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民事判決
111年度重上更一字第28號
上 訴 人 陳春福 住○○市○○區○○里○○000號之10
陳王月蘭
方旌杰
陳瑞羅
陳渝珊
陳志豪
劉連瑞
追 加被 告 宋明偉
共 同
訴訟代理人 張志明律師
吳致頤律師
被 上訴 人 蘇麗英
兼 訴 訟
代 理 人 賴錦輝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遷讓房屋等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0年5
月21日臺灣臺南地方法院第一審判決（109年度重訴字第274號）
，提起上訴，被上訴人並為訴之追加，經最高法院第一次發回更
審，被上訴人再為訴之減縮及撤回，本院於112年10月12日言詞
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一、原判決主文第一項（除減縮部分外）關於命上訴人陳王月蘭 、陳瑞羅即陳耀祥、陳渝珊、陳志豪應遷讓房屋及命上訴人 陳春福應為給付部分，暨該部分訴訟費用之裁判均廢棄。二、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三、追加被告宋明偉應將如臺南市新化地政事務所複丈日期民國 112年7月6日土地複丈成果圖（即附圖二）所示編號D3部分 （面積18.91平方公尺）遷讓交還被上訴人，並自民國110年 11月26日起至交還前開房屋之日止，按月各給付被上訴人新 臺幣375元。
四、其餘上訴駁回。
五、廢棄部分，第一、二審及發回前第三審訴訟費用（除減縮部 分外）由被上訴人負擔；上訴駁回部分，第二審（含追加部 分）訴訟費用由上訴人方旌杰、劉連瑞負擔百分之1、追加 被告宋明偉負擔百分之1，餘由上訴人陳春福負擔。六、原判決主文第一項所命上訴人陳春福、方旌杰、劉連瑞應將 門牌號碼臺南市○○區○○000○00號房屋全部遷讓交還被上訴人
，及上訴人方旌杰、劉連瑞並自民國109年5月22日起至交還 前開房屋之日止，按月給付被上訴人賴錦輝新臺幣8,274元 、被上訴人蘇麗英新臺幣8,274元部分，減縮為： ㈠上訴人陳春福應將如臺南市新化地政事務所複丈日期民國110 年1月22日土地複丈成果圖（即附圖一）所示編號D部分【即 臺南市○○區○○段0000○號建物（含增建之暫編0000建號部分 ）】除如臺南市新化地政事務所複丈日期民國112年7月6日 土地複丈成果圖（即附圖二）所示編號D2、D3部分外之範圍 （面積376.6平方公尺）遷讓交還被上訴人。 ㈡上訴人方旌杰、劉連瑞應將如臺南市新化地政事務所複丈日 期民國112年7月6日土地複丈成果圖（即附圖二）所示編號D 2部分（面積21.98平方公尺）遷讓交還被上訴人，並自民國 109年5月22日起至交還前開房屋之日止，按月各給付被上訴 人新臺幣436元。
事實及理由
壹、程序方面：
按在第二審為訴之變更或追加，非經他造同意，不得為之， 但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者 ，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446條第1項但書、第255條第1項 第2、3款分別定有明文；再於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時，准原 告將原訴變更或追加，係因新訴可利用原訴之訴訟資料緣故 ，故除有礙於對造防禦權之行使外，就當事人之變更或追加 ，同有適用，僅在第二審為變更或追加當事人時，尚須於對 造之審級利益及防禦權保障無重大影響，方得為之（最高法 院110年度台抗字第1316號裁判意旨參照）；又原告於判決 確定前，得撤回訴之全部或一部，但被告已為本案之言詞辯 論者，應得其同意，亦為民事訴訟法第262條第1項所明定。 經查：
一、被上訴人於原審起訴時，以陳妍菱為被告，請求其應遷讓房 屋及給付不當得利，嗣被上訴人於本院準備程序期日以言詞 撤回對陳妍菱之起訴，並經其當庭表示同意（見本院卷㈠第1 71頁），依上開規定，已生撤回之效力，陳妍菱自非本院審 理範圍。
二、被上訴人於本院前審中追加宋明偉為被告，並請求宋明偉應 與上訴人共同將其所有如臺南市新化地政事務所（下稱新化 地政）複丈日期民國110年1月22日土地複丈成果圖（下稱附 圖一）所示編號D部分（即附表編號6、7所示之建物，下稱 系爭房屋）遷讓返還，並共同給付相當於租金之不當得利（ 見前審卷㈠第137、139頁；前審卷㈡第140頁）。本院認宋明 偉自陳其係向上訴人陳春福借用系爭房屋居住（見前審卷㈠
第367頁），宋明偉之居住權源來自陳春福，則宋明偉與上 訴人占用系爭房屋之基礎事實除占用之範圍不同外，顯屬同 一，應具同一性，二者之訴訟與證據資料亦存在社會事實上 之共通性及關聯性，而原法院調查事證所得，於追加之訴仍 得繼續使用並有其價值，是就追加部分自宜利用同一訴訟程 序加以審理，藉以一次解決本件紛爭俾符訴訟經濟要求；且 宋明偉自本院前審開始，均參與本件訴訟程序，上訴人於原 法院即一再抗辯其等非無權占有系爭房屋，是對宋明偉之程 序權與審級利益之保障，亦未有何重大之不利影響，依上說 明，被上訴人所為追加，應予准許。至上訴人及宋明偉辯稱 上訴人於原審即曾提及尚有宋明偉居住在系爭房屋內【見原 審重訴字卷（下稱原審卷）第342頁】，被上訴人迨至本院 前審審理中始追加宋明偉為被告，其等不同意該追加，惟此 程序上之疏漏，非不得於二審補正，併此說明。三、被上訴人於原審主張上訴人及宋明偉係共同無權占用系爭房 屋之全部，並請求遷讓返還系爭房屋全部及共同給付不當得 利。經最高法院發回本院更為審理後，被上訴人分別依上訴 人及宋明偉各自占有使用之位置、面積，請求遷讓系爭房屋 經其等各自占用之部分及依各該部分核算之不當得利，並不 再向上訴人陳王月蘭、陳瑞羅（原名陳耀祥，下稱陳瑞羅） 、陳渝珊、陳志豪（下合稱陳王月蘭等4人）請求相當於租 金之不當得利，復聲明如下述貳之一之㈤所載（見本院卷㈡第 150頁），核屬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應予准許。四、被上訴人於原審係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及不當得利之法 律關係，請求陳春福遷讓系爭房屋、拆屋還地及給付不當得 利，經最高法院發回本院更為審理後，主張其係因拍賣取得 如附表編號1至5所示土地（下稱系爭土地）及系爭房屋（就 系爭土地、房屋，下合稱系爭房地），陳春福為債務人，拒 不履行交付義務，乃追加依民法第348條第1項及債務不履行 之損害賠償法律關係而為請求，經核其追加請求之基礎事實 均係本於陳春福得否繼續占有使用同一土地、建物所衍生之 爭執，核與上開規定相符，亦應准許。
貳、實體方面：
一、被上訴人主張：
㈠系爭房地原為陳春福所有，被上訴人於109年4月28日經由 原法院108年度司執字第3251號強制執行程序（下稱系爭 執行事件）拍定而取得所有權，原法院並於同年5月22日 核發不動產權利移轉證書予被上訴人，被上訴人為系爭房 地之所有權人，應有部分各2分之1。
㈡被上訴人取得系爭房地之所有權後，上訴人方旌杰、劉連
瑞仍共同居住在系爭房屋如新化地政複丈日期112年7月6 日土地複丈成果圖（下稱附圖二）所示編號D2房間（面積 21.98平方公尺，下稱D2房間），宋明偉猶居住在如附圖 二所示編號D3房間（面積18.91平方公尺，下稱D3房間） ，陳春福及陳王月蘭等4人則共同居住在系爭房屋之附圖 一所示編號D除D2、D3房間以外之範圍（面積376.6平方公 尺，下稱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其等均無權占 用系爭房屋，致被上訴人無從行使系爭房屋之所有權，爰 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第179條規定，請求上訴人及 宋明偉應自其等各自占用系爭房屋之範圍遷讓，陳春福、 方旌杰、劉連瑞、宋明偉並應分別按其等占用之範圍給付 被上訴人受有相當於租金之不當得利。
㈢縱認陳春福非無權占用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惟拍 賣係屬買賣之一種，陳春福既為出賣人，迄未履行交付系 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予被上訴人之義務，並造成其 等無法利用系爭房屋而受有相當於租金之損害，爰於本院 追加依民法第378條第1項及債務不履行之損害賠償法律關 係，並與前開規定（即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第179條 規定），請求擇一判命陳春福應交付系爭房屋D2、D3以外 之D部分，並給付相當於租金之損害賠償予被上訴人。 ㈣又坐落如附表編號3至5所示土地上有如附圖一所示編號A廟 宇（1,551平方公尺，下稱系爭黃帝廟）、編號B金爐（10 平方公尺）、編號C鐵皮（41平方公尺，編號A、B、C以下 合稱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皆為陳春福於95年間所興建 ，且均未辦理所有權第一次保存登記，應屬陳春福原始取 得，而被上訴人拍定取得該部分土地後，陳春福迄未履行 交付義務，仍無權占有被上訴人所有之前開土地，致被上 訴人無從行使該等土地之所有權，爰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 前段、第179條規定，並於本院追加依民法第378條第1項 及債務不履行之損害賠償法律關係，請求擇一判命陳春福 應拆除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並將占用之土地返還被上訴 人，並給付相當於租金之不當得利或損害賠償。 ㈤依上，爰減縮起訴聲明，求為判命：
1.陳春福及陳王月蘭等4人應將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 遷讓交還被上訴人，陳春福並自109年5月22日起至交還前 開房屋之日止，按月各給付被上訴人新臺幣（下同）7,46 3元。
2.劉連瑞、方旌杰應將D2房間遷讓交還被上訴人，並自109 年5月22日起至交還前開房屋之日止，按月各給付被上訴 人436元。
3.宋明偉應將D3房間遷讓交還被上訴人，並自110年11月26 日起至交還前開房屋之日止，按月各給付被上訴人375元 。
4.陳春福應將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拆除，並將其上之土地交 還被上訴人，並自109年5月22日起至返還前開土地之日止 ，按月各給付被上訴人1,666元。【被上訴人逾此範圍之 其他請求，業經撤回及減縮，均不在本院審理範圍內】。二、上訴人及宋明偉則以下列情詞置辯，並分別求為判決駁回被 上訴人之訴及追加之訴：
㈠附表編號7所示建物，有獨立出入口，為獨立之建物，係陳春 福與信徒合資興建，陳春福並無單獨處分權能。 ㈡陳春福原為系爭房地之所有權人，係本於所有權人之地位占 有、使用系爭房地，並非無權占有。至被上訴人於更審程序 始追加依民法第348條第1項及債務不履行之損害賠償法律關 係而為請求，上訴人不予同意，亦不符合追加之相關規定。 且陳春福長期使用系爭房地，外觀上為被上訴人所明知，被 上訴人訴請上訴人及宋明偉遷讓，有權利濫用之虞。又陳王 月蘭等4人係基於占有輔助人之地位，隨同陳春福占有使用 系爭房地，被上訴人不得對占有輔助人請求遷讓房屋。另劉 連瑞、方旌杰、宋明偉係由陳春福無償提供D2、D3房間供其 等使用，其等亦非無權占有。
㈢系爭黃帝廟係陳春福與信徒共同出資興建，而系爭金爐、鐵 皮非系爭黃帝廟之成分，常助系爭黃帝廟之效用，應同屬陳 春福與信徒所共有，陳春福無單獨拆除之權能。 ㈣倘認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皆為陳春福單獨所有，如附表編號3 至5所示土地與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原同屬陳春福所有，其 後僅該等土地讓與被上訴人，依民法第425條之1、第838條 之1規定，陳春福就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坐落之基地範圍， 仍有法定租賃權、法定地上權之合法占有權源，並非無權占 有，亦無受有何不當得利。
㈤被上訴人明知如附表編號3至5所示土地之拍賣公告上載明不 點交，仍予拍定買受，再訴請陳春福拆屋還地，顯以損害他 人為主要目的，其行使物上請求權核屬權利之濫用。 ㈥縱認被上訴人之請求有理由，系爭房屋之屋齡近30年，僅供 自住或無償借用，且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係供大眾參拜，非 以營利為目的，被上訴人主張不當得利之金額以土地申報地 價及系爭房屋現值總價年息6%計算，顯屬過高，應以年息2 至3%為宜。【原審判命：㈠陳春福、方旌杰、劉連瑞、陳王 月蘭等4人及陳妍菱（業經撤回起訴）應將系爭房屋全部遷 讓交還被上訴人，並自109年5月22日起至交還系爭房屋之日
止，按月給付被上訴人各8,274元；㈡陳春福應將坐落附表編 號3至5所示土地上之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拆除，並將前開土 地交還被上訴人，及自109年5月22日起至返還前開土地之日 止，按月各給付被上訴人1,666元；並駁回被上訴人其餘之 訴。上訴人不服，就其等敗訴部分提起上訴，經本院前審判 決上訴駁回，並判命：㈠宋明偉應與上訴人共同自系爭房屋 遷出，並將上開房屋全部交還被上訴人；㈡宋明偉應自110年 11月26日起至交還前項房屋之日止，與上訴人共同按月給付 被上訴人各8,274元。上訴人及宋明偉均不服，提起上訴， 經最高法院廢棄發回，上訴人於本院聲明：㈠原判決不利於 上訴人部分廢棄；㈡上開廢棄部分，被上訴人在第一審之訴 駁回。被上訴人則聲明駁回上訴，並請求宋明偉應將D3房間 遷讓交還被上訴人，並自110年11月26日起至交還前開房屋 之日止，按月各給付被上訴人375元。宋明偉求為判決駁回 追加之訴】。
三、本件經整理兩造不爭執事項，及依民事訴訟法第463條準用 同法第270條之1第1項第3款規定整理並協議簡化兩造爭點， 分別列舉如下（見本院卷㈡第152至157頁）： ㈠兩造不爭執事項：
1.坐落如附表編號1至5所示土地，及其上如附表編號6、7所示 建物（即系爭房地）原為陳春福所有，被上訴人於109年4月 28日因系爭執行事件拍定取得所有權。原法院並於109年5月 22日核發不動產權利移轉證書予被上訴人，被上訴人自109 年5月22日起為系爭房地之所有權人，應有部分各2分之1（ 上訴人於原審就系爭房屋為陳春福所有並不爭執，於本院前 審則主張系爭房屋中增建部分即暫編1827建號建物，係陳春 福與信徒所共同興建，見原審調字卷第25至47頁）。 2.如附表編號7即暫編1827建號建物部分，於系爭執行程序中 係併付拍賣，並由被上訴人拍定，亦由原法院就此部分核發 不動產權利移轉證書予被上訴人（見原審調字卷第37至47頁 ）。陳春福於系爭執行程序中，未表示該部分非其所有，亦 受領價金，亦無人提起第三人異議之訴。
3.系爭執行事件之拍賣公告記載為：拍賣後不點交。 4.臺南市○○區○○段000000○000000○000000地號土地（即附表編 號3至5土地）上，坐落有如附圖一編號A（1551平方公尺） 之黃帝廟，編號B（10平方公尺）之金爐，編號C（41平方公 尺）之鐵皮棚架，此部分均非系爭執行事件之拍賣標的。 5.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為未辦保存登記之建物，系爭黃帝廟亦 未辦理寺廟登記，由陳春福出資總資金中之7,000萬元興建 ，係創建人，並由陳春福發包及找工人（見本院前審卷㈡第2
0至21頁）。
6.系爭黃帝廟未設立管理委員會，自第一任至現任之住持均為 陳春福，廟務、廟產均由陳春福管理，信徒所捐獻之香油錢 及興建黃帝廟之資金，均由陳春福負責開戶保管（見原審卷 第413至414頁）。
7.系爭房屋內目前居住有陳春福、方旌杰、陳王月蘭等4人、 劉連瑞、宋明偉、陳妍菱（業經被上訴人撤回起訴）。 8.陳王月蘭為陳春福之配偶，無工作；陳瑞羅、陳渝珊均為陳 春福之子女，並皆罹患精神疾病（見本院卷㈠第205至272頁 ），亦無工作，且時而居住在系爭房屋、時而經安置在療養 院；陳志豪為陳春福之子，未婚，無資力購買房屋居住，單 獨育有未成年子女陳妍菱，陳妍菱由陳春福、陳王月蘭幫忙 照顧。兩造均同意陳王月蘭等4人為陳春福之家屬，係基於 陳春福之占有輔助人地位占有、使用系爭房屋（見本院卷㈠ 第173頁）。
9.劉連瑞、方旌杰至少自被上訴人取得系爭房地所有權之109 年5月22日起，即共同居住在D2房間，且係由陳春福無償出 借給其等居住使用。
10.宋明偉自109年5月22日起，即居住在D3房間，且係由陳春 福無償出借給宋明偉居住使用。
11.陳春福及陳王月蘭等4人居住使用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 部分，面積為376.6平方公尺【計算式：417.49-(21.98+18 .91)=376.6】。
12.系爭土地於109年1月之申報地價，皆為每平方公尺416元； 於110年1月公告現值，均為每平方公尺3,300元。 13.系爭房屋即如附圖一編號D部分，為二樓磚造樓房，其前方 搭設有鐵皮棚架，兩側亦均搭設鐵皮屋頂棚架；進入系爭 房屋，其內一樓之大廳設有神明廳，大門右側為廚房，左 側有二間房間，一間為陳春福、陳王月蘭夫婦之房間，另 一間為其孫子陳妍菱之房間。從廚房上二樓，二樓中間有 一間客廳，左1房間（即D2房間），係方旌杰、劉連瑞共同 居住使用，其內置有床、棉被、枕頭、衣櫥，現況確實有 人居住使用；二樓另有3間房間（下稱右1、右2、左2房間 ），右1房間係陳瑞羅居住，右2房間係陳渝珊居住，左2房 間係陳志豪居住，房間內均有床、棉被、枕頭、衣櫥，現 況確實有人居住、使用。三樓為樓梯間加蓋1間房間（即D3 房間），係宋明偉居住、使用，房間內為木地板，內有床 、枕頭、棉被，確實有人居住、使用。三樓其餘部分為露 台（見本院卷㈠第145至165頁）。
㈡兩造之爭執事項：
1.遷讓系爭房屋部分（即附圖一編號D、附圖二編號D2、D3部 分）：
⑴如附表編號7即暫編1827建號建物，是否為陳春福與信徒共同 興建？
⑵陳春福、陳王月蘭等4人就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劉 連瑞、方旌杰就D2房間；宋明偉就D3房間，是否有占有使用 之正當權源？
⑶被上訴人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第348條第1項規定（於 本院更審追加），擇一請求陳春福應自系爭房屋D2、D3以外 之D部分遷出並返還該部分房屋，有無理由？
⑷被上訴人依第767條第1項前段，請求陳王月蘭等4人應自系爭 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劉連瑞、方旌杰應自D2房間；宋 明偉應自D3房間遷出並返還該部分房屋，有無理由？ ⑸被上訴人依不當得利或債務不履行之損害賠償法律關係，擇 一請求陳春福，及依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請求劉連瑞、方 旌杰、宋明偉按月給付被上訴人相當於租金之不當得利或損 害賠償，有無理由？數額應為若干？
2.拆屋還地部分（即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部分）： ⑴陳春福就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有無事實上之處分權（即被 上訴人是否得以陳春福為對象，訴請其拆除上開部分）？ ⑵陳春福抗辯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與附表編號3至5所示土地間 ，依民法第425條之1規定，有法定租賃權存在，有無理由？ ⑶陳春福抗辯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與附表編號3至5所示土地間 ，依民法第838條之1規定，有法定地上權存在，有無理由？ ⑷被上訴人請求上訴人拆除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有無權利濫 用？
⑸被上訴人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第348條第1項規定（本 院更審追加），擇一請求陳春福應拆除系爭黃帝廟等地上物 ，並將占用之土地返還予被上訴人，有無理由？ ⑹被上訴人依不當得利或債務不履行之損害賠償法律關係，擇 一請求陳春福應自109年5月22日起至返還土地之日止，按月 給付被上訴人相當於租金之不當得利，有無理由？數額應為 若干？
四、茲就兩造爭點及本院之判斷，分述如下：
㈠關於遷讓系爭房屋部分（即附圖一編號D、附圖二編號D2、D3 部分）：
1.被上訴人得依民法第348條第1項規定，請求陳春福遷讓交付 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
⑴按物之出賣人，負交付其物於買受人，並使其取得該物所有 權之義務，民法第348條第1項定有明文。次按強制執行法上
之拍賣，係屬買賣之一種，以債務人為出賣人，拍定人或得 標人為買受人。依民法第348條第1項規定，物之出賣人固負 有交付其物於買受人之義務，惟在未交付以前，出賣人繼續 占有買賣標的物，究難指為無權占有，亦不因已取得所有權 而有異（最高法院94年度台上字第131號、111年度台上字第 2211號裁判意旨參照）。是法院依強制執行法所為拍賣，乃 以債務人為出賣人、拍定人為買受人，並以拍賣機關代替債 務人立於出賣人之地位，應買人因拍定而取得不動產之所有 權，核與私法上之買賣契約性質相符。而債務人之財產經執 行法院以拍賣程序拍定後，債務人（即出賣人）自負有交付 該拍定物予拍定人（即買受人）之義務。
⑵經查，系爭房屋原為陳春福所有，被上訴人經由系爭執行事 件之拍賣程序而拍定取得所有權，並經原法院核發不動產權 利移轉證書予被上訴人等情，業如兩造不爭執事項1、2所示 ，惟陳春福迄仍繼續占有使用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 ，未履行交付之義務，被上訴人依民法第348條第1項規定， 請求陳春福應自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遷出，將該部 分房屋交付被上訴人，自屬有據。
⑶至陳春福雖辯稱，系爭房屋之增建部分（即如附表編號7部分 ），有獨立出入口，為獨立之建物，係其與信徒合資興建， 其無單獨之處分權能云云（見前審卷㈠第258頁；本院卷㈡第1 71頁）。惟查，本件被上訴人係本於買賣契約請求陳春福交 付如附表編號7所示建物，非訴其拆除該等建物，要與陳春 福對之有無處分權能無關；何況，陳春福於系爭執行程序及 原法院審理時，針對此點，均未有所爭執，更受領該部分之 併付拍賣價金，業如兩造不爭執事項2所示，其遲至本院前 審始否認增建部分為其單獨所有，可信度已不高。再者，依 卷附現場照片觀之（見原審卷第289、303頁；本院卷㈠第151 、153頁），上開增建部分與系爭房屋之本體已合而為一， 無法區分；又系爭房屋本體為2樓磚造建物，另在房屋本體 前方及左右2側各搭設鐵皮棚架，業經本院勘驗明確，並製 有勘驗筆錄及現場照片在卷可憑（見本院卷㈠第145、146、1 51、153頁），則如欲進入系爭房屋本體之大門，必需經由 其前方之鐵皮棚架出入；且新化地政測量時，無法單獨測出 上開增建部分之特定位置，僅能將現況面積扣除登記面積作 為增建之面積，有原法院系爭執行事件新化地政（測量日期 108年1月31日）建物測量成果圖及暫編1827建號謄本在卷可 參（見前審卷㈡第165頁；前審卷㈠第221、309頁）。足認如 附表編號7所示建物與原有建物即系爭房屋本體間，既無可 資區別之標識存在，而與之作為一體使用，不具構造上及使
用上之獨立性，自不得獨立為物權之客體，如附表編號6所 示建物之所有權範圍已擴張至如附表編號7所示建物至明， 陳春福此部分所辯，尚非可採。
⑷又被上訴人依民法第348條第1項規定，請求陳春福應自系爭 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遷出，將該部分房屋交付被上訴人 ，既有理由，則其另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規定而為同一 請求部分，即毋庸再予審究，附此敘明。
2.被上訴人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規定，請求劉連瑞、方旌 杰、宋明偉分別自D2、D3房間遷出，為有理由： ⑴按所有人對於無權占有其所有物者，得請求返還之，民法第7 67條第1項前段定有明文。又以無權占有為原因，請求返還 土地者，占有人對土地所有權存在之事實無爭執，而僅以非 無權占有為抗辯者，土地所有權人對其土地被無權占有之事 實無舉證責任，占有人自應就其取得占有係有正當權源之事 實證明之（最高法院85年度台上字第1120號判決意旨參照） 。而「非直接」買賣當事人之第三人，對於買受人取得所有 權之不動產如無正當權源而占有使用，買受人自得本於所有 權人之地位，對於侵害其所有權之第三人請求遷讓返還。 ⑵經查，本件被上訴人既因拍定而取得系爭房地之所有權，業 如兩造不爭執事項1所示，被上訴人對於系爭房屋自享有排 他之使用權能。而劉連瑞、方旌杰迄今仍共同居住在D2房間 ；宋明偉則單獨居住在D3房間，亦如兩造不爭執事項9、10 所示，自屬無權占用系爭房屋各該部分，並侵害被上訴人之 權利。又縱認劉連瑞、方旌杰、宋明偉所辯係陳春福無償提 供D2、D3房間供其等居住使用，然基於債之相對性，該等使 用借貸契約之效力僅存在於陳春福與劉連瑞、方旌杰、宋明 偉間，並不拘束嗣後經由拍賣程序取得系爭房屋所有權之被 上訴人，自不得作為其等合法占有系爭房屋之正當法律權源 。是劉連瑞、方旌杰、宋明偉辯稱其等係基於與陳春福間之 使用借貸關係，占有使用D2、D3房間，自無足採。從而，被 上訴人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規定，請求劉連瑞、方旌杰 、宋明偉應自D2、D3房間遷讓，並返還被上訴人，核屬有據 。
3.被上訴人訴請陳春福、劉連瑞、方旌杰、宋明偉遷讓交付房 屋，並無權利濫用之情事：
⑴按民法第148條第1項前段所定之權利行使，是否以損害他人 為主要目的，應就權利人因權利行使所能取得之利益，與他 人及國家社會因其權利行使所受之損失，比較衡量以定之。 倘其權利之行使，自己所得利益極少而他人及國家社會所受 之損失極大者，基於權利社會化之基本內涵，固可認為係以
損害他人為主要目的；然在自由經濟市場機制下，若當事人 斟酌情況，權衡損益，為追求其經濟效益或其他正當之目的 而締結契約，並據以行使其依法享有之權利，除係以損害他 人為「主要」之目的，因此造成他人及國家社會極大之損害 ，而違背權利社會化之基本內涵與社會倫理外，尚難遽指其 為權利濫用，俾免過度限制自由市場之機能。又在自由經濟 體制下，當事人締結契約，本應自行考量其風險承擔與利益 分配，苟雙方在對等基礎下，本於自主意思及自主決定訂立 契約，緃契約之內容僅在圖自己之利益，而未慮及對方之利 潤，如經衡量權利人與義務人雙方之利益狀態，並非旨在犧 牲他人之利益者，亦難認其係違反誠信原則（最高法院111 年度台上字第1271號裁判意旨參照）。
⑵上訴人辯稱被上訴人於拍定時，明知系爭房屋已由上訴人占 有使用之公示外觀，仍同意拍定後不點交，事後再對上訴人 訴請遷讓房屋，顯違反誠信原則或公共利益，有權利濫用之 虞，並援引本院110年度上字第134號判決為據（見本院卷㈡ 第173至174頁）。經查，系爭執行事件之拍賣公告固記載： 拍賣後不點交，業如兩造不爭執事項3所示。然細繹該公告 上亦記載：「債務人於前案（106年度司執字第52203號） 陳報：查封之土地上除拍賣之建物外，另有廟宇一棟（黃帝 廟），其為中華民國軒轅教總會，為軒轅教及道教會信徒所 出資興建，編號1建物（即系爭房屋）除債務人及家屬居住 外，尚有第三人居住使用，土地上種植有羅漢松及其他植物 上百株；嗣於108年9月18日向本院陳報：建物出借予第三人 方○○及劉○○使用」等語（見前審卷㈠第77頁）。核諸此項記 載之目的，係敘明執行法院無法執行點交之原因，旨在促使 投標人注意，恐日後需透過訴訟途徑以釐清彼此間之權利義 務，並無確定實體法律關係之效力，亦無限制拍定人不得循 正當訴訟途徑主張權利之意。是上訴人執前揭拍賣公告之上 開記載，抗辯被上訴人請求遷讓交付系爭房屋違反誠信原則 ，已難認可採。
⑶被上訴人本於自由經濟市場機制下，自行斟酌情況，權衡損 益，為追求其經濟效益，明知拍賣公告上有不點交之記載， 仍予拍定，嗣因買賣而取得系爭房屋之所有權後，據以行使 其依法享有之權利，而行使物上請求權提起排除侵害訴訟， 屬權利正當行使，亦難遽指其為權利濫用。
⑷系爭房屋已由被上訴人因拍賣而取得所有權，上訴人及宋明 偉卻仍為自己之利益，猶生活居住在系爭房屋內，是上訴人 及宋明偉之占有使用系爭房屋，無關公共利益；又衡以被上 訴人花費龐大之拍賣價金取得系爭房屋，卻無法利用系爭房
屋，相較之下，陳春福因系爭房屋遭拍賣並取得價金清償其 債務，事後卻仍得繼續使用系爭房屋，且上訴人及宋明偉被 訴遷讓房屋所受之損失僅係另謀居住處所之損害，被上訴人 所受之損害則為無法圓滿行使其所有權，相較之下，難認被 上訴人所得利益極少而上訴人及宋明偉或國家社會所受之損 失極大，被上訴人並無違反誠信原則甚明。
⑸至上訴人援引本院110年度上字第134號判決之基礎事實，乃 該事件之拍定人所取得者係作為社區活動中心、停車場、管 理室、守衛室使用之土地，除為公共設施外，更提供居民健 康檢查、選舉投開票所使用，且於拍賣公告中已載明債務人 （即建商）已同意由他人（即管委會）永久使用，核與本件 並無作為公益使用之性質不同，自不得比附援引，附此敘明 。
4.被上訴人不得依民法第767條第1項前段規定，請求陳王月蘭 等4人遷讓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 ⑴按民法第942條所規定之占有輔助人，於受他人指示而為他人 管領不動產時，僅該他人為占有人，其本身並非直接占有人 。又基於共同生活關係，隨同居住於房屋內，應屬占有輔助 人，依民法第942條規定，一併請求占有輔助人遷讓交還房 屋，顯非正當（最高法院82年度台上字第3057號裁判意旨參 照）。
⑵經查，陳王月蘭等4人分別為陳春福之配偶、子女，陳王月蘭 、陳瑞羅、陳渝珊均無工作，陳瑞羅、陳渝珊則皆罹患精神 疾病，時而居住在系爭房屋、時而經安置在療養院，另陳志 豪未婚，單獨育有未成年子女陳妍菱，因無資力購屋，需父 母幫忙照顧陳妍菱而隨同父母居住，其等均係基於陳春福之 占有輔助人地位，居住生活在系爭房屋D2、D3以外之D部分 ，業如兩造不爭執事項8所示。是陳王月蘭等4人既係基於共 同生活關係，隨同陳春福居住於系爭房屋內，為占有輔助人 ，即非直接占有人，被上訴人一併請求占有輔助人即陳王月 蘭等4人遷讓交還房屋，顯非有據，不應准許。 5.被上訴人得依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請求劉連瑞、方旌杰、 宋明偉給付相當於租金之不當得利：
⑴按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有利益，致他人受損害者，應返還其 利益，民法第179條定有明文。而占有使用他人土地，可能 獲得相當於租金之利益為社會通常之觀念（最高法院61年台 上字第1695號判決意旨參照）。又此種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 ，為債權，且為可分之金錢債權，各共有人得按其應有部分 請求返還所受之利益（最高法院85年度台上字第2391號裁判 意旨參照）。亦即同時有多數利得人時，應各按其利得數額
負責（最高法院110年台上字第207號裁判意旨參照）。 ⑵查依兩造不爭執事項9、10所示，被上訴人自109年5月22日起 即為系爭房屋之所有權人，而劉連瑞、方旌杰、宋明偉至少 自該日起分別居住在D2、D3房間迄今，則其等無權占用被上 訴人所有之系爭房屋各該部分，自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有 使用D2、D3房間之利益，並致被上訴人受有無法使用該等房 間之損害。是被上訴人請求劉連瑞、方旌杰應自109年5月22 日起至遷讓交還D2房間之日止，給付被上訴人相當於租金之 不當得利，自屬有據。又有關宋明偉部分，被上訴人僅請求 自追加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之不當得利，未逾上開範圍， 亦屬有據（見前審卷㈡第140頁）。再被上訴人於本院前審係 以口頭表示追加被告宋明偉，並未送達追加起訴狀，宋明偉 迄至110年11月25日於本院前審之準備程序期日，始知悉被 上訴人追加其為被告，故應以該日作為訴狀送達日（見前審 卷㈠第366頁）。是被上訴人請求宋明偉應給付自110年11月2 6日起之不當得利，應予准許。
⑶按房屋之性質不能脫離土地之占有而存在，且依土地法第97 條第1項規定，城市地方房屋之租金，以不超過土地及其建 築物申報總價年息10%為限，可知房屋之租金，自當包括建 築物及其基地之總價額為其基準（最高法院97年度台上字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