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財產及商業法院民事判決
111年度民著訴字第35號
原 告 徐豪謙
訴訟代理人 張晏晟律師
簡佑君律師
被 告 陶曉嫚
訴訟代理人 柯宗賢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侵害著作權有關財產權爭議等事件，本院於民
國111年9月15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壹萬元，及自民國一百一十一年三月二十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週年利率百分之五計算之利息。原告其餘之訴駁回。
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二十分之一，其餘由原告負擔。本判決第一項得假執行，但被告如以新臺幣壹萬元為原告預供擔保，得免為假執行。
事實及理由
甲、程序事項：
壹、按訴之變更或追加，非經他造同意，不得為之，但請求之基 礎事實同一者，擴張或減縮應受判決事項之聲明者，不在此 限；不變更訴訟標的，而補充或更正事實上或法律上之陳述 者，非為訴之變更或追加。民事訴訟法第255條第1項第2款 、第256條分別定有明文。查本件原告起訴聲明原為「一、 被告應給付原告新臺幣（下同）4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 之翌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二、被告應負 擔費用將本件最後事實審判決書之判決法院名稱、案號、案 由、當事人、主文及簡要理由，刊載於被告個人臉書及方格 子專輯刊並設定公開閱讀壹年。三、原告願供擔保請准宣告 假執行。四、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臺灣臺北地方法院11 1年智字第2號卷，下稱北院卷第12頁）。復於民國111年8月 19日具狀變更原聲明第二項為「二、被告應負擔費用將本件 最後事實審判決書之判決法院名稱、案號、案由、當事人、 主文，刊載於被告個人臉書及方格子專輯刊並設定公開閱讀 壹年」（本院卷第247頁）。並經被告當庭表示同意（本院 卷第264頁），原告所為之變更，核屬更正事實上之陳述， 非屬訴之變更或追加。
乙、事實部分：
壹、原告主張：
一、原告係「你沒看見的角落│酒店業男性從業者的情緒勞動： 公關經理篇」（下稱系爭語文著作1）、「監獄裡的高品質
入珠技術」（下稱系爭語文著作2）、「在八大不能隨便讓 人家請」（下稱系爭語文著作3）等文章、「從男同志按摩 師的性/勞動看親密勞動的內在矛盾張力」碩士論文（下稱 系爭語文著作4，上開著作，下合稱系爭語文著作）之著作 權人。被告明知系爭語文著作之著作權為原告所有，卻未經 原告同意或授權，於附表所示時間，在被告所發表「我拿青 春換明天」書籍（下稱系爭書籍）、「改造阿姆斯特朗旋風 砲：在監所入珠的八大男子」文章（下稱系爭文章）中，重 製如附表所示之部分著作內容，再販售系爭書籍或將系爭文 章刊登於方格子網路平台，且未標明出處，因認被告侵害原 告公司就系爭語文著作之重製權、散布權、姓名表示權，爰 依著作權法第85條、第88條第1項、第3項、第89條、民法18 4條第1項、第195條等規定，請求被告負損害賠償責任及刊 登本案判決書主文欄於臉書、方格子網路空間。 二、並聲明：
㈠被告應給付原告40萬元及自起訴狀繕本送達之翌日起至清償 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
㈡被告應負擔費用將本件最後事實審判決書之判決法院名稱、 案號、案由、當事人、主文，刊載於被告個人臉書及方格子 專輯刊並設定公開閱讀壹年。
㈢原告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
㈣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
貳、被告則以：
一、原告就附表編號1所示之公告內容部分，未舉證證明該等文 字係原告所撰寫，故原告就此無著作權。就附表編號2部分 ，系爭語文著作2與系爭書籍所列文字之用字遣詞均不相同 ，系爭語文著作2係依訪問對象之口吻平實紀錄呈現，系爭 書籍則以對話方式表現當時情境，以求戲劇效果及突顯發由 者承諾及行為之落差，兩者為同一思想之不同表達方式，縱 表達方式有所相同或近似，此為同一思想表達有限之必然結 果，亦不構成著作權之侵害。就附表編號3部分，男同志按 摩店為臺灣性產業現況及社會現象，非原告自行研究之創見 ，縱經原告實際走訪民間為相當之田野調查，僅為原告著作 之研究方法之一部分，使用社會現象之名稱及詞語表達同一 現象之行為不構成著作權之侵害。就附表編號4部分，被告 係以第三人稱角度描述，飲料則以「涼的」、「手搖杯」代 稱；原告係以第一人自述，飲料以「手搖茶」代稱，除此之 外二者敘事脈略亦有所不同，為無實質近似之情形。編號5 部分，原告就獄所醫療環境背景之描寫、作者身為女性也能 感同身受之角度均付之闕如，僅以單一角色「阿正」之獨白
及口氣呈現故事；被告則以穿插各種不同說法之敘事手法， 說明獄所中盛行入珠之各種理由紛呈的現象，二者形式上亦 有所不同，是被告所著並未侵害原告著作權。
二、被告自105年間開始接觸八大行業及監所議題，陸續取得相 關故事素材，並開始撰寫風塵群像專欄，期間被告多次採訪 相關從業人員及更生人，同時大量閱讀相關論文及影音資料 ，書寫收錄於系爭書籍之故事。原告雖主張其於108年12月1 2日約訪前不同意採訪及錄音，然原告於同年月12日第一次 採訪、108年12月18日第二次採訪與109年1月14日第三次採 訪內容可知，原告於採訪前雖有抗拒，然於採訪開始後已明 知並繼續接受採訪，並於事後審閱其人物誌稿件，足認原告 同意上揭三次採訪並以其提供之素材撰寫成文。三、並聲明：
㈠原告之訴均駁回。
㈡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參、兩造間不爭執事實：（本院卷第213至214頁） 一、原告為系爭語文著作之著作人。
二、系爭書籍、系爭文章係被告所撰寫。
肆、兩造間主要爭點：（本院卷第214頁，並依本院論述與妥適 調整文句）
一、附表被告著作欄所示內容是否抄襲附表原告著作欄所示內容 ？
二、被告之行為是否有侵害原告就系爭語文著作之重製權、散布 權、姓名表示權？
三、原告請求被告損害賠償是否有理由？若有請求金額為何？四、原告訴之聲明第2項之請求是否有理由？ 伍、得心證之理由：
一、附表被告著作欄所示內容是否抄襲附表原告著作欄所示內容 ：
㈠按著作係指屬於文學、科學、藝術或其他學術範圍之創作， 著作權法第3條第1項第1款定有明文。同法第10條之1規定： 「依本法取得之著作權，其保護僅及於該著作之表達，而不 及於其所表達之思想、程序、製程、系統、操作方法、概念 、原理、發現。」，是以著作權之保護標的僅及於表達，而 不及於思想，此即思想與表達二分法。然思想如僅有一種或 有限之表達方式，則此時因其他著作人無他種方式或僅可以 極有限方式表達該思想，如著作權法限制該等有限表達方式 之使用，將使思想為原著作人所壟斷，該有限之表達即因與 思想合併而非著作權保護之標的，因此，就同一思想僅具有 限表達方式之情形，縱他人表達方式有所相同或近似，此為
同一思想表達有限之必然結果，亦不構成著作權之侵害。又 語文著作包括詩、詞、散文、小說、劇本、學術論述、演講 及其他之語文著作，受著作權法保護之語文著作，必須其內 容具備作者創意表達或創作性格，始有原創性要件。倘無著 作物之內涵與表達，不足表現出作者之個性與獨特性，不具 原創性，並無語文著作之保護要件。次按著作權法雖未對抄 襲加以定義，但著作權法保護之著作祇須具有原創性，即著 作人之獨立創作，非抄襲自他人之著作即可，是一著作雖與 他人之前之著作雷同，但如非抄襲前一著作，而係自己獨立 創作者，仍具有原創性，而受著作權法之保護，故主張他人 之著作抄襲自己之著作，而構成著作權侵害者，應先證明他 人之著作有直接或間接抄襲自己著作，且二者間有其關聯性 。即主張權利者應證明他人曾接觸其著作，且其所主張抄襲 部分，與主張權利者之著作構成實質相似。所謂接觸，指依 社會通常情況，可認為他人有合理機會或可能見聞自己之著 作而言。所謂實質相似，則由法院就爭執部分著作之質或量 加以觀察，為價值判斷，認為二者相似程度頗高或屬著作之 主要部分者，始足當之（最高法院99年度台上字第2314號判 決意旨參照）。
㈡按法院於認定有無侵害著作權之事實時，應審酌一切相關情 狀，就認定著作權侵害的二個要件，即所謂接觸及實質相似 為審慎調查審酌，其中實質相似不僅指量之相似，亦兼指質 之相似；在判斷語文著作是否抄襲時，宜依重製行為之態樣 ，就其利用之質量按社會客觀標準分別考量（最高法院97年 度台上字第3121號判決意旨參照）。又按實質相似者，其包 含量之相似與質之相似，此為客觀要件。分析比對時，不僅 以文字比對之方法加以判斷抄襲，亦應對非文字部分進行分 析比較。所謂量之相似者，係指抄襲的部分所佔比例為何， 著作權法之實質相似所要求之量，其與著作之性質有關。故 寫實或事實作品比科幻、虛構或創作性之作品，要求更多之 相似分量，因其雷同可能性較高，故受著作權保護之程度較 低。所謂質之相似者，在於是否為重要成分，倘屬重要部分 ，則構成實質之近似。倘抄襲部分為原告著作之重要部分， 縱使僅佔原告著作之小部分，亦構成實質之相似。有鑑於侵 權態樣與技巧日益翻新，實不易有與原本全盤照抄之例。有 意剽竊者，會加以相當之變化，以降低或沖淡近似之程度， 避免侵權之指控，故使侵權之判斷更形困難。故認為判斷是 否抄襲時，應同時考慮使用之質與量。即使抄襲之量非巨， 然其所抄襲部分屬精華或重要核心，仍會成立侵害。 按法院於認定有無侵害著作權之事實時，應審酌一切相關情
狀，就認定著作權侵害的二個要件，即所謂接觸及實質相似 為審慎調查審酌，其中實質相似不僅指量之相似，亦兼指質 之相似（最高法院97年度台上字第3121號刑事判決意旨參照 ）。
㈢附表編號1部分：
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民 事訴訟法第277條前段定有明文。民事訴訟係由原告主張權 利者，應先由原告負舉證之責，若原告先不能舉證，以證實 自己主張之事實為真實，則被告就其抗辯事實即令不能舉證 ，或其所舉證據尚有疵累，亦應駁回原告之請求。查附表編 號1原告主張遭被告抄襲部分，係系爭語文著作1文章內所引 用公告照片內之文字，有該文內容可參（北院卷第75頁）。 該照片為拍攝酒店內所張貼公告之照片，原告雖主張該公告 之文字內容係其所撰寫，然為被告所否認，則應由原告就此 部分有利於己之事實負舉證責任。惟原告就此均無提出任何 證據以佐實其說，故本院無法認定附表編號1原告主張其著 作之文字內容係其所撰寫，自無法認定原告為著作權人，是 其所主張前情，應無可採。
㈣附表編號2部分：
比對附表編號2被告著作欄底線之內容與原告著作欄底線之 內容結果可知，就量之相似而言，兩者超過半數以上之文字 均相同，在量上已達相當比例相同或相似程度。就質之相似 以觀，兩者均係敘述所謂沒餓肚子是三餐都買便當回來，但 卻沒給生活費之內容，亦構成質之相似，故可知兩者具實質 相似。被告雖辯稱此部分為同一思想表達有限之必然結果云 云，然所謂「沒餓肚子是三餐都買便當回來，但卻沒給生活 費」，並非社會大眾一般的通常思想，亦非社會大眾所熟知 之概念，是此思想之表達方式，並非有限，故被告此部分所 辯，尚非可採。
㈤附表編號3部分：
原告此部分「射精行為的控管」、「勃起對於gay spa男師 的重要性」、「gay spa消費者覺得自己不是花錢才可以得 到性」、「我待會多給你一點小費，你可以投入一點嗎」均 僅係單純之語句，然被告此部分如附表編號3所示之內容， 係另以自己之語詞表達男師與客人之間互動之情況，文字數 量較原告前開語句多，文章內容較原告前開語句豐富，並無 實質相似，自無抄襲之情事。
㈥附表編號4部分：
對照兩造此部分之文字內容，均係描述在八大行業不能隨便 請客之思想，原告係以第一人稱之方式撰寫，被告係以訪談
故事之方式撰寫，是被告利用原告著作之數量不多且重要性 非鉅，其利用方式並非逐字照錄地完全複製，而係經過改寫 ，並無實質相似非抄襲。
㈦附表編號5部分：
⒈揆諸前開實務見解，思想如僅有一種或有限之表達方式， 此時因其他著作人無他種方式或僅可以有限方式表達該思 想，如限制該等有限表達方式之使用，將使思想為原著作 人所壟斷，基於公益之理由，該有限之表達方式，即不受 著作權法之保護，縱他人表達之方式相同或近似，亦不構 成著作權之侵害。查原告及被告此部分文章內容均係描述 「入珠之過程」及「監所製造珠子之品質較外面販賣珠子 之品質高」（下稱珠子品質），其中就「入珠之過程」部 分，因入珠之步驟、方式均屬固定，因為被告與原告此部 分段落均係描述入珠之內容，所以在描述文字的選擇上受 到限制，難以避免使用相同或類似之用語，依前開思想與 表達合併原則，縱被告此部分表達方式有所相同或近似， 此為同一思想表達有限之必然結果，依著作權法第10條之 1規定，非屬著作權法所保護之標的，不得論以侵害著作 權。
⒉就「珠子品質」內容之部分，比較附表編號5劃底線所示原 告與被告此部分所撰寫之文字，被告所撰寫之內容僅較原 告所撰寫之內容，多「一位圍事這麼說」7字，刪去「那 個」2字，其餘內容均完全相同，故兩者具實質相似，具 抄襲之情事。
㈧被告曾接觸系爭語文著作2、4：
被告自陳其於完成系爭書籍、系爭文章前曾接觸系爭語文著 作2、4乙情，有民事準備二狀可考（本院卷第243至244頁） 。被告雖辯稱原告於108年12月12日、同年月18日、109年1 月14日接受其訪談，其依據上開期日之訪談作為創作之素材 ，並提出上開期日其與原告間對話之錄音譯文為證，稱108 年12月12日原告曾表示「你採訪了就是這麼多相關從業從人 員」、「我們還可以再約下一次，因為今天根本就沒有聊到 我的什麼你要聽的東西啊」，109年1月14日原告表示「你先 把訪問做完吧」、「你的訪談模式還蠻奇特的」、「好好奇 喔，我在你筆下會被寫成怎樣，但感覺篇幅應該不會太大吧 ，應該一小篇」云云，然原告表示109年1月14日有同意接受 被告訪談、108年12月12日、同年月18日則無同意接受訪談 ，僅單純聊天等語，細繹108年12月12日之錄音譯文（本院 卷第38至39頁），兩造係因討論被告外套要擺放何處時，被 告提及自己很傻逼，原告始表示「你採訪了就是這麼多相關
從業人員，就是傻逼你還見得少嗎？自己當一回傻逼有什麼 關係」等語，可知原告當時陳述上開言詞並非表示同意接受 原告訪談之意。又原告雖於當日談話結束時表示「我們還可 以再約下一次，因為今天根本就沒有聊到我的什麼你要聽的 東西啊」，惟從該語句之文義無法得知原告有同意被告訪談 之意；而108年12月18日之錄音譯文未有原告同意訪談之語 句，有該次錄音譯文可參（本院卷第87至130頁）；另由109 年1月4日之譯文內容及原告所提之Line對話記錄內容，亦無 法回推108年12月12日、同年月18日，原告有同意被告訪談 。綜上可知，依被告所提出之錄音譯文尚無法得知原告於10 8年12月12日、同年月18日有同意被告訪談之情事。且觀諸1 08年12月12日、同年月18日、109年1月14日之譯文內容（本 院卷第37至158頁）均未討論到附表所示之內容，亦無法據 此認定被告之系爭書籍、文章就附表所示之部分係依前開譯 文內容為素材。
㈨依上述，被告於撰寫系爭書籍、系爭文章前，確曾接觸系爭 語文著作2、4，而系爭書籍、系爭文章就附表編號2、5部分 復有部分內容與系爭語文著作4、2實質相似。依前開說明， 被告就系爭書籍、系爭文章就附表編號2、5（珠子品質）部 分有抄襲系爭語文著作4、2部分內容，應堪認定。二、被告侵害原告系爭語文著作2、4之重製權、散布權： 本件被告未經原告同意或授權，抄襲系爭語文著作2、4部分 內容乙情，已如前述，被告將系爭著作出版販售，是原告就 系爭語文著作2、4之重製權、散布權自有遭侵害情事。三、被告侵害原告對系爭語文著作2、4之姓名表示權： 按著作人於其著作之原件或其重製物上或於著作公開發表時 ，有表示其本名、別名或不具名之權利，著作權法第16條第 1項定有明文。查被告重製系爭語文著作2、4部分內容，卻 未同時標示原告之名義，已有使人誤認被告為系爭語文著作 2、4之著作人，其行為自有侵害被告就系爭語文著作2、4之 姓名表示權甚明。
四、被告於「方格子 vocus」閱讀空間網站刊登系爭文章未侵害 原告對系爭語文著作2之散布權：
按所謂散布，係指不問有償或無償，將著作之原件或重製物 提供公眾交易或流通，著作權法第3條第1項第12款定有明文 。查被告於前開網站刊登系爭文章之行為，並非將系爭文章 提供公眾交易或流通，而係以網路向公眾提供著作內容，則 被告自無侵害原告就系爭語文著作2之散布權，原告此部分 主張，並無理由。
五、原告得請求被告負損害賠償責任：
㈠按因故意或過失不法侵害他人之著作財產權或製版權者，負 損害賠償責任；前項損害賠償，被害人得請求侵害人因侵害 行為所得之利益。但侵害人不能證明其成本或必要費用時， 以其侵害行為所得之全部收入，為其所得利益；依前項規定 ，如被害人不易證明其實際損害額，得請求法院依侵害情節 ，在1萬元以上100萬元以下酌定賠償額。如損害行為屬故意 且情節重大者，賠償額得增至500萬元，著作權法第88條第1 項、第2項第2款、第3項分別定有明文。次按侵害著作人格 權者，負損害賠償責任。雖非財產上之損害，被害人亦得請 求賠償相當之金額，著作權法第85條第1項亦有明文。又被 害人依著作權法第88條第3項規定請求損害賠償，應以實際 損害額不易證明為其要件，且法院酌定賠償額，亦應按侵害 之情節定之（最高法院97年度台上字第1552號判決意旨參照 ）。
㈡查被告未經原告之授權或同意，於系爭書籍、系爭文章中重 製系爭語文著作2、4部分內容，並散布，且未標示出處，業 已侵害原告之重製權、散布權及姓名表示權，致原告受有損 害，則被告自應就原告所受損害負賠償責任，而被告抄襲系 爭語文著作2、4部分內容，其未向原告支付使用系爭語文著 作2、4部分內容之授權金額即為被告侵害行為所得之利益。 原告主張被告出版系爭書籍所獲得之版稅，又依照一般市場 行情，作者稿酬為定價10%計算，故被告所得利益為11萬400 0元（計算式：定價380元×3,000本×10%=114,000），再加計 電子書版稅及方格子閱讀空間之訂閱收入，請求被告應賠償 20萬元云云，惟被告辯稱原告僅引用約數百字之字數，原告 自不得以系爭書籍之版稅收入計算等語。原告所提之授權費 用計算基礎係系爭書籍版稅之10%為稿費，再加計電子書版 稅及方格子閱讀空間之訂閱收入，然審酌被告就附表編號2 、5「珠子品質」抄襲部分分別為45、75字，占系爭書籍之 比例不高，自無法以原告所提上開計算方式作為本件授權金 之計算基準。又原告所述若本院未採取前開其所提出之計算 方式，則原告實難以證明其實際損害額，其主張依著作權法 第88條第3項前段規定，請求本院依侵害情節酌定賠償額， 即無不合。
㈢本院審酌兩造均為文字工作者，附表編號2原告著作欄底線所 列部分之內容，係原告系爭論文中第4章第2節「2.天菜客人 」章節內之文句，本院審酌系爭論文各章節可各自切割獨立 ，而第4章第2節之內容係由各個訪談故事組成，各故事間可 彼此獨立，而被告此部分抄襲字數為45字；就附表編號5「 珠子品質」抄襲部分約75字，分別均占系爭語文著作4、2內
容比例不高，且未標明來源，對原告著作財產權及著作人格 權之侵害非輕等相關情狀，綜合審酌後，本院認被告侵害原 告系爭照片之攝影著作財產權、著作人格權的賠償金額各以 4,000元、6,000元，共計10,000元為適當，故原告請求被告 賠償10,000元，為有理由，逾此數額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㈣再按給付無確定期限者，債務人於債權人得請求給付時，經 其催告而未為給付，自受催告時起，負遲延責任。其經債權 人起訴而送達訴狀，或依督促程序送達支付命令，或為其他 相類之行為者，與催告有同一之效力，民法第229條第2項定 有明文。又遲延之債務，以支付金錢為標的者，債權人得請 求依法定利率計算之遲延利息；應付利息之債務，其利率未 經約定，亦無法律可據者，週年利率為5%，同法第233條第1 項本文及第203條亦有明定。本件原告請求被告賠償金額並 未定有給付期限，則原告請求被告自收受起訴狀繕本送達翌 日即111年3月22日（111年3月11日寄存送達，同年月21日生 送達效力，有本院送達證書附卷可憑，見本院卷第23頁）起 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為有理由，應予准許。 ㈤綜上所述，本件原告依前揭規定請求被告給付10,000元，及 自111年3月22日起至清償日止，按年息5%計算之利息，為有 理由，應予准許。至原告逾此部分之請求，即無理由，應予 駁回。
六、原告請求被告刊登判決書，為無理由：
按被害人得請求侵害人負擔費用，將判決書內容全部或一部 登載新聞紙、雜誌，著作權法第89條定有明文。原告因姓名 表示權受侵害而起訴請求被告賠償非財產之損害外，並主張 為回復名譽之適當處分，自應權衡侵害姓名表示權之方法及 情節之輕重等情形予以斟酌是否有其必要性。查本件被告於 系爭書籍、系爭文章中抄襲系爭語文著作2、4部分內容並未 標明出處，而侵害原告之姓名表示權，然本院已判命被告給 付4,000元予以賠償，客觀上應足以填補原告因此所受姓名 表示權之損害。況法院判決書於判決後即公布於司法院網站 上，任何人均得上網檢索觀覽或引用之，已有說明澄清之作 用，亦可達於回復原告姓名表示權之效果。本院審酌上情， 及權衡侵害姓名表示權之方法、情節之輕重等一切情狀，認 原告請求被告應負擔費用將本件最後事實審判決書之判決法 院名稱、案號、案由、當事人、主文，刊載於被告個人臉書 及方格子專輯刊並設定公開閱讀1年，尚無必要，應予駁回 。
七、假執行之宣告：
原告雖陳明願供擔保請准為宣告假執行，經核本判決所命被
告給付之金額未逾50萬元，本院就原告勝訴部分，應依民事 訴訟法第389條第1項第5款之規定，依職權宣告假執行，並 依同法第392條第2項規定，依職權宣告被告得預供擔保，免 為假執行。至原告敗訴部分，其假執行之聲請不僅失所依附 ，亦無必要，應予駁回。
八、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所提證據，核 與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爰不一一論述，併此敘明。據上論結，本件原告之訴為一部有理由、一部無理由，依智慧財產案件審理法第1條，民事訴訟法第79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10 月 13 日 智慧財產第三庭
法 官 王碧瑩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如對本判決上訴，須於判決送達後2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狀。如委任律師提起上訴者，應一併繳納上訴審裁判費。 中 華 民 國 111 年 10 月 13 日 書記官 莊宜諳
附表：
編號 原告著作 被告著作 發表時間 備註 1 系爭語文著作1照片內之文字： 「上台時，發生任何事情（客人太色、灌酒等事項）都即時跟現場行政反映，由行政人員處理，未經由行政人員處理，直接自卡台者，客人反應，造成幹部買單困擾，單買不出來，查證屬實重罰三千，輕者全場，重者整張單自行吸收。」 系爭書籍： 「上檯時，發生任何事情（客人太色、灌酒等事項）都及時跟現場行政反映，由行政人員處理，未經由行政人員處理，自行咔檯者，客人反映，造成幹部買單困擾，單買不出來，查證屬實重罰三千，輕者全場，重者整張單自行吸收。」 原告：109年3月22日 北院卷第75頁 被告：109年12月 北院卷第51頁 2 系爭語文著作4： 「所以他可能會告訴你一些，你就不要再做了，或者是我願意養你，你不要在這個地方上班，以後就讓我照顧你這類的話⋯⋯那我當時也有個經驗就是，我一時軟弱，我就相信了這個客人的話，我就把工作給辭了⋯⋯他就是把我每天都關在家裡面，然後不讓我出門，然後我那時候沒有收入，⋯⋯然後那個男的他會，他當初說會承諾照顧我，不讓我餓肚子，是真的沒有讓我餓肚子⋯⋯但他就是每天買三餐回來給我吃，然後除此之外一毛錢都沒有給我。」 系爭書籍： 「對方很豪氣地跟我說：『把這工作辭了，搬來跟我住，我不會讓你餓肚子的。』我沒有想到所謂的『不會讓我餓肚子』，是他每天三餐都買便當回來，的確是沒有餓到我⋯⋯但他完全沒有給我錢！」 原告：107年 北院卷第95頁 被告：109年12月 北院卷第57頁 3 系爭語文著作4： 「射精行為的控管」、「勃起對於gay spa男師的重要性」、「gay spa消費者覺得自己不是花錢才可以得到性」、「我待會多給你一點小費，你可以投入一點嗎」 系爭書籍： 「然而到了男同志社群，射精就是高潮的唯一標準，沒有曖昧空間。受訪的數名男師都表示服務客人時要做好精液控管，自己一起射精當然誠意十足，但不能每次都做好做滿，不然一天接三、四檯客人就要精盡人亡了。⋯⋯客人普遍期待男師在過程中勃起，代表男師也在慾望客人，這樣的互動才有足夠的情慾張力。⋯⋯部分男同志篤信『人帥身材好約炮即可』，對於自己必須付錢才能嘗鮮、被天菜搭理，在心理上有很深的自卑感。⋯⋯若男師疏於照顧客人這份幽微的心思，小頭一直沒反應，有的客人甚至會挑明說：『我會給你小費，拜託專心一點！』」 原告：107年 北院卷第87、89、91、93頁 被告：109年12月 北院卷第59頁 4 系爭語文著作3： 「妹突然說想喝飲料，我就順便問了店裡其他人有沒有要跟單的，就多收了髮妝師跟另一位小姐的單。跑腿回來，飲料送到點單的人手上，髮妝師問多少錢，我想說我平常跟髮妝師也算滿好的，另一個小姐雖然不熟，但就當作小請客，讓妹以後跟他同台時，能夠得到照應。但就手搖茶這種幾十塊錢的東西，髮妝師跟另一位小姐都堅決不給我請，我有點疑惑。進八大工作以來，每個前輩幾乎都說，八大就是看錢在做事。我不太確定是不是因為這樣，在八大工作的人好像都對錢的事情特別敏感，連這一點小錢都會很小心。因為我今天收了你的禮，我是不是改天就要有所回報？那我要回報你的東西，我今天收的這個禮，值得嗎？」 系爭書籍： 「一位男性經紀人表示，他初次訪店的時候，基於禮貌帶了手搖杯請化妝師與酒店行政喝，但所有人都是一副『你想幹嘛？』的戒備表情。就算他解釋這連交朋友都不算，純粹是打招呼，算她奉承大家喝，還是有人把他的好心腸當成驢肝肺，接受飲料的則堅持付錢，無論如何不肯拿免費的。『也沒什麼不對啦，請人喝涼水，不就是希望對方覺得你這張新面孔彎得下腰，願意多關照一點？他們當然有顧慮啊，喝了你這杯涼的，以後是要還你多少？』」 原告：108年9月19日 北院卷第97頁 被告：109年12月 北院卷第61頁 5 系爭語文著作2： 「阿正在休息室裡平淡地描述入珠的過程：『就是把包皮拉起來啊，然後我們都會有一支磨得比較尖的壓克力，就用那個督進去，穿一個孔，然後就把珠子塞進去這樣』」；「裡面的珠子都手工磨的耶！哪像外面要去入珠，那個師傅都嘛拿比較爛的珠子。（裡面都是手工磨的？）對啊，在裡面就真的很閒，所以大家就會找事情做。真的是在裡面才可以找到這麼細的手工，在外面絕對找不到的啦！」 系爭文章、系爭書籍： 「不只一位八大的受訪者提到：「做這行的男人一半有蹲過。」而口耳相傳的佐證難尋，沒和當事人混熟也很難問出個所以然，熟門熟路的老司機告訴我，想讓圈內人吐出精彩的故事，就從關懷對方的下半身開始。幹話中夾帶陽具陰道是八大行業的日常，在養生館的休息室，按摩小姐會對行政小哥打屁說：「欸～哥，都沒開班耶！你趕快去洗澡，我進你的班。」。行政小哥：「不行哪，我雞雞沒帶出來。」。「是嗎？我檢查—」按摩小姐作勢要幫行政小哥脫褲子。行政小哥急忙討饒：「好啦有帶，但只剩尿尿功能了。」。當一群人雞雞來雞雞去，不時就會提到誰大改過自己的老二—請整形醫師將珠子埋入陰莖的皮下組織不是最狂的，更秋條的是土法煉鋼，在監所內自行改造阿姆斯特朗旋風砲。 牢房內沒有麻醉藥、消毒過的醫療器具，要怎麼入珠？一位更生人描述手術過程，是先把包皮拉起來，拿一支磨尖的壓克力器具推過去，穿出一個孔，然後把磨好的珠子塞進去……光聽描述就痛不欲生，即使我身為生理女性沒有那把槍，僅想像也覺得腦袋恍惚。為什麼男受刑人會在坐牢時拿突發奇想，拿自己的老二來搞一下？第一種說法是「出來後想要讓女伴爽一點」，但我覺得此說最有待商榷，在獄中走一遭後想維繫既有的伴侶關係，最困難的關卡十之八九不在床第，至於入珠真的有助於魚水之歡嗎？一名應召站幹部說，大多數小姐不喜歡珠子帶來的異物感，也怕生財工具被弄傷，通常會拒絕和入珠客做S，但開門做生意付錢的就是大爺，總不能將人拒諸於門外，一回有個入珠六顆的大哥登門，幹部諮詢了一圈，最後推薦旗下一位標榜「配合度超高」的零負評按摩妹接待，事後零負評回報：「就像和玉米棒來了一場。」言談中是獵奇大過情趣。第二種說法是「在同學間展現男子氣概」，監所團體房通常會超收，裡頭擠著八到十三個大男人，大家互稱牢友為「同學」，形成階級森嚴又封閉的獨特社會，尤其在炎炎夏日更是摩肩接踵火藥味十足，為了彰顯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就在「靠夭啦我賭你不敢」之類的嗆聲中，著手改造自己的老二。第三種說法是「監所製造的珠子是真正的上品」，為什麼？「裡面的珠子都手工磨的耶！哪像外面要去入珠，師傅都嘛拿比較爛的珠子。」一位圍事這麼說：「在裡面就真的很閒，所以大家就會找事情做。真的是在裡面才可以找到這麼細的手工，在外面絕對找不到的啦！」 原告：108年10月1日 北院卷第79、81頁 被告：(1)109年3月9日；(2) 109年12月 (1)北院卷第53、55頁；(2) 北院卷第67至7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