協議書是否立書人特別 請你見證或你回家順便見證？）我是回家吃飯，順便請我 作見證；（證人回家時彭作塩是否已經簽名？）大家都還
沒簽，我是親眼看他們簽；（證人回家時，此協議書是否 已經寫好？）還沒寫。」等語，有本院101年3月27日言詞 辯論筆錄（見重訴字卷第32頁背面-34頁）在卷可稽，核 與原告等之主張及83年協議書內容相符。再佐以訴外人彭 作銘之子即證人彭勝堂亦到庭證稱：「（是否知悉父親有 與他的兄弟簽有關土地方面的協議？）我知道，我父親是 兄弟間的大哥，所以有很多事情都是我父親在處理，尤其 是有關土地的部分…，只有我四叔彭作塩有自耕農的身分 ，所以由他具名承租，民國80多年，在竹東大肚的地方因 為我叔叔他認為他有自耕農的身分受外人的影響有偷賣兄 弟共同持有的土地，經過兄弟阻止後，為了怕這種事情再 次發生，所以決議如果四叔要賣的話必須要全部兄弟蓋章 …；（提示原證三協議書《即83年協議書》，這是什麼？ 有無看過？）有看過。因為我叔叔有偷賣土地的記錄，所 以所有土地都用全部聯名的方式處理…。」等語，有本院 101年7月3日言詞辯論筆錄（見重訴字卷第111頁背面-112 頁）附卷可查；且訴外人彭作連之女即證人趙彭桂琴亦於 同日證述：「（對於你父親與他兄弟間的土地事情是否知 悉？）知道一些。我是家裡的老大，我祖父過世時，我已 經二十四歲了，大家都住在一塊…；（是否知悉這樣的事 情有做書面協議？）我知道，剛開始沒有簽，過了很多年 才簽。我知道的是大肚賣田的那一次，年份不記得；（提 示原證二、三協議書與證人，證人前稱「大肚賣田」是哪 一份？）原證三協議書是大肚賣田的，因為我爸爸簽名那 時有給我看。」等語纂詳（見重訴字卷第112頁背面-113 頁），亦即證人彭勝堂及趙彭桂琴均證述曾見過、聽聞原 告彭作政兄弟六人有共同簽訂83年協議書之事實，且其等 之證述亦與原告提出之不動產買賣契約書、土地登記簿、 切結書等件（見重訴字卷第96-109頁）相符，足認證人所 為之前揭證詞堪可採信。從而，由上開83年協議書之簽名 筆跡及證人彭翠莉、彭勝堂、趙彭桂琴之證述綜合判斷之 ，足資證明訴外人彭作塩確有簽署83年協議書之事實，堪 予認定。
3.綜上，依據原告等提出之上開證據，應認渠等已就80年及 83年協議書之作成真正乙節，善盡前揭法條規定之舉證責 任，而被告既未舉證證明協議書上「彭作塩」之簽名係偽 造，徒空言否認協議書之真正及效力，自不足採。（二）次查，原告等主張系爭土地原係由訴外人彭丁萬向地主承 租耕作，嗣因訴外人彭丁萬於64年間死亡，遂由原告彭作 政兄弟六人繼承系爭土地之租賃耕作權，然受限斯時法令
限制，始約定由具備自耕農身分之訴外人彭作塩出面承租 ，惟兄弟六人對系爭土地俱享有均等之權利等情，並提出 私有耕地租約、80年及83年協議書、租穀繳交紀錄、耕作 紀錄、簽收明細、存證信函等件為證，惟為被告所否認， 並以訴外人彭作塩係基於法令規定單獨繼承系爭土地之耕 作權，並非代表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向地主承租云云置辯 。經查：
1.觀諸訴外人彭作塩於80年6月29日與原告彭作政兄弟五人 共同簽訂之協議書（見司竹調字卷7-8頁）所示，其上載 明：「一、双方兄弟承先父彭丁萬先生原向地主彭玉銘先 生兄弟等承租之耕地，即下公舘之老屋四周、土地標示竹 東鎮○○段、現為中豊路兩旁土地之耕作權，原先由乙方 （即訴外人彭作塩）單方出面承租。承租面積以租約之面 積為準。二、其土地係乙方代表六兄弟之權利承租，故本 承租地之未來如有處分、出售之所得之補償價款，全部係 六兄弟之均分共有，故應於平均分配，如有土地或房屋之 分配取得也，六兄弟均分之…。」等語，已清楚說明訴外 人彭作塩僅係代表原告彭作政等兄弟五人向地主承租系爭 土地，而非單獨承租；再者，觀之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另 於83年4月20日簽訂之協議書（見司竹調字卷第9-10頁） 內容，其上亦載明：「前於特訂定彭作塩代表六兄弟繼承 彭丁萬向地主彭玉雲等七名承租、土地座落於竹東鎮○○ 段及資源段共壹拾肆筆、面積共計零貳參壹零公頃、即中 豊公路兩邊（附台灣省新竹縣竹東鎮私有耕地租約附表） ，按照民國陸拾伍年拾月壹日和地主彭玉銘兄弟等七名簽 約双方協議參分之壹分配土地，或者賣地所得參分之壹金 錢六兄弟均分，如彭作塩違背願負侵占、詐欺、偽造文書 等法律責任…。」等語，亦即再次強調訴外人彭作塩僅係 土地租賃契約之簽約代表人，並非單獨承租，而上開兩份 協議書係屬真正，業經本院審認如前，則原告等主張原告 彭作政兄弟六人於被繼承人彭丁萬死亡後，受限於是時自 耕農身分之法令限制，故約定由訴外人彭作塩代表其餘兄 弟向地主承租系爭土地等情，應堪認非虛。
2.參諸訴外人彭作銘之子即證人彭勝堂於本院審理時，對於 本院詢問系爭土地係由訴外人彭作塩代表其他兄弟承租， 抑或係單獨承租乙節，證稱：「（是否知悉父親有與他的 兄弟簽有關土地方面的協議？）我知道…。在我父親的時 代，因為他們是佃農，土地持有的時候必須要自耕農才能 承作土地，我叔叔都沒有自耕農的身分，只有我四叔彭作 塩有自耕農的身分，所以由他具名承租，民國80多年，在
竹東大肚的地方因為我叔叔他認為他有自耕農的身分受外 人的影響有偷賣兄弟共同持有的土地，經過兄弟阻止後， 為了怕這種事情再次發生，所以決議如果四叔要賣的話必 須要全部兄弟蓋章…，那只是我們其中一塊地，我今天證 明從以前到今後，兄弟本來就有共同持有的模式；（提示 原證三協議書，這是什麼？有無看過？）有看過。因為我 叔叔有偷賣土地的記錄，所以所有土地都用全部聯名的方 式處理。全部聯名的意思就是，我祖父的關係，他過世後 由六兄弟繼承，因為我四叔有自耕農的身分，所以用他的 名義承租，但如果有買賣等都要由六兄弟共同蓋章才可以 ，賣的錢均分。」等語，有本院101年7月3日言詞辯論筆 錄（見重訴字卷第111頁背面-112頁）可資佐證；訴外人 彭作連之女即證人趙彭桂琴亦於同日證述：「（對於你父 親與他兄弟間的土地事情是否知悉？）知道一些…，我祖 父過世時，有考慮土地過戶的問題，因為要自耕農才可以 ，所以長輩也就是我叔公、大伯父彭作銘他們就說作給我 四叔彭作塩…，當時也說大肚的田是彭作塩耕作，家裡的 田是三叔彭作乾在耕作，日後如果有處理田地的時候就由 六兄弟平分；（前稱「作給彭作塩」的意思為何？）意思 是用他的名字，但土地還是六兄弟的，以後如果處分就由 六兄弟平分。」等語詳實（見重訴字卷第112頁背面-113 頁），均核與訴外人彭作乾之女即證人彭翠慧之證述：「 （對於你父親與他兄弟間有關土地的事情是否知悉？）我 全都知道。我知道他們有簽一些協議，就是說這些祖父傳 下來土地是由兄弟共同持有，只是由彭作塩先出名，但耕 種是我父親及兄弟都在耕種，協議書裡有特別強調，彭作 塩有賣土地的時候一定要經過兄弟們的同意，然後賣完的 金額由兄弟分。」等語（見本院101年7月3日言詞辯論筆 錄，重訴字卷第113頁背面）相符。復參酌原告等於76年 至95年期間，每年均按時繳納承租系爭土地之租穀，有原 告等提出之租穀繳交紀錄、耕作紀錄及簽收明細等件（見 司竹調字卷第11-13頁、重訴字卷第17-18頁）附卷可參， 亦足佐認系爭土地應係由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所共同承租 耕作，兄弟六人對土地俱負有均等之權利、義務，否則倘 若被告所辯系爭土地係由訴外人彭作塩單獨承租一節屬實 ，則訴外人彭作塩以外之其餘兄弟即無向地主繳納租穀之 必要，亦無提出上開經地主簽收繳租資料之可能。此外， 被告雖辯稱承租系爭土地所須繳納之租穀，均由被告全部 負擔，並委請訴外人彭作乾代為轉交地主云云，惟被告非 但未就其上開全額負擔租穀稅之利己事實舉證以實其說，
且苟若系爭土地確係被告之父親即訴外人彭作塩所單獨承 租，則被告何須每年均透過訴外人彭作乾代為繳納租穀？ 顯悖於常理而難信實。
3.末查，被告曾因訴外人彭作塩私自與地主簽訂三七五租約 終止協議書，遂於86年2月26日以訴外人彭作塩之名義， 寄發存證信函予地主即訴外人彭玉銘，信函載明：「…八 十六年二月二十五日彭玉銘電話邀說需要開會，我以為是 簽租續約…，蓋完手印交我一張支票，回家兒子才發現簽 的是三七五減租終止協議書，兒子告知伯父彭作乾，彭作 乾兄弟認為此協議書非本人彭作塩能自作主張，應以原租 約繼承事宜。於原承租人彭丁萬父親繼承時是因只有本人 彭作塩有自耕農身份，然耕作權益仍由六兄弟耕作，並於 民國八十三年四月二十日特立協議書(詳如附件㈠)，故非 本人能簽訂任何協議書…，本人彭作塩等人不願終止三七 五減租約，仍願代表承租耕作，並退還支票壹張正本…。 」等語，有竹東郵局第63號存證信函（見重訴字卷第47- 49頁）在卷可考，足認被告確實知悉其父即訴外人彭作塩 僅係代表其他兄弟向地主承租系爭土地，且原告彭作政兄 弟六人曾簽訂83年協議書等事實。至被告雖否認其曾見過 該份存證信函，惟依訴外人彭作乾之女即證人彭翠慧之證 述：「（提示原證10存證信函，是否知悉，有無看過？） 是我寫的。在86年2月26日時被告非常急找我爸爸、媽媽 ，拿著一張支票說他爸爸昨天去地主那裡簽了一份協議書 ，是375減租終止協議書，地主給他壹張150萬、日期為86 年2月26日的支票，我媽媽跟我爸爸就打電話給我，因為 我是長女，且住在離家近，也有打電話給我大弟，我們趕 著回家，被告就給我看他的支票，我們商量這該怎麼辦， 爸爸、媽媽就說去找鄰居田代書問問看，我們就去田代書 的辦公室，當時田代書就教我們你們趕快寫一份存證信函 給地主，被告說他不會寫，大家說我是大姐，就叫我寫， 寫完了的時候，被告就拿印章給我蓋，被告蓋印章並有看 ，支票影印順便附上，後來彭作麟也趕來，我們當時已經 寫完存證信函，後來就趕快寄出去，寄出去大約第二天， 地主彭玉銘、彭玉舉到我畫廊光復路二段852號開店…， 被告也到我的畫廊還有我弟弟彭朋深及地主二人及我先生 在我畫廊的二樓，商議地主願續約的事情，並且約定日期 到地主家，正式撤掉375減租終止協議書，後來過了幾天 ，我、被告、彭朋深、彭作麟、彭作政就到地主家，地主 當場把那張375減租終止協議書撕掉，並且還特別說以後 買賣土地會告知各兄弟；(協議書的部分證人是否有看過
？)存證信函有附83年那份協議書，且被告也知道這件事 情；（原證10存證信函寫好後被告看過並且蓋章嗎？)是 的，協議書也是被告拿來的。」等語（見本院101年7月3 日言詞辯論筆錄），與原告等提出之三七五租約終止協議 書及支票等件（見重訴字卷第44-46頁、50頁）互核一致 ；再據地主嗣後亦確實撤銷上開三七五租約終止協議，並 持續將土地出租予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足證被告此部分 所辯亦非事實，委無足採。
4.從而，原告主張訴外人彭作塩係代表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 ，而向地主承租系爭土地，並非單獨承租，故原告彭作政 兄弟六人就系爭土地俱負有均等之權利、義務等情，洵堪 認定。
二、原告等依據協議書及繼承之法律關係，請求被告給付因地主 處分系爭土地而獲取之利益，有無理由？
（一）經查，系爭土地係由原告彭作政兄弟六人所共同承租、耕 作，渠等對土地享有均等之權利、義務，業經本院析述如 前，則原告等自得請求被告分配給付因地主處分系爭土地 而獲取之利益。次查，被告因地主出售坐落新竹縣竹東鎮 ○○段1693、1694、1695、1696、1698、1699、1700、17 01、1702、1710、1712、1713地號及新竹縣竹東鎮○○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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