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1年度侵上訴字第104號
上 訴 人 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顏兆昌
選任辯護人 張志全律師
林冠佑律師
許仲勛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妨害性自主案件，不服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09
年度侵訴字第50號，中華民國111年3月22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
號：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09年度偵字第2794號），提起上訴，
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原判決撤銷。
甲○○犯對未滿十四歲之女子為性交罪，處有期徒刑貳年。緩刑伍年，緩刑期間付保護管束。
事實及理由
一、犯罪事實：
甲○○與代號AW000-A108194號之女子（民國00年0月生，真實 姓名年籍資料詳如卷內對照表，下稱乙 ）為網友關係，知 悉乙 為未滿14歲之人。於107年7月中旬某日下午，甲○○與 乙 相約至位於臺北市○○區○○路000號之臺北市立華江高級中 學（下稱華江高中）會面，竟基於與未滿14歲之女子性交之 犯意，與乙 一同進入華江高中活動中心旁之1樓殘障廁所（ 下稱本案殘障廁所），未違反乙 之意願，徒手脫去乙 之內 、外褲，並以乙 坐在坐式馬桶上，其面對乙 半蹲站立於馬 桶前之方式，將陰莖插入乙 陰道內，而對乙 為性交行為1 次。嗣因乙 友人孫Ｏ秀之女林○珍（孫Ｏ秀、林○珍真實姓名 年籍皆詳卷）見甲○○與乙 進入本案殘障廁所，告以孫Ｏ秀上 情，經孫Ｏ秀赴本案殘障廁所前喝令甲○○與乙 出來後，甲○○ 始與乙 離開本案殘障廁所，並查悉上情。
二、證據能力：
本案中告訴人乙 、證人孫Ｏ秀及王Ｏ穎於警詢所為之陳述， 屬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核與刑事訴訟法第159條 之2與第159條之3所定例外情形並不相符，復未經被告及辯 護人同意作為證據，是應皆無證據能力。
三、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訊據被告固坦承有於上開時間與乙 相約於華江高中碰面，
且有與乙 一同進入本案殘障廁所，出來時碰到孫Ｏ秀等情， 然矢口否認有何與未滿14歲女子為性交行為犯行，辯稱：本 案發生時我是第2次與乙 見面，因為乙 很常在那邊活動， 我以為她是高中生；當時是乙 去本案殘障廁所哭，我去外 面找衛生紙給她擦眼淚，剛好出廁所時就遇到孫Ｏ秀，並沒 有做任何違法之事云云。辯護人則為被告辯護稱：證人孫Ｏ 秀、王Ｏ穎及林Ｏ宏（即孫Ｏ秀之前夫，林○珍之父）所為證述 相互矛盾而均不可採信，王Ｏ穎甚至遭起訴涉犯偽證罪，王Ｏ 穎之對話紀錄也不足以證明與告訴人發生性行為者為被告， 且本案殘障廁所下並無門縫，林○珍不可能趴在地上觀看廁 所內之活動再轉告孫Ｏ秀；孫Ｏ秀證稱於之後詢問乙 時，乙 未清楚陳述當日發生情形，但邊說邊笑，且製作筆錄時態度 亦甚輕鬆，則乙 在案發當日是否有哭泣，顯然可疑，且縱 使乙 有哭泣，亦可能係遭誤會所致，並非係因與被告發生 性行為；乙 所證述發生性行為之姿勢前後不一，具重大瑕 疵，且以本案殘障廁所內所設置之扶手位置而言，並無可能 依乙 所證述之姿勢以陰莖插入為性交行為云云。經查： ㈠被告上開坦認部分，核與告訴人乙 所為證述相符（參他字不 公開卷一第41至47、51至56頁、偵卷第91至96頁、原審卷一 第286至312頁），並與證人孫Ｏ秀及林Ｏ宏所為證述並無齟齬 （參他字不公開卷一第101至108頁、他字不公開卷二第77至 79、175至178頁、原審卷一第312至323頁、原審卷二第34至 51頁），此部分事實，首堪認定。
㈡被告確有於上開時、地，未違反告訴人之意願，以陰莖插入 告訴人陰道之方式為性交行為1次：
⑴告訴人於偵查中先證稱：「當天我本來和被告在籃球場玩， 後來被告要我陪他去廁所，我就在廁所外面等他，後來他先 關門，又突然開門，把我拉進本案殘障廁所，我坐在馬桶上 ，他站在馬桶前有戴保險套，我的兩腳張開，他有蹲下來， 然後把陰莖插入我的陰道，之後因為孫Ｏ秀過來，敲門說知 道我們在裡面做什麼，被告就穿褲子出去跟孫Ｏ秀講話，我 記得我當時有哭，但什麼時候哭的我忘記了。」等語（參他 字不公開卷一第43至47頁、偵卷第92至96頁），復於原審審 理中證稱：「當天被告叫我帶他去廁所，我就在外面等被告 ，過一陣子被告就突然開門把我拉進去。然後被告脫我的褲 子，再脫自己的褲子，之後我坐在馬桶、被告站在我的前面 ，被告戴了保險套後，就把陰莖放入我的下體。性交行為完 成後，孫Ｏ秀才過來敲門，我們就穿好衣服開門，由被告先 走出去，我出去後就看到孫Ｏ秀在門口。被告有與孫Ｏ秀講話 ，但我在哭，就沒有聽清楚內容，我之後也有與孫Ｏ秀講話
，孫Ｏ秀有問我在廁所發生了什麼事，我有回答她，但內容 我忘記了，我只記得我有請她不要告訴別人。當天我是在聽 到孫Ｏ秀說『你們在裡面做了那種事情，對不對』後，就哭了 。我與被告在殘障廁所出來後，有與孫Ｏ秀、林Ｏ宏及被告在 華江高中側門那邊。」等語（見本院卷一第286至310頁）。 ⑵證人丙○○先於偵查中結稱：「當天我與告訴人約晚上6點多去 華江高中，她說要介紹被告給我認識，一開始我坐在高中後 門與我的4個小孩及林Ｏ宏在聊天，後來我的4個小孩和被告 及告訴人在籃球場玩，過了10分鐘，林○珍跑過來告訴我說 告訴人被拖去廁所，2個人拉來拉去，我就跑過去本案殘障 廁所，當時在廁所外有聽到殘障廁所內有踢倒垃圾桶的聲音 ，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就在外面走廊對裡面喊『我知道 你們在裡面，出來』，過了1分鐘廁所門被打開，打開時被告 與告訴人在裡面，衣著完整，告訴人面無表情，兩人是牽手 一起出來。」等語（參他字不公開卷一第102至106），再於 原審審理中證稱：「當天我與告訴人及我的4個小孩、王Ｏ穎 及林Ｏ宏去華江高中玩，告訴人說要介紹被告給我認識，一 開始被告與告訴人在聊天時，我有在旁邊，後來才留下4個 小孩跟著他們，之後是我的小孩跑來跟我講說告訴人遭被告 抓去廁所，只有我過去本案殘障廁所那邊，我有聽到踢倒馬 桶旁垃圾桶的聲音，之後我在廁所外大叫『我知道你們在裡 面，你們現在馬上給我出來』。」等語（參原審卷二第34至3 7、45、46頁）。
⑶證人丁○○於偵查中結稱：「當天晚上我與孫Ｏ秀、我的兒子、 女兒、被告與告訴人在華江高中玩時，我聽到我女兒說告訴 人與被告有進入廁所，我當時坐在離廁所不遠的彎道處，我 女兒當時是對著包含我在內的人說，後來被告與告訴人從廁 所出來後有經過我坐的地方，我記得孫Ｏ秀有安慰告訴人。 」等語（參他字不公開卷二第175、176頁），於原審審理中 則證稱：「當天晚上我坐在游泳池旁邊的石階上，被告與告 訴人是在操場另外一側，之後是孫Ｏ秀或我女兒發現被告與 告訴人去廁所，我沒有跟著過去看，我在偵查中所述均實在 。」等語（參原審卷一第317、318頁）。 ⑷觀諸告訴人所證述遭被告拉進本案殘障廁所之過程，及確有 由其坐在馬桶上，被告半蹲站在其前方並戴上保險套後，以 陰莖插入其陰道之方式為性交行為，暨其與被告係因孫Ｏ秀 在廁所外呼喊，始開門走出本案殘障廁所等基本事實，前後 證述一致並無矛盾。而證人孫Ｏ秀於偵查及原審審理中就其 經林○珍通知前往本案殘障廁所後，門確實係關閉，係待其 叫被告及告訴人出來後，被告及告訴人始開門步出本案殘障
廁所，以及被告與告訴人在本案殘障廁所內時，其確有聽到 馬桶旁垃圾桶遭踢倒之聲響各情，所為證述亦明確一致，復 核與告訴人所證述與被告待在本案殘障廁所內之位置暨開門 步出廁所之緣由，並無齟齬。另證人孫Ｏ秀、林Ｏ宏所證述因 小孩前來告知告訴人遭被告拉至本案殘障廁所之情節，也與 告訴人所述進入本案殘障廁所之緣由大致相符。以上皆足佐 告訴人前揭證述內容應屬信而可徵，可以採信。 ⑸而關於被告及告訴人步出本案殘障廁所後之情節，證人丙○○ 於偵查中證稱：「被告及告訴人出來後，我問說『你們在裡 面做了那種事情，對不對？』告訴人聽到就哭，我一直罵被 告，罵他沒有想到告訴人才幾歲，自己忍不住就要做這種事 情，被告沒有回嘴，我也對告訴人說希望他能保護好自己， 告訴人沒有回應只有哭泣，被告有承諾說會照顧告訴人一輩 子，我就說以後的事情我們都不知道，不要話說的那麼快， 被告又說不會辜負告訴人、會娶她，又說年齡不是問題，我 說告訴人就是未成年，不要說做出這種事就急著給承諾，被 告就不再說話，後來我向告訴人說我將她當自己妹妹，希望 她能照顧、保護自己，告訴人請我不要和她父母說。」等語 （參他字不公開卷第102至106頁），再於原審審理結稱：「 被告及告訴人出來後，告訴人的反應是有點錯愕，她手牽著 被告的手，之後我們走到側門後，我先對他們說做這種事情 是不對的，然後開始罵他們，我大概罵約3、4句，被告才回 答我說他會照顧告訴人一輩子，會好好保護告訴人，講完約 1、2分鐘後告訴人就開始哭了，我確實也有對告訴人說希望 她能保護好自己，被告沒有回嘴，告訴人沒有回應，只有哭 泣，被告就有跟我們承諾要照顧被害人，我就說以後的事情 我們都不知道，不要話說得那麼快，被告就沉默，之後被告 又說不會辜負被害人，會娶她，就說年齡不是問題，我說被 害人就是未成年，不要做出這樣的事，就急著給承諾，被告 就不再說話，告訴人有叫我不要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她說怕她父母沒有辦法接受。」等語（參原審卷二第36、38 至41頁）；證人丁○○則於原審審理中證稱：「被告出來後有 跟丙○○說話，告訴人有哭，我聽被告有說到有做安全措施， 才大概知道說原來他們有那種行為。」等語（參原審卷一第 316、317、322頁），所證情節亦屬相符。 ⑹又告訴人於原審審理時證稱：「本案發生後，我怕被家裡人 罵，所以要孫Ｏ秀不要跟別人講。」等語（參原審卷二第306 頁），核與證人孫Ｏ秀於原審審理中結證：「告訴人怕她父 母沒辦法接受，所以希望我保密。」等語（參原審卷二第40 頁）相合。而告訴人之臺北市立聯合醫院門診病歷所記載：
「000年0月間，告訴人曾和1名網友發生性侵事件，告訴人 一度隱瞞，直到20歲的前男友把相關消息傳到學校，學校緊 急報案。」（參偵字不公開卷第25頁），證人王Ｏ穎於原審 審理中復坦證其有將告訴人曾與他人發生性行為乙節告知友 人（參原審卷二第330、331頁），且有王Ｏ穎與友人間之通 訊軟體對話照片在卷可可佐（參他字不公開卷67頁）。是本 案之查獲經過既係因王Ｏ穎將告訴人與他人發生性行為之事 告知友人，消息因而流傳至學校，告訴人始於經通報後完成 驗傷及報案程序，可知告訴人本無追究此事之意，甚且亟欲 掩蓋，方會要求孫Ｏ秀幫忙保密，而告訴人原本既無意暴露 個人隱私，僅係因本案進入司法程序後，始不得不就全案情 節一再進行陳述，衡情其自無再特別虛捏情節以構陷被告之 必要，應堪認其所為指述憑信性甚高，足以採信。 ⑺至告訴人於偵查中雖稱有拒絕與被告發生性行為，但被告未 停手云云（參偵卷第93、94頁），於原審審理中亦曾證述被 告拉其進廁所時，有與被告拉扯，是被告將其壓在馬桶上坐 下云云（參原審卷二第302頁），而有提及遭被告施以強制 力之情。然依證人丙○○、丁○○所證述被告與告訴人步出本案 殘障廁所之過程，告訴人全無任何求助之舉，復未曾表示係 違反意願與被告發生性行為，依告訴人之臺北市立聯合醫院 門診病歷記載，也未有何遭違反意願下發生性行為之陳述， 是告訴人此部分指述，尚難憑採。
⑻綜上，被告有於上開時、地，未違反告訴人之意願，以陰莖 插入告訴人陰道方式，為性交行為1次，應堪予認定。 ㈢被告於與告訴人為性行為時，知悉告訴人為未滿14歲之人： ⑴告訴人為00年0月出生，有告訴人之性侵害案件真實姓名對照 表在卷可稽（參偵字不公開卷第37頁），被告於000年0月間 某日與告訴人為上開性交行為時，告訴人係未滿14歲之女子 無訛。
⑵告訴人於偵查中證稱：「我有告訴被告我念的國小，認識時 我就讀國小6年級。」等語（參他字不公開卷第42頁），復 於原審審理時證稱：「我與被告是在案發前1個月認識的， 當時我是國小6年級下學期，我有告訴被告就讀的國小。」 等語（參原審卷一第308頁），前後證述核屬一致。而證人 孫Ｏ秀於原審審理中亦結稱：「被告與告訴人發生性行為前 ，有介紹被告給我認識，我有問告訴人被告是否知道你的年 齡，告訴人說他有跟被告說。」等語（參原審卷二第50頁） ，且依前揭證人孫Ｏ秀就被告與告訴人步出本案殘障廁所時 經過所為證述，其與被告亦皆有提及告訴人年齡情事，足佐 證告訴人上開證述為真，告訴人確有告知被告其尚就讀國小
6年級。
⑶又依證人林Ｏ宏於原審審理中所證述：「告訴人的打扮就和國 小生相同，沒有刻意打扮比較成熟的感覺，也會和我就讀小 學的小孩一起玩。」等語（參原審卷一第320頁）。又本件 案發當日，被告與告訴人確係與孫Ｏ秀就讀國小之小孩一起 遊玩。再觀諸卷附告訴人於108年7月12日製作警詢筆錄時錄 影畫面之擷圖，告訴人於斯時甫滿13歲，外型雖稍豐腴，然 仍可見其外貌為稚嫩少女，舉止充滿童樣（參原審不公開卷 第45至53頁），在拍攝該等照片前約1年案發之際，告訴人 之外貌自無更顯成熟之可能。則被告於於案發時經告訴人告 知就讀國小6年記，並親眼見聞告訴人之外貌，依目前我國 學制，小學畢業之年紀約為12歲，此為眾所周知之事實，被 告自應已明確知悉告訴人為未滿14歲之人無訛。 ⑷從而，被告知於與告訴人為性行為時，知悉告訴人為未滿14 歲之人乙節，亦堪予認定。
㈣被告及辯護人雖以前詞置辯，然查：
⑴所謂之補強證據，並非以證明犯罪構成要件之全部事實為必 要，倘其得以佐證自白之犯罪非屬虛構，能予保障所自白事 實之真實性，即已充分。又得據以佐證者，雖非直接可以推 斷該被告之實施犯罪，但以此項證據與被告之自白為綜合判 斷，若足以認定犯罪事實者，仍不得謂其非屬補強證據；所 謂補強證據，係指與待證事實具有相當程度關聯性之證據， 且並非以證明犯罪構成要件之全部事實為必要，倘得以佐證 供述人所陳述之犯罪事實非屬虛構，足資保障其所陳犯罪事 實之真實性，即為已足。本院業已敘明告訴人之證述前後一 致而無瑕疵，且有證人丙○○、丁○○之證述可資佐證，並有告 訴人之臺北市立聯合醫院門診病歷可為補強，是本件顯非僅 有告訴人之單一指述。而縱使告訴人、證人之證述內容於細 部上有所出入，但於主要情節所為證述則無齟齬，且此細節 出入實係因時間經過，以致影響其等記憶所致，仍難謂其等 所為證述全屬虛偽。
⑵依華江高中111年8月24日北市華江高中總字第1116007249號 函暨所附廁所平面圖、照片等資料所示（參本院卷第159至1 71頁），本院卷第163頁照片最上方之2張廁所門板下方無縫 隙之照片，於對照本院卷第161頁之平面圖後，可知並非本 案殘障廁所，而為普通廁所，照片中拍攝至本案殘障廁所之 部分（即本院卷第163頁中間右方照片及下方2張照片），則 皆未拍攝至本案殘障廁所之門板下方，無從確認該廁所門板 是否確毫無縫隙。而依本案殘障廁所之拉門組合示意圖所示 ，該拉門之滾輪係設在門板上方，但下方似非完全緊貼地面
（參本院卷第169頁），已非如被告及辯護人所稱門板毫無 縫隙。又證人林Ｏ宏在偵查中證稱其與孫Ｏ秀行房時，有被林 ○珍看到過，「戳戳」和行房有一點關係（參他字不公開卷 二第177頁），於原審審理時，亦證稱林○珍在案發時對於係 行為應該是一知半解，略知一二，因為其和孫Ｏ秀性行為時 曾沒注意而讓小孩子看到，「戳戳」就是性行等語（參原審 卷第315、316頁）。則林○珍在見聞被告與告訴人一起進入 本案殘障廁所後，因對男女間性行為並非全無知悉，於前往 本案殘障廁所觀察後，在該廁所之門板又非完全緊貼地面， 林○珍之身形較小，仍有可能緊貼地面觀看，或採取緊貼門 板聽聞之方式，知悉被告與告訴人間正發生性行為後，再前 往告知孫Ｏ秀，孫Ｏ秀才會前往本案殘障廁所門前要求被告及 告訴人出來，其整體情節並無與常情有違之情形，則被告及 告訴人一再執此質疑孫Ｏ秀所為證述係屬虛偽云云，亦不足 為採。
⑶而關於告訴人所證述為性交行為姿勢部分，告訴人曾於偵查 及原審主張係遭被告違反意願始發生性行為云云，業如前述 ，而本件告訴人原欲隱瞞性行為之事，係因王Ｏ穎將該事告 知友人，致消息曝光而流傳至學校，告訴人之家長亦因此知 悉，則告訴人在面臨家人、學校知悉其有發生性行為之壓力 下，為避免遭責怪或圖移轉壓力，始推稱並非出於自願而與 被告發生性行為，此尚屬人之常情，自難據此而逕認告訴人 證述內容全盤不實。而因告訴人有上開指稱遭被告強制發生 性行為之情，其當不可能於證述時還自承有抬腳配合之姿勢 ，以利被告以陰莖插入，故告訴人於原審時方證稱「我沒有 將腳舉起來，我是自然坐在馬桶上。」等語（參原審卷第30 3頁），與其所證被告違反意願情節部分，固不可採。另觀 諸華江高中前揭函文所附本案殘障廁所照片，該廁所之馬桶 右方靠牆處有設置L型扶手，馬桶後方靠牆處亦設有長條扶 手，而該馬桶之左後方靠牆處另設有扶手而突出於馬桶之左 方（參本院卷第163頁下方2照片），則該馬桶之左、右、後 方既均設有扶手，在告訴人坐在馬桶上，抬腳進行配合，被 告並有上開扶手以攙扶支撐之情況下，被告以陰莖插入告訴 人陰道方式進行性行為，亦顯非如被告及辯護人所辯不可能 為之云云。況被告雖曾患有妥瑞氏症及法洛氏四重症，宜避 免緊張及過度勞累，且曾接受開心矯正手術治療，應避免劇 烈運動，然仍可以進行正常人的生活作息，一般的活動和運 動基本上沒有限制，有臺北榮民總醫院診斷證明書、汐止國 泰綜合醫院診斷證明書及臺北榮民總醫院109年6月29日北總 兒字0000000000號函暨附件可參（參偵字卷第115、119、25
0至252頁），證人即曾任被告高職求學階段班導師之夏仲芬 於偵查中復證稱其印象中被告沒有特殊疾病等語（參偵字卷 第214頁），足認被告所患上開病症對於日常生活或基本活 動並無重大影響，本件又係合意發生性行為，被告之身體狀 況亦無不能為之之理。被告及辯護人此部分所辯，不足採信 。
⑷再觀諸王Ｏ穎與其友人間之對話紀錄，王Ｏ穎係明確表示告訴 人係與被告發生性行為（參他字不公開卷一第67頁），而王 Ｏ穎與被告間既無宿怨，若其僅係欲將告訴人有發生性行為 之事告知他人，亦無誣指該與告訴人發生性行為之人為被告 之必要。另王Ｏ穎固因於偵查中證稱有看到告訴人與被告去 本案殘障廁所，孫Ｏ秀之小孩有來告知「他們在戳戳」，其 與孫Ｏ秀一同過去本案殘障廁所外，告訴人與被告一同走出 ，告訴人有哭泣云云，然於本案原審中證述時坦認未親眼看 到該等過程，係經孫Ｏ秀之小孩告知，而經臺灣臺北地方檢 察署檢察官以111年度偵字第26079號提起公訴（嗣經第一審 判決無罪），有起訴書可參，惟證人孫Ｏ秀已明確證述上開 情節，且其證述內容前後一致，足堪採信，並足以補強告訴 人之指述，業如前述，則除去王Ｏ穎此部分之證述，仍無礙 於本件犯罪事實之認定。
⑸另雖告訴人與被告相約於華江高中碰面，但尚無法執此認定 告訴人即就讀於華江高中。況依上開告訴人警詢筆錄之錄影 畫面擷圖（參原審不公開卷第45至53頁），一般人依告訴人 之穿著、外貌、言談內容、談吐舉止進行觀察，已無可能認 為告訴人係14歲以上，甚或係已就讀高中之人。是被告辯稱 誤以為告訴人為高中生云云，亦無理由，本院無從憑採。 ⑹至被告及辯護人所提出之李錦明儀測服務有限公司測謊鑑定 書（參本院訴字卷第475、476頁），係由被告於111年6月2 日至該公司進行測謊後，由該公司鑑定人李錦明所出具，充 其量僅能證明被告於該日就提問之2問題進行回答時，測謊 圖譜數據分析表並未呈現不實反應，並不足以據之推翻前揭 不利於被告之證據，而使被告本件犯行存有合理懷疑。又該 測謊鑑定書係由辯護人於本院112年11月29日審理期日中當 庭提出，其僅於書狀中表示該測謊鑑定書足以彈劾乙 陳述 之可信性，並未主張以之作為證據，且因本院未以之作為認 定被告有為本件犯行之依據，縱未提示並使被告、辯護人表 示意見，亦無礙被告訴訟防禦權之行使，併為敘明。 ㈤綜上所述，本件被告犯行事證明確，堪予認定，其所辯均不 足採，應依法論科。至被告及辯護人雖聲請傳喚證人孫Ｏ秀 ，並聲請將被告及相關證人均送測謊鑑定云云，然證人孫Ｏ
秀已於原審到庭進行交互詰問，被告及辯護人顯係就同一證 據再行聲請傳喚，復未敘明再予詰問調查之必要性為何，自 無再予調查之必要。另因本件綜合全部事證後，已足認定被 告之犯行，自無再送請測謊鑑定之必要，附此敘明。四、論罪科刑：
㈠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227條第1項之對於未滿14歲之女子 為性交罪。而成年人教唆、幫助或利用兒童及少年犯罪或與 之共同實施犯罪或故意對其犯罪者，加重其刑至2分之1。但 各該罪就被害人係兒童及少年已定有特別處罰規定者，從其 規定，兒童及少年福利與權益保障法第112條第1項定有明文 。被告雖係對於未滿14歲之告訴人為性交行為，然因刑法第 227條第1項既已將「未滿14歲之男女」列為犯罪構成要件， 係以被害人年齡所設特別規定，自無庸再依兒童及少年福利 與權益保障法第112條第1項加重其刑。
㈡刑法第59條規定犯罪之情狀可憫恕者，得酌量減輕其刑，其 所謂「犯罪之情狀」，與同法第57條規定科刑時應審酌之一 切情狀，並非有截然不同之領域，於裁判上酌減其刑時，應 就犯罪一切情狀，予以全盤考量，審酌其犯罪有無可憫恕之 事由，即有無特殊之原因與環境，在客觀上足以引起一般同 情，致宣告法定低度刑，是否猶嫌過重，以為判斷。查被告 所犯刑法第227條第1項對於未滿14歲之女子為性交罪，為法 定本刑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之罪，刑度不可謂不重， 然個案之原因動機不一，犯罪情節復未必盡同，倘依其情狀 處以3年以下有期徒刑，即足以懲儆，並可達防衛社會之目 的者，自非不可依客觀之犯行與主觀之惡性二者加以考量其 情狀，是否有可憫恕之處，而適用刑法第59條之規定酌量減 輕其刑，期得於個案裁判之量刑時能斟酌至當，以符比例原 則。查被告與告訴人為本件性交行為時，並未違反告訴人之 意願，係於合意而發生性行為，未造成告訴人受有身體傷勢 ，被告犯後雖未能坦然面對自身犯行，但仍願盡力補償告訴 人及其家屬之損失，而透過辯護人與告訴人之父於民事案件 （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11年度訴字第2398號民事案件）所委 任訴訟代理人洽談，於112年12月26日達成和解，願支付告 訴人之父新臺幣（下同）70萬元，給付方式為於113年2月8 日前支付35萬元，其餘35萬元則自113年3月起，於每月10日 前支付5000元，告訴人之父願原諒被告而不予追究，有和解 協議書、民事委任狀等附卷可參，堪認被告尚有悔悟之意， 且被告年紀尚輕，於案發時甫成年未久，年輕識淺，血氣方 剛，思慮難謂周全，父親已過世而與母親2人同住，其與告 訴人相約遊玩，因一時激情失慮為本件犯行，難認其犯罪無
特殊之原因與環境，就全部犯罪情節以觀，若科以法定最低 度刑，猶嫌過重，而有情輕法重過苛之憾，爰依刑法第59條 規定酌減其刑。
五、撤銷原判決之理由：
㈠原審經詳查後，認被告犯行事證明確，予以論罪科刑，固非 無見。惟查：
⑴刑事審判旨在實現刑罰權之正當行使，故法院對於有罪被告 之科刑，應符合罪刑相當之原則，使輕重得宜，罰當其罪， 此所以刑法第57條明定科刑時，應以行為人之責任為基礎， 並審酌一切情狀，尤應注意該條所列10款事項，以為科刑輕 重之標準。刑罰之量定，屬法院自由裁量之職權行使，其裁 量必須滿足個案刑罰之目的，即罪刑相當之應報，並犯罪之 一般預防，及矯正行為人之特別預防三者，故須依刑法第57 條之規定審酌一切情狀，尤應注意各款情形，以為量刑輕重 之標準，罪刑相當部分，則於量定前，並應考量其他相類似 個案之量刑結果，以維平等原則，就一般預防、特別預防部 分，則應考量比例原則，以防裁量權行使之恣意或怠惰行使 ，此乃量刑之內部界限，為審判實務所應恪遵，且應受法秩 序理念規範之責罰相當原則、重複評價禁止原則等自由裁量 權之內部抽象價值要求界限之支配，俾符合法律於量刑上授 予法院得為裁量之目的。
⑵原判決固認為被告為逞一己性慾，對告訴人為性交行為，致 有危害告訴人之身心健全發展之虞，並斟酌被告犯後否認犯 罪之態度，而從重量處有期徒刑4年6月。然依告訴代理人於 本院之陳述，可知告訴人目前狀況已比較正常，其現就讀高 中，沒有逃學狀況，家庭狀況亦算穩定（參本院卷第425頁 ），足見被告與告訴人所為本件性行為，對於告訴人之就學 、家庭狀況並未產生重大影響，告訴人目前之身心狀況復尚 屬健全，是就犯罪所生之危險或損害此量刑因子，原判決所 為審酌尚難謂允當。又被告雖一再否認犯行，然因本件係合 意發生性行為，被告與告訴人並非陌生人之關係，亦未造成 告訴人受有傷勢，尚不得僅因被告不佳之犯後態度，即因而 提高被告之罪責刑度，置其行為責任於不顧。且被告已與告 訴人之父達成和解，而獲告訴人之父諒解，此對於被告有利 之科刑因子，復為原審所未及審酌。則參酌全案情節，原判 決未予酌減被告刑責，量刑上顯難謂無裁量過當而過重之嫌 ，違背平等原則、比例原則及責罰相當原則。
㈡本件被告提起上訴否認犯罪，為無理由，檢察官提起上訴請 求從重量刑，亦無理由，然因原審量刑有上開可議之處，即 屬無可維持，應由本院就原判決關於被告刑之部分予以撤銷
改判。
六、量刑：
爰審酌被告明知告訴人係未滿14歲之女子，卻不知克制己身 性慾，仍對思慮未臻成熟之告訴人為性交行為，雖未違背告 訴人之意思，然仍足以對告訴人之身心健康與人格發展有不 良影響，且被告犯後始終否認犯行，顯然對自身犯行並無並 無何真誠悔悟之意，復未能與告訴人達成和解，以取得告訴 人之諒解，參酌其並無前科紀錄，有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可 參，素行尚佳，兼衡其大學畢業之智識程度，暨其現與母親 同住，父親已過世，目前從事水電學徒之工作，有想換工作 之計畫等家庭生活及經濟狀況等一切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 之刑。另被告前未曾因故意犯罪受有期徒刑以上刑之宣告， 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1紙附卷可稽，符合刑法第7 4條第1項第1款之要件，堪認其素行、品行非差，審酌被告 於提起上訴後，已與告訴人之父以70萬元達成和解，告訴人 之父並表示願原諒被告，且同意本院予被告緩刑之宣告，有 和解協議書附卷可參，足見被告已獲得告訴人之父諒解，堪 認有悔悟之意。被告因年輕氣盛，一時偶然而激情失慮，致 罹刑章，經此偵查、審理，難認其仍有再犯之虞，自應予其 自新之機會，本院因認對於被告宣告之刑以暫不執行為適當 ，爰併予宣告緩刑如主文所示，以勵自新。又犯刑法第91條 之1所列之罪，而受緩刑之宣告者，應於緩刑期間付保護管 束，刑法第93條第1項第1款定有明文。本案被告所犯為刑法 第227條第1項之罪，屬同法第91條之1第1項所列之罪，並經 本院宣告緩刑，自應依刑法第93條第1項第1款規定，併為緩 刑期間付保護管束之諭知，俾由執行機關能予適當督促，並 由觀護人給予適當之協助及指導，以觀後效。
七、依刑事訴訟法第369條第1項前段、第364條、第299條第1項 前段，作成本判決。
八、本案經檢察官蕭永昌提起公訴，檢察官劉承武提起上訴，檢 察官洪淑姿於本院實行公訴。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2 月 27 日 刑事第十八庭 審判長法 官 侯廷昌
法 官 黃紹紘
法 官 陳柏宇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書記官 賴尚君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2 月 27 日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中華民國刑法第227條第1項：
對於未滿十四歲之男女為性交者，處 3 年以上 10 年以下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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