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98年度易字第2319號
公 訴 人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甲○○
上列被告因妨害名譽案件，經檢察官聲請以簡易判決處刑（98
年度偵字第16 131號），本院認不宜逕以簡易判決處刑（98年度
簡字第3297號），而改用通常程序審理，茲判決如下：
主 文
甲○○無罪。
理 由
一、本件公訴意旨略以：被告甲○○為「瑞評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下稱瑞評公司，址設臺北市○○區○○街136巷30弄1號 1樓，辦公室設臺北縣新店市○○路○段255號4樓）負責人， 瑞評公司因與「頂生國際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頂生公司， 負責人馬立生），並積欠頂生公司貨款新臺幣（下同）4萬 元，頂生公司即指派約聘員工乙○○及告訴人丁○○前往瑞 評公司臺北縣新店市○○路○段255號4樓辦公室收取貨款； 於民國98年5月21日上午10時許，告訴人與乙○○至瑞評公 司臺北縣新店市○○路○段255號4樓辦公室後，被告竟拒不 付款，公然在現場之何宜靜、丙○○及另一年籍姓名性別不 詳之人得以共見共聞之下，以「你流氓唷，這樣也要來收錢 」等語辱罵告訴人，足以貶損告訴人之名譽，因認被告涉犯 刑法第309條第1項之公然侮辱罪嫌等語。
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又刑事訴訟法上所 謂認定事實之證據，係指足以認定被告確有犯罪行為之積極 證據而言，該項證據自須適合於被告犯罪事實之認定，始得 採為斷罪資料；且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發現相當證據 ，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 判之依據；次按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須依積極證據，茍 積極之證據本身存有瑕疵而不足為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 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必有何有利之證據，而此用 以證明犯罪事實之證據，猶須於通常一般人均不至於有所懷 疑，堪予確信其已臻真實者，始得據以為有罪之認定，倘其 證明尚未達到此一程度，而有合理性之懷疑存在，致使無從 為有罪之確信時，即應為無罪之判決，最高法院29年上字第 3105號、30年上字第816號、40年臺上字第86號、76年臺上 字第4986號判例意旨及82年度臺上字第163號判決意旨可資 參照。
三、公訴人以被告於上開時地對告訴人公然辱罵「流氓」，無非
以告訴人及目擊證人乙○○之證述為其主要論據。訊據被告 堅決否認有何公然侮辱犯行，辯稱：告訴人及乙○○出示傳 票影本，並說要收頂生公司的貨款，其向告訴人表示瑞評公 司與頂生公司並無往來，只跟鼎尚公司有往來，且瑞評公司 之付款方式都是由賣方公司寄傳票及發票來請款，瑞評公司 就會直接寄付款支票給對方，其並未對告訴人稱「你流氓唷 ，這樣也要來收錢」，何況臺北縣新店市○○路○段255號4 樓是辦公室兼住家，並非任何人得自由出入之公共場所等語 。
四、經查：
㈠被告於上開時、地，在其所經營之瑞評公司所在之臺北縣新 店市○○路○段255號4樓辦公室對告訴人口出「你流氓唷， 這樣也要來收錢」等事實，業據證人即告訴人丁○○及目擊 擊證人乙○○於偵查中及本院審理時結證屬實，且互核相符 。參以被告亦自承其因不認識告訴人及乙○○，且告訴人所 持請款單據係影本，其拒絕付款等情，及證人即到場處理警 員戊○○於本院審理時證述：其接獲勤務中心通知到場處理 時，被告當時係表示告訴人要來收錢，但被告認為不應該由 這兩個人來收錢，請我們來瞭解告訴人及乙○○憑什麼來跟 他們收錢等語，顯見被告確有爭執告訴人所持請款單據之真 實性，堪認被告對告訴人應有說出上開言詞。
㈡惟按刑法第309條第1項之公然侮辱罪，須行為人出於侮辱他 人之惡意，以粗鄙之言語、舉動、文字或圖畫侮辱謾罵或為 其他輕蔑他人人格之行為。其中所謂「侮辱」，係指直接對 人詈罵、嘲笑或其他表示足以貶損他人評價之意思。本件係 被告或其妻按開瑞評公司辦公室所在大樓一樓大門讓告訴人 及乙○○進入該大樓並至瑞評公司所在之辦公室，因被告不 認識告訴人，且告訴人所持請款單據係影本，因此口出「你 流氓唷，這樣也要請款」等語，且查告訴人所持請款單據經 到場警員過目後，亦認為無法判定被告經營之瑞評公司是否 有積欠頂生公司貨款等情，此據證人即到場處理警員戊○○ 於本院審理時證述明確，準此，堪認被告當時所說上開言語 ，當係針對告訴人持客觀上無法確信債權是否存在之請款單 據前來請款，等於無故要求付款，形同欺壓善良之流氓行徑 ，係為表達其無法認同告訴人所持請款單據真實性及告訴人 僅憑該單據即要求其當場給付現金，顯然不合理之意思，縱 認其用字過當，然客觀上僅係就告訴人之「外在行為」予以 負面之評價，而非直接對於告訴人之人格本身予以羞辱貶抑 ，尚不足認係針對他人人格或社會評價加以惡意詆毀貶損之 用語，主觀上亦僅能認被告當時或有要求告訴人提出真憑實
據之用意，尚無從逕認被告有藉該等言語辱罵告訴人之意思 。
㈢再刑法上之公然侮辱罪，係指侮辱他人，且該侮辱行為係公 然為之始可成立。所謂公然，係指不特定多數人得以共見共 聞之狀態，不以實際上果已共見共聞為必要，但必在事實上 有不特定人或多數人得以共見共聞之狀況。又此多數人固指 人數眾多，而包括特定之多數人在內，惟其人數之計算仍應 視該罪之立法意旨及實際情形加以認定，倘處於一封閉狀態 之空間，人數不會隨時間增減，亦無須經相當時間之分辨， 即得計算確認其人數時，應認與刑法上公然侮辱罪規範之不 特定人或多數人得以共見或共聞之狀況有違，自不得論以公 然侮辱罪。查告訴人於本院審理時到庭以證人身分具結證稱 ：當天我與乙○○到達臺北縣新店市○○路○段255號1樓， 在樓梯間大門按255號4樓對講機請該住戶開門，並告知該住 戶我們是鼎尚公司的人，要來收取貨款，經對方按鈕，大門 開了，我們上到4樓，是被告開門讓我們進去255號4樓瑞評 公司內，當時瑞評公司內有被告夫妻及一男一女，我們拿請 款單給被告看，被告說你們來只有拿請款單，沒有拿發票或 出貨單，並說他不認識我們，請我們表明身分，我跟被告說 ，如果有疑問，可以跟公司確認，被告為了不付款，就扯一 些你們公司是偽藥集團，接著就說「你流氓唷，拿著1張紙 也要來收錢」等語，當時瑞評公司的大門是開著的，後來被 告才去把大門關上，並說要報警處理，又再說「你們這些流 氓拿著1張紙來收錢」等語（見本院98年10月14日審判筆錄 第4至6頁）；而證人乙○○於本院審理時具結證稱：頂生公 司的馬力生請我及告訴人去瑞評公司收帳，到達瑞評公司樓 下，我們從1樓按門鈴，請他們開門，坐電梯上去，見瑞評 公司門沒關，就直接進入4樓瑞評公司辦公室內，進入後， 我們向被告表示要來收款，被告說憑1張單子怎麼來收款， 說不認識我們，我們是流氓等語，被告打電話到我們公司， 說怎麼隨便找人來收錢，之後並對我們說他在新店有頭有臉 ，不怕我們這些流氓，被告就把門關上，並說要找警察來處 理，進入瑞評公司辦公室時，辦公室內當時有4個人，其中 有一男一女在跟被告說話，另一人是被告的太太，在我們與 被告對話期間，有人進來瑞評公司辦公室內，被告對那個人 說不要跟頂生公司做生意，他們賣的是假藥，不要貸款給他 們，但那個人是在被告報警把門關起來後，有人幫他開門， 那個人才走進瑞評公司內，好像是銀行的人等語（見本院98 年10月14日審判筆錄第7至9頁），而證人乙○○證述有一位 銀行人員經被告等開門而進入瑞評公司乙節，亦為被告所是
認。另證人丙○○於本院審理時具結證稱：98年4月至同年9 月間，我擔任瑞評公司高雄區業務員，案發當天，我到瑞評 公司新店辦公室開會，有看到告訴人及乙○○進來跟被告要 債，他們二人是在樓下按門鈴，被告按開樓下鐵門，告訴人 及乙○○搭乘電梯上樓，當時我與我太太已在瑞評公司有幾 個小時，當時公司的門是關著的，告訴人及乙○○進來後， 另我與我太太在看股票機，所以沒有注意聽被告與告訴人之 間的對話內容等語。從上開證人證述內容觀之，雖就被告與 告訴人對話時，瑞評公司4樓大門是否敞開及被告是否有對 告訴人稱「你流氓唷，這樣也要來收錢」等情，其等證述內 容互核不一，然查上開證人對於臺北縣新店市○○路○段255 號4樓係瑞評公司辦公室兼被告住家，從該址1樓要進入4樓 瑞評公司內，必須先在1樓按對講機，等該住戶按鈕開啟1樓 大門後，才能進入大樓內搭電梯上4樓前往瑞評公司，且被 告與告訴人對話時，當時只有告訴人、乙○○、被告及其太 太、丙○○夫妻等6人在場，除了在被告報警後，有1位銀行 人員在1樓按對講機，由被告或其太太為該位人士按開1樓大 門及開啟4樓瑞評公司大門外，並無其他人任意自由進出瑞 評公司等情則互核相符，足認瑞評公司所在之臺北縣新店市 ○○路○段255號4樓之辦公室係屬密閉之空間，並非任何人 員得任意自由進出，顯非屬公共場所，且該辦公室內之人數 並不會隨時間增減，亦無須經相當時間分辨，即得計算確認 在場人數，自難認與刑法公然侮辱罪之要件相符。是縱然被 告於瑞評公司內對告訴人稱「你流氓唷，這樣也要來收錢」 等語，因臺北縣新店市○○路○段255號4樓瑞評公司辦公室 內，非屬不特定人或多數人得共見共聞之公共場所，其所為 即非公然為之，顯然與公然侮辱罪之公然為之構成要件亦有 未合，自難以該罪相繩。
五、綜上所述，本件被告固然有對告訴人口出「你流氓唷，這樣 也要收錢」等語，雖「流氓」屬較為負面之用語，然以被告 口出此言時之情境，及告訴人所持請款單據於客觀上亦難以 判定其債權之真偽，告訴人應僅係指告訴人持不可信之單據 請款，其無法認同及認為不合情理而已，客觀上難認已達侮 辱或辱罵之程度，主觀上亦難認被告有藉此侮辱告訴人之意 思，且被告亦未屬公然為之，即與刑法第309條第1項之構成 要件尚屬有間。此外，復又查無其他積極確切之證據足以證 明被告確有如公訴意旨所指之公然侮辱犯行，揆諸前揭法條 及判例意旨，被告之犯罪尚屬不能證明，依法自應諭知無罪 之判決。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452條、第301條第1項，判決如主
文。
本案經檢察官蔡甄漪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98 年 10 月 28 日 刑事第十二庭 法 官 陳慧萍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1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黃慧怡中 華 民 國 98 年 10 月 2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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