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94年度上更(二)字第696號
上 訴 人
即 自訴人 乙○○
自訴代理人 廖克明律師
被 告 甲○○
選任辯護人 陳啟昌律師
陳國堂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誣告案件，不服臺灣士林地方法院87年度自字
第127號，中華民國88年5月5日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經判決
後，由最高法院第二次發回更審，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本件上訴人即自訴人自訴意旨略以：被告甲○○明知案外人 莊陳文枝及陳罔養於民國（下同）八十六年七月七日，向臺 灣士林地方法院檢察署對被告所提偽造文書之告訴案中（受 理案號為八十六年度偵字第七二五一號），自訴人乙○○僅 係以告訴代理人之身份，代理陳罔養出庭應訊，並未對被告 提出告訴，詎其竟意圖使自訴人受刑事處分，而向檢察官虛 偽申告（受理案號為八十七年度偵字第二六一八號），因認 被告涉有刑法第一百六十九條第一項誣告罪嫌。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推定其犯罪事實， 又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 一百五十四條、第三百零一條第一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 誣告罪之成立，以意圖他人受刑事處分虛構事實而向該管公 務員申告為其要件，故其所訴事實，雖不能證明係屬實在， 而在積極方面尚無證據證明其確係故意虛構者，仍不能遽以 誣告罪論處」、「誣告罪之成立，須其申告內容完全出於憑 空捏造，若所告尚非全然無因，祇因缺乏積極證明致被誣告 人不受訴追處罰者尚難遽以誣告論罪」、「刑法第一百六十 九條第一項誣告罪之構成，須具有意圖他人受刑事或懲戒處 分之要件，如其報告之目的，在求判明是非曲直，並無使人 受刑事或懲戒處分之請求，即與誣告罪之構成要件不符」。 最高法院四十六年台上字第九二七號、四十三年台上字第二 五一號、五十五年度台上字第八八八號著有判例。三、訊據被告甲○○固坦承於八十七年三月間有向臺灣士林地方 法院檢察署檢察官申告自訴人乙○○與莊陳文枝、莊蒼柏、 莊柏毅等人共同誣告之事實（臺灣士林地檢署八十七年度偵 字第二六一八號）。被告甲○○並坦承在另案即同檢察署八 十六年偵字第七二五一號甲○○偽造文書一案中，係陳罔養
等人為告訴人，而本案自訴人乙○○確未列名為告訴人或任 告訴代理人，僅於該案起訴並由臺灣士林地方法院八十六年 度易字第二七三七號受理時，以陳罔養之告訴代理人身份出 庭應訊之事實，惟堅決否認有誣告犯行。辯稱略以：「該案 （偵字第七二五一號）伊雖被檢察官起訴，但業經法院判決 無罪。而陳罔養為伊岳母，陳文雄、自訴人及陳文枝則分別 為陳罔養之子女，莊蒼柏為陳文枝之夫，莊柏毅與莊柏志則 為莊蒼柏及陳文枝之子。伊因股份收購及財務問題，與陳罔 養感情交惡，疏於往來。自八十四年起，陳罔養、陳文枝、 莊柏毅及自訴人乙○○等人即分別任自訴人、告訴人或告發 人以公司股東會紀錄不實等事由，對被告提起背信、偽造文 書等刑事案件多達四、五十件，其中陳罔養擔任自訴人或告 訴人之案件，亦達十餘件，於陳罔養為告訴人或自訴人之案 件，乙○○多為代理人。而陳罔養業已八十歲，且長年旅居 美國，上開告訴絕非僅陳罔養之本意，自訴人乙○○必有煽 動借其名義之舉」等語。
四、經查：
㈠、陳罔養對於本案被告提起偽造文書告訴，係由臺灣士林地方 法院檢察署以八十六年度偵字七二五一號受理，該案起訴後 ，經臺灣士林地方法院以八十六年度易字第二七三七號判決 無罪。於該案中，乙○○即以告訴人陳罔養之代理人身份到 庭應訊，此業經核閱臺灣士林地方法院八十六年度易字第二 七三七號卷宗屬實。是本案被告以其經判決無罪，且之前經 陳罔養、乙○○、莊陳文枝、莊蒼柏、莊柏毅、乙○○等人 ，歷年來對被告與台灣東周公司提起各種民刑事案件（自訴 或告訴），經被告整理有約九十件（如卷附附表），並有被 告之全國前案紀錄表在卷可查，關於刑事部分有不起訴或判 決無罪、不受理等情，而本件自訴人並於臺灣桃園地方法院 八十六年度自字第二一０號、第二二八號、八十七年度自更 一字第一號、八十七年度自字第二九號案件，臺灣士林地方 法院八十八年度自字第一一五號、臺灣高等法院八十八年度 上易字第六三三號、八十七年度上易字第三二八七號、第七 二０八號、臺灣士林地方法院檢察署九十年度偵續一字第六 號等案件，擔任陳罔養之代理人，此有各該判決或檢察書類 首頁在卷可查，依前開民刑事訴訟之判決結果，以及自訴人 參與為代理人進行訴訟與陳罔養年長及常住美國（卷附出入 境資料表）等情觀察，被告因而對自訴人有合理之懷疑，尚 非全然無憑。
㈡、陳罔養為被告之岳母（被告妻為陳連枝），自訴人及陳文枝 則分別為陳罔養之子女，莊蒼柏為陳文枝之夫，莊柏毅與莊
柏志則為莊蒼柏及陳文枝之子。而陳罔養為民國八年十一月 一日出生，長年居住美國，此為雙方所不爭執。而被告之妻 陳連枝與陳罔養感情不佳，約十餘年未聯絡，另自訴人與陳 文枝及陳文雄感情較佳等情，業據自訴人於原審中自承在卷 （原審卷第一二八頁、第一五三頁），並有內政部警政署入 出境管理局函附之陳罔養入出境紀錄一份（原審卷第一三九 頁以下）可稽，足徵陳罔養受年齡與空間限制是否有能力提 起訴訟，尚非無疑。
㈢、次查：①、莊柏毅曾以被告任東周鋼鐵廠股份有限公司（下 稱東周公司）董事長時，違法發予莊蒼柏薪資及員工股票為 由，告發被告涉犯背信案件，經臺灣士林地檢署檢察官於八 十四年十月三十日以八十四年度偵字七九八五號為不起訴處 分；②、莊柏毅、莊柏志以被告於七十八年十一月三十日及 八十一年四月十五日東周公司臨時股東會會議紀錄為不實之 登載，告發被告涉犯業務登載不實，偽造文書案件，經臺灣 桃園地方法院檢察署（下稱桃園地檢署）檢察官於八十六年 九月三十日以八十五年度偵字第七五四七號為不起訴處分； ③、自訴人告發被告於八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日東周公司股東 會會議紀錄為不實之登載，涉犯業務登載不實，偽造文書案 件，經桃園地檢署檢察官於八十六年九月三十日以八十五年 度偵字第一一九０六號為不起訴處分；④、自訴人告發被告 明知台灣東周公司未於美國購地，竟於董事會決議將土地移 轉予其妻陳連枝，涉犯背信案件，經桃園地檢署檢察官於八 十六年十月二十四日以八十五年度偵字第一五四四五號為不 起訴處分；⑤、陳罔養自訴被告於八十一年十一月九日之臨 時股東會會議紀錄登載不實，涉犯業務登載不實，偽造文書 案件，經台灣桃園地方法院（下稱桃園地院）於八十七年二 月三日以八十六年度自字第二二八號為自訴不受理判決；⑥ 、莊蒼柏、自訴人告訴被告偽稱為台灣東周公司法人股東代 表人，代表台灣東周公司參加美國東周公司股東會所為解散 決議；台灣東周公司為美國東周公司法人股東，美國東周公 司解散清算後，分配剩餘財產所得之土地自應移轉予台灣東 周公司，竟違法過戶予陳連枝；逃漏東周公司八十、八十二 年度營利事業所得稅，致公司遭罰，涉犯背信罪，經桃園地 檢署檢察官於八十七年三月十日以八十六年度偵字九四二二 、九四二四、九五一０號為不起訴處分；⑦、陳罔養以被告 任負責人之德順鋼鐵廠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德順公司）為相 對人，聲請臺灣士林地方法院解散該公司清算人之該院八十 六年度司字第四六號事件，自訴人為該案之代理人；⑧、陳 罔養為上訴人，並以被告任負責人之德順公司為被上訴人，
訴請確認股東臨時會無效之本院八十七年度上字第三二四號 事件，自訴人為陳罔養之訴訟代理人；⑨、陳罔養為原告， 以被告任負責人之德順公司為被告，訴請確認股東臨時會無 效之臺灣士林地方法院八十六年度訴字第九０三號事件，自 訴人為陳罔養之訴訟代理人；⑩、自訴人與陳罔養同任自訴 人，自訴被告明知美國東周公司之欠款已全部清償，卻隱匿 ，誆稱未清償使台灣東周公司支付，而涉犯詐欺案件，經桃 園地院以八十六年度自字二二０號判決自訴不受理；⑪、莊 蒼柏、自訴人及陳罔養自訴被告偽稱為台灣東周公司法人股 東代表人，代表台灣東周公司參加美國東周公司股東會所為 解散決議，涉犯背信案件，經桃園地院以八十七年度自字三 ０號判決不受理等情，有上開十一件判決、不起訴處分書及 裁定在卷可稽（原審卷第七八頁以下）。依前開裁判及處分 書所示，堪認被告因任東周公司及德順公司負責人，處理該 二公司業務，頻遭陳罔養、陳文雄、自訴人、莊柏毅與莊柏 志提起民、刑事訴訟。而陳罔養所生之四子中，除被告之妻 陳連枝外，餘陳文雄、陳文枝均與自訴人感情稱佳，參以陳 罔養屆八十高齡，復常居海外，且與被告之妻陳連枝交惡， 約十餘年未往來等情，均如前述，是自訴人雖於士林地檢署 八十六年度偵字七二五一號案件並非告訴人，迄至該案於臺 灣士林地方法院八十六年度易字第二七三七號審理時，方任 陳罔養之告訴代理人，已如前述，然被告前經與自訴人及其 他與自訴人或陳罔養關係較密切之親屬（如莊柏毅、莊柏志 為自訴人其姊之子即陳罔養之外孫），多次訴訟，雙方處於 對立面，挾怨甚深，因認該案中自訴人應有參與商議，乃事 理之常，自屬合理懷疑。
㈣、自訴人雖又陳稱：上述案件中，其親自「申告」者，僅上開 編號③、④、⑤、⑩、及⑪而已，另編號⑤、⑦、⑧、⑨等 四件，伊均為訴訟代理人身分，至①、②全然與自訴人無關 。且陳罔養乃自美國寄回經我國駐外單位認證之信函，直接 向士林地檢署提出八十六年度偵字第七二五一號刑事告訴， 並未告知自訴人，亦未與自訴人商議，自訴人並不知情，自 不可能與陳罔養同謀；且被告應澄清其如何合理懷疑自訴人 「事前知情」或「同謀誣告」云云。經查：⑴自訴人乙○○ 主張陳罔養係自美國直接寄聲明書向士林地檢署提出被告偽 造文書之告訴，然依卷內資料，陳罔養與莊陳文枝係於86年 7月7日共同於國內具狀送至士林地檢署收文，當時陳罔養人 不在國內，有本院所調其出入境紀錄存卷可稽，雖同年8月 20日陳罔養有自美國寄聲明書回台，已是遞狀後一個多月以 後的事，當時已進入偵查程序，故陳罔養提出告訴狀確屬國
內有人代其辦理並於書狀用印，甚為灼然。⑵再查該告訴狀 中所載陳罔養地址台北市○○路○段155巷4弄28號1樓地址， 乃自訴人乙○○之住所，聯絡電話亦係乙○○住所電話，而 該書狀所使用陳罔養之印章，其印文與87年附民字第50號陳 罔養與莊陳文枝對被告提起附帶民事訴訟中，於87年2月17 日所提出附帶民事訴訟聲請閱卷狀中陳罔養之印文相同，且 自訴人乙○○於辯護人詢問時亦承認陳罔養在美期間，該枚 印章係在其保管中，則陳罔養與莊陳文枝於86年7月7日共同 於國內具狀送至士林地檢署收文之告訴狀，其上陳罔養之印 文當係乙○○提供所保管之陳罔養印章蓋用而來，故乙○○ 所稱其對陳罔養提出告訴之事原本不知，是起訴後到地方法 院才知道云云，顯然不實。⑶再由乙○○於86年易字第2377 號被告甲○○偽造文書案卷第145頁背面開庭筆錄陳稱：莊 陳文枝及陳罔養歷次向建設局申請文件其中第一次是乙○○ 去申請的，而該等文件即用於陳罔養與莊陳文枝86年7月7日 共同具狀告訴所附之證物，其上為證明與正本相符，並蓋有 乙○○所保管陳罔養之印章印文，當時陳罔養人在國外，故 可推知係乙○○代陳罔養申請建設局文件，並於告訴狀用印 後交人送至士林地檢署收文，則乙○○豈可推諉稱未參與告 訴或全然不知？⑷於士林地院86年易字第2377號開庭時，陳 罔養僅到庭1次，承審法官曾詢問其告訴內容為何，其卻答 非所問，對告訴內容不知所以，若非有人予以煽惑，利用其 名義，陳罔養豈會自己提出告訴卻又不明告訴事項及內容， 而後承審法官再多次要求陳罔養本人到庭，然乙○○即以其 身體不佳、已返回美國等理由搪塞，由是顯見乙○○明為擔 任陳罔養告訴代理人，實際卻是幕後操縱之人，故陳罔養倘 有誣告犯行，乙○○自有參與事前同謀及分工無疑，自屬可 以合理懷疑為共犯。綜上，被告之申告內容既非全然出於揑 造或全然無因，即欠缺誣告之故意，參以首開判例意旨，不 能遽認被告犯有誣告之罪。
五、按刑法上之誣告罪，需行為人故意虛構事實而向該管公務員 申告犯罪，方能成立，即需有誣告之故意。換言之，需所申 告之內容完全出於憑空捏造，方能成罪。倘行為人所訴事實 並非全然憑空捏造，而係出於誤會或懷疑有此事實而為申告 ，僅因缺乏積極證據，致被誣告人不受訴追處罰者，尚難遽 以誣告罪論處，此除有上開最高法院四十六年台上字第九二 七號、四十三年台上字第二五一號判例可參外，另有最高法 院四十四年度台上字第八九二號判例意旨略謂：「誣告罪之 成立，以告訴人所訴被訴人之事實必須完全出於虛構為要件 ，若有出於誤會或懷疑有此事實而為申告，以致不能證明其
所訴之事實為真實，縱被訴人不負刑責，而告訴人本缺乏誣 告之故意，亦難成立誣告罪名」等見解，可資遵循。本件自 訴人並非士林地檢署八十六年度偵字第七二五一號案件之告 訴人，僅於該案起訴後於臺灣士林地方法院八十六年度易字 第二三七三號偽造文書案中，擔任告訴人陳罔養之代理人等 情，固為被告所不否認，然查，自訴人及陳罔養等人之前告 被告已有上佰多件案子在先，系爭告案陳罔養其國內遞狀、 用印顯屬自訴人乙○○代為（參見前述理由四之㈣所述）， 而陳罔養為長居國外之老婦，本人對案情內容不甚了然，又 常藉故不出庭，嗣又由自訴人為代理人，因認有合理的懷疑 ，自訴人為幕後作手，俱如前述，故知本案被告係因一定事 實，而得合理懷疑本案自訴人有參與上開士林地檢署八十六 年度偵字第七二五一號案件告訴之謀議，因認本案自訴人與 莊陳文枝等人為誣告罪之共犯，乃追加告訴本案自訴人為誣 告罪之被告，被告既係由一定之事實而致誤會或懷疑，並非 全然虛構或憑空捏造所申告之事實，即欠缺誣告罪之故意， 參以前揭最高法院判例意旨等，應難以誣告罪相繩。六、綜上，自訴人認被告涉犯誣告罪嫌，其所憑證據尚未達於通 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而有 合理性懷疑之存在，本院無從形成有罪之確信。此外，復查 無其他積極證據足認被告有虛捏事實而誣告之故意，從而， 原審以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而為被告無罪之諭知，核無不合 ，自訴人上訴仍執陳詞認被告犯罪而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 撤銷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上訴。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95 年 4 月 28 日 刑事第十庭 審判長法 官 劉景星 法 官 李春地 法 官 陳志洋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十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十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
書記官 王韻雅
中 華 民 國 95 年 5 月 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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