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96年度重上更(七)字第68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庚○○
乙○○
上 一 人
選任辯護人 林賢宗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侵占等案件，不服臺灣板橋地方法院81年度訴字第
933號，中華民國80年2月24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板橋
地方法院檢察署80年度偵字第6162、12054、12880號），提起上
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關於庚○○、乙○○業務侵占部分暨執行刑均撤銷。庚○○、乙○○被訴業務侵占部分，均無罪。
理 由
壹、公訴意旨略以：庚○○、楊人豪（已死亡，業經判決公訴不 受理確定）、乙○○分別係台北縣蘆洲鄉○○○路○段338 號代統企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代統公司、董事長榮承恩、 總經理丁○○）之執行副總經理、襄理兼執行副總經理秘書 及財務課長（分別於民國80年3月、5間離職）： (一)三人均明知代統公司出貨之程序為會計部門製作出貨單， 經財務課長、執行副總經理簽章，再由管理部門及庫務員 簽章並監督出貨，且須在每日上午6時至下午5時30分之時 段內，始得出貨，竟共同基於概括之犯意，自民國79年9 月間起至80年3月初止，先由庚○○或楊人豪填寫虛偽之 出貨單，利用下班時間，連續將持有倉庫內貨品「麥香紅 茶」、「奶茶」、「菊花茶」、「楊桃汁」、「咖啡」、 「速食麵」予以侵占入己後，再將之以每箱低於市價新臺 幣（下同）15至20元之代價（市價每箱約150元至160 元 ），出售予知為贓物之代統公司經銷商戊○○、甲○○、 丙○○等人，並由戊○○、甲○○、丙○○等人雇用貨車 至代統公司搬運，再由乙○○製作虛偽財務報表配合，足 以生損害於代統公司對於財務及倉庫之管理。嗣於80年3 月5日經代統公司總經理丁○○發覺有異，經追查帳目結 果，始知已遭庚○○、楊人豪、乙○○共同侵占貨物226, 645箱，價值35,479,153元。
(二)庚○○、楊人豪復共同基於前揭不法犯意，先由楊人豪於 80年1、2月間以其名義在台北區中小企業銀行五股辦事處 設立甲存0000000000-0號、乙存0000000000-0號帳戶，將 代統公司應收帳款先存入該2帳戶，再轉存代統公司設於 台北市銀行士林分行之00000000000-0號帳戶，藉轉帳之
便，先後多次侵占其等業務上所持有之帳款共694,786元 。
(三)庚○○、乙○○共同意圖為自己不法之所有，自79年11 月起至80年2月止，向代統公司出納辛○○提取自動販賣 機清潔費每月50,000元，計200,000元，嗣並未用於販賣 機之清潔用途而共同侵吞之。
(四)庚○○並在任職期間，意圖為自已不法之所有，並基於概 括之犯意，命代統公司會計辛○○提撥十萬元用於公司員 工福利，且藉口其弟發生車禍，其本人辦理離婚及離職家 中缺錢，分別於應收帳款中領取200,000元、100,000元、 200,000元，共計600,000元，均侵占入己，未返還公司或 用於員工福利。
(五)因指被告庚○○、乙○○涉犯刑法第28條、第56條、第 336條第2項、第216條、第215條之罪嫌云云。貳、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又犯罪事實之認定 ，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 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作為裁判基礎，最高法院40 年 台上字第86號判例著有明文；且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 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而無論直接 證據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之人均 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 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 而無從使事實審法院得有罪之確信時，即應由法院為諭知被 告無罪之判決，最高法院76年台上字第4986號判例亦著有明 文。再檢察官對於起訴之犯罪事實，仍應負提出證據及說服 之實質舉證責任，倘其所提出之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 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 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 知，有最高法院92年度台上字第128號判例可參。公訴人指 被告庚○○、乙○○涉犯刑法第28條、第56條、第336條第2 項、第216條、第215條之罪嫌，無非以前揭事實，業據被告 乙○○在警訊及偵查初訊中供認不諱，核與告訴人代統公司 之總經理丁○○指述之情節相符，被告楊人豪並立有自白書 二紙在卷供承犯行，並佐證被告庚○○確有右開行為，凡此 均與證人寅○○、子○○、卯○○、丑○○、辛○○、壬○ ○等人證述之情節一致，即被告戊○○亦於警訊供明其所購 得之貨係下班時間出貨，每箱有便宜15元至20元不等，此外 復有被告乙○○親筆之自白書3件，及庫存差異表一件存卷
可參，雖被告庚○○、甲○○、丙○○否認犯行，楊人豪、 乙○○、戊○○嗣在偵查中否認犯罪，楊、周二人並否認自 白之任意，惟該自白之任意性部分已經當時在場之蘆洲分局 偵查員楊丁財證述確係自由意志下所為，並在自白書上擔任 見證之辛○○、壬○○所言相符，其自白值採信，則被告等 所辯顯無可採，犯行均堪認定，為其主要之論據。參、訊據上訴人即被告庚○○、乙○○均堅決否認有何侵占、偽 造文書犯行。被告庚○○辯稱：是總經理丁○○要做特販， 讓其取得週轉金使用，其後丁○○唯恐統一公司發覺其違約 「特販」，將統一公司產品銷售予機管學校以外之人，解除 代理契約，並因特販未開立發票為稅捐機關發覺，故指伊與 楊人豪、乙○○侵占以掩人耳目，其實伊等並未利用特販侵 占盜賣公司貨品，又公司發給各學校之清潔費，係按其銷售 額計算，伊不可能領取後侵占，且代統公司之財務狀況健全 ，不可能在短短數月間侵占公司大批貨品而不被發現，本案 純係丁○○脅迫公司員工偽證為不實之指控；又楊人豪如何 在台北區中小企業銀行五股辦事處設立甲存及乙存帳戶，並 利用轉帳機會侵占公司款項伊並不知情，未與其共同侵占該 款，另伊任職公司期間亦未曾以胞弟發生車禍，或辦理離婚 ，或離職缺錢使用，或用於員工福利為由，侵占600, 000元 ，均係丁○○依不實之資料，故指伊侵占，至於清潔費係業 務員領去交予學校，如學校未收到，何以均未向公司要云云 。被告乙○○辯稱：警訊中提出之自白書、承諾書均係遭丁 ○○脅迫始出具，因丁○○與警方交情良好，逼伊配合製作 不實之筆錄，庫存虧損3千5百多萬元，實因丁○○要求將特 販部分抽出，將該部分列入庚○○、楊人豪侵占之帳內所致 ，伊既未製作假帳，更未侵占庚○○、楊人豪交付之300萬 ；且伊並未領取任何清潔費等語。
肆、經查：
一、關於侵占侵占貨物226,645箱部分：（一）按告訴人之告訴，係以使被告受刑事訴追為目的，是其陳 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據以資審認；又訴人 之指訴，係以使被告判罪處刑為目的，故多作不利於被告 之陳述，自不得以其指訴為被告犯罪之唯一證據（最高法 院52年台上第1300號、84年度台上字第5368號判例參照。 查：本件告訴人代統公司代表人丁○○在警訊中雖指訴： 代統公司絕無做「特販」；因伊尚有經營其他多項事業， 伊每個月平均到「代統」公司約1次，公司業務完全交執 行副總庚○○全權處理，財務則交由乙○○負責，伊非常 信任彼2人，故只看彼二人所做之營業額表及乙○○所做
之帳目表，才導致彼等3人勾結作假帳目表連續不法危害 公司權益云云（見80年偵字第6162號卷第4頁）。惟查： ⑴證人即代統公司出納辛○○在本院前審結證供稱：（問： 代統公司79年是否有做特販？），有，是業務員先跟客戶 接洽，再報公司，價格有比一般低，公司有與統一訂約， 本來營業對象是學校，不能對一般廠商，因當時總經理缺 錢，特賣每箱約便宜10元，收現金或即期支票等語（見本 院84年上更一卷第50頁）；證人壬○○亦於本院前審供證 ：同辛○○所言，是記在內帳，都有入帳，是用代號，特 販還是用學校名稱後面還有加英文數字云云（見同上卷第 51頁），核與王、黃2人於81年6月1日臺北地方法院80年 度重訴字555號損害賠償事件中證稱：「‧‧代統公司確 自79年9、10月間起開始對中盤商（非機關學校）以現金 販賣統一商品，並由客戶親自繳款後來倉庫提領自送，並 不開立發票，業績周報表需送總經理（即丁○○）‧‧」 等情，尚無不同，有臺北地院80年度重訴字第555號民事 判決及該民事事件81年6月1日言詞辯論筆錄足憑在卷（見 本院上訴卷第141頁；外放告訴代理人98年6月2日刑事陳 報狀附壬○○、辛○○筆錄彙整附件證1第54至56頁，證2 第52至54頁）。而觀諸被告庚○○所提出經代統公司代表 人丁○○承認係經其書寫簽章之代統公司銷售業績週報表 確實載有「特販」銷售數量（見本院上訴卷一第209頁反 面82年10月5日訊問筆錄、第214頁）；及證人高文欽、劉 添源、劉邦立、潘仁義亦於原審亦均證稱：代統公司有銷 售予非機關、學校之特販情事（見原審卷二第120頁、第 121頁、第136頁、第146、147頁）。則代統公司有違反統 一企業股份有限公司之內規，私下承作非以機關學校為銷 售對象之所謂「特販」行為，已無庸置疑，告訴人代理人 丁○○否認代統公司有違約經營特販情事云云，委無足取 。再者，本院卷附「資本往來明細表」其上有不僅有告訴 人代理人丁○○蓋章，代統公司於民事請求損害賠償事件 中復不爭執其真正。其上確有「支總經理」、「代總經理 還(付)」、「總經理還入」、「總經理先墊付」、「由總 經理轉入」、「自總經理借入」等記載，於相抵後，代統 公司總經理丁○○對於該公司確有20,155,782元之債務， 有上述資本往來明細表，及本院重上更二字第143號判決 書附卷足憑（見本院卷二第128-134頁、本院卷一第153頁 反面）。而證人壬○○於81年6月1日臺北地方法院80年度 重訴字555號損害賠償事件中復證稱：「‧‧資本往來明 細表係指總經理（即丁○○）之借款‧‧」等語，有臺北
地院80年度重訴字第555號民事事件81年6月1日言詞辯論 筆錄足憑在卷（見外放告訴代理人98年6月2日刑事陳報狀 附壬○○、辛○○筆錄彙整附件證1第56頁，證2第54頁） 。足見被告庚○○所辯：代統公司代表人丁○○代統公司 週轉金錢負有債務，為籌資金而指示特販彌補週轉等情， 尚非子虛。堪認告訴人於本案攸關本身利害，如無積極證 據足資旁佐，其指訴殊難遽信。
⑵又查，代統公司代表人丁○○自本案告訴起迄於本院審理 時，歷時十餘年，迨未曾具體指訴被告2人勾串製作之「 假帳目」名稱為何！亦未提出相關製帳冊資料供本院調查 （詳後述）反而在本院82年上易字第2821號壬○○偽造文 書案中到庭證稱：（問：財務報表如何製作？），由壬○ ○負責總帳，辛○○負責財務帳，報表均由他二人製作等 語（見外放82年上易字2821號刑事案卷筆錄影本）。證人 辛○○在本院前審亦結證：「（問：你做內帳部分的上級 主管是誰？），是丁○○，中間有一位課長乙○○，但周 是管『外帳』部分，有關內帳部分我只是在形式上一些傳 票、報表需要他蓋章，實際上他不管我的業務，內帳由我 和另一位小姐保管，不對周負責」等語（見本院上更四卷 第145、146頁89年8月29日訊問筆錄）。核與被告乙○○ 於本院審理時供稱: 「‧‧我只是掛名之財務課長，壬○ ○、辛○○他們二人才是負責財務之人，而且是直接對於 丁○○負責，警詢筆錄上記載之帳簿都不是我負責的，我 只負責『外帳』，外帳就是送給稅捐稽征處的，包括應收 帳款，現金帳，根據壬○○、辛○○給我的一切傳票來做 『外帳』，因為這是要核報稅捐機關的，有發票的才會製 作‧‧」等語（見本院卷二審判筆錄第18頁），若合符節 ，足見被告乙○○所製作者僅屬局部報稅之「外帳」。然 而，代統公司曾於80年1月間委託己○○會計師查核79度 營利事業所得稅結算申報查核簽證，其查核時間自79年1 月1日至同年12月31日止，有查核報告書1件可稽（見80年 偵字第6162號卷第343至364頁），明顯涵蓋代統公司代表 人丁○○指訴被告等盜賣貨品之時間（即79年9月至79年 12月），而查核報告書「期末存貨」欄復載明「‧‧2經 與期末存貨明細表及有關帳冊憑證核對相符，符合準則規 定，擬予認定。‧」（見80年偵字第6162號卷第358頁） 殊難想像檢附統一發票為會計憑證為據之「外帳」，如何 矇蔽代統公司代表人丁○○？又如何於會計師查核時，未 被揭發？至此代統公司代表人丁○○之前揭關於「假帳目 」之指述，自應存疑？
（二）次按被告之自白，須非出於強暴、脅迫、利誘、詐欺，違 法羈押或其他不正之方法，且與事實相符者，方得為證據 ，刑事訴訟法第156條第1項定有明文。本案被告乙○○雖 於80年5月26日警訊中坦稱：庚○○、楊人豪盗賣代統公 司倉庫統一食品226,645箱，共值35,479,153元，由伊自 79年11月間起至80年元月做假帳目表配合云云（見80年度 偵字第6162號卷第7頁）；於80年5月18日檢察官偵訊時又 供稱：警訊筆錄實在，看過後才簽名等語（見同偵卷第57 頁）。然於法院審理時辯稱：上述自白係遭代統公司代表 人丁○○脅迫所致；又代統公司之財務報表均係由會計由 壬○○負責總帳，辛○○負責財務帳，被告乙○○僅製作 『外帳』，能否依局部呈報予稅捐機關之外帳，矇蔽告訴 人公司代表人堪疑乙情，均如前述。從而，依上法規說明 此項被告乙○○於警之自白，自需帳冊、報表及相關會計 憑證為佐證，以查是否與事實相符，用昭鄭重，殆無庸疑 。公訴人雖舉被告乙○○協同會計壬○○、出納辛○○固 曾製作79年9月至80年2月之庫存差異表一冊（置於證物袋 外放，內含進貨月報表），記載發現共短缺貨品226,645 箱（總值35,479,153元）；主張被告乙○○除於該庫存差 異表上逐頁簽外，更與會計壬○○、出納辛○○於80年5 月16 日簽名立簽外，更與會計壬○○、出納辛○○於80 年5月16 日簽名書立具報告書，載稱：「‧‧此次舞弊案 庚○○、楊人豪侵占之公司倉庫之統一系列產品總金額為 NT35,479,153 元，經由本人確認無誤，特立此書以示負 責。此致代統公司全體股東暨董事先生」云云（影本附80 年偵字第6162號卷第41頁）。惟非屬帳冊或相關會計憑證 、報表，況被告乙○○否認「庫存差異表」及報告書之真 實性，辯稱：其內容係丁○○指示將特販分抽出拼湊而成 ，報告書則係遭脅迫書立等語。查：
⑴證人即代統公司會計壬○○在原審供稱：盜賣貨品的事我 不清楚，是丁○○告訴我的云云（見原審卷一第48頁）； 在本院前審又結證：只是清點一下，並沒有實際比較，而 且差異表是他叫我們拼湊出來的，且就我所知我們公司的 貨品並沒有短缺；... 特販均收現金且有入帳；他（丁○ ○）為了逃漏稅叫我們拼湊出他給我們的數據（問：乙○ ○有無製作假帳配合庚○○盜領公司貨品？），沒有（見 本院上訴卷一第175頁、第176頁）；‧‧（提示上訴卷第 105至第109頁，問：進出貨月報表是否你製作？），是拼 湊的過程中，丁○○不滿意，叫我們重新再作月報表，是 我寫的，是丁○○叫我拼湊的數字等語（見本院上更二卷
第25頁）。另證人即代統公司出納辛○○亦在本院前審到 庭供稱：（問：乙○○為何寫自白書？），因為庚○○離 職一段時間後，丁○○來公司說庚○○舞弊，當時他很生 氣，大罵並拍桌子，並脅迫我們幾人寫自白書並且互相為 見證，我當時也有寫自白書，楊人豪也有寫自白書，當時 在場的人有乙○○、楊人豪、丁○○、我和另外一個人， 壬○○並沒有和我們一起寫，當時就我、乙○○及楊人豪 我們三個人寫自白書；... 實際上我們並沒有去盤點，而 是丁○○給我們一個數字要我們盡量將特販抽出來以求配 合他的數字云云（見本院上訴卷第170頁反面）；又證稱 ：（問：何時現庫存短少？），當時我沒發現有庫存短少 ，是因為後來丁○○要我把特販部分抽出來做庫存差異表 ，才有本件三千多萬的庫存誤差等語（見本院更四卷第 145頁89年8月29日訊問筆錄）。該二位證人僅係昔日同事 ，並非有親近關係，果非確然如此，當無甘冒偽證罪責曲 詞迴護被告之理。
⑵不惟如此，被告乙○○復辯稱：伊離職時曾影印部分出貨 單存證，證明庫存差異表所載之出貨數量不實，並提出其 上有代統公司會計辛○○印戳之79年9月至80年2月同時期 之代統公司傳票、出貨清單為證（見保管字號1800號贓證 物），進而依此製作「庫存差異表全月出貨數量與保管字 號1800號證物出貨單合計書比較表（見本院卷一第303-31 2頁），其中證物出貨單有出貨記錄，而庫存差異表無該 筆出貨記載，其中79年9月份約6,600箱、97年10月份約 14,445箱、97年11月份約818箱、97年12月份約4,444箱、 98年2月份約439箱，可知代統公司代表人丁○○提出之「 庫存差異表」上所載之出貨量，已短少約2萬6千餘箱，其 正確性，已有疑義！，雖告訴代理人爭執上開出貨單為影 本，惟上述證物出貨單及會計憑證均有代統公司會計辛○ ○之戳章。抑有進者，部分出貨單並有經相互對照數量、 金額一致之代統公司銷貨傳票、已收貨款支票足稽（見本 院84年度上更一卷第83-104頁、本院卷二第172 -197頁） 告訴代理人空言否認證物出貨單之真正，殊難憑採。堪認 代統公司代表人丁○○提出之「庫存差異表」出貨數量確 有諸多出貨短列情事，內容已見不實。益徵證人壬○○上 述供證：盜賣貨品的事伊不清楚，是丁○○告訴伊的；只 是清點一下，並沒有實際比較，而且差異表是他叫伊等拼 湊出來的，且就伊所知伊公司的貨品並沒有短缺；特販均 收現金且有入帳；丁○○為了逃漏稅叫伊等拼湊出他給伊 等之數據等語；辛○○證稱：實際上渠等並沒有去盤點，
而是丁○○給渠等一個數字要渠等盡量將特販抽出來以求 配合他的數字；當時渠沒發現有庫存短少，是因為後來丁 ○○要渠把特販部分抽出來做庫存差異表，才有本件3千 多萬的庫存誤差等語，及被告乙○○所辯解：庫存虧損3 千5百多萬元，實因丁○○要求將特販部分抽出，將該部 分列入庚○○、楊人豪侵占之帳內所致乙節，似非憑空杜 撰。
⑶再查，代統公司79年、80年度之結算申報書記載非營業損 失利息支出分別為7,377,691元（79年）、4,842,986元（ 80年），其餘呆帳損失、外銷損失、商品損失均為「0」 （見本院更一卷第120-123頁）。足見該公司於上開年度 並無實際商品損失。按本案發生有效施行之商業會計法第 55條規定：商業在同一會計年度內所發生之本期收益，減 除本期成本費用及損失後之差額為本期損益。再由同法第 56條第2項：「數額較為鉅大之非常損失。不宜全部由本 期負擔者得分期負擔之。」之規定反面解釋，可知損失須 於當期申報，僅較鉅大的非常損失可分期分攤申報。縱分 期申報，至少當期亦應申報一部。復依當時施行之商業會 計處理準則第3章第7條第5款明列支出包括「商品盤損」 及「其他損失」兩項，而「商品盤損」包括「商品於本期 盤查所發生之虧損皆屬之」，「其他損失」包括「非常損 失、停工損失及雜項支出等不屬前列各項科目之營業外損 失及支出」，及其後修正之商業會計法60條第二項刪除分 期認列，改規定：應於發生之當期認列而益明（見本院卷 第64-69頁）。設若告訴公司於80.3.23-80.5.16間先後取 得被告乙○○之自白書、報告書及所謂「庫存差異表」等 件內容屬實？且於同日已移送蘆洲分局製作筆錄（見80年 偵卷第6162號卷第3頁），足認「商品損失」已然發生， 且貨物商品損失數額總計逾3千5百餘萬元，依上述商業會 計法相關規定之說明，似應於該年度之結算申報書列明「 商品損失」，惟代統公司委請其會計師己○○查帳後，於 其後之79年、80年度之所得結算申報書竟無此部分損失之 記載，所謂「庫存差異表」內容之真實性，亦堪置疑！ ⑷又依代統公司向台北縣稅捐稽徵處三重分處申報之79年11 月至80年2月間營業人銷售額與稅額申報書記載，代統公 司上開四個月期間之銷售總金額為48,621,433元，有本院 卷附代統公司台北市銀行士林分行代統公司0000000000 -0號帳戶、華僑銀行台北分行00000000 00000-0號帳戶及 第一商業銀行建國分行0000000000-0號帳戶自79年11月至 80年2月之銀行穩來對帳單記載，代統公司上開期間存入
之款項總額為77,727,788元，代統公司於本案發生後向台 灣台北地方法院提起請求損害賠償訴訟時自承上開款項為 其營業收入，有臺灣台北地方法院80年重訴字第555號請 求損害賠償事件民事判決影本、臺北縣稅捐稽征處三重分 處81北縣稅重一字第20315號函附三重79年11-12月及80 年1-2月份臺北縣營業人銷售額與稅額申報書各1件、第一 商業銀行建國分行函附79年11月至80年2月存款往來對帳 單、台北市銀行士林分行81北市銀字第0613號函附79年9 月至80年3月銀行往來對帳單、華僑商業銀行81僑銀北營 字第104號函附79年9月至80年3月之銀行往來對帳單足稽 （見本院上訴卷一第141頁、本院卷二第106-110頁、第70 -76頁、第71- 97頁、第98-105頁）。經扣除實際有開立 發票並向稅捐稽徵機關申報之上開銷售額後尚有29,106, 355元之銷貨差額有進帳但未申報之金額存在（此部分營 業收入，應未開立發票，始未申報營業稅，否則依上述己 ○○會計師查核報告書：關於營業收總額查核說明：2 ， 已依法開立統一發票之記載可知，代統公司銷貨時如已開 立發票，即會依法申報，見80年偵字第6162號卷第357 頁 ），參照上述證人壬○○所證「特販」不開立發票等情， 則上述逾出總銷售金額部分（即29,106,355元），核與被 告庚○○、乙○○所辯35,479,153元之差額係依丁○○指 示將特販部分抽掉所致乙節，亦甚接近，益徵被告乙○○ 、庚○○上開所辯，應有所本。告訴代理人雖爭執代統公 司營銷收入僅限於現金、即期或短期支票，然上開期間代 統公司帳戶內有多筆轉帳收入，足見帳戶內之款項，必未 必均屬營業收入云云。然上開帳戶為代統公司所有，衡情 該公司對於帳戶內之資金來源，應知之甚詳，亦可輕易提 出相關資料以實其說，竟捨此不為拒不提出，徒以銷貨金 額不包括轉帳之款項，無異空言，自難憑採。
⑸代統公司代表人丁○○一再以被告庚○○、乙○○以虛列 提貨單及假帳目之方式盜領貨品之事實，迄未具體指明蘇 、周2人所虛列之提貨單、假帳名稱，並一再指稱帳冊係 遭被告乙○○等攜走云云。然查：被告庚○○於80年3 月 7日前即已離職，被告乙○○則於80年5月間離職，而代統 公司代表人丁○○係指稱於80年3月初即發現帳目有異， 且命出納辛○○、會計壬○○會同上訴人乙○○盤點云云 ，已如上述，準此，代統公司應有充分時間取證，再參以 代統公司代表人丁○○一再要求員工書寫之自白書、報告 書、承諾書（不足為不利被告認定，詳後述），並命員工 間相互見證之情以觀（見自白書、承諾書記載），足見代
統公司代表人丁○○應係謹慎之人，有無可能於80年3 月 7日以後猶容忍其認有盜賣或侵占嫌疑之乙○○持有相關 帳冊、進、出貨單，甚且帶走之理？殊堪置疑！況且代統 公司帳冊、憑證係由會計壬○○保管，而壬○○於81年5 月8日已移交予朱怜燕之事實，有移交證明單在卷（見本 院卷二第135頁）可憑，並經證人壬○○於81年6月1日臺 北地方法院80年度重訴字555號損害賠償事件中證述屬實 有臺北地院80年度重訴字第555號民事事件81年6月1日言 詞辯論筆錄足憑在卷（見外放告訴代理人98年6月2日刑事 陳報狀附壬○○、辛○○筆錄彙整附件證1第55頁，證2第 53頁）。而由移交證明單所載，其壬○○移交之資料包括 : 『內帳總帳』、『73年至81年之人工帳14本』、『電腦 帳7本』、『傳票73年至81年4月』、『外帳』、『傳票』 、『發票79年度』、『81年度全部憑證於振興會計事務所 』，『79年帳冊17本 (外帳)』等，並載有移交、監交之 日期81年5月8日，內容堪稱明確，而代統公司於本院96 年重上更二第143號民事事件審理時對此亦不爭執，有該 民事事件判決正本可稽（見本院卷一第154頁反面）。不 僅如此，代統公司於80年1月9日曾委託己○○會計師查核 79年度營利事業所得稅簽證事宜（即79年1月1日至79 年 12月31日），同年5月19日完成查帳報告，斯時代統公司 提供予會計師查核之帳冊、憑證及報表包括「 (一)帳冊: 總帳7冊、現金帳3冊、進貨帳3冊、銷貨帳2冊、存貨分類 帳1冊，共20冊；(二)憑證:1-12 月傳票（附原始憑證） ；(三)報表: 資產負債表、損益表、財產目錄、期末存貨 明細表。」（見80偵字第6162號卷344-346頁代統公司79 年度營利事業所得稅查核簽證申報查核報告書）。由上可 知，代統公司代表人丁○○察覺本案暨提起告訴期間（即 80年3月間至同年5月間）代統公司猶提供完整之帳冊、會 計憑證及報表供會計師查核，甚且於提起本案告訴1 年後 之81年5月8日該公司會計人員仍有上述完整之帳冊（包括 內、外帳）辦理移交，顯見並無代統公司代表人丁○○所 述：帳冊於乙○○離職時遭其帶走之情事。從而，代統公 司如於本案偵審期間逕即提出上述帳冊、憑證及報表，可 輕易達到核對「庫存差異表」所載正確與否之目的，其理 至明，竟一再諉稱相關帳冊為被告乙○○帶走云云，所為 在在悖離常理。故上開「庫存差異表」及報告書，既因代 統公司拒不提供相關帳冊、會計憑證及報表供調查核對， 所載之內容復有上述⑵⑶⑷與事實不符之瑕疵，自難資為 不利被告乙○○、庚○○有盜賣公訴意旨所指盜賣侵占貨
物226,645箱之認定。基此，被告乙○○上開於警詢關於 盜賣貨品226,645箱之自白，亦有與事實不符之處，至為 彰顯。
（三）被告乙○○80年3月25日所立：「職乙○○原任財務課長 ，因庚○○舞弊作假帳騙總經理，蒙總經理不予追究刑責 ，今特立此書承諾於願在代統公司以基層職員任職二年， 在此二年內不予消極的態度做事，本人願將功贖罪，把原 任工作做好。」之承諾書、及80年3月23 日所立：「一、 前承副總經託為滿足總經理對於公司業績及利潤從79年11 、12月及80年1月，3個月內虛報營業額約二千多萬元，但 帳面虛浮銷貨進貨金額其進銷貨差額轉入應收帳款，未作 利己事情。二、另前副總經理為支付員工實發性費用且恐 不能報帳為支付費用先拿公款二十萬元花用。專此自白無 誤。一、員工超領薪資願意負責追回，如不能追回願意負 責。二、對於庫存如有短缺願意負責賠償。三、在公司帳 上清算後如有不能收回願意負責。」之自白書（見80年偵 字第6162號卷第39、40頁），本質上仍屬被告之書面自白 ，仍否作為其警詢自白之佐證，已非無疑，況上開自白書 之內容均未承認有盜賣公司貨品之情事。不惟如此，即被 告乙○○辯稱：自白書係遭丁○○脅迫書寫乙情，亦據證 人即代統公司出納辛○○亦在本院前審到庭供稱：（問： 乙○○為何寫自白書？），因為庚○○離職一段時間後， 丁○○來公司說庚○○舞弊，當時他很生氣，大罵並拍桌 子，並脅迫我們幾人寫自白書並且互相為見證，我當時也 有寫自白書，楊人豪也有寫自白書，當時在場的人有乙○ ○、楊人豪、丁○○、我和另外一個人，壬○○並沒有和 我們一起寫，當時就我、乙○○及楊人豪我們三個人寫自 白書等語（見本院上訴卷一卷第170頁反面）。從而，代 統公司持有內容不明及任意性堪疑之自白書，指訴被告乙 ○○、庚○○等確有盜賣貨品、侵占貨款情事，自不足為 憑。
（四）被告乙○○雖於偵查中供認「因為做假帳只是要提高營業 額，幫員工多領一些薪水。」（見80年偵字第6162號第44 頁，代統公司亦因此而以乙○○本人亦詐領業績獎金為由 ，請求乙○○連帶賠償），核與被告庚○○於80年4月8日 致代統公司之存證信函所述「…因公司採取彈性薪資管理 辦法，要求個人月生產力平均應在75萬元以上，今年起更 將目標提高至85萬元以上，否則即依照該目標達成比例核 薪等事由…」等語尚屬相符，有存證信函在卷（見80年偵 字第6162卷第35頁反面、第36頁）。被告乙○○於80年3
月25日所出具前揭自白書所謂「…作假帳騙總經理…」， 當係指其記載之外帳提高營業額，增加應收帳款，使員工 多領薪資而言，此由上訴人乙○○所立自白書上載有：「 一、員工超領薪資願意負責追回，如不能追回願意負責。 二、對於庫存如有短缺願意負責賠償。三、在公司帳上清 算後如有不能收回願意負責。」之條款自明，顯與乙○○ 、庚○○盜賣貨品、侵占貨款與否之情事無涉。（五）代統公司又指被告乙○○出具載明：「本人乙○○同意將 所有台北市○○街40號房地移轉交付予丁○○先生，以清 償部分債務…」之同意書（見告訴人80年10月28日陳報狀 及所附證物，外放偵查書狀袋內），推認被告2人等有盜 賣貨品、侵占貨款情事。惟查，代統公司指訴被告2人盜 賣貨品、侵占貨款所提出之庫存差異表，係稱被告乙○○ 於80年3月間會同出納辛○○、會計壬○○製作云云。果 爾，代統公司於斯時應已知悉其被盜賣貨品之數量、及被 侵占貨款金額，然被告乙○○係於80年5月8日始立具上揭 同意書，竟未載明其所有房地清償債務之種類、及抵償金 額，而僅載明「以清償部分債務」不明確之字義，顯與事 理有違；矧代統公司指訴者乃被告乙○○與庚○○共同盜 賣之貨品、及所侵占之貨款，豈可能同意將被告乙○○將 其所有房地，移轉登記予代統公司代表人丁○○或其所指 定之人，非移轉登記於代統公司，所為亦悖於情理。故徒 以被告乙○○出具以其所有房地移轉交付代統公司代表人 丁○○，以清償部分債務之同意書，推認定係就其涉有盜 賣代統公司貨品、侵占貨款之事實，亦嫌速斷。該同意書 應係被告乙○○蒙丁○○不予追究，乃同意提供其所有之 不動產以擔保其所為「一、員工超領薪資願意負責追回， 如不能追回願意負責。二、對於庫存如有短缺願意負責賠 償。三、在公司帳上清算後如有不能收回願意負責。」之 承諾而已，要與盜賣貨品不具關連。
（六）同案被告戊○○於警訊中之供詞固有記載「我是有自79年 3月起至80年3月間數次同『代統』公司的員工庚○○、楊 人豪利用該公司下班之際竊取該公司之統一食品，也常常 遇到甲○○、丙○○也去竊取」云云；然戊○○於該次訊 問中已一再表明渠雖有自代統公司取得貨物，但渠不認為 是不法，不認為是偷竊等語，然製作筆錄之警員仍一再於 筆錄中記載戊○○供陳「竊取代統公司倉庫內之飲料食品 貨物」云云（見80年偵字第6162號卷第10頁、第12頁反面 ）；可得見該筆錄刻意偏頗告訴人，而不利該戊○○。抑 且，戊○○於警詢同時供稱「…但我都是付現款或即期支
票給庚○○或楊人豪，有時也由該公司員工乙○○代收的 。」等語，由參照前述戊○○依特賣程序買受而交付之支 票，業據代統公司兌現之支票等相關資料在卷 (見本院卷 二第172至197頁），自不得執此偏頗之筆錄，執為認定被 告2人有罪之證據。再查已故之楊人豪於80年5月29日警訊 中雖供承：「因彼三人（指甲○○、戊○○、丙○○）都 有消化代統公司貨品能力，且事先談好每箱飲料均便宜貳 拾元妥由他們消化贓物，由副總經理庚○○做假出貨單或 完全沒有出貨單，再由我或庚○○一人在場掩護，並與事 先聯絡之丙○○等三人將貨車利用夜間駛進倉庫竊取貨品 變賣，起初丙○○等三人每竊得一箱得利20元，但在79年 12月底以後，所得贓款則由我們二人與丙○○等三人均分 （所得贓款）大約300萬元，乙○○知情，因我前後共拿 拾次贓款每次30萬元共300萬元給乙○○，故乙○○願意 做假帳目表配合」等語（見80年偵字第6162號卷第80、81 頁筆錄）；惟由其供詞，楊人豪分得贓款大約300萬元， 卻交付被告乙○○亦為300萬元，其自己豈不一無所得， 有違事理莫此為甚；況楊人豪嗣後已據狀陳明其依規定流 程清點提貨，並無竊盜之事（見偵字第6162卷第109頁） 。又同案被告丙○○亦提出經出納蓋章收款之出貨單附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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