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嘉義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98年度易字第188號
公 訴 人 臺灣嘉義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乙○○
選任辯護人 戴雅韻律師
上列被告因竊盜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98年度偵緝字第166
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乙○○無罪。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乙○○明知嘉義縣水上鄉○○段727 地 號（下稱727 地號）土地並非其所有，為他人所有之土地， 竟與己○○（另案審理中）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所有之犯意 聯絡，於民國97年5 月31日上午8 時許，由己○○藉幫乙○ ○整地之名義，僱請不知情之富勝工程行挖土機司機戊○○ （另為不起訴處分），未經地主甲○○或丙○○之同意，以 挖土機刨起上開土地之砂土，再以砂石車裝載，每車可載運 15立方米，以每立方米新臺幣（下同）180 元之價格，販售 予臺南縣新營市之下包，約10車次。嗣經鄰人發覺通知地主 丙○○及甲○○於97年6 月1 日下午5 時許前來阻止，並報 警處理始循線查獲上情，因認被告涉犯刑法第320 條第1 項 之竊盜罪嫌等語。
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其犯罪事實； 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 154 條第2 項、第301 條第1 項分別定有明文。又刑事訴訟 上證明之資料，無論其為直接或間接證據，均須達於通常一 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始得據 為有罪之認定，若關於被告是否犯罪之證明未能達此程度， 而有合理懷疑之存在，致使無從形成有罪之確信，根據「罪 證有疑，利於被告」之證據法則，即不得遽為不利被告之認 定，有最高法院76年臺上字第4986號判例可資參照。又檢察 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應負舉證責任，並指出證明之方法。因 此，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之實 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 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 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 亦有最高法院92年臺上字第128 號判例意旨足參。三、公訴意旨認被告涉犯刑法第320 條第1 項之竊盜罪嫌，係以 被告之供述、證人己○○、戊○○、丙○○於警詢及偵查中 之證述、證人甲○○於警詢之證述、土地登記謄本1 份、現 場照片9 張、監視錄影光碟3 張，作為本案之證據。
四、訊據被告固坦承有於97年6 月1 日與己○○在場，並請戊○ ○將其嘉義縣水上鄉○○段728 地號（下稱728 地號）上所 居住鐵皮屋旁堆置之土石挖平整理，以供種花之用，惟堅詞 否認有何竊盜犯行，辯稱：728 地號土地係伊向梁匯榛購買 ，伊借土地給楊金發放置廢土，伊僅請戊○○將728 地號上 放置廢土之範圍挖平後即離去，並未指示將土挖深，待伊下 午返回現場才知道該處被挖深而難以出入，至於戊○○挖較 淺之727 地號土地均是己○○指示挖掘、載運、出賣，伊均 未參與，而挖較深的地方深1 公尺，長寬各約10公尺（嗣改 稱寬為5 至6 公尺），百分之90在伊土地上，戊○○於現場 指界時範圍過大，應以其於審理時證述始為正確，伊並無與 己○○有何竊盜之犯意聯絡等語。
五、證據能力部分：
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之1 至第159 條之4 之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意 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 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院 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 條第1 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 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刑事訴 訟法第159 條之5 定有明文。查本案所引用之被告以外之人 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被告及檢察官於本院審理時，知 有第159 條第1 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 前聲明異議，本院審酌該等言詞陳述及書面陳述作成之情況 ，未見有何不適當之情形，故依前開規定，均應有證據能力 。
六、實體認定部分：
（一）被告前於81年4 月29日向李春雄購買李春雄原於80年2 月 7 日向梁匯榛（原名林梁翠文）購買之水上鄉○○段728 地號（原為崎子頭段551 之5 地號）等多筆土地，總價新 臺幣5 億元，嗣因故未為移轉登記，惟被告於該地上設有 鐵皮屋，使用該地等情，有證人即被告與李春雄買賣契約 書見證人丁○○於本院審理時證述可憑（見本院卷第90～ 92頁），並有渠等協議書、買賣契約書、728 地號土地登 記謄本、現場照片（偵緝卷第25～27、34～36頁、本院卷 第27、55、96～107 頁）在卷可稽；另戊○○於97年6 月 1 日上午8 時許，前往告訴人丙○○、甲○○等人所共有 之727 地號及上開728 地號整地，其以挖土機整地之全部 範圍約如嘉義縣水上地政事務所複丈成果圖所示abcdefh 界點之內（見本院卷第129 頁，a 、h 係以鐵皮屋前之電 線杆為界點），並由拖板砂石車載運10幾台離去等情，業
經證人戊○○於本院審理時證述明確（見本院卷第165 ～ 170 頁），並有上開複丈成果圖、勘驗筆錄、98年6 月1 日拍攝現場照片9 紙在卷可稽（見本院卷第52～56、121 ～124 、129 頁），上開事實，均堪認定。（二）證人戊○○於偵查中雖證述當天係受被告及己○○2 人在 場指揮挖掘範圍等語；然其於本院審理時已證述：被告及 己○○當日並非全程在場，是輪流在場，伊受僱富勝工程 行，當日上午8 時許，依老闆指示到場時，胖胖的人（即 己○○）在場，當時被告尚未在場，故由己○○先指示伊 挖較淺的地方，伊在挖較深地方時，係由被告指示伊範圍 即靠近鐵皮屋部分從電錶處約長10公尺、寬6 公尺左右之 不規則臺灣形狀，如本院卷第55頁紅色線範圍及手繪挖掘 處與鐵皮屋之關係圖，被告交代伊挖平就是要將級配的土 耙起來等語（見本院卷第165 ～170 、173 頁），核與被 告於履勘時供述較深處的範圍寬為5 至6 公尺等情相符（ 見本院卷第123 頁），且證人戊○○係受僱工程行，依老 闆指派前往現場工作，在現場並依指示挖掘，並無就其所 挖掘範圍為避重就輕之陳述，故其上開陳述尚屬可採。另 證人己○○於本院審理時亦證述：因楊金發欠伊錢，楊金 發說現場的廢土要讓伊抵5 萬元，97年6 月1 日伊有付費 請挖土機及砂石車至現場挖土販賣，當日早上至現場時， 被告有叫伊順便將那邊的土地耙平要種花用，被告向伊表 示要挖平之範圍如本院卷第200 頁紅色筆範圍，黑色筆範 圍則是楊金發堆置廢土處，黑色實心範圍則為伊載運挖土 處等語（見本院卷第186 ～190 頁），而證人己○○因僱 請戊○○前往挖掘727 、728 地號之土地而經另案起訴涉 犯竊盜犯行，於本案有利害關係，固有避重就輕之嫌（如 下（六）所述），惟其仍對被告所指出要其整平種花之範 圍，與被告及證人戊○○所挖掘較深區域土地之範圍，大 抵一致，故足認此部分證述，尚屬可採。因之，被告係指 示靠近其鐵皮屋旁較深之部分為挖掘範圍，並指示戊○○ 將該部分挖平等情，應堪認定。
（三）又經本院詢問證人己○○對於被告有無打電話向其問鐵皮 屋前面的土被挖深了等情，證人己○○於先答稱「那麼久 了我忘記了」等語，惟經與被告對質詢問時則證述：被告 當日有跟我說出去的地方怎麼挖一個深的，我說我先去看 一下，如果有挖深，我就載土去填等語（見本院卷第191 頁），並參以當日現場照片可知，證人戊○○確實係沿被 告所住鐵皮屋旁電線杆至前方電線杆處為挖掘較深區域， 且該處被挖掘後現場仍留有部分石塊（見本院卷第53～56
頁），堪認被告辯稱指示戊○○將靠近其鐵皮屋旁較深範 圍因廢土所遺留之石塊之土地整平，係為供種花之用，並 無指示將其鐵皮屋出入之附近挖深等語，尚屬可採。（四）另97年6 月1 日告訴人報警後，經警至現場時僅拍攝該現 場之部分之照片，並無在現場確認挖掘範圍、繪製現場圖 或由地政事務所製作相關複丈成果圖，就挖掘較深區域亦 未確認其長寬面積，本院雖於98年10月30日至現場履勘， 並依97年6 月1 日當日所拍攝之照片內顯示之挖掘範圍（ 即鐵皮屋前方之電線杆、原壩頭旁之電線杆）以電線杆為 界線及證人戊○○之指界，而得確認全部挖掘面積之範圍 （即複丈成果圖abcdefh 界點之內），業如前述；惟就挖 掘深淺部分之界限，因現場地貌歷時1 年半而有所不同， 目前已設有砂石停車管制站（見本院卷第122 頁），又無 就當初深淺區域之界限為固定立牌以資特定並確認，是就 深淺區域之界限只能依憑證人戊○○之記憶及卷附照片指 出大致範圍，卻無從確認上開無特定標示處之範圍與97年 6 月1 日現場情形相符。而證人戊○○於現場履勘時，所 指界挖掘較深區（即複丈成果圖上acjh範圍內，b 點在ac 連成之直線上，i 點在jh連成之直線上，a 點在728 地號 內，c 、j 點在727 地號內），其中bcdi圍成之範圍在 727 地號內，abih圍成之範圍則在728 地號內，並以bi直 線為2 地號之分隔線，而現場指界最長距離為ci點連成之 直線，次長者為bi點連成之直線，最寬距離為ad點連成之 橫線，ab（即自728 地號挖掘處至727 地號界線之寬度） 長度為7.962 公尺，bi之長度為21.224公尺，則證人戊○ ○於現場指界所測量之範圍，最寬之aj橫線較ac直線（14 公尺）長，顯超過14公尺，ci直線則較bi（21.224公尺） 直線長，顯已超過21.224公尺，有該複丈成果圖在卷可憑 （見本院卷第129 頁），是證人戊○○就挖掘較深區域之 指界，與被告於偵查中所述長寬各10公尺不符（見偵緝卷 第37頁），亦與證人戊○○於本院審理時證述之長寬（長 10公尺、寬6 公尺）不符；況證人戊○○於本院審理時證 述之寬度（6 公尺）約與728 地號挖掘處至727 地號界限 同（ab長為7.962 公尺）、其長度（10公尺）甚至遠小於 該728 地號挖掘處至727 地號界線即bi長度21.224公尺， 是證人戊○○於97年6 月1 日所挖掘較深區域是否大部分 在告訴人之727 地號內，顯有可疑，則其就上開挖掘深淺 區域之界線即該較深區域之範圍於現場之指界，即難遽採 為不利被告之認定。又縱採被告偵查中辯稱挖掘較深處長 寬各約10公尺之不利認定，該較深部分之挖掘整地範圍，
亦屬在727 、728 地號交界附近，且大部分在728 地號土 地範圍內，亦可認定，則被告辯稱指示戊○○挖掘之範圍 在其使用之土地內，並無不法所有之意圖等語，尚屬可採 。
（五）又證人戊○○已於偵查中證述：伊是幫老闆工作，老闆說 他們要「整地」等語（見97年度偵字第8694號卷第18頁） ，顯與證人己○○主要係要載運堆置於現場黑色範圍之土 方等情（見本院卷第186 頁）不同。再佐以依現場照片可 知，727 、728 地號範圍經戊○○挖掘之範圍係含挖深區 、挖淺區並連級配遭挖起整平等情，有上開照片在卷可參 （見本院卷第52～56頁）；復參以證人己○○亦知悉被告 要求伊整平種花之範圍僅限於挖深區部分，而其所稱楊金 發堆置之廢土所剩無幾，土方被載走10餘砂石車車次，賣 得3 萬3,000 元，因遭地主阻止始叫工人停工等情（見97 年度聲拘字第282 號卷第12頁、本院卷第62、190 頁）， 足認證人己○○已明知僅載運其所指黑色或紅色之範圍（ 即均在挖深區附近）之土石，其土方甚少，顯難滿足其所 稱載運10餘車次之土方以供抵償之5 萬元債權甚明，且經 告訴人阻止前，證人己○○並無停止其載運土石之意思， 益徵其顯係指示證人戊○○挖掘全部範圍（含挖深區及挖 淺區）而供載運販賣一情，洵堪認定。
（六）再證人己○○因本案亦涉嫌竊盜遭起訴審理，於本案有利 害關係，於本案多有避重就輕之證述，此觀諸其經辯護人 詢問被告究係向其表示土地範圍為何，先答稱「從他的鐵 皮屋延伸出來10幾公尺」，經辯護人詢問是10幾公尺或10 幾平方公尺則答稱「不知道」；經辯護人詢以10幾公尺為 寬度或長度時答稱「不知道」等語（見本院卷第187 頁） 足證；況對於其指示戊○○挖土之範圍（如本院卷第54、 55 頁 照片所示含深淺挖掘區），則答稱「那與我無關， 我沒有指示」、「我比被告先離開現場」、「我也是交代 把那些石頭挖走整平，我人就走了」等語（本院卷第189 ～190 頁），顯與證人戊○○上開所述不符，縱如其所述 係鐵皮屋延伸出來10幾公尺，扣除在728 地號範圍內之長 度，亦難達告訴人727 地號寬度41.427公尺（即複丈成果 圖上fg直線），是其雖曾證述戊○○所挖掘之範圍（即含 挖深區及挖淺區）係因被告告知為地主等語，顯為推卸責 任之詞，尚難遽採。又參以證人己○○雖有前開避重就輕 之供述，惟其於本院審理時證述：伊僱工挖土跟賣土，沒 有與被告商量等語（見本院卷第188 頁），是就此部分亦 難推認被告與己○○就上開挖淺區域之土方有何犯意聯絡
或行為分擔。
（七）依證人甲○○、丙○○之證述雖均足證明渠等所有之727 地號土地未經同意遭盜挖之事實，惟渠等均係經告知有人 挖掘727 地號土地時，始先後趕至現場，且未目擊有被告 或任何人在場，故尚難以渠等證述為不利被告之認定。另 參以證人丙○○於本院審理時證述：被告當日曾將其名片 交付予該727 地號前半段使用人吳寬煌，背面並記載「吳 先生：你好。早上有車要路經你的地方，敬請鑒核，拜託 。弟昆龍拜上」等情，有該名片影本在卷可稽（見本院卷 第195 、202 頁），惟被告如欲盜採土方，豈有特別留下 資料使告訴人易於追查盜土之人；況被告確實有請己○○ 將其沿鐵皮屋部分之728 地號土地整地之意，業如上述， 故上開名片僅足證明被告知悉當日己○○將僱請戊○○前 往上址整地一情，難以遽認被告與己○○有挖掘並載運 727地號土方之犯意聯絡。
七、綜上所述，公訴人所舉前開證據，不足使本院達於通常一般 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復未能再 提出適合於證明被告被訴犯行之積極證據，並指出調查之途 徑及說明其關連性予以補強，整體證明力無從使本院形成有 罪之確信，則依罪證有疑利於被告之證據法則，即不得遽為 不利被告之認定。此外，復查無其他積極證據足資認定被告 有何公訴人所指此部分之犯行，本件即屬不能證明被告犯罪 ，參諸前揭說明，依法應諭知無罪之判決。
據上論斷，依刑事訴訟法第301 條第1 項，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曹合一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99 年 2 月 26 日
刑事第四庭 法 官 梁淑美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1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告訴人或被害人如對於本判決不服者，應具備理由請求檢察官上訴，其上訴期間之計算係以檢察官收受判決正本之日期為準。
中 華 民 國 99 年 2 月 26 日
書記官 林金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