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上易字第301號
上 訴 人 臺灣臺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邱文瑞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竊盜案件，不服臺灣臺南地方法院112年度易
字第531號中華民國112年6月13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
臺南地方檢察署112年度偵字第9050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
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邱文瑞於民國112年3月8日17時50分許 ，聯繫告訴人黃天祥至其位於臺南市○區○○路000號4樓之1住 處內，趁告訴人未及注意之際，取走其包包內現金新臺幣（ 下同）6,500元，而後二人因故爭吵，告訴人便報警，為警 到場查悉上情。因認被告犯刑法第320條第1項之竊盜罪嫌等 語。
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 條第2項、第301條第1項定有明文。又刑事訴訟上證明之資 料，無論其為直接證據或間接證據，均須達於通常一般之人 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始得據為有罪 之認定，若其關於被告是否犯罪之證明未能達此程度，而有 合理之懷疑存在時，致使無從形成有罪之確信，依刑事訴訟 「罪證有疑，利於被告」之證據法則，即不得遽為不利被告 之認定；又自另一角度言之，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被告犯 罪之事實，應由檢察官提出證據，此即學理所謂之提出證據 責任，並指出證明方法加以說服，以踐履其說服責任（刑事 訴訟法第161條第1項參照），使法院之心證達於超越合理懷 疑之確信程度，始能謂舉證成功，否則即應由檢察官蒙受不 利之訴訟結果而諭知被告無罪，此乃檢察官於刑事訴訟個案 中所負之危險負擔，即實質舉證之「結果責任」所當然。另 外，被告否認犯罪，並不負任何證明責任，此即被告之不自 證己罪特權，被告僅於訴訟進行過程中，因檢察官之舉證， 致被告將受不利益之判斷時，其為主張犯罪構成要件事實不 存在而提出某項有利於己之事實時，始需就其主張提出或聲 請法院調查證據，然僅以證明該有利事實可能存在，而動搖 法院因檢察官之舉證對被告所形成之不利心證為已足，並無 說服使法院確信該有利事實存在之必要。倘檢察官所提出之
證據，不足為被告有罪之積極證明，或其指出證明之方法， 無從說服法院以形成被告有罪之心證，基於無罪推定之原則 ，自應為被告無罪判決之諭知。另按被害人就被害經過所為 之陳述，其目的在於使被告受刑事訴追處罰，與被告處於絕 對相反之立場，其陳述或不免渲染、誇大。是被害人縱立於 證人地位具結而為指證、陳述，其供述證據之證明力仍較與 被告無利害關係之一般證人之陳述為薄弱。從而，被害人就 被害經過之陳述，除須無瑕疵可指，且須就其他方面調查又 與事實相符，亦即仍應調查其他補強證據以擔保其指證、陳 述確有相當之真實性，而為通常一般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者， 始得採為論罪科刑之依據，非謂被害人已踐行人證之調查程 序，即得逕以其指證、陳述作為有罪判決之唯一證據（最高 法院98年度台上字第107號判決意旨參照）。三、公訴意旨認被告涉犯前揭竊盜罪嫌，無非係以：㈠告訴人於 警詢及偵訊之證述；㈡臺南市政府衛生局112年3月20日濫用 藥物尿液檢驗結果報告2份；㈢告訴人提出之繳費收據影本3 張等證據資料，為其主要論據。
四、訊據被告固坦承於112年3月8日17時50分許前某時，邀約告 訴人到其上開住屋，告訴人於112年3月8日17時50分許到達 後，其有翻動告訴人之包包，後2人有爭執，告訴人遂報警 等情，然堅決否認有何竊盜犯行，並辯稱：當日係告訴人要 帶甲基安非他命到伊住處共同施用，伊翻動告訴人包包係為 尋找甲基安非他命，兩人於施用甲基安非他命後，告訴人向 伊索要1,250元作為施用之對價，伊認為當時施用的量根本 不值1,250元，遂與告訴人發生爭執，後告訴人報警稱伊限 制其自由等語。
五、經查：
㈠前開被告所不爭執之部分，業據被告於警詢、偵訊及原審審 理時供承不諱（見警四卷第3至7頁；偵三卷第83至86頁；原 審易字卷第49至52、89至105頁），核與證人即告訴人於偵 查、審理中之證述（見警四卷第13至16頁；偵四卷第73至77 頁；原審易字卷第89至105頁）大致相符，此部分之事實， 首堪認定。
㈡告訴人固於偵查及原審審理中證稱：伊會去被告住處找被告 與施用甲基安非他命無關，而係因被告表示要還伊欠款，故 伊就去找被告，後來被告叫伊在該處等一下，會有人送錢來 。而伊與被告發生爭執，亦與被告所稱施用甲基安非他命費 用分攤無關，伊根本沒有在施用毒品，而係伊應被告的要求 去開電視來看，一回頭就發現被告在翻伊的包包，伊雖沒有 看到被告手上有拿錢，但隨後發現伊的包包內原有的6,500
元短少5,000元，伊請被告把5,000元還給伊，被告不僅否認 拿錢，且表示要還給伊的錢已經於遊戲中輸光了，伊遂報警 到場處理等語（見警四卷第13至16頁；偵四卷第73至77頁； 原審易字卷第89至105頁）。然依告訴人於原審審理之證述 ，其與被告不熟，被告於案發當日是以還錢為由邀約其到住 處見面，然告訴人何以會借錢給不熟的被告，其並未說明理 由；又倘被告積欠告訴人債務，且無能力清償，衡情應不會 主動邀約債主到其住處，是告訴人所述之真實性，已非無疑 。
㈢另告訴人指述被告有竊盜犯行，目的在於使被告受刑事訴追 處罰，依前揭規範意旨，需有補強證據以擔保告訴人黃天祥 所述之真實性，而卷內檢察官所提出的臺南市政府衛生局11 2年3月20日濫用藥物尿液檢驗結果報告2份，與告訴人之指 述無關，無法作為告訴人指述之補強證據。另告訴人於112 年3月28日之繳款1,490元、8,490元、3,505元之收據3紙， 其上繳款時間距案發當日相差20日，至多僅能證明告訴人黃 天祥曾於112年3月28日繳款之事實，亦無從補強告訴人證述 於案發當日身上確有6,500元現金，而其中5,000元遭被告竊 取之指述，亦無法作為告訴人指述之補強證據。 ㈣再參以被告及告訴人於案發當日經警採尿送驗之結果，均呈 安非他命、甲基安非他命陽性反應，有臺南市政府衛生局11 2年3月20日濫用藥物尿液檢驗結果報告2紙在卷可佐（見偵 四卷第63至65頁），是告訴人證稱其未施用毒品並非屬實， 而被告辯稱當日2人見面係為一同施用甲基安非他命，後因 甲基安非他命費用負擔而生爭執，告訴人黃天祥方報警等語 ，則非無據。且衡諸被告110年6月23日方因施用毒品經強制 戒治出所，有臺灣高等法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在卷可稽，必深 知若自承施用甲基安非他命必難逃追訴、判刑，誠難認被告 有以自陳施用甲基安非他命以脫免竊盜罪刑之動機。 ㈤至公訴意旨固認：告訴人黃天祥之安非他命類數值僅約2,990 ng/ml，被告之安非他命類數值為大於4,000ng/ml，顯見被 告施用甲基安非他命之時間晚於告訴人黃天祥，被告辯稱係 2人同時在其住處施用一節，實不可信等語，然公訴意旨此 部分推論並未提出可資參考之論述依據，且尿液檢驗數值本 涉及施用者施用甲基安非他命之濃度、代謝之快慢、身體狀 況而有異，是尚難據此為被告不利之認定。
六、駁回上訴之理由：
㈠檢察官上訴意旨略以：證人即告訴人黃天祥雖於原審證述時 曾具結，然原審命其作證時，並未曉諭證人依刑事訴訟法第 181條「證人恐因陳述致自己或與其有前條第一項關係之人
受刑事訴追或處罰者，得拒絕證言」之規定，致證人黃天祥 須就自己有無施用毒品之事作證，使證人陷於自證己罪及偽 證罪責之雙重壓力，實難期待證人黃天祥就其自身有無施用 毒品之事為與事實相符之證述。又證人黃天祥於案發當日經 警採尿送驗之結果，呈安非他命、甲基安非他命陽性反應， 有臺南市政府衛生局112年3月20日濫用藥物尿液檢驗結果報 告1紙在卷可佐，足認證人黃天祥於採尿前確有施用毒品， 自難僅因證人黃天祥不願坦承施用毒品之犯行，遽認證人黃 天祥所述全部不足採信。又本案係因告訴人報警而查獲，衡 諸常情，若告訴人並未有財物遭竊，實無必要召警到場，徒 增遭查獲施用毒品之不利益，難認告訴人有何誣陷被告之動 機。原審雖認告訴人所提出之繳款收據無法作為告訴人指述 之補強證據，惟告訴人於偵查中指稱：那天我老婆有給我6, 500元，是要繳車貸等語，則告訴人之妻是否知悉告訴人身 上有6,500元，非無疑義，有待傳喚告訴人之妻到庭釐清， 原審尚未查明，遽認本案無補強證據，進而諭知被告無罪， 其推論尚嫌速斷，容有應調查之證據未予調查之違法等語。 ㈡然查：
⒈檢察官上訴意旨固以告訴人於偵查中指稱：那天我老婆有給 我6,500元，是要繳車貸等語，則告訴人之妻是否知悉告訴 人身上有6,500元，非無疑義，有待傳喚告訴人之妻到庭釐 清等語。而經本院傳喚證人即告訴人之妻陳竹君到庭，其先 證稱：有拿錢給告訴人繳交車貸，車款一台每月15日要繳、 另一台每月25日要繳，一期各繳3,500元、5,500元。一次我 先拿生活費5,000元給他，我先拿5,000元給他先繳一期的一 台3,500元的機車貸款，剩下的就是給他做生活費，他10日 領薪水，我大概就10日拿給他。但經檢察官進一步詰問：（ 妳先生今年3月份有弄丟6,500元，那個錢是怎麼來的，妳是 否知道？）其才回答：我先向別人借來給他繳的，因為上個 月來不及繳。（妳3月份何時拿給他的還記得嗎？）其才回 答：好像3月7日。7日是我月初先向朋友借來繳機車貸款， 不然貸款公司打電話在催了。再經受命法官詢問證人：（妳 剛跟檢察官說妳先生領錢是10日，錢交給妳，妳再給他去繳 貸款，3月這一次，妳為何會特別記得3月7日這個日期？） 其回答：因為2月的貸款來不及繳。（跟妳平常的習慣不一 樣，過了半年多了，妳為何會特別記得3月7日這個日期？） 其回答：因為上一次有去健康路開一次竊盜庭。有時候我沒 有記日期，重要的事情要記得日期，先生會唸我，我就養成 會把重要的事記起來。（那一次給妳先生多少錢？）總共是 5,000元等語（見本院卷第107至114頁）。足認證人陳竹君
就其何時給告訴人車款，陳述先後並非一致，且依證人陳竹 君上開證述，其是在告訴人10日領錢後交給其後，其就會給 告訴人錢去繳車款，則何以2月份未繳貸款，而拖到3月初向 朋友借錢繳車貸，亦有未明。又證人陳竹君證稱於112月3月 7日總共給告訴人5,000元，亦與告訴人所證述：那天（3月8 日）我老婆有給我6,500元，是要繳車貸等語，日期及金額 均不符。再者，縱認證人陳竹君於112年3月7日確有給告訴 人5,000元，亦無證據足認告訴人拿到錢後即刻抵達被告住 處，則告訴人在抵達被告住處前，是否曾前往他處，是否曾 有其他消費，既均有未明，則告訴人到達被告住處時，其包 包內是否仍有5,000元，亦有疑問，自不能以證人陳竹君曾 於112年3月7日給告訴人5,000元，即逕行認定告訴人於隔日 到達被告住處時，其包包內確有6,500元，而且該款項悉數 遭被告竊取之事實。此外，告訴人於112年3月28日之繳款1, 490元、8,490元、3,505元之收據3紙，亦與證人陳竹君所述 車貸為一台是每月15日要繳3,500元、另一台是每月25日要 繳5,500元之金額均不符，則上開證人之證述尚有疑義，不 足補強告訴人證述被告有竊取其現金6,500元之事實，自無 從據以認定上開事實。
⒉再者，告訴人就本件被竊經過之證述尚有疑義，而檢察官上 訴所聲請傳喚之證人陳竹君，其證述又有先後不一，且與告 訴人之證述不符之處，無從擔保告訴人指述之真實性，而達 於通常一般人均不致有所懷疑之程度；且縱認證人陳竹君之 證述可信，仍無法逕為認定被告有竊取告訴人金錢之事實。 至告訴人雖有報警，然依其在警詢之指訴，主要是因為被告 不讓其離去，限制其自由，而非被告竊取其金錢，故亦難以 告訴人有報警，即認定其必然有財物遭竊。況且當時告訴人 與被告已有爭執，此亦據被告及告訴人均陳述明確，否則被 告倘果真有竊取告訴人之金錢，應會任由告訴人離去，而非 阻擋告訴人離去甚明。又本件告訴人關於施用毒品之陳述並 不實在，為原判決所認定，但除去該部分，依本件卷證資料 ，告訴人之指訴仍有瑕疵，且證人陳竹君之證述並不相符， 均如前述，是以檢察官上訴意旨所指，均無從補強認定告訴 人之指訴為真。
㈢綜上所述，本案公訴意旨所舉證據並無法證明被告有為本案 竊盜犯行，業據本院論述如前。是以，公訴意旨所舉證據， 仍存有合理懷疑，實未達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於有所懷疑， 而得確信其為真實之程度，揆諸前揭說明，被告犯罪應屬不 能證明，原審因而對被告為無罪之諭知，經核並無違誤，自 應予以維持。檢察官上訴仍無法說服本院推翻原審無罪之判
決，而到達無合理懷疑之高度有罪蓋然性，基於無罪推定原 則，自應作對被告有利之認定，其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臺灣臺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林容萱提起公訴、同署檢察官蔡宜玲提起上訴，臺灣高等檢察署臺南檢察分署檢察官黃朝貴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0 月 11 日 刑事第五庭 審判長法 官 郭玫利
法 官 林臻嫺
法 官 曾子珍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蔡双財中 華 民 國 112 年 10 月 1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