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12年度侵上訴字第35號
上 訴 人 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AD000-A109685C（真實姓名、年籍均詳卷）
指定辯護人 本院公設辯護人陳德仁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家暴妨害性自主案件，不服臺灣士林地方法院
於中華民國111年12月29日所為111年度侵訴字第35號第一審判決
（起訴案號：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110年度偵字第9742號），提
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事實及理由
壹、犯罪事實、證據及理由
第一審針對被告即C男就如原審判決事實欄一、㈠至㈢所為， 認定都是犯刑法第222條第1項第2款的對未滿14歲之女子犯 強制性交罪；就事實欄一、㈣所為，則認定是犯兒童及少年 福利與權益保障法第112條第1項前段、刑法第221條第1項的 成年人故意對少年犯強制性交罪。原審針對被告所犯前述4 罪分別予以論罪科刑，並定其應執行有期徒刑14年；同時， 就起訴意旨所指被告於民國106年起至109年11、12月間，另 基於強制性交的犯意，不顧被害人甲的拒絕，以手指插入甲 陰道或以將生殖器放入甲口腔的方式，對她為強制性交行為 6次部分，則諭知無罪。本件經本院審理結果，認原審就犯 罪事實認定、法律適用、量處罪刑及無罪諭知部分均無不當 ，應予以維持，並引用第一審判決書所記載的事實、證據及 理由（詳如附件所示）。
貳、當事人上訴意旨及辯護人為被告所為的辯解：一、檢察官上訴意旨：
㈠甲 不僅於偵查中證稱被告曾對她為妨害性自主行為至少10次 ，亦於審理中明確證稱：其中2次發生於000年0月00日被告 入監前，地點是在被告友人住處、○○住處，並當庭以紙筆書 寫被告為妨害性自主行為的方式，另於108年11月19日被告 出監後，又有發生4次，地點均在○○住處，方式為用口、手 ，且甲 會以跑到廁所的方式掙脫、躲避被告等語，足認甲 已就強制性交次數、時間、地點、方式明確證述。參以證人 B女即甲之妹於109年12月31日偵訊時證稱：有時候我洗澡快 結束時，甲會突然衝進浴室要我洗快一點，甲的表情都會很 生氣，我猜應該是我洗澡時，因為母親D女也不在家，被告 會趁此機會對甲做性行為，甲為了掙脫才躲到浴室等語；復
於審理時證稱：被告在家時，甲有時會敲門要我洗澡洗快一 點，有時會衝進廁所跟我一起洗澡，被告入監期間則無這種 情形等語，B女證述內容應足以佐證甲 所述的內容。又卷附 馬偕醫院的驗傷單及亞東醫院的心理衡鑑報告，亦可佐證被 告確有對甲為強制性交行為。是以，原審就此部分諭知無罪 ，難認妥適。
㈡被告身為甲的繼父，不僅未照護甲，且對甲為原審判決、起 訴書所載的犯行，有悖人倫綱常，為社會道德、法理所不容 ，並嚴重戕害甲身心的健全成長，造成難以磨滅的傷害，他 犯罪所生的損害重大，亦嚴重違反其義務。參以被告曾因妨 害風化罪案件遭判決確定，且素行不良，又否認犯行，全無 悔改之意，迄今未向甲致歉，亦未能與甲達成和解，犯後態 度甚為惡劣。是以，原審判決僅分別判處有期徒刑7年6月、 7年6月、8年與4年，並定其應執行有期徒刑14年，恐難收警 惕之效，亦未能使罰當其罪，自難認為適法妥當。 二、被告上訴意旨及辯護人為被告所為的辯解： ㈠被告上訴意旨：我跟前妻D女結婚的時候，在他家僅住不到2 年，107年我們結婚後我才住進去，108年我又入監服刑，我 沒有恐嚇、威脅甲 ，也沒有與她發生性交行為，我否認犯 罪。
㈡辯護人為被告辯稱：原審判決被告有罪4次部分，最主要的證 據就是甲、B女與D女的證詞，B女的陳述是甲的補強證據， 但是關於甲 是何時跟B女說自己有被被告強制性交的部分， 甲說是在B女小學二年級時告知的，但是B女卻說是自己快升 五年級的時候甲才第一次跟她說，這個時間是有出入的，不 應該作為補強證據。另關於D女部分，她曾在警詢時說「根 本不知道甲有被被告性侵」，其後在檢察官偵查及原審才改 稱「甲有被被告性侵」等語，可見她的證詞前後反覆，亦不 足以作為甲證詞的補強證據。至於原審諭知被告無罪部分， 此部分原審已經調查清楚，數罪併罰是各自獨立的犯罪，需 要各自獨立的證據才可以佐證，原審判決認定這6次無罪， 是因為甲的供述無法證明這6次的犯罪，依照嚴格證據法則 來看，原審判決的認定無誤。
參、本院駁回檢察官、被告就有罪部分上訴的理由：一、有關於妨害性自主案件補強證據的說明：
告訴人的告訴，是以使被告受刑事訴追為目的，是以他的陳 述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據以資審認。而證明告 訴人指訴與事實相符的證據，並不以直接證據為限，如間接 證據，已足供佐證告訴人的指訴為真實，也得以之與告訴人 的指訴，相互印證，併採為判決的基礎。又所謂補強證據，
是指被害人陳述本身以外，其他足以佐證被害人陳述的事實 確具有相當程度真實性的證據而言；它所補強者，並非以事 實的全部為必要，如因補強證據與被害人的陳述，相互利用 ，而足使犯罪事實獲得確信者，亦足當之。再者，妨害性自 主案件，通常均於加害人與被害人獨處的情況下發生，有其 證據提出的困難，自難期除被害人指訴外，有其他人證或物 證等直接證據憑採。如因證據僅有被害人指訴，而不論被害 人證述已具有可信性，仍以無其他直接證據相佐，即認被害 人證述薄弱，即遽為有利於被告的判斷；但法院如果要採信 被害人的指述，用以認定性侵害加害人的罪責，自應以該被 害人證述的內容符合經驗法則及論理法則，且與客觀事實相 符，更沒有重大瑕疵可遭指摘的情形（例如不是因為時間經 過而發生記憶的落差），始足當之。申言之，被害人證述如 具可信性而且沒有瑕疵，縱無其他直接證據，亦足資作為犯 罪的積極證據。是以，判斷性侵害被害人證述是否可信且無 瑕疵，即可探究案發後與被害人接觸相關人員的見聞，以及 他們與被害人接觸互動的對話及感受（這部分本屬基於個人 經歷或經驗所為的陳述，自有證據能力），作為補強被害人 證詞可信性的證據。
二、檢察官、被告及辯護人所不爭執的事項：
㈠被告前因施用毒品案件，經臺灣士林地方法院以107年度簡字 第146號判決判處有期徒刑5月確定；又因酒後駕車涉犯公共 危險案件，經同院以107年度湖交簡字第471號判決判處有期 徒刑4月確定。前述2罪經同院以107年度聲字第1537號裁定 應執行有期徒刑7月確定，於108年2月11日入監服刑，108年 11月19日縮刑期滿執行完畢出監。
㈡被告與D女交往，並自106年1月9日起，與D女及D女的2名女兒 即甲、B女同住於新北市○○區住處（地址詳卷，以下簡稱○○ 區住處），其後被告於108年1月4日與D女結婚。被告自106 年1月9日起至109年12月30日甲經新北市政府家庭暴力暨性 侵害防治中心（以下簡稱家防中心）緊急安置之日止，除前 述入監服刑的期間之外，其餘時間均與D女、甲、B女同住於 前述○○區住處，且被告知悉甲的實際年齡。 ㈢被告原本從事鋁門窗裝修工作，109年9月4日因發生交通事故 ，身體嚴重受傷即未工作。而D女自106年10月起至110年7月 止均任職於新北市淡水區某食品加工廠，D女每日正常下班 時間為下午5時，如有加班時，最晚至晚間9、10時才下班。 甲 、B女下課後則會前往課後班接受課業輔導，直至晚間6 至7時左右才返家。
㈣在被告與D女、甲、B女同住於前述○○區住處的期間，有共同
飼養一隻兔子當寵物。該○○區住處計有房間3間，平時被告 與D女同住一間、甲與B女同住一間，另一間則當作儲藏室使 用。另被告與D女、甲、B女同住該○○區住處的期間，曾幫甲 、B女洗澡。
㈤被告於106年間甲就讀國小5年級的某日晚間11時左右，曾在○ ○區住處浴室單獨幫甲洗澡。
㈥被告於106年7至8月即甲就讀國小5年級升6年級的暑假期間某 日，騎車搭載甲至○○區住處附近的某處河邊洗草蓆。 ㈦被告於108年1月即甲就讀國中2年級時的某日晚間，與D女、 甲 、B女一同前往他胞兄位在新北市三重區住處（地址詳卷 ，以下簡稱C男胞兄住處）過夜。
㈧B女於109年間在學校放學後，會參與社團法人新生活社會福 利發展促進會提供的免費課後輔導，時間為下午4時至6時。 B女於109年12月28日在「小太陽家庭聯絡簿」的「悄悄話」 欄位填載：「今天我們班有人自然課考試看答ㄢˋ」、「我今 天不想要在媽媽回家前回家，因為爸爸有可能會打我和姐姐 」等內容。當日課後輔導老師與B女進行談話後轉知社工楊 雅雯，楊雅雯再與B女詳談後，於翌日即109年12月29日通報 新北市家防中心，新北市家防中心隨即於109年12月30日緊 急安置甲 。
㈨以上事情，已經D女、甲、B女與楊雅雯於警詢、偵訊或原審 審理時分別證述屬實，並有B女的聯絡簿封面及109年12月28 日聯絡簿紀錄影本（110他322卷第61、93、95頁）、新北市 家防中心少年保護案件提起獨立告訴報告書（110他1476卷 第11-18頁）及本院製作的被告前案紀錄表等件在卷可證， 且為檢察官、被告及辯護人所不爭執，這部分事實可以認定 。
三、由甲的證詞及相關補強證據，足以證明被告確實有於原審判 決事實欄一、㈠至㈢所示時間、地點，分別對未滿14歲的甲 犯強制性交罪3次；有於原審判決事實欄一、㈣所示時間、地 點，對少年甲犯強制性交罪1次：
㈠由甲於偵訊及原審審理時的證詞，可知她除就被告於○○區住 處旁河畔，是以手指或跳蛋對她為強制性交行為一事，證述 內容有所歧異之外，就其餘被告所為原審判決事實欄一、㈠ 至㈣所示的強制性交行為，她就前後關於發生時間、地點、 方式的證述均屬一致，如非親身經歷，實難為如此一致的具 體證述。而就被告於○○區住處旁河畔是以跳蛋而非手指對她 為強制性交行為，甲於109年12月31日第1次偵訊時雖陳述被 告是以手指性侵一事（110偵9742卷第23頁）；於111年2月1 4日偵訊時已證稱：「……當時我下半身是裸露，繼父用……，
我希望用寫的方式來陳述（甲當庭書寫『跳蛋』）（甲當庭繪 畫「跳蛋」的模樣），繼父將跳蛋放在我下體裡面」等語， 並當庭繪製跳蛋的圖樣附卷可佐（110偵9742卷第147-148、 155頁）；於原審審理時證稱：「（問：該次繼父是用跳蛋 或手指為之？）是用跳蛋。（問：為何偵訊筆錄記載為手指 ？是否妳當時不好意思講出來？）是」等語（原審卷第99-1 00頁），可見甲當時是羞赧而不敢陳述。本院審酌甲於第1 次偵訊時尚為就讀國中3年級的少女，她因自身的年齡、智 識程度及被害經驗，以致因害怕、羞愧而無法為完整陳述， 實與常情相符，自不影響她證詞的可信度。何況本件案發而 由新北市家防中心緊急安置甲的原因，是因B女於109年12月 28日在「小太陽家庭聯絡簿」的「悄悄話」欄位填載：「我 今天不想要在媽媽回家前回家，因為爸爸有可能會打我和姐 姐」等內容後，當日課後輔導老師與B女進行談話後轉知社 工楊雅雯，楊雅雯再與B女詳談後，於翌日即109年12月29日 通報新北市家防中心等情，已如前述，可知本案犯罪事實並 非甲主動通報有關機關或向警察、檢察官提告，而是司法機 關主動介入偵查，應已可排除甲挾怨或以其他不正動機，刻 意向警察、檢察官提告，誣指被告入罪的可能性。是以，由 前述說明可知，甲證稱被告有於原審判決事實欄一、㈠至㈣所 示時間、地點，分別對她犯強制性交罪4次的證詞，應可採 信。
㈡被告有4次對甲為強制性交犯行，除有前述甲的證詞之外，亦 有證人B女、D女等人的證詞及性侵害事件驗傷診斷書、心理 衡鑑照會可作為補強證據。其中B女雖未在被告對甲強制性 交行為時當場見聞，但她證述甲 於106年間第1次遭被告強 制性交後，的確有害怕在家中與被告獨處的情況，此核與一 般性侵害案件被害人遭性侵後所可能發生的情緒及異常反應 相符；而且可以證明被告在C男胞兄住處曾要求與甲共眠，D 女則因此和被告爭執，以及被告確實有將甲單獨帶往○○區住 處臥室即事實欄一、㈣所示的狀況等情。這些既然都是B女親 自見聞、對話及觀察所見，可知是她親身經歷與見聞之事， 當足以佐證、補強甲關於遭被告強制性交的證述內容真實性 。又楊雅雯於偵訊時亦證稱：我向B女確認詳細情況時，B女 可能心情積累很久，情緒比較激動，並提到被告會摸甲 尿 尿的地方，所以我就立即通報，B女跟我講時她人都在顫抖 等語(110他322卷第87頁)，顯示B女因終得訴說甲 遭遇，才 有如此真摯情緒的反應。另被告與D女、甲、B女同住於前述 ○○區住處的期間，有共同飼養一隻兔子當寵物，已如前述； 如有人恐嚇要把甲 所飼養的兔子殺掉，以逼迫就讀國中2年
級的甲順從時，甲既然將該兔子以寵物視之，自然有可能順 從該人的指示。何況依照D女的證詞，亦可證明被告108年出 監後，因身體出狀況而不再工作，她則因為加班，常要晚上 10點左右才能下班，甲 、B女課輔班結束後，會在○○住處與 被告獨自相處；甲 於106年7、8月間與被告赴河邊洗草蓆後 ，確實有下體疼痛的情況；被告於108年1月間在C男胞兄住 處時，有以要殺掉兔子為由，威脅甲 為她口交等情事。是 以，由前述證人證詞及相關書證，足以佐證、補強甲關於遭 被告強制性交4次的證述內容真實性，應認被告確實有於原 審判決事實欄一、㈠至㈣所示時間、地點，分別對甲 犯強制 性交罪1次，合計4次。
四、被告上訴意旨並不可採：
辯護人雖為被告辯稱：D女在警詢時說不知道甲有遭被告性 侵之事，其後卻在偵訊及原審審理時改稱甲有遭被告性侵， 可見她的證詞前後反覆，不足以作為甲證詞的補強證據等語 。惟查，D女於110年1月6日警詢時雖證稱：我看到甲會主動 跟被告撒嬌，沒有在C男胞兄住處聽到被告要求甲為他口交 ，也不知被告與甲 有發生性關係等語（110偵9742卷第13-1 7頁）；於110年3月19日偵訊時證稱：在C男胞兄住處過夜時 ，我沒有看到被告有將他的生殖器放進甲嘴巴，我只看到甲 躺在被告身邊，我認為甲是怕我發現她偷玩手機，我覺得甲 與被告相處的樣子很像朋友，甲有時候會去拉被告的褲子， 甚至連內褲都拉下來等語（110他322卷第65-73頁）。然而 ，D女於111年7月20日偵訊時已證稱：當時被告威脅我說如 果沒有讓事情解決，他就要讓我死，在我去警局作筆錄前2 天，被告就有對我動手，但我沒有去就醫等語（偵卷第237 頁）；於原審審理時證稱：「（問：對於妳先前於110年3月 19日偵訊中稱沒有看見被告對甲做何事，以及甲、B女在被 安置前，妳都不知道本案的事情，此與妳後來110年7月以及 今日所述不一致，有何意見？）剛開始是先在淡水分局做筆 錄，自從她們安置之後，被告就對我怒吼，不然就動手，也 有威脅我的言語、恐嚇我，如果沒有幫他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解決掉，要殺死我們全家，我逃到哪裡就追到哪裡、殺到 哪裡，就在3月份淡水分局做筆錄前2天，被告有拿棍棒毆打 我，我左眼瘀青，做筆錄當天下午我還有跟社工見面聊事情 ，我拿衣服去給社工要給小孩穿，當天我拿衣服去給小孩的 事情他知道，但他不知道我是跟社工見面順便聊事情，我只 跟他說我要拿衣服去給小孩，就在那個時候，剛好分局打電 話叫我去做筆錄，社工勸我還是提起勇氣要去做筆錄，但我 做筆錄時還是想到被告對我恐嚇的言語，所以我才沒有講實
話。（問：在妳與被告分開前的筆錄，妳是否都不敢說實話 ？直至110年年底分開之後，於111年7月檢察官偵訊時才敢 說實話？） 對，因為我在休養期間考慮很多事情，在我傷 口慢慢癒合且經過諮商之後，我慢慢想起來，我也才提足勇 氣說我要出來為小孩確實地作證」等語（原審卷第118-119 頁）。另D女以被告自109年9月起，不時徒手或以棍棒毆打 她為由，向臺灣士林地方法院聲請保護令，已經該院核發保 護令等情，這有該院110年度司緊家護字第6號民事緊急保護 令、110年度家護字第728號民事通常保護令等件在卷可證（ 本院卷第133-136頁）。何況被告於原審審理時亦自承：在 甲 被安置後，我有打過D女數次等語(原審卷第177-178頁) 。綜上，由前述被告供稱及法院核發的保護令，可知D女於 甲 遭安置後、與被告分居前，確實有遭長期被告施暴的事 實，而長期處於家庭暴力下的婦女會有習得無助感、低自尊 和對孩子有矛盾情節等「受虐婦女症候群」，亦經各國心理 學家研究證實確有此情事；且無論被告施暴的動機是否與本 案有關，D女當時因擔憂自己及女兒的人身安全，尚不敢據 實陳述，遂於110年間離開被告並於111年7月間與被告離婚 後，始敢向檢察官全盤托出，核與常情相符。據此可知，D 女於111年7月20日偵訊及原審審理時的證詞，既然與甲、B 女證述的內容大致相符，應認D女的證詞亦屬實在，而得補 強甲證詞的真實性。是以，被告的上訴意旨，並不可採。五、檢察官上訴意旨並不可採：
㈠刑事審判上的「量刑」又稱為「刑罰的裁量」，是指法官就 具體個案在應適用刑罰的法定範圍內，決定應具體適用的刑 罰種類與刑度而言。而為確保法官依法作出適當而公正的刑 罰裁量，刑法第57條定有法定刑罰裁量事實，法官在個案作 刑罰裁量時，自須參酌各該量刑因子的事實，並善盡說理的 義務，說明個案犯罪行為人何以應科予所宣告之刑。又刑法 第51條明定數罪併罰的方法，就宣告多數有期徒刑者，於該 條第5款所定界限內，其衡酌的裁量因子為何，法無明文。 依其制度目的，應綜合評價各罪類型、關係、法益侵害的綜 合效果，考量犯罪人個人特質，認應對之具體實現多少刑度 ，即足達到矯治教化的必要程度，並符罪責相當原則，以緩 和宣告刑可能存在的不必要嚴苛。至於具體的裁量基準，如 行為人所犯數罪屬相同的犯罪類型者（如複數竊盜、施用或 販賣毒品等），其責任非難重複的程度較高，即得酌定較低 的應執行刑；如行為人所犯數罪雖屬相同的犯罪類型，但所 侵犯者為具有不可替代性、不可回復性的個人法益（如殺人 、妨害性自主）時，於併合處罰時其責任非難重複的程度較
低，可酌定較高的應執行刑；如所犯數罪不僅犯罪類型相同 ，且其行為態樣、手段、動機均相似者，甚至彼此之間具有 關連性與依附性者，其責任非難重複的程度更高，更可酌定 較低的應執行刑；反之，如行為人所犯數罪各屬不同的犯罪 類型者，於併合處罰時其責任非難重複的程度最低，當可酌 定較高的應執行刑。如下級審於量刑與定執行刑時已善盡說 理的義務，並充分審酌法定刑罰裁量與定執行刑的事實，且 無理由矛盾或裁量事實認定有誤，造成欠缺合理化、透明化 或無正當理由的失出，上級審自不得任意予以撤銷改判。 ㈡本件原審判決已參酌刑法第57條所定刑罰裁量事實，善盡說 理的義務，並敘明包括：「被告身為甲之繼父，未能善盡妥 慎照護、教導之責，竟將甲當作其發洩性慾之對象，違悖人 倫綱常，為社會道德、法理所不容，並嚴重戕害甲身心之健 全成長，造成難以磨滅之傷害，其犯罪所生之損害重大，亦 嚴重違反其義務」、「被告前曾已有因強制性交及妨害自由 案件經法院判處罪刑之前案記錄」、「被告犯後始終否認犯 行，且尚未與甲 達成和解之犯後態度，兼衡被告於本院審 理時所自承之智識程度、家庭生活狀況等一切情狀」、「參 考告訴代理人於量刑辯論前所表示：被告犯後態度不良，基 於維護兒少權益的立場，請從重量刑之意見」等事由後，分 別量處被告如原審判決主文欄所示之刑，並未有逾越法律所 定的裁量範圍；檢察官也未提出本件與我國司法實務在處理 其他類似案例時，有裁量標準刻意不一致而構成裁量濫用的 情事，依照上述規定及說明所示，檢察官自不得任意指摘其 為違法。又被告所犯前述4罪，均屬妨害性自主案件，被害 人都是甲 ，而且他的行為態樣、手段、動機均相似，依照 上述說明所示，其責任非難重複的程度較高，本可酌定較低 的應執行刑。原審已審酌被告所犯各罪的犯罪類型、動機、 情節、相距時間，對於法益侵害的加重效應，整體評價他應 受矯治的程度，並兼衡責罰相當與刑罰經濟的原則，又考量 刑罰邊際效應的遞減，被告為58年10月出生的年齡，定應執 行刑有期徒刑14年，其所定執行刑核與一般司法實務的行情 相近甚至略高，於法核無違誤。是以，檢察官上訴意旨指摘 原審量刑與定執行刑均屬過輕，並不可採，應予以駁回。 肆、本院駁回檢察官就無罪部分上訴的理由：
一、犯罪事實應憑證據以資認定，法院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 據不足以證明被告犯罪時，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的方法，以 為裁判的基礎。而證據的取捨與證據證明力如何，均屬事實 審法院得自由裁量、判斷的職權；如果法院就此所為的裁量 及判斷，並不悖乎通常一般人日常生活經驗的定則或論理法
則，且於判決內論敍其何以作此判斷的心證理由者，即不得 任意指摘其為違法。又妨害性自主案件，通常均於加害人與 被害人獨處的情況下發生，有其證據提出的困難。法院雖不 能因被害人證述薄弱，即遽為有利於被告的判斷；但如果要 採信被害人的指述，用以認定性侵害加害人的罪責，自應以 該被害人證述的內容符合經驗法則及論理法則，且與客觀事 實相符，更沒有重大瑕疵可遭指摘的情形，始符合「罪證有 疑，利於被告」的刑事審判原則。
二、檢察官雖起訴主張被告於原審判決事實欄一、㈠至㈣所示時間 、地點，分別對甲 犯強制性交罪4次之外，另自106年起至1 09年11月、12月間，在新北市○○區住處，不顧甲的拒絕，以 手指插入甲陰道或以將生殖器放入甲口腔的方式，對她為強 制性交行為6次。然而，原審於綜合甲在偵訊及法院審理時 的歷次證述內容，已指明甲除就她能明確記憶前述有罪的4 次強制性交犯行之外，其餘被告對她所為強制性交的次數、 時間、地點與方式，都無法為清楚的證述，且甲亦自承因發 生次數過多，已無法明確記憶具體的頻率，則甲就檢察官起 訴意旨所指被告這6次犯行的證詞，已存在重大瑕疵，得否 用以認定被告涉有6次強制性交犯行，依照上述說明所示， 即有疑義。又B女、D女與楊雅雯於偵訊及法院審理時證述的 內容，並無法使法院得予區辨被告各次犯行的具體時間、確 定頻率態樣，亦經原審論述詳盡。至於上訴意旨所指B女於 偵訊、原審審理時證稱：甲常會突然衝進浴室要我洗快一點 等語，因被告於原審判決事實欄一、㈠與㈣所為犯行，即是利 用D女不在家之際，在新北市○○區住處2次對甲 為強制性交 犯行，則甲為避免被告趁D女不在家、B女在浴室洗澡之際再 對她為強制性交，躲進浴室以掙脫被告，確屬可能，B女的 證詞並不足以補強甲證述被告有對她另外為6次強制性交犯 行之證詞的可信性。另卷附馬偕醫院的驗傷單及亞東醫院的 心理衡鑑報告，確實可以佐證被告有對甲為4次強制性交行 為，已如前述；除此之外，亦無法單獨作為補強證據，而得 以證明被告有對甲另外為6次強制性交犯行。
伍、結論：
綜上所述，本院審核全部卷證資料後，認原審判決就檢察官 及被告上訴意旨所指摘被告有罪部分的犯罪事實認定、量刑 與定執行刑決定，均無違誤，檢察官及被告此部分的上訴意 旨均不可採，都應予以駁回。又檢察官針對原審諭知無罪部 分所提起的上訴，本院審核全部卷證資料後，認檢察官所提 出的證據資料，並不足以證明被告對甲另有6次強制性交犯 行，則依照上述說明所示，此部分既不能證明他犯罪，自應
為無罪諭知。檢察官上訴時未能再積極舉證，仍依憑原審卷 內現有的證據資料，就原審此部分的證據取捨與證據證明力 判斷予以指摘，已經本院論駁如前所述。原審同此見解，就 此部分為無罪諭知，經核並無違誤，檢察官的上訴理由並不 可採，亦應予以駁回。
陸、適用的法律：
刑事訴訟法第368條、第373條。 本案經檢察官謝幸容偵查起訴，於檢察官王芷翎提起上訴後，由檢察官陳玉華於本審到庭實行公訴。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5 月 31 日 刑事第八庭 審判長法 官 廖建瑜
法 官 吳勇毅
法 官 林孟皇
本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檢察官、被告就有罪部分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檢察官如不服無罪判決部分，應於收受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惟須受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條限制。其未敘述上訴之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條：
除前條情形外，第二審法院維持第一審所為無罪判決，提起上訴之理由，以下列事項為限：
一、判決所適用之法令牴觸憲法。
二、判決違背司法院解釋。
三、判決違背判例。
刑事訴訟法第377條至第379條、第393條第1款之規定，於前項案件之審理，不適用之。
書記官 邵佩均
中 華 民 國 112 年 5 月 31 日附件：
臺灣士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11年度侵訴字第35號
公 訴 人 臺灣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AD000-A109685C（真實姓名、年籍均詳卷）指定辯護人 趙澤維律師
上列被告因家庭暴力罪之妨害性自主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10年度偵字第9742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AD000-A109685C對未滿十四歲之女子犯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柒年陸月。又對未滿十四歲之女子犯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柒年陸月。又對未滿十四歲之女子犯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捌年。又成年人故意對少年犯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肆年。應執行有期徒刑拾肆年。
其餘被訴部分無罪。
事 實
一、代號AD000-A109685C之男子（真實姓名、年籍均詳卷，下稱 C男）為成年人，前與代號AD000-A109685D（真實姓名、年 籍均詳卷，下稱D女）之女子交往，並自民國106年1月9日起 ，與D女及D女之2名女兒即代號AD000-A109685之女子（95年 1月生，真實姓名、年籍均詳卷，下稱甲 ）、AD000-A10968 5B之女子（97年10月生，真實姓名、年籍均詳卷，下稱B女 ）同住於新北市○○區住處（地址詳卷，下稱○○區住處），復 於108年1月4日與D女結婚。C男與甲 間具家庭暴力防治法第 3條第2款、第3款之家庭成員關係。詎C男明知甲 於C男為下 述㈠至㈢行為時，為7歲以上未滿14歲之女子，於C男為下述㈣ 行為時，為14歲以上未滿18歲之少年，且以其與甲 之年齡 差距與關係，甲 並無與其發生性交行為之合意，竟未徵得 甲 同意，違反甲 意願，分別為下列犯行：
㈠C男基於對未滿14歲女子強制性交之犯意，於106年間甲就讀 國小5年級之某日晚間11時許，在○○區住處浴室單獨幫甲 洗 澡時，要求甲坐在自己腿上，未徵得甲之同意，強行將手指 插入甲之陰道內抽動，而以此違反甲意願方式，為強制性交 行為1次。期間甲雖欲掙脫，但因力氣太小無法成功。 ㈡C男又基於對未滿14歲女子強制性交之犯意，於106年7月至8 月即甲就讀國小5年級升6年級之暑假間某日，騎車搭載甲 至○○區住所附近某處河邊洗草蓆時，利用甲因地點偏僻且不 知如何離開之狀態，要求甲將外褲及內褲脫下，並將所攜帶 之跳蛋插入甲陰道內，甲則因害怕而不敢出聲反抗，C男即 以此違反甲意願方式，對甲為強制性交行為1次。 ㈢C男復基於對未滿14歲女子強制性交之犯意，於108年1月即甲 就讀國中2年級時之某日晚間，利用其與D女、甲、B女一同 前往C男胞兄位在新北市三重區住處（地址詳卷，下稱C男胞 兄住處）過夜，而與甲一起同睡於C男胞兄住處某房間內之 機會，以甲 若不為其口交，就把甲所飼養之兔子殺掉等語 ，恐嚇甲 為其口交。甲因害怕兔子遭C男殺掉，僅能順從C
男指示，任由C男將陰莖放入其口腔內抽動。C男即以上揭恐 嚇方式，對甲為為強制性交行為1次。
㈣C男再基於成年人對未滿18歲之少年強制性交之犯意，於109 年11月底至12月初間即甲 就讀國中3年級之某日，趁甲放學 返回○○區住處而D女不在家中之機會，在○○區住處臥室內， 於未徵得甲之同意情況下，不顧甲之反對，將生殖器放入甲 口腔內抽動，強迫甲為其口交，並射精於甲口腔內，而以 此違反甲 意願方式，對甲為強制性交行為1次。二、嗣因B女於109年12月間，於學校聯絡簿上書寫甲、B女有疑 似遭C男家暴之狀況，經校方請社工與B女訪談瞭解，B女於 訪談時，提及C男有喝酒後撫摸甲生殖器之情況，社工遂立 即通報新北市政府家庭暴力暨性侵害防治中心處理，因而查 悉上情。
三、案經新北市政府告訴及新北市政府警察局淡水分局報告臺灣 士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甲、有罪部分：
壹、程序方面：
一、被害人之保護措施：
按性侵害犯罪防治法所稱性侵害犯罪，係指觸犯刑法第221 條至第227條、第228條、第229條、第332條第2項第2款、第 334條第2項第2款、第348條第2項第1款及其特別法之罪。又 行政機關、司法機關及軍法機關所製作必須公示之文書，不 得揭露被害人之姓名、出生年月日、住居所及其他足資識別 被害人身分之資訊。性侵害犯罪防治法第2條第1項、第12條 第2項分別定有明文。另性侵害犯罪防治法第12條所定其他 足資識別被害人身分之資訊，包括被害人照片或影像、聲音 、住址、親屬姓名或其關係、就讀學校與班級或工作場所等 個人基本資料，性侵害犯罪防治法施行細則第6條亦定有明 文。本件被告C男對被害人甲 所犯屬性侵害犯罪防治法所稱 之性侵害犯罪，而本院所製作之本案判決係屬必須公示之文 書，為避免甲 之身分遭揭露，依上開規定，對於足資識別 甲 身分之資訊，均予以隱匿，並就甲 、D女、B女及被告等 人之姓名、年籍等資料，及包含C男住處、C男胞兄住處等本 案案發地點之實際地址，有揭露足以識別被害人身分資訊之 虞者，爰依上開規定均予隱匿，而以代號或上開稱謂為之， 合先敘明。
二、證據能力部分：
本判決所引用據以認定事實之各項傳聞證據，均經檢察官、 被告、辯護人於準備程序及本院審理時同意有證據能力（見
本院111年度侵訴字第35號卷【下稱本院卷】第50頁至第53 頁、第169頁）。本院審酌各該證據作成之情況，俱無違法 、不當取證或顯有不可信之情形，作為證據使用均屬適當， 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5第1項規定，認均有證據能力。貳、實體方面：
一、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訊據被告C男固坦承其於106年至109年12月上旬（扣除被告 因另案於108年2月11日至同年11月19日入監期間），與甲 、B女、D女同住於○○區住處，於108年1月4日與D女結婚，且 於與甲同住期間之106年間曾有為甲 洗澡之行為，並有於10 6年7、8月間某日，帶同甲 前往○○區住處某處河畔洗草席， 與於108年1月間某日，與甲、B女、D女一同前往C男胞兄住 處過夜等事實，但矢口否認有何對甲為強制性交之犯行，辯 稱：我幫甲 洗澡時不會洗胸部和私密處，且D女都會在外面 看，我沒有用手指插入甲陰道；在河邊洗草蓆那次，我是洗 完草蓆把水甩乾時不小心剛好撞到甲下體，並沒有用跳蛋插 入甲陰道；在C男胞兄住處過夜那次，也是甲先拿我的手機 ，我用手、腳去夾甲而已，我也沒有用殺掉兔子來威脅甲 ，只是朋友開玩笑要把兔子三杯炒來吃；且在106年到109年 間，不曾將生殖器放入甲口腔內等語。辯護人則為被告辯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