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新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6年度訴字第1513號
原 告 宋毅祥
訴訟代理人 包漢銘律師
被 告 林秀慧
訴訟代理人 景玉鳳律師
林冠儒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不當得利事件，經本院於民國107年6月13
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告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
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事項：
按訴狀送達後，原告不得將原訴變更或追加他訴。但請求之 基礎事實同一、擴張或縮減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者，仍得為 之，民事訴訟法第255條第1項第2款、第3款定有明文。本件 原告提起本訴原聲明請求：「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下同 ）222萬元。」，嗣於民國（下同）107年4月11日期日當庭 縮減金額為「被告應給付原告213萬6972元。」，核屬基於 同一基礎事實、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依前開說明，應 予准許。
貳、實體事項：
一、原告主張：
㈠兩造及訴外人林鴻明等3人均訴外人宋美華之子女，母親宋 美華25年生，中年時期罹患子宮頸癌，術後左腳腫大難以行 動，因此早年即不能工作，長期臥病均須專人照顧，因此自 92年6月5日以來即聘僱外籍看護照顧，迄106年初宋美華死 亡為止，因其後無財產可維持生活，期間有關看護費用、生 活費用依法應由兩造及林鴻明等3人共同負擔，惟自92年以 來上開費用即由原告獨自負擔，因請求被告返還應負擔之費 用。查兩造及林鴻明均為訴外人宋美華之子女，依民法第 1114條第1款、第1117條及第1115條規定應平均負擔宋美華 之扶養費用。又兩造與林鴻明等3人於父親往生時，除遺留 龐大債務外，並無任何遺產，並無與宋美華一起議定，被告 同意放棄兩造父親遺產分配，而兩造母親之扶養義務由原告 與林鴻明負擔。
㈡關於宋美華自92年6月起之看護費用，雇主每月給付看護之 費用為基本工資、健保費、4天加班費、雇主提供住宿三餐 之費用2500元至4000元不等，看護費用依所聘僱之看護任職 期間，分述如下：自92年6月5日起至93年6月26日止（計13
月）費用為29萬3540元【計算式：（2萬0080元＋2500元） ×13＝29萬3540元】；自93年8月26日起至95年7月5日止（ 計22月）費用為49萬6760元；自95年10月11日起至97年10月 11 日止（計24月）費用為54萬1920元；自97年10月11日起 至98 年10月11日止（計12月）費用為27萬0960元；自98年 10月22 日起至100年5月31日止（計19月）費用為42萬9020 元；自100年6月1日起至100年10月22日止（計4月）費用為9 萬0320 元；自100年10月22日起至101年10月22日止（計12 月）費用為27萬0960元；自101年10月22日起至105年12月11 日止（計49月）費用為122萬5488元【計算式：18780元＋加 班費（4天計算/每天824元）＋勞健保955元×48月＝122萬 5488元】，以上合計361萬8968元。 ㈢關於宋美華自92年6月5日起至105年12月11日止之扶養費， 應依宜蘭縣平均每人每月消費支出計算，分依92年度起至 105年度止分別為1萬3745元、1萬3430元、1萬5706元、1萬 5956元、1萬6858元、1萬6015元、1萬7127元、1萬6934元、 1萬5834元、1萬7689元、1萬8266元、1萬9408元、2萬1668 元、2萬1099元，計算各年度之扶養費為92年度9萬4840元（ 計算式：13745×6.9＝94840）、93年度16萬1160元（計算 式：13430×12＝161160）、94年度18萬8472元（計算式： 15706×12＝188472）、95年度19萬1472元（計算式：15956 ×12＝191472）、96年度20萬2296元（計算式16858×12＝ 202296）、97年度19萬2180元（計算式：16015×12＝ 192180）、98年度20萬5524元（計算式：17127×12＝ 205524）、99年度20萬3208元（計算式：16934×12＝203 208）、100年度19萬0008元（計算式：15834×12＝190008 ）、101年度21萬2268元（計算式17689×12＝212268）、 102年度21萬9192元（計算式：18266×12＝219192）、103 年度23萬2896元（計算式：19408×12＝232896）、104年度 26萬0016元（計算式：21668×12＝260016）、105年度23 萬8418元（計算式：21099×11.3＝238418），合計279萬 1950元。
㈣是以，本件扶養費用為279萬1950元加計看護費用361萬8968 元合計641萬0918元，而宋美華扶養義務人有3人，因此每人 負擔金額為213萬6972元。
㈤為此，爰依民法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提起本件訴訟等語，並 聲明：⒈被告應給付原告213萬6972元及起訴狀繕本送達翌 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2、願供擔保，請 准宣告假執行。
二、被告抗辯：
㈠原告起訴請求被告返還訴外人宋美華之看護費、生活費用， 惟宋美華在世時仍能以自己財產維持生活，自無受扶養之權 利，且原告赤未舉證有墊付宋美華之看護費、生活費用。又 兩造父親往生時，兩造與林鴻明即已就「被告放棄兩造父親 遺產分配，而兩造母親（即宋美華）之扶養義務由原告與林 鴻明負擔」一事達成協議，原告現訴請被告返還不當得利， 顯有疑義。
㈡查宋美華在世時身體安康，並無長期臥病須請求外籍看護之 必要，且宋美華每月尚有6000元至7000元之老人給付，且銀 行帳戶亦有個人存款，郵局壽險得領取，而宋美華係居住在 被告所有位於宜蘭縣三星鄉之房屋中，原告即宋美華居住使 用時皆未支付過相關貸款或租金，亦毋庸負擔其他房屋租稅 ，其日常生活顯已足以自給，且被告所有另筆房屋之租金每 月5000元亦交予宋美華使用，亦應認原告已有負擔宋美華之 扶養費，原告未舉證宋美華有不能維持生活而有受扶養權利 之事實，難認其請求有理。
㈢次查，原告主張其獨自負擔宋美華自90年到106年之聘請外 籍看護費用，並提出兩張證明書欲證確有其事。惟兩張證明 書皆係於106年3月27日所開立之證明書，並非於聘請看護工 之初即已開立，顯係臨訟而製作之文書。其僅能證明原告於 90年到95年8月間有聘請看護工一事，無法證明該看護工係 為用來照顧宋美華，更無法證明原告確獨自負擔宋美華自90 年至106年之聘請外籍看護費用，且相關薪資是否由原告以 自身財產所墊付，並未見原告提出相關的匯款單據或收據， 故難認原告主張有據。又「宜蘭縣長期照護服務管理所」檢 送之「病症暨失能診斷證明書，需要專人24小時看護，最早 是在98年6月29日所開立，故在此日期之前不能證明宋美華 有請外勞照顧之必要與開銷。按和氏草實業有限公司稱93 至95年間原告有給付現金給看護羅氏蓮云云，原告應提出93 至95年期間有照顧宋美華之必要與金流才可證明；且原告起 訴狀所提出和氏草實業有限公司之證明書，最早是從90年3 月10日原告便有支付看護費用照顧宋美華，但和氏草實業有 限公司之覆稱，卻是從93年才開始，兩者起始時間顯然有異 ，難認和氏草實業有限公司之證明或覆稱為真正。和氏草實 業有限公司總經理和原告是好朋友，難免會為了朋友間之情 誼而不惜偏袒，更何況未經具結擔保其證言，難認其回函內 容為真正，且和氏草實業有限公司回函內容也未說明給付之 金額為多少，原告更有提供出金流與闡明給付之必要性。 ㈣並聲明：⒈原告之訴駁回。⒉如受不利判決，被告願供擔保 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
三、經查，宋美華、林木杞為兩造及林鴻明之母親及父親，林木 杞先於宋美華死亡，宋美華係於25年8月19日出生，並於105 年12月11日死亡，生前與原告一同居住於被告名下之門牌號 碼宜蘭縣○○鄉○○村○○○○00號之房屋內，另門牌號碼 宜蘭縣○○鄉○○路00號之房屋現登記於被告所有，為兩造 所不爭執，復有建物土地登記第一類謄本、宋美華之除戶戶 籍謄本等件影本在卷可稽（見本院卷一第45至51頁、第89頁 ），自堪信為真實。
四、得心證之理由：
本件原告主張被告自92年6月起至宋美華過世期間10多年以 來，未對宋美華盡扶養責任，並稱宋美華之生活起居全係皆 由原告獨自照顧，代替墊付母親宋美華生活或看護等諸多費 用，原告支付宋美華超過其應負擔部分之扶養費，而使被告 無法律上原因而受利益，並致原告受有損害，原告自得依民 法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請求被告給付原告上開所應分攤之 費用計213萬6972元，為被告否認，並以前詞置辯，是本件 爭點厥為：原告依民法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請求被告各給 付213萬6972元，有無理由？
㈠按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受損害者，應返還其利 益，民法第179 條前段定有明文。次按主張不當得利請求權 存在之當事人，對於不當得利請求權之成立要件應負舉證責 任，即應證明他方係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其受有損 害，如受利益人係因其給付而得利時，所謂無法律上之原因 ，即指其給付欠缺給付之目的，故主張該項不當得利請求權 存在之當事人，自應舉證證明其欠缺給付之目的，始符舉證 責任分配之原則（最高法院99年度台上字第2019號判決意旨 參照）。不當得利所稱之「無法律上原因」，係指欠缺給付 目的而言，如給付係為一定目的而對他人之財產有所增益， 此種給付目的通常係基於當事人間之合意，在客觀上即為給 付行為之原因，是當事人間之給付若本於其等間之合意而為 之，即難謂其給付為無法律上之原因（最高法院98年度台上 字第1913號判決意旨參照）。故不當得利請求權之發生係基 於「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受損害」之事實，所 以造成此項事實，是否基於特定人之行為或特殊原因，在所 不問，亦即不當得利所探究，只在於受益人之受益事實與受 損事實間之損益變動有無直接之關聯，及受益人之受益狀態 是否有法律上之原因（依據）而占有，至於造成損益變動是 否根據自然之因果事實或相同原因所發生，並非不當得利制 度規範之立法目的，換言之，只要依社會一般觀念，認為財 產之移動，係屬不當，基於公平原則，有必要調節，即應依
不當得利，命受益人返還。再按受扶養權利者，以不能維持 生活而無謀生能力者為限，前項無謀生能力之限制，於直系 血親尊親屬，不適用之；扶養之程度，應按受扶養權利者之 需要，與負扶養義務者之經濟能力及身分定之，民法第1117 條、第1119條分別定有明文。又直系血親相互間依民法第11 14條第1 款固負扶養之義務，惟履行扶養義務，應於扶養權 利者所需要之程度為之，其以給付金錢為扶養之方法者，於 扶養權利者所不需要之數額時期，扶養義務者無給付之義務 （最高法院30年上第360 號判例意旨參照）。 ㈡自94年1月起宋美華始有受扶養之權利：
原告固起訴主張母親宋美華於自92年6月起即聘僱外勞，且 其後無財產可維持生活，因此自遲於92年6月即有受扶養之 權利云云。經查，宋美華係25年8月19日生，於92年6月間年 屆66歲，已逾強制退休年齡65歲，經本院向勞動部調閱，由 勞動部函復申請聘僱外籍看護工照顧被看護者宋美華之相關 資料（下稱勞動部函文，見本院卷一第183至185頁），可知 宋美華於92年6月5日已符合得聲請外籍看護工之資格並已申 請外籍看護工照料其生活起居，並調閱宋美華之中華郵政股 份有限公司客戶歷史交易清單，固可知宋美華無任何工作薪 資收入，惟宋美華曾於92年6月5日領取勞保給付67萬2000 元，且每月尚有老人補助6000元（見本院卷一第239頁至243 頁），依主計處公布之宜蘭縣平均每人每月消費支出，92年 度至93年度分別為1萬3745元、1萬3430元，且依其當時每月 基本工資為1萬5840元，每月所需支付之外籍看護工費用為2 萬0800元，故應足以支應宋美華自92年6月起至93年12月止 維持基本生活開銷，故尚難認定前開期間宋美華有經濟狀況 不能維持自己生活，而被告未盡扶養養務之情形。是以，原 告主張自前開期間其獨自扶養宋美華云云，即屬無據。然自 94年1月起至105年12月11日止宋美華除有固定老人補助外， 並無任何薪資收入，況且其郵局存簿儲金至多僅有數萬元， 長時間結存金額為數佰元，生活起居尚需外籍看護工照料， 有前開中華郵政股份有限公司客戶歷史交易清單、勞動部函 文在卷可參，堪認宋美華自94年1月起至其死亡時105年12月 11日止，其經濟狀況不能維持自己生活，而符合民法第1117 條所定受扶養之要件，有受扶養之權利，實堪確認。 ㈢被告已受免除母親宋美華之扶養義務，不負扶養責任： 按「扶養之方法，由當事人協議定之；不能協議時，由親屬 會議定之。」民法第1120條本文定有明文，可知扶養之方法 係得由當事人協議為之。查被告稱：「兩造及林鴻明之父親 林木杞於70年間往生時，兩造和宋美華、林鴻明即達成決議
，被告同意放棄兩造父親遺產分配，而兩造母親宋美華之扶 養義務由原告與林鴻明負擔」等語。再查，證人林鴻明到庭 固先證稱：「父親過世的時候，三個兄弟姊妹沒有約定，被 告毋庸對母親負扶養責任」，惟被告進一步詢問證人，「被 告是否有以義德路39號房屋之租金5000元供母親生活費用？ 」，證人林鴻明先證稱：「有，租金5000元，租金有時候我 去拿，有時候房客直接拿給我媽，有時候是外勞去收的，最 後都是給媽媽，正確時間我不清楚，是93、94年之前一直都 是這樣，直到我媽媽過世為止」，並對於母親宋美華生前是 否有表示，女兒以後嫁出去就是別人的，以後也不會養我們 ，娘家這邊的財產，女兒沒有一份，所以兩間房子的名字都 是母親跟原告、證人的時，亦證稱：「母親確實有講過這樣 的話，後來兩間房子我母親跟我大哥和我都是共有關係」等 語（見本院卷一第82至83頁）。因此，宋美華為證人林鴻明 之母親，證人林鴻明對之負有法定扶養義務，對於宋美華是 否有免除被告之扶養義務，進而提高自身將來扶養責任，自 係有利害關係，尚證述宋美華已有免除被告對其扶養義務之 事實。復且，原告亦陳稱：「媽媽都是跟我住一起，房子就 是媽媽、弟弟跟我三個人的名字，是爸爸留下來的，當初爸 爸有兩間房子，我賣掉了另一間，只留下現在住的這間。」 等語（見本院卷二第22頁），可知兩造及證人林鴻明對於其 等父親遺產分配方式均係由原告、母親宋美華及證人林鴻明 共同繼承之陳述，互相一致，是原告辯稱父親之遺產均為債 務，不足採信。顯見，宋美華確有因被告未繼承其父親遺產 ，而免除其對之扶養義務之事實。況且，辦理不動產繼承登 記時尚需出具遺產分割協議書始得辦理，否則僅得辦理全體 繼承人之公同共有登記，並非原告、林鴻明抑或宋美華得單 獨辦理，應由繼承人即兩造、林鴻明及宋美華共同為之，被 告自無可能無端放棄父親遺產之繼承權，兩造及林鴻明既係 依照母親宋美華要求，由被告放棄繼承父親林木杞遺產之權 利，進而由原告、母親宋美華及證人林鴻明共同繼承林木杞 遺產，而得免除被告對母親宋美華之扶養義務，足認兩造、 母親宋美華及證人林鴻明已對母親之扶養方法已協議免除被 告之扶養義務。更何況，依原告起訴稱宋美華自92年6月起 即無法維持生活，卻直至宋美華於105年12月間死亡，長達 13餘年之期間，均未見宋美華向被告請求給付扶養費用，又 證人林鴻明於前開同次庭期證稱：「賣掉繼承自父親之房子 時，我有跟我哥有約定過，我蓋章的時候，以後家裡的費用 ，媽媽的費用，我都不再負責」等語（見本院卷一第82頁） 。益見兩造及林鴻明間均係以繼承林木杞遺產之方式，來協
議對於母親宋美華之扶養義務，實堪認定。是以，原告否認 有免除被告扶養母親宋美華之協議，主張被告應對母親宋美 華負有扶養義務，依比例分擔母親宋美華之扶養費，自無理 由。
㈣因此，原告主張兩造與林鴻明本應平均分擔扶養母親宋美華 之義務，原告為被告代墊上開費用，已使被告減少其消極財 產而受有利益，致使原告受有損害，兩造既為母親宋美華之 子女，本應各負擔3分之1扶養義務，然被告對於母親宋美華 之扶養義務既經協議免除，自無應負擔之部分由原告代墊， 係無法律上原因減少其之消極財產而受有利益，致原告受有 損害，故原告自得對被告行使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請求被 告返還上開其應負擔之部分213萬6972元云云，應無理由。五、綜上所述，原告依民法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請求被告返還 213萬6972元及法定遲延利息，並無理由。原告之訴既經駁 回，其假執行之聲請亦失所依據，應併予駁回之。六、本案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主張與攻擊防禦方法，核均與 本案判決結果無影響，爰無庸一一論述，併此敘明。七、據上論結，原告之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78條，判決 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7 月 12 日
民事第二庭 法 官 劉以全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7 月 12 日
書記官 蔡忠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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