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民事判決
112年度上易字第70號
上 訴 人 薛正輝
訴訟代理人 張智學律師
被上訴人 薛葉美華
訴訟代理人 薛佳甘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不當得利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2
年1月5日臺灣雲林地方法院第一審判決（110年度訴字第612號）
，提起上訴，本院於112年5月18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被上訴人主張：門牌號碼雲林縣○○市○○里○○路00之00號未辦 保存登記建物（下稱系爭建物），為伊於民國（下同）60年 間出資興建，並初設戶籍、申請門牌，70年4月1日裝設電表 ，73年7月6日其女兒薛佳甘申請市內電話，嗣伊因受薛忠義 家暴，而於95年6月10日搬離系爭建物，迄於106年3月27日 接獲薛忠義死亡之消息，旋於同年月28日申請暫停用電並拆 除電表，上訴人趁機於同年4月7日持盜蓋有伊印章之過戶登 記單，將電表用電戶名變更為上訴人，並申請恢復用電，再 以台電公司106年6月繳費通知單及伊戶籍登記簿謄本，藉此 設立建物稅籍，而於107年3月15日將系爭建物出售他人，獲 有新臺幣（下同）52萬元價金之不當得利，致伊受有損害等 情。爰依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求為命上訴人應給付伊52萬 元之判決（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上訴人聲明不服，提 起上訴）。並答辯聲明：上訴駁回。
二、上訴人則以：系爭建物為伊於59年間以前出資興建，且訴外 人陳慧玲將系爭建物與雲林縣○○市○○段000之10、000之11地 號土地出售予訴外人張天來，伊向陳慧玲交換取得伊所有位 於雲林縣○○鎮建物坐落基地即雲林縣○○鎮○○段000地號土地 （應有部分92分之20），伊未因此取得任何價金，並無獲有 利益等語，資為抗辯。並上訴聲明：㈠原判決廢棄。㈡被上訴 人在第一審之訴駁回。
三、兩造不爭執之事項：
㈠被上訴人於64年間與訴外人薛忠義結婚。上訴人為薛忠義之 子。
㈡雲林縣○○市○○段000之12、000之13、000之14地號土地之分割 沿革如附件所示。000之12地號土地為中華民國所有；107年 9月20日分割前之○○段000之10、11地號土地原為訴外人陳慧
玲所有，於107年3月28日以買賣為原因，移轉所有權登記予 張天來（見原審卷第347頁、本院卷第91至105頁、雲林地檢 108他51號卷第139至153頁）。
㈢系爭建物所使用電號00000000000號電表，係由被上訴人於70 年4月1日向台灣電力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台電公司）所申設 ，於106年4月6日暫停用電契約，嗣於106年4月7日恢復用電 契約，且於同日用電戶名由薛葉美華過戶予薛正輝；又於10 6年8月10日用電戶名過戶予薛葉美華，嗣於106年8月21日暫 停用電契約，再於108年1月18日恢復用電契約迄今（見原審 卷第61頁、本院卷第153至165頁）。
㈣電話號碼00-0000000之市內電話係由被上訴人之女兒薛佳甘 於73年7月6日所申設，裝機地址為系爭建物，嗣於96年2月1 4日遷移至雲林縣○○市○○街00號0樓，並改號為00-0000000（ 見原審卷第69頁、本院卷第173至175頁）。 ㈤上訴人與陳慧玲於106年6月15日簽立原審卷第325頁所示之協 議書，表示上訴人同意於107年3月30日前遷移位於雲林縣○○ 市○○段000之2、000之4地號土地上之墳墓（含基礎構造物） ，並拆除房舍，陳慧玲則同意將坐落雲林縣○○鎮○○段000地 號土地，權利範圍92分之20，贈與上訴人。陳慧玲就上開○○ 段000地號土地之權利範圍92分之20，業於107年8月8日，以 買賣為原因，將所有權移轉登記予上訴人（見本院卷第73、 81至82頁）。
㈥陳慧玲與張天來於107年3月15日簽立原審卷第29頁所示之不 動產土地、房屋買賣契約書，由陳慧玲將坐落雲林縣○○市○○ 段000之10、000之11地號土地及系爭建物出售予張天來，就 系爭建物之價金為52萬元。該契約書第13條第1款約定：「 地上物納稅義務人為薛正輝，出賣人107.03.13已和薛正輝 達成買賣交換協議，稅籍之過戶由出賣人負完全責任。」。 ㈦上訴人於107年1月17日以本院卷第129至149頁所示之台電公 司106年6月繳費通知單、陳慧玲之同意書、系爭建物之戶籍 登記簿謄本等資料，向雲林縣稅務局申設系爭建物之稅籍， 經雲林縣稅務局於同日核定稅籍。系爭建物之納稅義務人於 107年3月16日由上訴人變更為陳慧玲；於107年3月30日由陳 慧玲變更為張天來（見本院卷第121至149頁）。 ㈧上訴人持薛忠義交付「原用戶同意過戶」欄上有未經被上訴 人同意盜蓋之薛葉美華之印文之台電公司過戶登記單，於10 6年4月7日在過戶登記單「原用戶電費由本戶承擔（新用戶 ）」等欄位蓋用自己印章，向台電公司申請用戶變更為上訴 人，並申請恢復用電，而犯行使偽造私文書罪經判刑確定。四、兩造爭執之事項：
系爭建物是否為被上訴人所出資興建？被上訴人依民法第17 9條之規定，請求上訴人給付不當得利52萬元，有無理由？五、得心證之理由：
㈠系爭建物為被上訴人所出資興建：
⒈按未辦理建物第一次所有權登記以前，房屋所有權屬於出資 興建之原始建築人（最高法院107年度台上字第1881號、96 年度台上字第2772號判決意旨參照）。亦即因自己出資而建 築之房屋，乃建築物所有權之創造，該新建築物所有權應歸 屬於出資興建人，不待登記即原始取得其所有權。次按應證 之事實雖無直接證據足資證明，但可應用經驗法則，依已明 瞭之間接事實，推定其真偽。是以證明應證事實之證據資料 ，並不以可直接單獨證明之直接證據為限，凡先綜合其他情 狀，證明某事實，再由某事實為推理的證明應證事實，而該 間接事實與應證事實之間，依經驗法則及論理法則已足推認 其有因果關係存在者，自非以直接證明應證事實為必要（最 高法院98年度台上字第2035號民事判決意旨參照）。 ⒉被上訴人主張：系爭建物係伊於60年間出資，委請雲林縣古 坑鄉棋盤村建商邱長慶興建，然因時間已久，邱長慶死亡， 無法提出其出資興建證明乙節，揆諸前揭判決意旨，判斷系 爭建物是否為被上訴人出資興建，並不僅以被上訴人之出資 付款之證據為限，縱因年代久遠，無法提出完足之出資興建 系爭建物證據，仍可經由其他間接情狀加以推論，尚非無法 提出出資付款證據，即否准被上訴人之請求。經查： ⑴被上訴人於63年11月29日即以戶長身分遷入系爭建物，而薛 忠義44年12月23日自虎尾鎮遷入○○鎮○○路，61年10月20日遷 出虎尾鎮並於同日遷回○○鎮○○路00號，87年8月24日始遷入 系爭建物，上訴人於63年3月遷出斗六鎮鎮北里，未曾將其 戶籍遷入系爭建物，此有戶口登記簿可稽（見原審卷第27、 71、137頁）。又系爭建物之電表，係被上訴人於70年4月1 日向台電公司所申設，並申請供電；市內電話，則係被上訴 人之女兒薛佳甘於73年7月6日所申設（見兩造不爭執之事項 ㈢、㈣）。另上訴人於106年4月7日持薛忠義交付盜蓋被上訴 人印文於「原用戶同意過戶」欄之台電公司過戶登記單，申 辦系爭建物用電戶名過戶及恢復用電，此部分所犯行使偽造 私文書罪業經判刑確定，並於將用電戶名恢復為被上訴人， 被上訴人於106年8月21日暫停用電，再於108年1月18日恢復 用電契約迄今（見兩造不爭執之事項㈧、㈢）。由上可知，系 爭建物於興建完成後，係被上訴人及其女兒薛佳甘自由使用 ，並遷入戶籍居住，申請供電、裝設市內電話，具有人、地 關係密切之間接事實，是被上訴人主張：系爭建物係由伊出
資興建乙節，尚屬非虛。
⑵且被上訴人於原審勘驗時，就系爭建物之格局、建築順序及 所用建材，陳稱：系爭建物土地上北側房屋與東側房屋都是 我蓋的，北側房屋由左至右分別為廚房、廁所、兩間小房間 ，東側房屋由左至右分別為倉庫、神明廳、客房，當時是先 蓋北側的房屋，建材為水泥板，後來工作比較有規模之後， 才又興建東側的房屋，東側房屋建材則為磚造，且東側有土 石流，房子蓋起來地基比北側的房屋高，又神明廳那間蓋得 比較大間，神明廳靠左側部分才會有一支鐵柱，作為支撐屋 頂用，神明廳右邊的客房是我先生薛忠義偶而來住山上住的 房間，當初蓋客房的用來作為親戚朋友來的時候住宿用的， 神明廳左邊的倉庫是與神明廳、客房同時興建的乙節（見原 審卷第243頁），有基地略圖及照片可稽（見原審卷第139至 143、185、247至251頁），核與系爭建物之現況大致相符， 故被上訴人主張系爭建物為其當初出資興建之房屋，應非無 據。
⑶至上訴人抗辯系爭建物為其出資興建，其就系爭建物之位置 及所用建材，先係陳稱：57年間薛忠義購買○○段000之10、0 00之11地號土地，登記在薛招治名下，因無道路對外通行， 出入不便，伊遂出資由薛忠義僱工興建系爭建物，作為進出 農作餐飲起居之用，系爭建物即60年少易字第143號刑事判 決書所載之山寮乙節，並提出前述刑事判決書為證（見原審 卷第125至127頁）。嗣兩造於原審勘驗時，已不再爭執上開 判決書所指稱之山寮，實係原於系爭建物南側山坡上之草寮 ，現已拆除（見原審卷第244頁），由此觀之，上訴人對系 爭建物有關最初之陳述，已有不實。上訴人於原審勘驗時始 又稱：房子是我蓋的，東側的神明廳先蓋，規模正常之後才 再蓋北側的房間，神明廳的右邊有客房可以休息，當時我父 親就是常住在客房，神明廳左側的倉庫是後來有需要才再蓋 乙節，固提出建築物構造鑑定報告為證（見本院卷第203至2 21頁），惟鑑定人應由受訴法院選任（民事訴訟法第326條 第1項前段參照），上訴人所提之鑑定報告，乃其於訴訟外 自行委託鑑定，並非法院囑託之鑑定，被上訴人否認其真正 ，尚不得逕採為系爭建物實際興建順序之判斷；又上訴人於 107年1月17日向雲林縣稅務局申設系爭建物之稅籍，構造種 類係記載水泥板組合，與系爭建物現況北側為預鑄水泥柱版 組合，東側為磚石造不同，可認上訴人對系爭建物之建材、 興建先後、現況，均有不明確處，實難認系爭建物為其出資 興建。
⑷至系爭建物實際坐落之基地土地地號，經囑託地政機關測量
結果，應係坐落於雲林縣○○市○○段000之10、000之11地號土 地上，此有雲林縣斗六地政事務所111年11月14日土地複丈 成果圖可稽（見原審卷第259頁），雖與兩造指陳之地號均 有差異，惟衡之系爭建物所在附近有山坡地之地勢落差，有 等高線圖及空照圖可稽（見原審卷第289至293頁），未經實 際繪測，不免誤認其所在土地地號，此由財政部國有財產署 中區分署雲林辦事處111年7月21日函覆之系爭建物使用現況 附圖及現況照片(見原審卷第231至239頁)，亦有誤會即可知 悉，故此誤認系爭建物之基地土地地號，對本院前開認定並 不生影響。
⑸綜上，本院認前述間接事實己足推認系爭建物為被上訴人出 資興建，上訴人欲否認被上訴人之主張，自應改由上訴人提 出反證。上訴人雖提出前述證據方法，均不足以推認系爭建 物為其所有，復未提出其他直接或間接證據可資證明系爭建 物為其所出資興建，難認其抗辯有理由。
㈡被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之規定，請求上訴人給付不當得利52 萬元，為有理由：
⒈按民法第179條前段規定，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 受損害者，應返還其利益。其判斷是否該當上揭不當得利之 成立要件時，應以「權益歸屬說」為標準，亦即倘欠缺法律 上原因而違反權益歸屬對象取得其利益者，即應對該對象成 立不當得利。
⒉查，系爭建物為被上訴人出資興建而原始取得所有權，業經 本院認定如前所述。而上訴人與陳慧玲簽立協議書，以雲林 縣○○市○○段000○0○000○0地號土地上之墳墓及同段000之10、 000之11地號土地地上房舍（即系爭建物）之拆除，作為雲 林縣○○鎮○○段000地號土地之權利範圍92分之20所有權移轉 登記之買賣交換互易條件（見兩造不爭執之事項㈤）；陳慧 玲嗣將雲林縣○○市○○段000之10、000之11地號土地及系爭建 物出售予張天來，就系爭建物之價金為52萬元（見兩造不爭 執之事項㈥），於買賣契約書載明：「000之10地號土地地上 物（即系爭建物）、權利範圍全部，以52萬元計算價款至明 ，且於買賣契約書特約事項明確載明地上物（即系爭建物） 納稅義務人為薛正義，出賣人（即陳慧玲）107.03.13已和 薛正輝達成買賣交換協議，稅籍之過戶由出賣人負完全責任 」等語，足見上訴人確有將系爭建物以買賣交換之方式，協 議由陳慧玲以52萬元之價款一併出賣予張天來，並由上訴人 及陳慧玲負責稅籍之過戶，實可認定；又雲林縣○○鎮○○段土 地所有權應有部分、雲林縣○○市○○段土地所有權全部已分別 依約移轉登記予上訴人、張天來，系爭建物納稅義務人亦由
上訴人變更為陳慧玲再變更為張天來（見兩造不爭執之事項 ㈦），亦認系爭建物之價金為52萬元，應堪認定。又系爭建 物既為被上訴人出資興建原始取得，上訴人與陳慧玲協議以 買賣交換方式將系爭建物出賣予張天來，致其應返還系爭建 物予被上訴人之債務成為給付不能，迄今未將價款交付被上 訴人，自屬無法律上原因而受有利益，已侵害歸屬於被上訴 人之權益，被上訴人主張上訴人獲有52萬元之不當利益，致 被上訴人受有損害，被上訴人依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請求 上訴人返還所受領之價金52萬元，自屬有據。六、綜上所述，被上訴人依不當得利之法律關係，請求上訴人應 給付52萬元，核屬有據，應予准許。從而原審所為上訴人敗 訴之判決，並無不合。上訴論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 改判，為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
七、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 據，認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逐一論列，附此敘 明。
八、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 、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6 月 1 日 民事第三庭 審判長法 官 吳森豐
法 官 蔡孟珊
法 官 郭貞秀 上為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6 月 1 日
書記官 陳宣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