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南投地方法院民事判決
109年度家繼訴字第31號
原 告 陳皇霖
訴訟代理人 蔡明樹律師
被 告 楊惠情
訴訟代理人 曾彥錚律師
複代理人 葉日謙律師
被 告 陳詩雯
被 告 陳詩霈
上列當事人間請求分割遺產事件，本院於民國110年12月16日言
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一、兩造之被繼承人陳東椿所遺如附表所示之遺產，應依如附表 「分割方法」欄所示之方式分割。
二、訴訟費用新臺幣37,153元，由原告負擔新臺幣9,289元，由 被告楊惠情、陳詩雯、陳詩霈各負擔新臺幣9,288元。三、原告假執行之聲請駁回。
理 由
一、程序部分：
㈠按當事人聲請調解而不成立，如聲請人於調解不成立證明書 送達後10日之不變期間內請求裁判者，視為自聲請調解時已 請求裁判；其於送達前請求裁判者亦同。家事事件法第31 條第2項定有明文。又按，訴狀送達後，原告不得將原訴變 更或追加他訴。但有下列各款情形之一者，不在此限：二、 請求之基礎事實同一者。七、不甚礙被告之防禦及訴訟之終 結者。家事事件法第51條準用民事訴訟法第255條第1項第2 、7款定有明文。再按，原告於判決確定前，得撤回訴之全 部或一部。但被告已為本案之言詞辯論者，應得其同意；訴 經撤回者，視同未起訴，家事事件法第51條準用民事訴訟法 第262條第1項、第263條第1項前段亦定有明文。經查： ⒈本件原告於民國109年8月12日以家事聲請調解狀向本院聲 請分割遺產等事件之調解，經本院以109年度司家調字第2 42號受理，嗣兩造調解不成立，且原告已於上開聲請調解
狀請求裁判，依前揭規定，應視為原告於聲請調解時已起 訴請求本件分割遺產訴訟，先予敘明。
⒉又原告起訴原聲明：「一、原告陳皇霖、被告楊惠情、陳 詩雯、陳詩霈就公同共有如附表一所示之遺產准予分割， 按應有部分各4分之1維持共有。二、被告卓泉棟應將附表 二所示坐落南投縣○○鎮○○段000地號土地移轉登記予原告 陳皇霖、被告楊惠情、陳詩雯、陳詩霈公同共有後，再請 准予分割，按應有部分各4分之1維持共有。三、訴訟費用 由被告負擔。」，嗣原告於109年12月2日到庭撤回對被告 卓泉棟之起訴，並變更訴之聲明；於110年3月3日到庭追 加請求宣告假執行之聲明；於110年9月1日、110年10月13 日到庭變更訴之聲明，最終聲明：「 一、被繼承人陳東 椿所遺坐落高雄市○○區○○段○○段000 地號土地（應有部分 ：556/10000）、坐落其上同小段3197建號建物（應有部 分：全部）及合作金庫商業銀行新興分行帳號0000000000 000號帳戶餘額新臺幣790元均准予分割，並均按應有部分 各4分之1維持共有。二、被告楊惠情應各給付原告、被告 陳詩雯、陳詩霈新臺幣（下同）3,125,000元及自本書狀 送達翌日起，依年息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三、如受勝訴 判決，原告就其勝訴金額，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執行。四 、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核原告上開所為之撤回，經已 為本案言詞辯論之被告卓泉棟、楊惠情於同日表示同意撤 回；而其所為訴之聲明之變更及追加假執行之聲明，其基 礎事實均係請求就其主張之被繼承人陳東椿所遺之遺產為 分割，且不甚礙被告之防禦及訴訟終結，應予准許。 ㈡按家事訴訟事件，除本法別有規定者外，準用民事訴訟法之 規定。又言詞辯論期日，當事人之一造不到場者，得依到場 當事人之聲請，由其一造辯論而為判決，家事事件法第51條 、民事訴訟法第385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本件被告陳詩雯 、陳詩霈，經合法通知，未於言詞辯論期日到場，核無民事 訴訟法第386條各款所列情形，爰依原告聲請，由其一造辯 論而為判決。
二、原告主張略以：
㈠被繼承人陳東椿（下稱被繼承人）於108年12月17日死亡，生 前育有長女陳詩雯、次女陳詩霈、長男陳皇霖，並有配偶楊 惠情尚存；是兩造為被繼承人之法定繼承人，依法其等應繼 分應各為1/4。
㈡又被繼承人原本所有之祖產即坐落南投縣○○鎮○○段000地號土 地（下簡稱系爭土地），固於被繼承人生前即於108年2月18 日，即以於107年12月15日「買賣」之原因，完成移轉所有
權至訴外人卓泉棟（即被繼承人二姐卓陳月霞之子，下稱卓 泉棟）名下；惟被繼承人當時意識狀態已處於間斷性意識障 礙、反應遲鈍、混淆，而皆由被告楊惠情所控制，嗣卓泉棟 分別匯入被繼承人合作金庫商業銀行新興分行帳號00000000 00000號帳戶（下簡稱合庫帳戶）之3,500,000元、10,000,0 00元，亦遭被告楊惠情隨即提領共12,500,000元私用，被告 楊惠情所為顯屬侵害原告及各繼承人之繼承權，原告應得依 民法第1151條、第1164條、第1146條第1項、第830條第2項 、第824條第1項、第2項第1款，以及依據民法第179條規定 ，擇一訴請被告楊惠情分別給付原告、被告陳詩雯、被告陳 詩霈各3,125,000元；詳如下述：
⒈被繼承人生前於107年9月14日駕駛汽車發生車禍後，因頭 痛至高雄市立大同醫院就醫住院，於同年9月15日轉院至 大林慈濟醫院，經醫師診斷為腦腫瘤，安排同年9月17日 進行開顱部分腦瘤切除，嗣雖於同年9月20日轉至普通病 房，惟其術後狀況不佳，依被繼承人之病歷記載略以：「 1.…在9/23下午開始反應有點鈍，因喊頭痛，給予codein e15mg IV後，意識變差，有先幫病人抽血檢查，發現Na： 125mmol/L，所以現目前正在補充3% NaCl Sodium500ml by pump run 20gtt/hr。2.因為今日反應仍差，所以f/u brain CT：没有出血情形，腦部比較腫那就先治療電解質 部分，接下來後續就等病理切片報告出來，如果病理切片 惡性腫瘤為3-4期，醫療部分會使用標靶藥物搭配電療， 預防腫瘤擴散，不過腦部會更腫脹，兒子表示那預後情形 呢，吳宗憲醫師表示最差的情況下生命約剩3-6個月…」。 而於同年11月4日，原告到慈濟大林醫院，發現被繼承人 已出院，因無法聯絡上被繼承人，原告不得已只好請警察 陪同到被繼承人位於南投縣○○鎮○○里○○巷00○0號房屋，才 見被繼承人躺在床上，呈現昏昏沈沈、連拿筆之力氣皆無 ，僅偶爾有一搭沒一搭得小聲講話，隨後睡去之狀態。其 後，直至被繼承人於108年12月17日往生前，原告欲探望 被繼承人時，不是聯絡不上被繼承人之手機，就是被繼承 人人被帶走，而均受被告楊惠情之阻撓，僅被繼承人過世 前一天，被告楊惠情方以被繼承人手機向被告陳詩雯以li ne傳送「爸爸今天病情緊急。要看他快來」，原告方得與 被繼承人見最後一面。是系爭土地在上開原因發生日至移 轉登記日，即在107年12月15日至108年2月18日期間，被 繼承人因歷經腦瘤開刀之重大手術，仍處在昏昏沈沈而需 休養之狀態，而皆由被告楊惠情所控制。
⒉又自被繼承人合庫帳戶之歷史交易明細查詢結果、合作金
庫商業銀行沙鹿分行、竹山分行函覆（即本卷第440頁至 第452頁）觀之，被繼承人之帳戶於107年12月19日由賣方 即卓泉棟匯入3,500,000元後，隔天107年12月20日即以現 金支出的方式由被告楊惠情提領3,100,000元，嗣於108年 2月1日卓泉棟匯入10,000,000元之當天，該帳戶復隨即以 轉帳支出、現金支出之方式由被告楊惠情提領4,400,000 元、5,000,000元，當日被告楊惠情更以自己名義匯款4,4 00,000元予卓泉棟之母卓陳月霞，被告楊惠情總計合計提 領12,500,000元。
⒊而被告楊惠情固辯稱被繼承人係為支應龐大醫療費、清償 借款、支付貨款出賣系爭土地，且提領是被繼承人自己去 的云云；惟自被繼承人從107年9月15日轉院至大林慈濟醫 院至其108年12月17日過世止之全部病歷及就醫資料可知 ，被繼承人開刀後至過世時間僅有1年3個月，且就醫內容 均屬由可由健保給付之項目，並無龐大醫療費需支出，尚 無任何動機出售以公告現值計算即有高達12,966,515元之 土地；又對照上開提領金額高達12,500,000元均在賣方卓 泉棟匯款之隔日或當日就被提領出去，如果要用作醫療費 支出則留在該帳戶在視需要提領即可，竟被迅速提領出去 顯不合理，且該其餘金額以每月合計約100,000元之數目 被用金融卡提領，甚至於在被繼承人意識狀態已處於間斷 性意識障礙、反應遲鈍、混淆的情形下，在被繼承人於10 8年10月25日最後一次入院至108年12月17日過世止，該帳 戶更持續被提領至只剩790元。再者，被繼承人生前原在 歐特耐國際股份有限公司擔任南區銷售經理，生前工作收 入穩定，僅新光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之1,000,000元貸 款債務，且陸續清償，而生病後尚須長期調養，斷無急著 清償債務之理。又證人卓泉棟到庭證述之全部證詞內容， 均無任何資金流向可證，顯非事實。是顯見被告楊惠情所 辯均無可採。
⒋綜上，被繼承人生前就醫及看護等所需應以留存於上開合 庫帳戶內每月被提領之100,000元應已足夠。被告楊惠情 在被繼承人未到之情形下自行提領合計12,500,000元，甚 至其中4,400,000元更以自己名義匯款給訴外人卓陳月霞 ，係屬處理被告楊惠情個人與訴外人卓陳月霞間的金錢款 項，則上開12,500,000元應屬被繼承人生前用不到而屬身 後遺產的範圍，應列入遺產範圍，被告楊惠情擅自提領私 用，係侵害原告及各繼承人對被繼承人之繼承權，且因該 款項係於被繼承人生前就被被告楊惠情領走，故原告應得 依民法第1151條、第1164條、第1146條第1項、第830條第
2項、第824條第1項、第2項第1款，以及依據民法第179條 規定，擇一請求被告楊惠情分別給付原告、被告陳詩雯、 被告陳詩霈各3,125,000元。
㈢而本件被繼承人並無訂立分割遺產方法或禁止分割遺產之遺 囑，且兩造間亦無訂立分割遺產方法或禁止遺產之協議，惟 兩造迄今均無法達成分割協議，原告前已以聲請調解狀繕本 之送達為終止公同共有關係之意思表示，因被告楊惠情拒絶 調解而致不成立，是原告提起本件分割遺產之訴應屬合法有 據。至被告楊惠情固主張本件無權利保護之必要云云；惟分 割遺產應作整體分割，被告楊惠情未將應屬遺產範圍之12,5 00,000元一併提出分配予全體繼承人，是本件仍有以法院判 決遺產分割之必要。
㈣關於被告楊惠情所提領之被繼承人之款項都是沒有代理權， 依被繼承人之狀況，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授予楊惠情代理提 領款項。被繼承人開顱手術後會活多久不確定，沒有任何理 由在短時間內將龐大名下現金匯款出去，當時沒有必要去提 領這麼多錢，應該是以5年、10年慢慢去處理，被告楊惠情 的提領是完全不合情理，且依照被繼承人的病歷資料以及本 院所提示之高雄榮民總醫院神經外科關於昏迷指數之涵義等 相關資料，以及原告去探望被繼承人所觀察到，被繼承人生 前就受到疾病之影響而無法自由處理自己的財產，都是處於 不正常的狀態，沒有必要也沒有辦法去授權被告楊惠情去提 領大量現金及匯款。被告楊惠情提領款項做匯款動作，其中 108年2月1日匯款4,400,000元匯給卓陳月霞，被告楊惠情是 以自己名義，可證明是私相授受，沒有經過被繼承人同意。 證人卓泉棟之證述不合常情也不合理。而被告楊惠情之不當 得利是把金錢占為己有的不當得利類型，關於不當得利之無 法律上原因，應由被告楊惠情負舉證責任。
㈤爰聲明：
⒈被繼承人所遺坐落高雄市○○區○○段○○段000 地號土地（應 有部分：556/10000 ）、坐落其上同小段3197建號建物（ 應有部分：全部）及合作金庫商業銀行新興分行帳號0000 000000000號帳戶餘額新臺幣790元均准予分割，並均按應 有部分各4分之1維持共有。
⒉被告楊惠情應各給付原告、被告陳詩雯、陳詩霈3,125,000 元及自原告109年12月2日民事準備書一狀送達翌日起，依 年息百分之5計算之利息。
⒊如受勝訴判決，原告就其勝訴金額，願供擔保請准宣告假 執行。
⒋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
三、被告方面：
㈠被告陳詩雯、陳詩霈經本院合法通知，未於言詞辯論期日到 場，亦未提出書狀為何聲明或陳述。
㈡被告楊惠情答辯略以：
⒈遺產分割、繼承登記本可透過繼承人間相互協調處理，並 無一定須經過法院判決始得分割、登記之必要性存在。而 自被繼承人過世後，被告楊惠情曾請原告連絡其姐妹陳詩 雯及陳詩霈協同辦理繼承登記事宜，但從無回音，此事方 延宕至今。是被告楊惠情並非不願配合辦理不動產之繼承 登記，反是原告自己遲不進行，如今竟逕行起訴，其訴依 法即顯無權利保護之必要，自應駁回。
⒉關於系爭土地之買賣、被繼承人於107年12月20日提領現金 3,100,000元、108年2月1日轉帳支出4,400,000元、提領 現金5,000,000元等事，被告楊惠情所辯如下： ⑴被繼承人自始至終均意識清楚，即使身患重病並歷經開 刀手術，亦均未影響被繼承人之意志、意識及精神狀態 。其本於自由意志出賣系爭土地，自屬合法有效： ①被繼承人固於107年9月15日入住大林慈濟醫院，惟意 識仍然清楚，此觀原證5大林慈濟醫院照護紀錄單上 所載略以：「生命徵象：…意識清楚」等語，即可明 瞭。
②被繼承人親自於被證1土地買賣契約書上簽名蓋章，而 其簽名之筆跡清晰明瞭，並非意識不清之人可為。 ③被繼承人固於107年9月17日進行開刀手術，術後肢體 協調程度或有變差，惟其意識仍然清楚，且其求生意 志堅強，其不但於107年12月19日系爭土地出賣價金 第一次匯款時有親至現場外（見被證2），並於107年 12月27日，在看護陪同下，前往南投縣八卦茶園健行 強身（見被證3）。此外，被繼承人除經西醫開刀手 術協助外，自107年12月起至108年6月止共計7月間， 更積極進行民俗療法治病強身，以求更多治癒疾病之 機會（見被證4）。
⑵由證人卓泉棟之證詞可知，被繼承人生前因投資之故尚 有在外積欠大筆債務，且其患病後即無工作薪資之收入 。是被繼承人會出賣名下所有土地換取資金，事後提領 大筆現金償還債務，即屬合理。又該提領實係被繼承人 自己去的，被告楊惠情有陪同，2,000,000元是清償借 款、5,000,000元有跟行員說是要支付貨款，惟實際上 如何處理被告楊惠情並不知情。
⑶至於107年12月20日自被繼承人合庫帳戶提領、於108年2
月1日自被繼承人合庫帳戶轉帳、提領時，該銀行固記 載被告楊惠情為「代理」關係，惟查：
①於108年2月1日自被繼承人合庫帳戶轉帳4,400,000元 予卓陳月霞、提領現金5,000,000元時，被繼承人本 人亦有親自到場，僅係因其手腳不便行動遲緩，方委 請被告楊惠情代為填寫匯款單並辦理相關事宜，而被 告楊惠情就此相關事宜之辦理，均係依照被繼承人本 人之指示為之，並無任何自己決定之空間，則被告楊 惠情不過為被繼承人本人手足之延伸，若僅因提領單 據上所載人名為被告楊惠情，即謂前述款項係由被告 楊惠情代理被繼承人提領，實有率斷之嫌疑。又合作 金庫商業銀行沙鹿分行、竹山分行之回函（見本卷第 440頁、第446頁）固謂其提、匯款係由被告楊惠情領 取、代理，然該等函文並不能證明被繼承人本人不在 現場，亦無從據以該函文認定被告楊惠情係未經被繼 承人授權即將該等12,500,000元之款項擅自提領、挪 用。
②再者，被繼承人合庫帳戶於107年12月20日及108年2月 1日提領、轉帳之金額皆高達數百萬元，按照現今銀 行對於顧客存款之管理及洗錢防制之相關規範，銀行 必定會與被繼承人本人確認後方續行辦理，故依常情 而言，107年12月20日現金提領3,100,000元、108年2 月1日轉帳4,400,000元、現金提領5,000,000元，應 足認係由被繼承人本人為之。又縱認被繼承人於107 年12月20日現金提領3,100,000元時未親自到場，其 於108年2月1日轉帳4,400,000元、提領現金5,000,00 0元時，被繼承人本人亦有親臨，若先前有3,100,000 元未經其同意遭人提領，被繼承人必然會發現此情， 進而告知銀行並報警處理，但此種情況並未發生，益 可徵被繼承人本人對於前述三筆轉帳、提領金額等情 事均有所知悉。
③況且，在被繼承人意識清楚之前提下，被告楊惠情縱 使於被繼承人不在場之情況下提領其款項，依其二人 為夫妻關係，就常理而言，此一提領亦應屬經被繼承 人授權之代理行為，實不能率爾推定係被告楊惠情在 被繼承人毫不知情之情況下所為。
④從而，本案並無得以發生舉證責任轉換效果之情形， 原告若欲主張前述三筆總額12,500,000元之款項係受 被告楊惠情所侵奪，仍應負擔舉證責任，否則其主張 僅屬空泛臆測，應無足採。
⑷又原告固主張依民法第1146條第1項所定之繼承回復請求 權、民法第179條不得得利為請求權基礎；惟參照司法 院大法官釋字第437號解釋，繼承權是否被侵害，應以 繼承人繼承原因發生後，有無被他人否認其繼承資格並 排除其對繼承財產之占有、管理或處分為斷，故民法第 1146條之適用前提，限於對繼承身分有無有所爭執時， 方有其適用。然本件並無爭執繼承人身分有無之問題。 原告所爭執者，乃係被繼承人名下總計12,500,000元之 財產，於被繼承人生前經被告楊惠情提領而出，被告楊 惠情既有侵奪前述12,500,000元款項之情，自應先將該 筆款項返還予被繼承人繼承人全體，再將該筆款項列為 被繼承人之遺產後，由其繼承人全體繼承後分割之，則 原告主張之事實即與其依據之請求權基礎民法第1146條 所定要件不符，核無理由，應予駁回。又不當得利必須 被害人受有損害而行為人受有利益。但是本件被繼承人 並沒有受到損害，被告楊惠情亦未受有利益，無法成立 不當得利。
⑸從病歷資料可以看到被繼承人住院期間意識清醒，只是 活動的時候需要別人協助，按照代書即證人郭育綸之證 詞，意識也是清楚的，只是說話比較緩慢，並沒有所為 無法處分自己財產之情況。依證人卓泉棟之證詞，當時 匯款4,400,000元提領5,000,000元時，被繼承人是在場 的，是被繼承人行動不便，才由被告楊惠情代理提領， 關於提領3,100,000元部分，被繼承人也在場，被告楊 惠情有代理權。當時被繼承人會出售不動產一方面是要 支應重症之醫療費用，另一方面也是自己得了重症，也 是要把自己之前的債務清理掉，因為也不知道自己會活 多久，所以才會急著找卓泉棟來買。被告楊惠情既然在 提領得時候，被繼承人是在場的，說被告楊惠情是無權 代理，與事實不符。至於被繼承人病歷方面都是記載病 人意識清楚，不知原告主張被繼承人無法授權是依照何 證據資料。被繼承人之意識狀況，證人郭育綸他只是代 書，他只知道被繼承人意識清楚，也知道要買賣。被告 楊惠情跟卓陳月霞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他是被繼承人的 姐姐，被告楊惠情為何要私相授受給姐姐？原告主張被 告楊惠情私相授受給卓陳月霞應提出進一步證據。若要 主張被告楊惠情把金錢占為己有，原告應提出足以證明 被告有金錢占為己有事實之證據。而關於不當得利之無 法律上原因，應由原告負舉證責任。
⒊並聲明：
⑴原告之訴及假執行之聲請均駁回。
⑵如受不利之判決，願供擔保請求免為假執行。 ⑶訴訟費用由原告負擔。
四、下列事項為到庭兩造不爭執：
㈠到庭兩造不爭執事項：
⒈被繼承人生前罹患腦瘤疾病，於107年9月17日進行開刀手 術，嗣於108年12月17日死亡；繼承人為原告陳皇霖、被 告楊惠情、被告陳詩雯、被告陳詩霈。
⒉被繼承人於107年11月11日與卓泉棟簽訂土地買賣契約書， 將其名下所有坐落南投縣○○鎮○○段000地號土地以13,500, 000元出賣，卓泉棟將買賣價金於107年12月19日匯款3,50 0,000元、於108年2月1日匯款10,000,000元至被繼承人設 於合作金庫銀行新興分行帳號0000000000000號之帳戶內 。
⒊被繼承人設於合作金庫銀行新興分行帳號0000000000000號 之帳戶由被告楊惠情於107年12月20日提領現金3,100,000 元，並於108年2月1日分別提領現金4,400,000元、5,000, 000元，被告楊惠情並於108年2月1日轉帳4,400,000元予 第三人卓泉棟之母卓陳月霞。
⒋被繼承人名下原有之宏達國際電子股份有限公司股票20,00 0股、裕隆日產汽車股份有限公司股票10,000股、正新橡 膠工業股份有限公司股票20,000股、綠悅-KY股票6,000股 、綠能股票10,000股之股票於生前已經處分，以及車牌號 碼：000-0000號汽車為租賃汽車，並非被繼承人所有；而 車牌號碼：00-0000號汽車已經滅失。以上財產均不列入 被繼承人之遺產。
⒌確認下列財產屬於被繼承人之遺產範圍：
⑴坐落高雄市○○區○○段○○段000地號之土地及坐落 其上同段3197建號（門牌號碼為高雄市○○區○○○路 00號4 樓之3 ）之建物。
⑵合作金庫商業銀行新興分行帳號0000000000000號帳戶 餘額790元。
㈡到庭兩造爭執事項：
⒈原告請求將如附表編號1之兩造因繼承而公同共有之坐落高 雄市○○區○○段○○段000地號之土地及坐落其上如附表編號2 之同段3197建號（門牌號碼為高雄市○○區○○○路00號4樓之 3）之建物，以及如附表編號3合作金庫商業銀行新興分行 帳號0000000000000號帳戶餘額790元准予依各繼承人應繼 分比例1/4分割維持共有，有無理由？
⒉被繼承人設於合作金庫銀行新興分行帳號0000000000000號
之帳戶存款12,500,000元是否由被告楊惠情擅自提領私用 ，是否侵害原告之繼承權？原告依民法第1151條、第1164 條、第1146條第1項、第830條第2項、第824條第1項、第2 項第1款、第179條規定擇一請求被告楊惠情分別給付原告 、被告陳詩雯、被告陳詩霈各3,125,000元，有無理由？五、本院之判斷：
㈠本件繼承人及應繼分之比例：
⒈按遺產繼承人，除配偶外，依左列順序定之：一、直系血 親卑親屬。二、父母。三、兄弟姊妹。四、祖父母。同一 順序之繼承人有數人時，按人數平均繼承。但法律另有規 定者，不在此限。民法第1138條、第1141條定有明文。次 按，配偶有相互繼承遺產之權，其與第一千一百三十八條 所定第一順序之繼承人同為繼承時，其應繼分與他繼承人 平均。民法第1144條第1款亦定有明文。
⒉本件被繼承人於108年12月17日死亡，其生前與已離婚之前 配偶盧春格育有長男即原告陳皇霖、長女即被告陳詩雯、 次女即被告陳詩霈，被繼承人於102年9月9日與被告楊惠 情結婚等情，業據原告提出被繼承人繼承系統表以及被繼 承人及兩造之戶籍謄本等件影本附卷可參（見本院卷第47 頁、第41至45頁、第181頁）；又兩造並無拋棄繼承之情 形，亦有本院家事紀錄科兩造前案紀錄表在卷可稽（見本 院卷第205至211頁），則依前揭規定，兩造為被繼承人之 全部繼承人，系爭遺產應由兩造平均繼承，應繼分各為4 分之1。
㈡被繼承人之遺產範圍：
⒈關於被繼承人遺有如附表所示之遺產，業據原告提出財政 部高雄國稅局遺產稅財產參考清單影本為證，且上開清單 中之宏達國際電子股份有限公司股票20,000股、裕隆日產 汽車股份有限公司股票10,000股、正新橡膠工業股份有限 公司股票20,000股已由被繼承人於生前處分及車牌號碼： 00-0000號汽車已經滅失，而均不列入被繼承人之遺產， 亦為到庭兩造所不爭執，故堪認定。
⒉關於被繼承人對被告楊惠情是否有12,500,000元之不當得 利債權並應列入遺產分配部分：
⑴按無法律上之原因而受利益，致他人受損害者，應返還 其利益。雖有法律上之原因，而其後已不存在者，亦同 。次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 證之責任。但法律別有規定，或依其情形顯失公平者， 不在此限。民事訴訟法第277條定有明文，又依家事事 件法第51條規定於家事訴訟事件準用之。而本件分割遺
產事件為家事事件法第3條第3項第6款之丙類事件，依 同法第37條規定為家事訴訟事件，故上開民事訴訟法第 277條之規定於本件準用之。
⑵次按，依不當得利之規定請求受益人返還其所受之利益 ，依民事訴訟法第277 條本文規定，原應由主張不當得 利返還請求權之受損人，就受益人係「無法律上原因」 之事實，負舉證責任。惟此一消極事實，本質上有證明 之困難，尤以該權益變動係源自受益人之行為者為然。 故類此情形，於受損人舉證證明權益變動係因受益人之 行為所致後，須由受益人就其具保有利益之正當性，即 有法律上原因一事，負舉證責任，方符同條但書規定之 舉證責任分配原則（最高法院109年度台上字第2764號 民事判決意旨採相同見解）。本件原告主張被繼承人對 於被告楊惠情有12,500,000元之不當得利債權乙節，固 應由原告就被繼承人對於被告楊惠情有民法第179條不 當得利得利請求權之成立要件，負舉證責任；惟被告楊 惠情就被繼承人合庫帳戶由其於107年12月20日提領現 金3,100,000元，並於108年2月1日分別提領現金4,400, 000元、5,000,000元之事實，既不爭執，依上說明，自 應由其就有受領之法律上原因，負舉證之責。至於被告 楊惠情雖辯稱：上開三筆提領總額共12,500,000元，係 被繼承人自己去提領的，提領時被繼承人自始至終均意 識清楚，被告楊惠情有陪同，係由被告楊惠情代為填寫 匯款單並辦理相關事宜，並非代理，且被告楊惠情並非 未經被繼承人授權即將該等1,2500,000元之款項擅自提 領、挪用，而按照現今銀行對於顧客存款之管理及洗錢 防制之相關規範，銀行必定會與被繼承人本人確認後方 續行辦理，依常情而言，上開提款、匯款應足認係由被 繼承人本人為之；況且，在被繼承人意識清楚之前提下 ，被告楊惠情縱使於被繼承人不在場之情況下提領其款 項，依其二人為夫妻關係，就常理而言，此一提領亦應 屬經被繼承人授權之代理行為等語；惟查，本件被告楊 惠情自被繼承人之合庫帳戶於107年12月20日、108年2 月1日分別提領三筆總額12,500,000元之存款，即係以 自己之行為而受利益，自應由其就有受領之法律上原因 ，負舉證之責；再者，被告楊惠情為與被繼承人同住之 配偶，原告則未與被繼承人同住，依原告與被告楊惠情 就其等與證據之距離、舉證難易度、蓋然性，交易安全 及誠實信用原則等，亦應由被告楊惠情就所辯上開有利 於己之事實負舉證責任，始符公平。
⑶被告楊惠情就被繼承人合庫帳戶由其於107年12月20日提 領現金3,100,000元，並於108年2月1日分別提領現金4, 400,000元、5,000,000元之事實，既不爭執，則其提領 上開總額12,500,000元自受有利益，被繼承人合庫帳戶 被提領上開款項後，自受有對合作金庫銀行存款債權減 少之損害，兩者間有直接因果關係，而被告楊惠情並無 任何法律上原因受有該利益，故原告主張被繼承人對於 被告楊惠情有12,500,000元之不當得利債權乙節，足堪 採信。
⑷又依被繼承人於佛教慈濟醫療財團法人大林慈濟醫院之 病歷顯示，被繼承人自107年9月17日至107年10月29日 及107年11月12日至107年12月1日之護理紀錄中，多係 記載「意識狀態：間歇性意識障礙」，間或記載「意識 狀態：嗜睡」、「意識狀態：混淆」、「意識狀態：清 醒」，且同日之中有時清醒，有時混淆，有時嗜睡，有 時間歇性意識障礙，其GCS評估數值自107年9月18日之 後V值多數時間為4，而其於107年12月1日2時47分為E4 、V4、M6，於107年12月1日8時11分為E4、V4-5、M6（ 見本院卷後被繼承人於慈濟醫療財團法人大林慈濟醫院 之病歷卷一、卷二），而所謂GCS係醫界目前通用的「 昏迷指數」是由英國人提出來的，全文是「Glasgow Co ma Scale」，簡稱「GCS」，其中E代表睜眼反應，E4意 即「眼睛自發性的睜開著」、E3意即「要叫他，他才會 睜開眼睛」、E2意即「受痛刺激時會睜開眼睛」、E1意 即「怎麼刺激，眼睛都不會睜開（反應喪失）」，而V 代表言語反應，V5意即「言語正常」、V4意即「胡言亂 語」、V3意即「嗜睡，說幾字就昏睡」、V2意即「只是 呻吟」、V1意即「怎麼刺激都不出聲（言語反應喪失） 」，又M則代表動作反應，M6意即「可遵照指示動作（ 譬如要他舉手，就會舉手）」、M5意即「神智尚可知道 痛在何處（捏他，他手會來揮開你的手）」、M4意即「 對痛的刺激只有退縮反應（捏他，他手會彎起來）」、 M3意即「對刺激都是兩腳僵硬打直，兩手向上扭曲（大 腦皮質功能喪失）」、M2意即「對刺激都是兩腳僵硬打 直，兩手向下屈曲（大腦中腦都功能喪失）」、M1意即 「什麼反應都沒有」（見本院卷第698至711頁，上開GC S之意義可參見高雄榮民總醫院神經外科網頁，網址為h ttps://org.vghks.gov.tw/ns/cp.aspx?n=C0B1CE49A56 56EA4&r=000000000#）；而上開昏迷指數所代表者僅是 患者距離昏迷的程度，縱使評估值為滿分15分（即E4、
V5、M6），僅表示其生理狀態，亦不表示患者即有意思 表示能力，而被繼承人自107年9月17日至107年12月1日 之V值多數時間為4（V4意即「胡言亂語」），顯示被繼 承人自斯時開始，其間歇性意識障礙之V4情狀已屬常態 ，其意識偶爾回復清醒之情狀則為變態，則被告楊惠情 抗辯上開三筆提領總額共12,500,000元，係被繼承人自 己去提領的，就被繼承人當時意識情狀是否清醒，有無 意思表示能力乙節，自亦應由被告楊惠情負舉證責任； 被告楊惠情固提出被證2華南銀行匯款回條聯（見本院 卷第263頁），主張被繼承人於該次匯款時有親至現場 等語；惟被證2係卓泉棟委託其前妻王姝棋將土地買賣 價金匯入被繼承人帳戶之匯款回條，與被告楊惠情提領 上開三筆款項共12,500,000元當時被繼承人當時意識是 否清醒無涉；且據證人卓泉棟結證稱：「（問：證人是 否記得108年2月1日有到合作金庫那個分行與陳東椿、 楊惠情，幾點鐘？）我是載王姝棋去華南銀行匯款，匯 完款之後接近中午之前我押著陳東椿、楊惠情去合作金 庫竹山分行匯款給我媽媽。王姝棋沒有跟著去。（問： 證人載王姝棋去華南銀行大甲分行在108年2月1日匯款 是幾點？）約9、10點左右。（問：當時陳東椿、楊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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