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05年度上易字第948號
上 訴 人 程國政
被 上訴人 凱基期貨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糜以雍
訴訟代理人 張學禮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清償債務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05年7月
15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5年度訴字第296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
，本院於106年3月28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方面：
按不變更訴訟標的，而補充或更正事實上或法律上之陳述者 ，非為訴之變更或追加，民事訴訟法第256條定有明文。查 本件上訴人於原審反訴主張被上訴人於民國104年8月24日上 午10時0分41秒在臺灣期貨交易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期交 所）設計之期貨選擇權交易系統（下稱選擇權交易系統）發 生錯誤，致其開設之第000000-0號期貨交易帳戶（下稱系爭 帳戶）部位風險指標值驟降為「-206.34%」時，以風險指標 觸及 25%之下限出清其部位，利用平倉特權，將其部位以離 譜高價出清牟利，使期貨市場進入沖銷、出清惡性循環中， 操縱高、低履約價，違反造市者名單及造市商交易法規，造 成其受有選擇權部位權利金新臺幣（下同）11萬7,000元之 損害；另自104年8月24日後，以上訴人違約交割為由，責令 所屬業務員、經理、副總等不斷要求上訴人給付墊付款項， 疲勞轟炸上訴人，致上訴人身心承受極大壓力及困擾，受有 精神之損害30萬元，而依民法第184條第2項、第195條第1項 規定，請求被上訴人給付41萬7,000元（見原審卷第78至81 、107頁）。嗣提起上訴後，於本院改主張被上訴人收取交 易手續費，接受上訴人之委託，於選擇權交易系統發生錯誤 時，本應檢討缺失，然卻迴避責任，一味請求上訴人給付違 約金額，造成其選擇權部位權利金損害11萬7,000元，且連 續數月催繳違約金額，其並因違約交割，5年內不得從事股 票、期貨交易，精神上受有相當之痛苦等語（見本院卷第10 、55、81頁反面），另就選擇權部位權利金部分，改依民法 第184條第1項規定請求（見本院卷第10頁反面、第81頁反面 ），核屬補充或更正事實上或法律上之陳述，依首揭規定， 非為訴之變更，合先敘明。
貳、實體部分：
一、本訴部分：
㈠被上訴人起訴主張：上訴人於102年5月31日與伊簽訂期貨開 戶暨受託買賣契約（下稱系爭契約），向伊申請開立系爭帳 戶，委託伊買賣國內、外交易所各項期貨、選擇權、期貨選 擇權等商品，並於104年8月19日至同年月24日間委託伊買進 TMX週臺指數期貨（下稱系爭期貨）。104年8月24日大盤加 權指數急速下跌，上訴人留倉部位在當日上午9時38分之權 益數總值低於部位所需維持保證金，應追繳4萬1,971元，伊 即以手機簡訊方式通知上訴人，上訴人於同日上午9時40分 接收，然未依約定補足至原始保證金，當日上午10時0分41 秒紀錄顯示上訴人之選擇權市值為負70萬8,850元，扣除系 爭帳戶之權益數10萬1,933元後為負60萬6,917元，依中華民 國期貨商業同業公會（下稱期貨公會）提供之計算公式，得 出風險指標為-206.34%，低於系爭契約約定之強制平倉標準 25%，處於超額損失之情況，伊乃依約逕行代為沖銷，於當 日上午10時6分41秒執行平倉完畢，系爭帳戶之整戶權益數 於沖銷後為負58萬0,488元，應依系爭契約第10條第1款補繳 保證金，經伊多次追繳，惟上訴人迄未補繳，爰依系爭契約 約定，求為判命上訴人給付58萬0,488元及法定遲延利息等 語。
㈡上訴人則以：104年8月24日上午10時0分41秒大盤指數下跌 500多點，系爭帳戶之風險指標值驟降為「-206.34%」，被 上訴人將系爭帳戶中低履約價位Put 7800部位22口強制平倉 ，在同一時間內成交4個價位，已完全脫離市場買進、賣出 價位，斯時高履約價位Put（7950、7900、7850、7800、775 0、7700、7600等）毫無成交紀錄，僅伊之部位在短短數秒 內被以接近漲停板價位750沖銷出清，於出清後約30多秒又 急速回落至成交價格499，可見選擇權交易系統出現嚴重瑕 疵，導致風險指標值錯亂，且被上訴人在平倉同時又以相同 價位在市場承接，操弄選擇權價位，因此造成伊違約交割， 伊對於違約交割造成之損害，不負給付責任等語，資為抗辯 。
二、反訴部分：
㈠上訴人反訴主張：104年8月24日上午10時0分41秒，大盤指 數急速下跌500點，選擇權交易系統因有設計上嚴重瑕疵， 造成風險指標值錯亂，被上訴人根據錯亂之風險指標值強制 平倉，出清伊之系爭期貨，造成伊受有選擇權部位權利金損 害11萬7,000元。又被上訴人自104年8月24日以後不斷以伊 違約交割為由，要求伊墊付款項，持續數月之久，致伊身心 俱受極大之壓力，且5年內不得從事股票、期貨之交易，精
神上受有相當之痛苦，應賠償伊精神上之損害30萬元，爰依 民法第184條第1項、第195條規定，請求被上訴人給付41萬 7,000元等語。
㈡被上訴人則以：伊係依期交所之相關規定及兩造之約定執行 代沖程序，並無不法，亦無任何疏失，上訴人依民法第184 條第1項規定，請求11萬7,000元之損害，於法無據。又伊催 討上訴人給付款項，並未逾越法定界限，上訴人請求非財產 上之損害30萬元，亦無理由等語，資為抗辯。三、原審就本、反訴部分為上訴人全部敗訴之判決，即本訴部分 判決上訴人應給付被上訴人58萬0,488元本息，並駁回上訴 人之反訴。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其上訴聲明：㈠原判決 廢棄。㈡上開廢棄部分：本訴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 駁回：反訴部分，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41萬7,000元。被 上訴人則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四、本訴部分：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與其簽訂系爭契約，申請開 立系爭帳戶，委託其買賣國內、外交易所各項期貨、選擇權 、期貨選擇權等商品。104年8月19日至104年8月24日間委託 其買進系爭期貨，104年8月24日上午10時0分41秒系爭帳戶 之保證金部位低於25%，被上訴人依約強制平倉等情，業據 其提出期貨開戶暨受託買賣契約、期貨買賣報告書證｛見臺 灣新北地方法院司促字卷（下稱新北地院司促字卷）第3至1 3頁｝，且為上訴人所不爭執（見本院卷第22頁反面），堪 信為真。本件應審酌者核為：選擇權交易系統之設計是否有 瑕疵？104年8月24日上午10時0分41秒系爭帳戶之風險指標 值是否因選擇權系爭之瑕庛造成錯亂之情？被上訴人有無操 弄市場價位？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補繳保證金是否有據？經 查：
㈠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 為民事訴訟法第277條前段所明定，民事訴訟如係由原告主 張權利者，應先由原告負舉證之責，若原告先不能舉證，以 證實自己主張之事實為真實，則被告就其抗辯事實即令不能 舉證，或其所舉證據尚有疵累，亦應駁回原告之請求（最高 法院17年上字第917號判例意旨參照）。上訴人主張選擇權 交易系統有瑕疵，造成風險指標錯亂等情，為被上訴人所否 認，依前揭說明，即應由上訴人就該等事實負舉證之責。 ㈡上訴人固以系爭期貨在104年8月24日在上午10時06分時Put 「7900、7850、7750」均無成交價，然Put 7800卻在10時6 分41秒成交了「645、650、700、750」4個價位，違反價差 交易之核心精神，穿價現象造成風險指標值錯亂云云，並舉 期交所105年5月23日台期監字第10500013480號函（下稱134
80號函）為證（見原審卷第112至114頁、本院卷第11頁反面 至12、29至31頁）。惟本院依上訴人之聲請（見本院卷第25 、57頁），函請期交所提供104年8月24日10時6分週選擇權 TX4Put7800、7850、7900履約價之市場報價，並計算12個風 險指標值，經期交所於106年1月25日以台期結字第10603000 700號函（下稱0700號函）復本院，稱倘「市場報價」係指 交易人委託之買價或賣價資訊，非實際成交價格，亦非現行 期貨商盤中風險指標之計算因子，故無法據此計算風險指標 ；若係指「實際成交價格」，TX4Put7800、7850、7900三履 約價於當日10時6分均無成交價格，故無法計算12個風險指 標值等語（見本院卷第58頁），足見上訴人計算風險指標值 之基礎與期交所設計者並不相同，容係其個人主觀之推算， 則據其推算結果辯稱選擇權系統有嚴重瑕疵，導致風險指標 值錯亂，本件高履約價差比低履約價差低，造成負數，違反 選擇權交易原則云云，洵屬無據。上訴人辯稱期交所推諉卸 責，聲請再令期交所必須提供10時06分市場最近成交價，再 委請選擇權專家學者提供客觀意見云云，均僅係其個人之臆 測，核無必要。
㈢又系爭契約第1條第1款約定：「甲方（指上訴人）從事及委 託乙方（指被上訴人）進行期貨交易時，必須遵循期貨交易 法令、國內外期貨交易所暨期貨結算機構規章、國內外自律 機構規章和當地法令規範……。」第2款約定：「甲乙雙方 同意相關法令規章、函令規定等與甲乙雙方之權利義務相關 者，為本契約之一部分；相關法令規章經修正或新訂者，亦 同。」第3款約定：「甲方聲明充分瞭解相關法令規章之規 定，並應隨時注意瞭解相關法令規章規定之修正及新訂；甲 方並同意因遵循前開法令所生之不利益由甲方負擔。」（見 新北地院司促字卷第6頁），足見期交所相關規定，為系爭 契約內容之一部分，上訴人亦同意因遵循法令所生之不利益 由其負擔。則選擇權交易系統試算出上訴人當日10時0分41 秒之風險指標值為「-206.34%」，被上訴人依約強制平倉， 縱對上訴人產生不利益，其不利益亦應由上訴人負擔。況期 交所選擇權交易系統係依經主管機關核定施行之臺期指交易 規則及期貨公司業務規則為撮合交易，而臺指選擇權交易規 則第12條規定，買賣申報以電腦自動撮合，撮合方式開盤採 集合競價，開盤後採逐筆撮合（見本院卷第69頁反面）。系 爭期貨於10時0分41秒執行沖銷，依上開規定，採逐筆撮合 方式，在市場急遽變動之情況下，因恐慌性賣壓擁現，並非 不可能於同一時間內成交不同之價位，及指數於短時內彈回 之情形，而此為股票、期貨市場所常見，應為曾在證券市場
擔任電子交易經理之上訴人所熟知（見本院卷第43頁反面） 。又選擇權交易系統係普遍適用於期貨交易市場，倘確有設 計上之瑕疵，而導致市場在急遽變動時，發生風險指標值錯 亂之情形，理論上其受損害者應為一般廣大之投資大眾，而 非僅上訴人一人，然未見有廣大投資大眾反應選擇權交易系 統有瑕疵之情。而上訴人前多次以選擇權風險指標錯誤，風 險管控機制等瑕疵，導致被上訴人砍倉，造成其損害為由， 而向期交所申訴，並建請改善，期交所對其申訴內容，均以 電子郵件詳細回復略以：期貨商代為沖銷期貨交易人全部部 位，考量行情之不可預測性，延遲執行代為沖銷作業，未必 對交易人有利，亦可能因行情不利交易人，造成權益受損； 市場交易價格無法一直依照理論模型，或理論預期狀態呈現 ，不同選擇權序列價格，常因市場供需、或預期心理之劇烈 改變等眾多因素影響，而導致交易價格偏離理論模型；及關 於保證金之收取目的乃未來履約保證，並非百分之一百可涵 蓋一日權利金變動幅度所導致之可能損失。保證金收取，僅 是期貨市場風險控管措施之一環，期貨市場因應盤中價格變 化，具有即時洗價、追繳及強制沖銷部位等風控措施等語， 有上訴人提出之電子郵件足參（見原審卷第65頁反面、66頁 反面、68頁反面至69頁）；另上訴人以選擇權交易系統有瑕 疵，造成其系爭期貨被錯殺，受有損害，依國家賠償法請求 期交所賠償，已遭駁回確定，亦有臺北地方法院105年度北 國簡字第3號民事判決可憑（見本院卷第84至87頁），故其 辯稱選擇權交易系統有嚴重瑕疵云云，容係其主觀之推測， 要無證據得以證明。
㈣上訴人另辯稱被上訴人操弄價格，於104年8月24日上午10時 0分41秒至10時6分41秒期間沖銷上訴人部位時，同時在市場 上承接，致上訴人部位以不合理價格成交，而造成權益數為 負數云云。惟104年8月24日10時0分41秒至10時6分41秒期間 之成交紀錄，並無被上訴人承接買入或賣出之紀錄，有期交 所13480號函檢附之上訴人104年8月24日臺指選擇權週到期 契約之交易相對方資料在卷可參（見原審卷第113頁）。又 依期交所105年2月26日台期輔字第10500005470號函（下稱 5470號函）檢送之被上訴人處理上訴人權益數為負值之期貨 商整理情形彙整表（下稱彙整表），亦未見期交所對於被上 訴人之處理有所指摘（見原審卷第48至49頁），故上訴人前 開所辯，洵屬無稽。
㈤系爭契約第10條第1款約定：「有下列各款情形之一時，乙 方得不經通知甲方逕行沖銷甲方交易之部份或全部部位，乙 方代為沖銷之交易，其盈虧由甲方負責，沖銷後如有超額損
失（OVER LOSS），乙方得向甲方請求清償：1、甲方之權益 總值，已低於維持保證金時。」（見新北地院司促字卷第7 頁）。查上訴人在104年8月21日盤後權益數為23,621元，維 持保證金為0元，無盤後保證金追繳，於104年8月24日上午9 時38分10秒，客戶權益數低於未沖銷部分所需維持保證金， 被上訴人以簡訊方式辦理盤中高風險帳戶通知等情，有5470 號函檢附之彙整表可按（見原審卷第49頁），上訴人未及時 補足維持保證金，被上訴人於104年8月24日上午10時0分41 秒逕行沖銷上訴人之部位，執行沖銷結果為負58萬0,488元 ，有期貨買賣報告書附卷可參（見新北地院司促字卷第8頁 反面至第13頁），則被上訴人依上開約定，請求上訴人給付 58萬0,488元，即屬有據。又給付無確定期限者，債務人於 債權人得請求給付時，經其催告而未為給付，自受催告時起 ，負遲延責任。其經債權人起訴而送達訴狀，或依督促程序 送達支付命令，或為其他相類之行為者，與催告有同一之效 力，為民法第229條第2項所明定。查上訴人於104年9月10日 收受支付命令，有送達證書可憑（見新北地院司促字卷第24 頁），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給付自104年9月11日起之法定遲 延利息，亦屬有據。
五、反訴部分：按民法第184條第1項前段規定侵權行為以故意或 過失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為成立要件，故主張對造應負侵權 行為責任者，應就對造之有故意或過失負舉證責任（最高法 院58年台上字第1421號判例意旨參照）。上訴人雖主張被上 訴人受其委託，收取交易經手費，在期貨選擇權交易系統發 生錯誤時，未檢討疏失，一味迴避責任，向上訴人請求違約 金額云云，然對於選擇權交易系統有瑕疵乙節，迄未能舉證 以實其說，已如前述，則主張被上訴人未檢討選擇權錯誤， 迴避責任云云，顯屬無據，故主張被上訴人應依民法第184 條第1項規定，給付上訴人選擇權部位權利金之損害11萬7, 000元，即無足取。又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自104年8月24日 後每日要求其給付墊付款項，連續數月疲勞轟炸及騷擾等情 ，亦為被上訴人所否認，上訴人復未能舉證以實其說，且上 訴人因違約交割而無法於股票、期貨市場買賣交易，乃是受 相關法令之限制，要與被上訴人無涉，則上訴人請求被上訴 人給付精神上之損害30萬元，亦屬無據。
六、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系爭契約約定，請求上訴人給付58萬 0,488元，及自104年9月11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 % 計算之利息，即有理由，應予准許。上訴人依侵權行為法律 關係，反訴請求被上訴人給付41萬7,000元，並無理由，應 予駁回。從而，原審就本、反訴部分，均為上訴人敗訴之判
決，於法洵無違誤，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 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據 ，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 一論列，上訴人聲請傳喚期貨公司人員作證，核無必要，附 此敘明。
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 、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6 年 4 月 11 日
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 官 黃莉雲
法 官 陳容正
法 官 吳素勤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06 年 4 月 11 日
書記官 魏汝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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