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民事判決
111年度上字第1087號
上 訴 人 台北双喜電影發行股份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陳永雄
訴訟代理人 林孜俞律師
被 上訴 人 創意光年有限公司
法定代理人 吳子雲
訴訟代理人 余宗鳴律師
複 代理 人 林庭宇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返還不當得利等事件，上訴人對於中華民國11
1年6月27日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10年度訴字第2215號第一審判決
提起上訴，本院於112年5月17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上訴人主張：伊於民國104年12月僱用訴外人陳玉玲擔任會 計，詎陳玉玲自105年起利用職務之便，未經伊之同意，先 後於原判決附表（下稱附表）所示之時間，將伊所有國泰世 華商業銀行帳戶（帳號000000000000，下稱國泰世華帳戶） 如附表所示之款項，匯入被上訴人所有臺灣中小企業銀行（ 下稱中小企銀）永春分行帳戶（帳號00000000000，下稱系 爭帳戶）內，合計新臺幣（下同）282萬5470元。惟兩造間 並無業務往來，被上訴人因陳玉玲無權代理或無權處分之不 法行為而受有利益，致伊受有損害，且被上訴人所受利益與 伊所受損害間，具有因果關係，被上訴人自應返還所受利益 282萬5470元。又陳玉玲上開不法行為，乃故意以背於善良 風俗方式加損害於伊；且陳玉玲係因參與被上訴人製作電影 「六弄咖啡館」之機會，掌管系爭帳戶之存摺、印鑑，而將 上開款項匯入系爭帳戶，被上訴人對於陳玉玲負有監督、管 理之責，自應就陳玉玲之不法行為，負僱用人之連帶賠償責 任。爰依民法第179條、第184條第1項、第188條第1項規定 ，擇一求為命被上訴人給付282萬5470元，及其中210萬元加 計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算，其中18萬8985元加計自原審 準備一狀繕本送達翌日起算，其餘53萬6485元加計自111年2 月26日起算法定遲延利息之判決（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 ，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並於本院上訴聲明：㈠原判決
廢棄。㈡被上訴人應給付上訴人282萬5470元，及其中210萬 元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其中18萬8985元自原審準備一 狀繕本送達翌日起，其餘53萬6485元自111年2月26日起，均 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㈢願供擔保請准宣 告假執行。
二、被上訴人則以：訴外人華視影視投資（北京）有限公司（下 稱北京華視）與伊簽訂電影承制合同（下稱電影承製契約） ，出資製作電影「六弄咖啡館」，並約定由伊負責劇本及拍 攝工作，北京華視則派遣財務人員管理；嗣北京華視與伊簽 訂補充協議，將拍攝工作轉由訴外人第三方製作公司負責， 伊僅負責劇本製作，北京華視並要求伊開立系爭帳戶，將存 摺、印鑑交由北京華視指定之陳玉玲負責管理。陳玉玲雖將 上訴人國泰世華帳戶如附表所示之款項共計282萬5470元， 匯入系爭帳戶，然此係陳玉玲不法挪用上訴人存款之行為， 伊毫不知情，對於陳玉玲亦無監督、管理之權限，自不負僱 用人之連帶賠償責任；縱伊應負賠償責任，上訴人身為陳玉 玲之僱用人，就陳玉玲會計業務之指揮、監督不當，亦與有 過失。況陳玉玲由系爭帳戶匯出款項，以償還其個人債務， 實際受有利益之人為陳玉玲，伊並未受有利益；縱伊受有利 益，依民法第182條第1項規定，伊亦毋庸返還等語，資為抗 辯。並於本院答辯聲明：㈠如主文第1項所示。㈡如受不利之 判決，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免為假執行。
三、查，陳玉玲於104年12月1日起至108年2月底，受僱於上訴人 擔任會計，負責會計帳戶及出納業務，並先後於附表所示之 時間，將上訴人所有國泰世華帳戶如附表所示之款項，匯入 系爭帳戶，合計282萬5470元等情，有卷附取款憑證、匯出 匯款憑證，及存戶往來資料可稽（見原審卷第22頁、第26頁 、第89頁、第247頁），且為兩造所不爭執(見本院卷第123- 124頁)，堪信為真。
四、本件應審究者為㈠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上訴人 返還所受領利益，有無理由？㈡上訴人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 、第188條第1項規定，請求被上訴人負侵權行為連帶賠償責 任，有無理由？茲分別論述如下：
㈠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上訴人返還所受領利益， 有無理由？
⒈按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受損害者，應返還其利 益，民法第179條固有明定。惟主張不當得利請求權存在之 當事人，對於不當得利請求權之成立要件應負舉證責任，即 應證明他方係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其受有損害，始 構成不當得利。
⒉經查：
⑴、被上訴人於103年10月23日與北京華視簽訂電影承製契約 製作電影「六弄咖啡館」，由被上訴人負責劇本及拍攝 工作，其中第6條約定，北京華視有權派遣財務人員， 不定時督察劇組的資金使用情況；嗣被上訴人於103年1 1月13日與北京華視簽訂補充協議，其中第10條約定， 由製作公司負責電影製作拍攝，其財務及拍攝進度全權 直接向北京華視負責等情，有卷附電影承製契約及補充 協議可稽（見原審卷第99-103頁、第271-273頁）。可 知被上訴人於103年10月23日、103年11月13日先後與北 京華視簽訂電影承製契約及補充協議，約定由被上訴人 負責電影「六弄咖啡館」之劇本，北京華視則有權派遣 財務人員，不定時督察劇組的資金使用情況。
⑵、其次，北京華視代表人趙毅另委託訴外人彩色樹傳媒有 限公司(下稱彩色樹公司)製片，並邀請陳玉玲加入製作 團隊及隨片擔任會計等情，有卷附電影「六弄咖啡館」 工作人員聘用合同可稽（見原審卷第259-263頁）。佐 以被上訴人前法定代理人鄭源成證稱：伊於103年至107 年間擔任被上訴人之法定代理人，被上訴人與北京華視 簽署電影承製契約、補充協議，原約定由被上訴人直接 製作電影「六弄咖啡館」，後來北京華視希望尋找另外 之製作方，包括從製作到財務均不由被上訴人經手；被 上訴人簽署前開補充協議後，北京華視要求伊開立系爭 帳戶作為拍片專戶，並指定由陳玉玲管理，負責電影財 務出納，直接向北京華視負責；陳玉玲曾約伊至彩色樹 公司辦公室，由中小企銀專員為被上訴人及彩色樹公司 開立帳戶，當場就由陳玉玲拿走系爭帳戶存摺、印鑑； 陳玉玲沒有任職於被上訴人，被上訴人也沒有支付過其 薪資及為其投保；伊沒有權力指揮調動帳戶資金，陳玉 玲全權向北京華視負責等語（見原審卷第429-433頁） 。核與證人陳玉玲證稱：伊並非被上訴人之會計，因為 「六弄咖啡館」輔導金問題，伊認識了投資方趙總及譚 小姐，因為是比較新的合作案，系爭帳戶存摺及印鑑一 開始先放伊這裡，動用每筆錢都要透過趙總及譚小姐授 權，伊再向之報告；被上訴人係經由趙總及譚小姐要求 而提供系爭帳戶存摺、印鑑，動用帳戶轉帳或支出，均 非經過被上訴人之指示；系爭帳戶係由趙總及譚小姐掌 控，附表所示之款項均由伊處理，係因伊先前向趙總及 譚小姐借款，且因系爭帳戶內有款項，後續還款也會還 到系爭帳戶內等語大致相符（見原審卷第485-490頁）
。參以陳玉玲受北京華視及該電影執行製片譚業飛之指 揮、監督等情，亦有卷附譚業飛與陳玉玲之對話紀錄， 及電子郵件可稽（見原審卷第265-270頁）。堪認被上 訴人與北京華視簽訂補充協議後，受北京華視之要求開 立系爭帳戶，而將系爭帳戶借予北京華視使用；北京華 視則指定陳玉玲擔任隨片會計，由陳玉玲保管系爭帳戶 之存摺、印鑑，陳玉玲並受北京華視之指揮、監督而管 理系爭帳戶。
⑶、再者，上訴人於104年12月1日起至108年2月底，僱用陳 玉玲擔任會計，負責會計帳務及出納業務，為兩造所不 爭執。詎陳玉玲向上訴人法定代理人陳永雄佯稱廠商請 款及繳納稅捐等事項，致陳永雄或訴外人吳蕙君在存款 憑條上蓋用印鑑後，在已蓋用印章之取款憑條變造金額 或受款人，而自上訴人國泰世華帳戶，將附表編號1、2 之款項，匯入系爭帳戶，經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以108年度偵字第15470號提起公訴後，經原法院以108 年度金重訴字第25號刑事判決，認陳玉玲犯偽造文書等 罪名，應執行有期徒刑8年6月等情，有卷附上開刑事判 決可稽（見原審卷第393-422頁）。另陳玉玲利用其擔 任上訴人之會計，具有上訴人網路銀行建立匯款檔案之 權限，竟勾選不檢核戶名方式，自上訴人國泰世華帳戶 ，將附表編號3、4之款項，以網路銀行匯款方式匯入系 爭帳戶等情，業據證人陳玉玲證述屬實（見原審卷第48 8-489頁）。可知陳玉玲係利用其受僱於上訴人擔任會 計，及受北京華視指定擔任隨片會計之職務上機會，將 上訴人國泰世華帳戶內如附表所示之款項共計282萬547 0元，匯入系爭帳戶，而挪用上訴人之存款甚明。 ⑷、參以陳玉玲於105年11月11日將上訴人國泰世華帳戶如附 表編號1之110萬元匯入系爭帳戶後，旋於同日自系爭帳 戶以110萬元結購美金匯款至中國大陸地區深圳招商銀 行，戶名「HS VISION LIMITED」，用途為「尚未進口 之預付貨款」等情，有卷附中小企銀永春分行112年2月 4日永春字第1128300101號函所附匯款單據資料可稽（ 見本院卷第255-267頁）。另陳玉玲於105年11月30日自 上訴人國泰世華帳戶將附表編號2之100萬元匯入系爭帳 戶後，即於105年12月2日自系爭帳戶匯出109萬元（另 扣除匯費30元），用以清償其個人對於訴外人林珮儀之 債務等情，亦有卷附中小企銀永春分行111年10月12日 永春字第1118301095號函所附活期存款交易明細資料及 臺灣士林地方法院108年度訴字第837號民事判決可稽（
見本院卷第83、87頁、第93-101頁、第161-166頁）。 又陳玉玲於106年9月26日、106年12月26日自上訴人國 泰世華帳戶將附表編號3、4之18萬8985元、53萬6484元 匯入系爭帳戶後，亦於106年10月12日、106年12月28日 先後自系爭帳戶匯出各32萬元、60萬元，用以清償其個 人債務等情，亦有卷附中小企銀永春分行111年10月12 日永春字第1118301095號函所附活期存款交易明細資料 可稽（見本院卷第83、89、91頁），並均據陳玉玲證述 屬實（見原審卷第488-489頁）。可見陳玉玲先後將上 訴人國泰世華帳戶內如附表所示之款項共282萬5470元 匯入系爭帳戶後，旋自系爭帳戶匯出共311萬元（計算 式：0000000＋0000000＋320000＋600000＝0000000），以 履行其個人事務及償還其個人債務，難認被上訴人無法 律上之原因而受有利益。
⑸、上訴人雖主張陳玉玲於105年11月11日自系爭帳戶支出11 0萬元結購美金匯款至中國大陸地區深圳招商銀行之「H S VISION LIMITED」帳戶，即為北京華視所有，應係作 為被上訴人支付北京華視之價款，陳玉玲乃係為被上訴 人執行職務，被上訴人因此受有利益云云，並以電影承 製契約中北京華視代表人電子信箱為「hsvision.com.c n」為憑（見原審卷第99頁）。然依電影承製契約第1條 合作方式及補充協議第1、3條之約定（見原審卷第99頁 、第271-272頁），該電影成本總預算係由北京華視全 額出資，被上訴人依約毋庸給付北京華視價款。且被上 訴人僅係將系爭帳戶借予北京華視使用，並未實際控制 、管理系爭帳戶之資金進出，業如前述。則依此匯款紀 錄，僅可證明係陳玉玲自系爭帳戶支出110萬元供其處 理個人受北京華視指揮之事務，尚難認該等款項係被上 訴人支付北京華視之價款，更無從推論被上訴人因此受 有利益。故上訴人主張陳玉玲自系爭帳戶支出110萬元 ，係為被上訴人執行職務，被上訴人因此受有利益云云 ，洵非可採。
⑹、準此，被上訴人與北京華視簽訂電影承製契約及補充協 議後，雖受北京華視之要求開立系爭帳戶，而將系爭帳 戶借予北京華視使用；然北京華視係指定陳玉玲擔任隨 片會計，並由陳玉玲保管系爭帳戶之存摺、印鑑，被上 訴人並未實際控制、管理系爭帳戶之資金進出；且陳玉 玲將上訴人國泰世華帳戶內如附表所示之款項共計282 萬5470元匯入系爭帳戶後，旋自系爭帳戶匯出，以履行 其個人事務及償還其個人債務，被上訴人並未因此受有
利益，揆諸前揭說明，核與不當得利之要件不符。故上 訴人依民法第179條規定，請求被上訴人返還所受利益2 82萬5470元，尚非有理。
㈡上訴人依民法第184條第1項、第188條第1項規定，請求被上 訴人負侵權行為連帶賠償責任，有無理由？ ⒈按因故意或過失，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者，負損害賠償責任 。故意以背於善良風俗之方法，加損害於他人者亦同。受僱 人因執行職務，不法侵害他人之權利者，由僱用人與行為人 連帶負損害賠償責任，民法第184條第1項、第188條第1項前 段分別定有明文。又民法第188條第1項所謂執行職務，除執 行所受命令或所受委託之職務本身外，受僱人如濫用職務或 利用職務上之機會及與執行職務之時間或處所有密切關係之 行為，在客觀上足認為與其執行職務有關，而不法侵害他人 之權利者，亦應包括在內；然若於客觀上並不具備受僱人執 行職務之外觀，或係受僱人個人之犯罪行為而與執行職務無 關者，即無本條之適用（最高法院104年度台上字第977號民 事判決意旨參照）。
⒉承上所述，陳玉玲雖利用其受僱於上訴人擔任會計，及受北 京華視指定擔任隨片會計之機會，將上訴人國泰世華帳戶內 如附表所示之款項共計282萬5470元，匯入系爭帳戶，而挪 用上訴人之存款；惟被上訴人係將系爭帳戶借予北京華視使 用，北京華視則指定陳玉玲保管系爭帳戶之存摺、印鑑，被 上訴人並未實際控制、管理系爭帳戶之資金進出，業如前述 ；上訴人復未提出具體證據證明陳玉玲挪用上訴人存款之行 為，係受被上訴人或其負責人之指示，或有何參與、造意、 幫助之行為；則陳玉玲不法將上訴人之存款匯入系爭帳戶， 供己所用，乃陳玉玲個人犯罪行為，被上訴人對於陳玉玲亦 無指揮、監督之權，並非陳玉玲之僱用人，自不負民法第18 8條第1項僱用人之責。故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應依民法第18 4條第1項、第188條第1項規定，就陳玉玲上開不法行為，負 僱用人之連帶賠償責任，亦非可採。
五、綜上所述，上訴人依民法第179條、第184條第1項、第188條 第1項規定，請求被上訴人給付282萬5470元，及其中210萬 元自起訴狀繕本送達翌日起，其中18萬8985元自原審準備一 狀繕本送達翌日起，其餘53萬6485元自111年2月26日起，均 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5%計算之利息，為無理由，不應准 許。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並駁回其假執行之聲請，於 法核無違誤。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為 無理由，應駁回其上訴。
六、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之攻擊或防禦方法及所用之證
據，經本院斟酌後，認為均不足以影響本判決之結果，爰不 逐一論列，附此敘明。
七、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爰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6 月 7 日 民事第九庭
審判長法 官 楊絮雲
法 官 陳賢德
法 官 郭顏毓
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表明上訴理由者，應於提出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狀（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上訴時應提出委任律師或具有律師資格之人之委任狀；委任有律師資格者，另應附具律師資格證書及釋明委任人與受任人有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但書或第2項所定關係之釋明文書影本。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6 月 7 日
書記官 馬佳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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