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北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08年度侵訴字第53號
公 訴 人 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黃麒勻
選任辯護人 林宏都律師（法律扶助）
被 告 陳怡臻
選任辯護人 詹基益律師
被 告 劉秀禪
選任辯護人 吳秉祝律師（法律扶助）
被 告 陳姵晴
選任辯護人 侯傑中律師（法律扶助）
上列被告因妨害性自主罪等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07年度
偵字第21683號、108年度偵字第16023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黃麒勻犯二人以上共同攜帶兇器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玖年貳月。
陳怡臻犯二人以上共同攜帶兇器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肆年陸月。
劉秀禪犯二人以上共同攜帶兇器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肆年肆月。
陳姵晴犯二人以上共同攜帶兇器強制性交罪，處有期徒刑肆年貳月。
事 實
一、黃麒勻與代號0000-000000之成年女子（民國78年11月生， 姓名年籍詳卷，下稱A女）原為男女朋友關係。黃麒勻因與A 女交往期間所生摩擦、A女在黃麒勻友人王家妤（綽號「花 花」）住處白吃白住、A女與黃麒勻乾妹陳怡臻之金錢糾紛 等事而心生不滿，遂於107年2月12日凌晨3時許，邀集陳怡 臻及其同住室友劉秀禪一同前往王家妤位在臺北市○○區○○○ 路0段000號5樓住處，欲對當時寄宿該處之A女進行質問。黃
麒勻、陳怡臻、劉秀禪進入上址屋內後，與A女交談過程產 生衝突，竟共同基於私行拘禁、二人以上共同攜帶兇器強制 性交之犯意聯絡，分持屋內黑色塑膠條、菸灰缸、金屬物品 、椅子、拖鞋等物毆打A女，致A女受有頭部、左手臂、左手 、雙膝挫傷等傷勢，並挾人數優勢及摔壞A女行動電話，命A 女不得呼救或離去；期間劉秀禪邀集同具前開犯意聯絡之友 人陳姵晴、黃麒勻邀集同具前開犯意聯絡、姓名年籍不詳綽 號「白白」、「林莉茹」之友人前往上址，陳姵晴、「白白 」、「林莉茹」先後到場後，除持續以上開物品毆打A女外 ，陳姵晴復與陳怡臻先後持黃麒勻所提供客觀上足供兇器使 用之剪刀1支（未扣案），強行剪去A女之頭髮，以此方式將 A女拘禁在該屋內。黃麒勻、陳怡臻、劉秀禪、陳姵晴另基 於二人以上共同攜帶兇器強制性交之犯意聯絡，喝令A女自 行脫去衣物，A女因恐再遭毆打而不敢反抗，再由陳怡臻、 陳姵晴在旁以言語助勢，劉秀禪持手機錄影（所涉妨害秘密 部分，未據告訴），黃麒勻持上開黑色塑膠條強行插入A女 陰道，以此方式對A女為強制性交行為。嗣黃麒勻等人於同 日上午8、9時許先後離開上址後，A女始重獲自由。二、案經A女訴由臺北市政府警察局中山分局報告臺灣臺北地方 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程序部分：
(一)依性侵害犯罪防治法第12條第2項之規定，司法機關所製作 必須公示之文書，不得揭露足以識別被害人身分之資訊。故 本件判決書關於告訴人A女、證人A女之父，均僅記載其代號 ，姓名年籍及住居所均詳卷，先予敘明。
(二)證據能力之說明：
1.按被告以外之人（包括證人、鑑定人、告訴人、被害人及共 同被告等）於偵查中向檢察官所為陳述，除顯有不可信之情 況者外，得為證據；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雖不符 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至之4規定，而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 同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 況，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又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 於法院調查證據時，知有第159條第1項不得為證據之情形， 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有前項之同意，刑 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第2項、第159條之5分別定有明文。 2.被告劉秀禪之辯護人雖爭執證人黃麒勻、陳怡臻、陳姵晴、 王家妤、A女於偵查中證述之證據能力；被告陳姵晴之辯護 人雖爭執證人黃麒勻、陳怡臻、劉秀禪、王家妤、A女、A女 之父於偵查中證述之證據能力。然按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
第2項規定：「被告以外之人於偵查中向檢察官所為之陳述 ，除顯有不可信之情況者外，得為證據。」已揭示被告以外 之人於偵查中向檢察官所為之陳述，原則上有證據能力，僅 於顯有不可信之情況者，始例外否定其得為證據。是被告如 未主張並釋明顯有不可信之情況時，檢察官自無須再就無該 例外情形為舉證，法院亦無庸在判決中為無益之說明。換言 之，法院僅在被告主張並釋明有「不可信之情況」時，始應 就有無該例外情形，為調查審認（最高法院104年度台上字 第1138號判決要旨參照）。被告劉秀禪、陳姵晴之辯護人雖 否認上開證人於偵查中之陳述之證據能力，然未主張或釋明 上開證人在偵查中已具結之證言，有何「非在任意陳述之信 用性已受確定保障之情況下所為」之顯有不可信情況，揆諸 首揭說明，應合乎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第2項之規定，上 開證人於偵查中已具結之證述應有證據能力，而得採為判決 之基礎。
3.被告黃麒勻之辯護人既爭執證人陳怡臻、劉秀禪、陳姵晴、 A女於警詢時證述之證據能力；被告劉秀禪之辯護人既爭執 證人黃麒勻、A女於警詢時證述之證據能力；被告陳姵晴之 辯護人既爭執證人黃麒勻、陳怡臻、劉秀禪、A女於警詢時 證述之證據能力，致本院未執前揭陳述作為本件認定被告4 人犯罪事實之積極證據，然其等前揭陳述仍得作為彈劾證據 使用，併此指明。
4.又本判決除上揭論述認定有無證據能力之證據以外，下列所 引用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及本判決後述所引用文書 形式之供述證據，其性質雖屬傳聞證據，且當事人均已知上 述證據乃傳聞證據，於本院審理時均同意作為證據（見本院 卷一第110至111、209頁）。本院審酌上開證據資料作成時 之情況，尚無違法不當及證明力明顯過低之瑕疵，而認為以 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揆諸前揭規定，應認均有證據能力。二、被告4人及其等辯護人之答辯如下：
(一)訊據被告黃麒勻固坦承於前揭時地共同傷害A女之事實，惟 矢口否認有何妨害自由、妨害性自主犯行，辯稱：我沒有限 制A女行動自由，也沒有對A女做強制性交或教唆、幫助云云 。其辯護人辯稱：A女當時住在王家妤上址住處，案發當天 被告黃麒勻沒有指示以任何非法方式限制A女不能離開該處 ，此部分只有A女單方面的指控，就剝奪行動自由部分應屬 證據不足；依同案被告陳怡臻、劉秀禪之證述，持塑膠條插 入A女下體之人應為陳姵晴而非黃麒勻，且從現場影片可知 ，動手毆打A女最嚴重，而且把塑膠條插入A 女口中之人即 為陳姵晴，可推論後續將塑膠條插入A女下體之人亦為陳姵
晴；實則，一開始黃麒勻並沒有要求陳怡臻等人做得這麼過 火，只是因為到場人多，整個事情擦槍走火，一發不可收拾 ，此由A女於警詢時證稱：一開始陳怡臻等人動手毆打時， 不確定是否是黃麒勻指使的，遭塑膠條性侵時不清楚黃麒勻 到底有沒有參與等語可足證之，故本案並無直接證據足證黃 麒勻有自身持膠條或教唆他人持膠條插入A女下體的狀況， 性侵部分應屬陳姵晴個人另行起意，已逾越黃麒勻原本之犯 意，故無犯意聯絡或行為分擔可言云云。
(二)訊據被告陳怡臻固坦承於前揭時地共同傷害A女、剪下A女頭 髮之事實，惟矢口否認有何妨害自由、妨害性自主犯行，辯 稱：我沒有限制A女行動自由或壓住A女手腳，也沒有讓她不 能離開，我只是在場云云。其辯護人辯稱：本件與被告陳怡 臻有關的部分僅止於毆打、剪頭髮，其餘妨害自由、強制性 交部分陳怡臻並沒有參與，更沒有所謂的犯意聯絡或行為分 擔云云。
(三)訊據被告劉秀禪固坦承於前揭時地共同傷害A女之事實，惟 矢口否認有何妨害自由、妨害性自主犯行，辯稱：我沒有強 制或剝奪A女行動自由，也否認有幫助或共同強制性交的行 為云云。其辯護人辯稱：就A女遭塑膠條插入下體部分，劉 秀禪對此並無認識，應不構成強制性交的幫助犯或是共同正 犯云云。
(四)訊據被告陳姵晴固坦承於前揭時地共同傷害A女、剪下A女頭 髮之事實，惟矢口否認有何妨害性自主犯行，辯稱：我是最 晚到、最早走的，我沒有妨害A女行動自由，也沒有對A女性 侵害云云。其辯護人辯稱：實際動手持塑膠條性侵A女的是 黃麒勻，與被告陳姵晴無關云云。
三、經查：
(一)黃麒勻與A女原為男女朋友關係，黃麒勻因與A女交往期間所 生摩擦、A女在黃麒勻友人王家妤住處白吃白住、A女與黃麒 勻乾妹陳怡臻之金錢糾紛等事而心生不滿，遂於107年2月12 日凌晨3時許，邀集陳怡臻及其同住室友劉秀禪一同前往王 家妤位在臺北市○○區○○○路0段000號5樓住處，欲對當時寄宿 該處之A女進行質問；黃麒勻、陳怡臻、劉秀禪進入上址屋 內後，與A女交談過程產生衝突，分持屋內黑色塑膠條、菸 灰缸、金屬物品、椅子、拖鞋等物毆打A女，致A女受有頭部 、左手臂、左手、雙膝挫傷等傷勢；期間劉秀禪邀集友人陳 姵晴、黃麒勻邀集「白白」、「林莉茹」前往上址，陳姵晴 、「白白」、「林莉茹」先後到場後，除持續以上開物品毆 打A女外，陳姵晴復與陳怡臻先後持黃麒勻所提供客觀上足 供兇器使用之剪刀1支，強行剪去A女之頭髮；嗣A女遭人持
上開黑色塑膠條強行插入陰道，黃麒勻等人於同日上午8、9 時許始先後離開上址等事實，業據被告黃麒勻於警詢、偵訊 時及本院審理中、被告陳怡臻、劉秀禪、陳姵晴於偵訊時及 本院審理中供承在卷（見臺灣臺北地方檢察署107年度偵字 第21683號卷【下稱同上偵卷】第9至20、159至163、195至1 97、207至211、237至243、253至261頁，本院卷一第108至1 09、207至208、277頁），核與證人即告訴人A女於偵訊時及 本院審理中、A女之父、黃麒勻友人王家妤、王家妤住處大 樓管理員陳麗美於偵訊時之證述相符（見同上偵卷第127至1 30、137至141、227至228頁，本院卷二第210至226頁），並 有案發地點街景照片3張、財團法人蘭陽仁愛醫院107年6月1 1日診斷證明書、108年3月19日宜仁醫字第108054號函暨所 附病歷資料、臺北市立聯合醫院忠孝院區受理疑似性侵害事 件驗傷診斷書、國防醫學院三軍總醫院109年9月26日精神鑑 定報告書各1份、被告劉秀禪提出之現場錄影畫面檔案暨本 院勘驗筆錄1份在卷可稽（見同上偵卷第33、61至65、79、1 77至183頁，本院卷二第29至37、403至407頁），此部分事 實首堪認定。
(二)黃麒勻、陳怡臻、劉秀禪、陳姵晴、「花花」、「林莉茹」 等人基於妨害自由之犯意聯絡，藉由人數優勢及毆打A女成 傷、摔壞A女手機、剪去A女頭髮等強暴手段，將A女私行拘 禁於王家妤住處之事實，認定如下：
1.證人A女於偵訊時及本院審理中證稱：黃麒勻和其他女生不 讓我離開王家妤住處，黃麒勻把我的手機摔壞，不讓我報警 或向外界求助，他們就是想把我關起來，過程中我一直磕頭 請他們放我走，但他們完全不搭理，他們還叫我閉嘴，因為 當時他們說不知道是鄰居還是警察經過，我怕如果大聲呼叫 ，會被他們打更慘；黃麒勻等人離開後，我一人獨自留在屋 內，當時我手腳發軟，完全沒力氣站起來，後來我扶著牆壁 搭電梯下樓，打公共電話給我父親等語（見同上偵卷第138 至139頁，本院卷二第216至217頁）。 2.本院審酌A女上開於偵訊時及本院審理中之歷次證述，就A女 手機遭黃麒勻摔壞一節，核與證人劉秀禪於本院審理中證稱 ：黃麒勻在與A女爭執時，就已經把A女的手機摔壞了等語（ 見本院卷二第147頁）相符。就A女無法反抗、呼救一節，核 與證人陳姵晴於本院審理中證稱：我進到屋內的時候，A女 已經躺在地上沒有反抗能力，地板上都是血，她當時很害怕 ，一直躲在牆壁那邊，A女當時一直想要求救，在場所有的 人就說「閉嘴」，叫她不要喊等語（見本院卷二第385、388 至389、392頁）、前揭勘驗筆錄所示：「陳姵晴：『誰坐著
道歉，妳他媽給我站起來跪下。』（A女跪下道歉被打了兩巴 掌）A女：『對不起、對不起。』（數次並磕頭）劉秀禪：『我 叫妳不要敲這麼大力，等下樓下會上來。』陳姵晴：『我叫妳 頭不要起來。』（陳姵晴伸出右腳踩住A女的脖子，讓A女的 頭抵住地面）陳姵晴：『沒叫妳起來不准給我起來，聽到了 沒。』A女：『聽到了，我聽到了。』畫面中可以看到A女的肩 膀、背部、肋骨後方的位置、腰的上緣及手臂，都有紅腫的 傷痕，部分有出血」、「陳姵晴繼續搧A女耳光，陳怡臻用 腳踹A女的腿，然後陳怡臻講話並拉A女的頭髮，把A女直接 拉到地上。陳姵晴持角鐵毆打A女的屁股，過程中陳怡臻用 腳踩住A女的脖子，讓A女趴伏在地，劉秀禪（持手機拍攝者 ，手上拿著膠條）：『閉上妳的嘴。』A女經過恐嚇之後，被 打也沒有發出聲音」等情（見本院卷二第403至404頁）相符 。另就A女離開王家妤住處之情況，則核與證人A女之父於偵 訊時證稱：當天上午8、9時許，A女用公共電話打給我，說 她出車禍，請我去臺北市中山區林森北路附近接她，我看到 A女的時候，A女精神恍惚，很害怕的樣子，手也在抖，衣服 、褲子破掉，手機、證件都不見，身體露出來的膝蓋、手肘 看起來有受傷等語相符（見同上偵卷第227頁），堪認證人A 女上開證述應非子虛，而與實情相符，足堪採信。 3.又A女在王家妤住處已遭黃麒勻等人毆打成傷、摔壞手機、 剪去頭髮而無力反抗，依當時現場情況觀之，於黃麒勻等人 收手之前，A女客觀上顯然無法任意離開該處，此亦與證人 陳姵晴於本院審理中證稱：黃麒勻他們把A女關在那間房子 裡面等語（見本院卷二第385頁）、證人陳怡臻於偵訊時證 稱：A女好像有求饒讓她離開，但我們中間沒有讓A女走，最 後早上A女才離開等語（見同上偵卷第208頁）、被告劉秀禪 於偵訊時自承：可能因為我們人比較多，所以A女不離開等 語（見同上偵卷第258頁）相符，顯見A女之行動自由已遭黃 麒勻等人剝奪，無法自由離開王家妤住處。準此，黃麒勻、 陳怡臻、劉秀禪、陳姵晴、「花花」、「林莉茹」等人基於 妨害自由之犯意聯絡，藉由人數優勢及毆打A女成傷、摔壞A 女手機、剪去A女頭髮等強暴手段，將A女私行拘禁於王家妤 住處之事實，洵堪認定。被告4人辯稱：沒有限制或剝奪A女 行動自由云云，均係卸責之詞，不足採信。黃麒勻之辯護人 辯稱：案發當天黃麒勻沒有指示以任何非法方式限制A女不 能離開該處，此部分只有A女單方面的指控，就剝奪行動自 由部分應屬證據不足云云；陳怡臻之辯護人辯稱：本件與被 告陳怡臻有關的部分僅止於毆打、剪頭髮，其餘妨害自由部 分陳怡臻並沒有參與，更沒有所謂的犯意聯絡或行為分擔云
云，亦不足採。
(三)另就強制性交部分：
1.A女在上址遭人持黑色塑膠條強行插入陰道一節，業經認定 如前。證人A女因害怕再遭黃麒勻等人毆打而不敢呼救，亦 經其於偵訊時證述在案（見同上偵卷第139頁）。又證人A女 於本院審理中證稱：黃麒勻指使其他女生「叫她把衣服脫下 來」，她們就在旁邊威脅我脫衣服，我是受到威脅下才自己 脫衣服等語（見本院卷二第214至215頁），顯見A女當時之 性自主決定自由，已因黃麒勻等人毆打之強暴手段而遭到壓 制。
2.案發時係由黃麒勻持黑色塑膠條強行插入A女陰道之事實， 認定如下：
(1)證人A女雖於偵訊時及本院審理中證稱：不記得是黃麒勻或 在場其他女生拿黑色塑膠條插入我下體等語（見同上偵卷第 138頁，本院卷二第214、218、221頁）。惟證人即共同被告 陳姵晴於偵訊時證稱：因為之前A女說王家妤躺著賺，黃麒 勻就不爽，叫A女把衣服脫掉，我有看到黃麒勻拿塑膠條插 入A女下體等語（見同上偵卷第256至257頁）；於本院審理 中證、供稱：我聽劉秀禪說王家妤好心收容A女，但是A女又 會去外面生王家妤的話，講王家妤做酒店躺著賺之類的，黃 麒勻很生氣，所以才會去王家妤住處打A女，陳怡臻或劉秀 禪其中一人找到塑膠條，黃麒勻拿到塑膠條之後就很嗨，先 拿塑膠條打A女，再叫A女脫衣服，拿那個塑膠條去插A女的 下體；黃麒勻有說要把A女送到雞房，他說「妳不是說人家 躺著賺，那妳就去啊」等語（見本院卷二第384、386、388 、390、392、394、397至398、425頁）。 (2)本院審酌陳姵晴上開於偵訊時及本院審理中之證、供述，就 黃麒勻對A女嘲諷王家妤從事性交易感到不滿一節，核與證 人A女於偵訊時及本院審理中證稱：被告當時是王家妤的乾 哥，黃麒勻說王家妤沒什麼錢，我還住王家妤家3、4天，花 王家妤的錢，害王家妤沒錢，要去酒店做性交易賺錢等語（ 見同上偵卷第138頁，本院卷二第223至224頁）、證人劉秀 禪於本院審理中證稱：黃麒勻說A女當時沒有地方住，王家 妤好心收留A女，還為了養A女去做酒店小姐，從禮服做到制 服，甚至還下海做性交易等語（見本院卷二第140頁）、前 揭勘驗筆錄所示：「黃麒勻：『人家做八大的，人家多辛苦 ，妳花她的錢，妳花的錢，買便當給妳吃妳還嫌難吃』」等 語（見本院卷二第405頁）相符。又黃麒勻因而聲稱要將A女 送去八大行業進行性交易，則與證人A女於偵訊時及本院審 理中證稱：黃麒勻認為是我害王家妤去做性交易的，所以黃
麒勻和那些女生說要把我抓去八大行業，黃麒勻指使其他人 威脅我脫衣服，我印象中有聽到黃麒勻說「把她衣服脫下來 」，黃麒勻還說要示範把我抓去八大行業要做什麼等語（見 同上偵卷第138、140頁，本院卷二第214至215、225至226頁 ）、前揭勘驗筆錄所示：「陳怡臻：『妳今天晚上的工作他 媽就是這樣，被男人幹』」、「陳姵晴：『我跟妳講啦，妳今 天晚上直接給我上雞房，妳就再也不用想要逃離那間公司』 」等情（見本院卷二第403至404頁）相吻合。 (3)綜合上情可知，以塑膠條插入A女陰道一事之緣由，係由於 黃麒勻表示A女在其乾妹王家妤住處白吃白住，導致王家妤 須下海從事性交易，因而對A女心生不滿，威脅要將A女也送 去八大行業從事性交易，並指使在場之人命A女自行脫去衣 物，進而由黃麒勻親自持塑膠條插入A女下體，以「示範」 八大行業之工作內容。是案發時係由黃麒勻持黑色塑膠條強 行插入A女陰道之事實，足堪認定。被告黃麒勻辯稱：我沒 有對A女做強制性交或教唆、幫助云云，核與事實不符，不 足採信。其辯護人辯稱：本案並無直接證據足證黃麒勻有自 身持膠條或教唆他人持膠條插入A女下體的狀況，性侵部分 應屬陳姵晴個人另行起意，已逾越黃麒勻原本之犯意，故無 犯意聯絡或行為分擔可言云云，委無可採。
(4)至黃麒勻之辯護人雖辯稱：依同案被告陳怡臻、劉秀禪之證 述，持塑膠條插入A女下體之人應為陳姵晴而非黃麒勻，且 從現場影片可知，動手毆打A女最嚴重，而且把塑膠條插入A 女口中之人即為陳姵晴，可推論後續將塑膠條插入A女下體 之人亦為陳姵晴云云。證人陳怡臻、劉秀禪固於偵訊時及本 院審理中證稱：持塑膠條插入A女陰道的人是陳姵晴云云（ 見同上偵卷第196、208至209、254至255、259頁，本院卷二 第142、163頁）。然細繹上開證人證述內容，就陳姵晴如何 取得該塑膠條一節，證人劉秀禪先於偵訊時證稱：塑膠條是 黃麒勻從車上拿出來的云云（見同上偵卷第208頁），嗣於 本院審理中改證稱：塑膠條本來就在王家妤住處，是黃麒勻 找出來的云云（見本院卷二第206頁）；證人陳怡臻先於偵 訊時證稱：塑膠條是黃麒勻拿出來的，放在地上云云（見同 上偵卷第196頁），嗣於偵訊時本院審理中改證稱：塑膠條 是黃麒勻親手交給陳姵晴的云云（見同上偵卷第208頁，本 院卷二第163、209頁），其等各自前後之陳述已有不符之處 。況其等所述該塑膠條係黃麒勻提供一節，亦為被告黃麒勻 所否認，辯稱：那個塑膠條我從頭到尾都沒拿過云云（見本 院卷二第209頁）。又參諸證人陳姵晴於本院審理中證稱： 我不認識A女，也不認識黃麒勻、陳怡臻，我只認識劉秀禪
，本案是A女告黃麒勻，黃麒勻不想自己死，就像牽肉粽一 樣把陳怡臻、劉秀禪牽出來，她們兩個再把我牽出來，重點 是他們三人是朋友，我跟他們都沒有聯絡，我後來還因為本 案和劉秀禪吵架，他們當然不會害自己的朋友，所以把事情 都推到我頭上等語（見本院卷二第387、391、401頁），堪 認證人陳怡臻、劉秀禪上開證述要屬迴護被告黃麒勻之詞， 不足憑採。黃麒勻之辯護人執此而為之上開辯詞，亦屬無理 由。
3.陳怡臻、劉秀禪、陳姵晴均有毆打A女之行為，已如前述。 又A女被迫脫去衣物後，陳怡臻、陳姵晴在旁以言語助勢稱 要將A女送去做性交易，劉秀禪持手機在旁錄下此一過程等 情，有卷附前揭勘驗筆錄可稽（見本院卷二第403至404頁） 。又證人A女於本院審理中證稱：「（問：在妳前述被黃麒 勻他們毆打、剪髮及性侵害的過程中，妳有無叫他們停手或 請他們不要再做這些事情？）有（哽咽、音量稍大）。（問 ：妳當時怎麼說的？）我跟他們說拜託求求你們放過我好不 好！（證人哭泣、激動大喊）。他們完全都不搭理我。我不 清楚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等語（見本院卷二第216頁 ），核與證人陳怡臻、劉秀禪均於偵訊時證稱：A女被塑膠 條插入下體時，其他人都在旁邊看等語（見同上偵卷第255 、259頁）相符，足徵A女被塑膠條插入下體一事，並未逸脫 陳怡臻、劉秀禪、陳姵晴之犯意內容。準此，堪認就強制性 交部分，陳怡臻、劉秀禪、陳姵晴均與黃麒勻有犯意聯絡及 行為分擔，不因其等未實際持塑膠條插入A女陰道而有所不 同。被告陳怡臻辯稱：我沒有壓住A女手腳云云；被告劉秀 禪辯稱：我也否認有幫助或共同強制性交的行為云云；被告 陳姵晴辯稱：我沒有對A女性侵害云云，不足解免其等強制 性交之罪責。陳怡臻之辯護人辯稱：本件與被告陳怡臻有關 的部分僅止於毆打、剪頭髮，其餘強制性交部分陳怡臻並沒 有參與，更沒有所謂的犯意聯絡或行為分擔云云；劉秀禪之 辯護人辯稱：就A女遭塑膠條插入下體部分，劉秀禪對此並 無認識，應不構成強制性交的幫助犯或是共同正犯云云；陳 姵晴之辯護人辯稱：實際動手持塑膠條性侵A女的是黃麒勻 ，與被告陳姵晴無關云云，亦非可採。
(四)黃麒勻之辯護人雖另辯稱：一開始黃麒勻並沒有要求陳怡臻 等人做得這麼過火，只是因為到場人多，整個事情擦槍走火 ，一發不可收拾，此由A女於警詢時證稱：一開始陳怡臻等 人動手毆打時，不確定是否是黃麒勻指使的，遭塑膠條性侵 時不清楚黃麒勻到底有沒有參與等語可足證之。惟證人A女 於偵訊時及本院審理中證稱：黃麒勻一進屋內就質問我偷陳
怡臻的錢、住王家妤家、害王家妤去做性交易等事，後來我 被打的時候黃麒勻有質問一些我們交往有關的事，他在記恨 我為何跟王家妤講他的壞話等語（見本院卷二第223至224頁 ），核與前揭勘驗筆錄中，黃麒勻在場質問A女「沒有，花 花說皮包裡面2000多元，起床之後剩2000元，怎麼沒有，妳 的意思是說花花說謊囉，叫花花過來對質的話，妳要怎麼辦 ？妳要怎麼辦？」、「然後呢、然後呢（要A 女自數罪狀） 」、「妳知道王家妤是誰？妳知道花花是誰嗎？我照顧她好 不容易情緒好了，好好上班了，好好上班了妳是怎樣？妳還 在開始挑撥，妳知道我問花花她怎麼跟我說嗎？你不覺得你 認得出你變了嗎？整個生活都變了嗎？人家好好上班了，人 家好好上班了耶」、「花花喔，花花不是林意如（音譯）， 花花就之前那個龍城，龍城那4朵花，我他媽的那天去開桌 ，為了花花去開桌耶，去問她的事，我去開桌為了問她的事 耶」、「還是他傳給我聽的咧，還是他傳給我聽的咧，啊？ 啊？（黃麒勻從坐姿起身，從頭到尾都坐在旁邊，距離A女2 公尺）」等情（見本院卷二第405至407頁）、證人陳怡臻於 本院審理中證稱：在我家時，黃麒勻挑撥我說「A女不是還 有欠妳錢嗎？」，還有說A女的不是，說要去王家妤家找A女 算帳，黃麒勻來我家之前，我跟劉秀禪在家喝酒，所以我就 約劉秀禪一起去王家妤家了等語（見本院卷二第159頁）、 被告陳姵晴於本院審理中供稱：我、劉秀禪、陳怡臻都不認 識A女，黃麒勻說他沒有教唆的話，那我們是白痴嗎？在路 邊看到人就打嗎？怎麼可能，沒有他提議，我們怎麼會去做 這些動作，我們又不是瘋狗在路邊亂咬人等語（見本院卷二 第426頁）相符合。足認被告黃麒勻就本件妨害自由、強制 性交犯行，不僅有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且係基於主使者之 地位，絕非擦槍走火，亦無犯意之逾越。黃麒勻之辯護人上 開所辯，並非可採。
(五)被告黃麒勻及其辯護人雖聲請傳喚證人林家卉即「白白」（ 見本院卷一第280頁），惟該證人業經本院依黃麒勻陳報之 地址傳喚後，未於110年1月27日、2月26日、3月24日審理期 日到庭（見本院卷二第201、293、377頁）。又黃麒勻之辯 護人於本院審理中陳稱：我們沒有林家卉的年籍資料可以提 供，只有當時留存的手機號碼，之前電話有打過，但目前轉 接語音信箱等語（見本院卷二第297頁），足認此項證據因 不能調查而無調查必要（刑事訴訟法第163條之2第1項、第2 項第1款參照），附此敘明。
(六)綜上所述，被告4人及其等辯護人所辯均不足採，本件事證 明確，被告4人之犯行均堪認定，俱應依法論科。
四、被告4人行為後，刑法第302條業於108年12月25日修正公布 ，並於同年月27日生效施行，惟此次修法僅將罰金刑計算標 準統一（即將銀元改為新臺幣，無須再經換算），是就被告 4人所涉妨害自由部分，其法定刑度並未修正，且實質上並 無法律效果及行為可罰性範圍之變更，自無新舊法比較之問 題，應逕以適用現行法，先予敘明。
五、論罪科刑：
(一)按：
1.刑法第302條之妨害自由罪，係妨害他人自由之概括的規定 ，故行為人具有一定目的，以非法方法剝奪人之行動自由者 ，除法律別有處罰較重之規定（例如略誘及擄人勒贖等罪） ，應適用各該規定處斷外，如以使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 人行使權利為目的，而其強暴脅迫復已達於剝奪人行動自由 之程度，即祇成立本罪，不應再依同法第304條論處。誠以 此項使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人行使權利之低度行為，應 為非法剝奪人之行動自由之高度行為所吸收，不能以其目的 係在使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人行使權利，認為係觸犯刑 法第302條第1項及第304條第1項之二罪名，而依同法第55條 從一重處斷（最高法院93年度台上字第3309號判決意旨參照 ）。又刑法第302條第1項之剝奪他人行動自由罪，以私行拘 禁或以其他非法方法，剝奪人之行動自由為要件。所謂非法 方法，當包括強暴、脅迫、恐嚇等足以剝奪他人行動自由之 情形在內。故剝奪他人行動自由所實施之非法方法，縱合於 刑法第277條第1項傷害之情形，仍應視為剝奪他人行動自由 之部分行為，不應再論以該傷害罪。
2.刑法第221條第1項之強制性交罪，原以行為人對於男女以強 暴、脅迫、恐嚇、催眠術或其他違反其意願之方法而為性交 為構成要件，若因強暴而致普通傷害者，該普通傷害，乃強 暴當然之結果，除行為人另有傷害故意外，仍祇成立該條項 之罪，無同法第277條第1項普通傷害罪之適用（最高法院93 年度台上字第4112號判決意旨參照）。
3.刑法第222條第1項第8款之攜帶兇器強制性交罪，係以行為 人攜帶兇器強制性交為其加重條件，此所謂兇器，其種類並 無限制，凡客觀上足對人之生命、身體、安全構成威脅，具 有危險性之兇器均屬之；且祇須犯罪時攜帶兇器為已足，並 不以取出兇器犯之為必要，亦不以攜帶之初有持以行兇之意 圖為限（最高法院98年度台上字第4937號、96年度台上字第 7001號判決意旨參照）。被告黃麒勻等人持犯本件犯行之剪 刀1支，係足以剪斷A女頭髮之銳器，足以傷害人之身體及危 害人之生命，客觀上顯具危險性，應認係屬刑法第222條第1
項第8款之兇器。
(二)是核被告4人所為，均係犯刑法第302條第1項之私行拘禁罪 、刑法第222條第1項第1款、第8款之二人以上攜帶兇器強制 性交罪。被告4人就上開犯行，與「白白」、「林莉茹」互 有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均為共同正犯（起訴書認被告黃麒 勻、劉秀禪就強制性交部分僅為幫助犯，容有未洽）。又按 共同正犯之意思聯絡，原不以數人間直接發生者為限，即有 間接之聯絡者，亦包括在內；又共同正犯之成立，祇須具有 犯意聯絡與行為分擔，既不問犯罪動機起於何人，亦不必每 一階段犯行均經參與，此最高法院77年台上字第2135號、34 年上字第862號刑事判例意旨可資參照，有學者引用前開2 判例意旨說明「相續共同正犯」之概念，意即部分共同正犯 在其他共同正犯著手實行犯行之中途參與犯行者，如有承受 其他共同正犯已為犯行之共同責任，復以加工而有助益之作 用者，亦得成立共同正犯。查本件被告黃麒勻、陳怡臻、劉 秀禪先前往王家妤住處對A女著手實行上揭犯行，嗣於其等 犯行實行中途，被告陳姵晴、共犯「白白」、「林莉茹」應 邀加入並承繼其他共犯犯行基礎，復以自己犯行對之加工而 予助益，依前開說明，被告陳姵晴、共犯「白白」、「林莉 茹」與被告黃麒勻、陳怡臻、劉秀禪之間，即有犯意聯絡及 行為分擔，仍為共同正犯。被告陳姵晴辯稱：我是最晚到、 最早走的云云，自不足解免其刑責。
(三)就二人以上攜帶兇器強制性交罪部分，變更、補充起訴法條 之說明：
1.起訴書原認為就被告陳姵晴部分係犯刑法第221條第1項之強 制性交罪；就被告黃麒勻、劉秀禪部分係犯刑法第30條第1 項、第221條第1項之幫助強制性交罪，容有未洽，惟因社會 基本事實同一，本院亦當庭告知上開被告3人及其等辯護人 涉犯法條規定及罪名（見本院卷二第297、401至402頁）， 爰依法變更起訴法條。
2.就被告陳怡臻部分，起訴書證據並所犯法條欄雖未論及上開 加重強制性交之部分，惟該加重強制性交行為既與已起訴之 傷害行為有吸收犯之實質上一罪關係，是以起訴書漏未列入 之上開部分，自為起訴效力所及，本院自應併予論究。(四)罪數部分：
1.被告4人藉由人數優勢及毆打A女成傷、摔壞A女手機、剪去A 女頭髮等強暴手段，將A女私行拘禁於王家妤住處，並以上 開毆打行為壓制A女之性自主決定權，已如前述。揆諸上開 說明，被告4人對A女所為之前揭傷害、強制犯行，已分別包 含於刑法第302條第1項私行拘禁、刑法第222條第1項第1款
、第8款之犯行中，而不另予論罪。起訴書認為前揭強制、 傷害犯行應與私行拘禁、加重強制性交犯行分論併罰，容有 未洽。
2.被告4人對A女所犯之私行拘禁、加重強制性交犯行，2行為 有部分合致（毆打成傷部分），且目的單一，依一般社會評 價，論以一罪，較符合刑罰之公平原則，故應依想像競合犯 之規定，從一重之加重強制性交罪處斷。起訴書認為私行拘 禁、加重強制性交犯行2罪應分論併罰，容有未洽。(五)又按加重性交罪之法定刑為「處7年以上有期徒刑」，然同 為加重強制性交之人，其原因動機不一，犯罪情節未必盡同 ，所設之法定最低本刑卻同為「7年以上有期徒刑」，不可 謂不重，倘依其情狀處以相當之有期徒刑，即足以懲儆，並 可達防衛社會之目的者，自非不可依客觀之犯行與主觀之惡 性二者加以考量其情狀，是否有可憫恕之處，適用刑法第59 條之規定酌量減輕其刑，期使個案裁判之量刑，能斟酌至當 ，符合比例原則。被告陳怡臻、劉秀禪、陳姵晴所為固屬非 是，惟衡酌其等於本案並非主使者之地位，又陳怡臻、劉秀 禪於本院審理中與A女成立調解（見本院卷二第333至334頁 ），且已給付第一期調解金額（見本院卷二第435、437頁） ，陳姵晴於本院審理中與A女達成和解並履行完畢（見本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