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刑事判決 107年度上訴字第585號
上 訴 人
即自訴人 李震華
被 告 徐玉珍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誣告案件，不服臺灣苗栗地方法院105年度自
字第2號中華民國106年12月27日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判
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自訴意旨略以：
被告徐玉珍為法律專業之公務員，任職苗栗縣頭份市公所（ 下稱頭份市公所）秘書室專員，自知非祭祀公業案主辦，亦 非該類案件業務之主管，於民國104年7月6日至苗栗縣警察 局頭份分局（下稱頭份分局）頭份派出所，對上訴人即自訴 人李震華（下稱自訴人）提起妨害公務告訴，於向受理警員 說明告訴要旨後，經受理告訴之警員當面告知妨害公務之構 成要件後，明知妨害公務需以公務員正在依法執行職務而受 強暴阻擾為構成要件，竟虛構「當時我…在秘書室內處理李 震華祭祀公業的文件」之不實事實，以求不法該當伊當時正 在對自訴人執行祭祀公業職務之假象。復將自訴人單純走進 被告辦公室內之拍桌不語行為，虛構為「拍桌辱罵」行為並 提出案發當時現場簡圖註記拍桌叫囂等文字，意圖不法入罪 自訴人妨害公務（本院卷第26頁刑事補正狀）。因認被告涉 犯刑法第169條第1項之誣告罪嫌。
二、程序方面：
刑法上之誣告罪，因誣告行為一經實施，既足使國家司法上 之審判權或偵查權妄為開始，而同時又至少必使被誣告者受 有名譽上之損害，縱使審判或偵查結果不能達到誣告者欲使 其受懲戒處分或刑事處分之目的，而被誣告人在名義上已一 度成為行政上或刑事上之被告，其所受名譽之損害，自係誣 告行為直接且同時所加害，故得由被誣告人提起自訴（最高 法院26年渝上字第893號判例意旨）。又自訴人具有律師資 格者，刑事訴訟法雖無如民事訴訟法第466條之1第1項於第 三審上訴採強制律師代理制，但上訴人或其法定代理人具有 律師資格者，不在此限之規定，然據此法理，亦應為同一解 釋，自無須委任律師為代理人（最高法院94年度第6、7次刑 事庭會議決議、96年度台上字第6751號判決意旨）。本件自 訴人係執業律師，有苗栗律師公會會員證影本為憑（原審卷 第17頁），其對被告提起誣告罪自訴，未委任律師為代理人
，程序上應屬合法。
三、證據能力方面：
㈠法院審理之結果，倘認為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而為無罪之諭 知，即無刑事訴訟法第154條第2項所謂「應依證據認定」之 犯罪事實之存在。因此，同法第308條前段規定，無罪之判 決書只須記載主文及理由。而其理由之論敘，僅須與卷存證 據資料相符，且與經驗法則、論理法則無違即可，所使用之 證據亦不以具有證據能力者為限，即使不具證據能力之傳聞 證據，亦非不得資為彈劾證據使用。故無罪之判決書，就傳 聞證據是否例外具有證據能力，本無須於理由內論敘說明（ 最高法院100年度台上字第2980號判決意旨）。 ㈡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第2項規定：「被告以外之人於偵查 中向檢察官所為之陳述，除顯有不可信之情況者外，得為證 據。」關於證人張懷文、陳筱筑、陳靜華、彭淑萍、曾彩雲 、謝家佩於另案即自訴人所涉妨害公務案件偵查中向檢察官 具結所為之陳述，均係以證人之身分，經檢察官告以具結義 務及偽證處罰後由其等具結，而於負擔偽證罪處罰之心理下 所為，並以具結擔保其等證述之真實性，上開證人於檢察官 偵訊時之證述，並無證據顯示係遭受強暴、脅迫、詐欺、利 誘等外力干擾情形，或係在心理狀況受影響致妨礙自由陳述 等顯不可信之情況下所為，自訴人亦未釋明有何外在環境及 情況足以影響該等證述之任意性及真實性，而有顯有不可信 之情況存在，自應認具有證據能力。自訴人上訴意旨否認上 開證人之證述具有證據能力（本院卷第6頁），並無可採。四、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能 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154條 第2項、第301條第1項分別定有明文。所謂認定犯罪事實之 證據，係指足以認定被告確有犯罪行為之積極證據而言，該 項證據自須適合於被告犯罪事實之認定，始得採為斷罪之資 料，如未能發現相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 測或擬制之方法，以為裁判基礎（最高法院29年上字第3105 號、40年臺上字第86號判例意旨）。又刑法誣告罪之成立， 以意圖他人受刑事處分或懲戒處分，而為虛偽之告訴、告發 、報告者為要件。所謂虛偽，係指明知無此事實故意憑空捏 造而言，若所告尚非全然無因，或誤認有此事實或以為有此 嫌疑，自不得指為虛偽，即難科以本罪；至該申告之具體事 實是否構成所訴之犯罪，乃告訴、告發者本於個人法律認知 所為之判斷，其認知與法律規定縱有未符，因其主觀上並無 申告不實之故意，與誣告罪之構成要件仍屬有間（最高法院 97年度台上字第1978號判決意旨）。
五、本件自訴人認被告涉犯誣告罪嫌，係以104年7月6日被告警 詢筆錄、苗栗縣頭份鎮公所104年1月14日頭鎮民字第104000 1317號函、臺灣苗栗地方檢察署（下稱苗栗地檢）104年度 偵字第4924號起訴書、不起訴處分書、頭份市公所2樓辦公 廳平面配置圖等，以及證人即祭祀公業案件委託人徐振基、 證人即承辦員警楊宗憲、林明均於原審審理時之證述，為其 論據。訊據被告固坦承為頭份市公所秘書室專員，有告訴自 訴人妨害公務案件之事實，惟堅決否認有何誣告犯行，辯稱 ：案發當時我雖然不是祭祀公業案件主辦人員及該案件的主 管，但公所有相關的法律爭議，都會會到我這邊來，包括祭 祀公業、耕地375租約、國家賠償等相關的法律案件，都會 會到我這邊來做核稿的動作，再往上呈給主任秘書跟市長； 我向受理警員說明告訴要旨之後，警員有沒有當面告知妨害 公務的構成要件，我忘記了，但我一開始進警察局就是要告 妨害公務跟公然侮辱兩案；我提出告訴時並未虛構「在秘書 室內處理李震華祭祀公業的文件」等語。
六、經查：
㈠被告於104年7月6日中午12時32分許，在頭份分局頭份派出 所告訴自訴人妨害公務及公然侮辱，並指訴稱：「〈問：你 是否對李震華提告？提何種告訴？〉是的，對李震華提告妨 害公務（因拍桌子造成心生恐懼而無法執行公務）、公然侮 辱（罵我混蛋、不夠格的公務人員）案」、「〈問：依刑法 第135條：對於公務員依法執行職務時，施強暴脅迫者為妨 害公務案，你是否了解？當時你正在做何事？〉了解，當時 我一個人在秘書室內處理李震華祭祀公業的文件，他就走進 辦公室內跟我說：你是徐小姐嗎？我：是的。他就用手大力 拍桌辱罵…」等語，其後於104年9月1日以「雙方已自行和 解」為由而撤回告訴，經苗栗地檢以104年度偵字第4924號 案件偵查，自訴人涉犯刑法第309條第1項公然侮辱罪嫌部分 ，於104年12月11日以「告訴乃論之罪，其告訴經撤回」為 由而為不起訴處分，並經臺灣高等檢察署臺中檢察分署於 105年1月19日以105年度上聲議字第211號駁回再議確定；自 訴人涉犯刑法第135條第1項妨害公務罪嫌部分，則於104年 12月10日提起公訴，經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於105年10月19日 以105年度易字第49號判決判處自訴人拘役50日，自訴人提 起上訴後，經本院於106年6月1日以105年度上易字第1394號 判決認自訴人拍打被告辦公桌之行為確有不當，然主觀上無 妨害公務之犯意，自難以妨害公務罪相繩，而撤銷改判自訴 人無罪確定等情，為被告所自承，並有104年7月6日被告警 詢筆錄、民眾請求警察機關撤回告訴案件申請書、各該處分
書、起訴書及判決書在卷可證，此部分事實堪認為真正。 ㈡被告為頭份市公所專員，自訴人於104年7月6日（詳細時間 認定如下）進入被告位在苗栗縣○○市○○路000號頭份市 公所2樓之辦公室內，拍擊被告辦公桌1下，再於1樓辱罵被 告「混蛋」、「不夠格的公務人員」之事實，業據自訴人陳 述及被告供承在卷（原審卷第87頁反面；4924號偵卷第27至 28頁、64頁反面），核與證人即頭份市公所職員張懷文、陳 筱筑、陳靜華、彭淑萍、曾彩雲、謝家佩於另案偵查中證述 之情節大致相符（4924號偵卷第11至14、34至38頁），並有 頭份市公所職員證影本、頭份市公所編制表、頭份市公所1 樓辦公廳平面圖、2樓平面配置圖、現場照片可稽（原審卷 第18頁；4924號偵卷第52至61頁；本院105年度上易字第13 94號卷二第19至20頁），此部分事實亦堪認定。 ㈢關於自訴人進入被告辦公室拍擊辦公桌之時間，依另案即自 訴人所涉妨害公務案件偵查中①證人張懷文證述：我在頭份 市公所1樓擔任收文職務，104年7月6月上午11點多到12點之 間，還是上班時間，我有聽到很大聲，以為是什麼東西倒地 ，我聽到徐玉珍說「你憑什麼拍我的桌子」，並看到徐玉珍 及李震華律師都下樓來（4924號偵卷第34頁反面至35頁）； ②證人陳筱筑證述：我是頭份市公所1樓社會課的臨時約聘 僱人員，104年7月6月上午11點多，當時還沒有下班，還有 很多民眾洽公，我聽到徐玉珍專員的辦公室「碰」很大一聲 ，並聽到她大聲問「你憑什麼拍我的桌子」，接著看她走到 1樓來，李震華律師跟在後面走下樓，…李震華律師當時還 有說他拍桌子只是跟專員問候而已，我前面民眾還說，哪有 用這種方式問候（4924號偵卷第35頁正反面）；③證人陳靜 華證述：我是里幹事，一直都在頭份市公所1樓社會課上班 ，104年7月6月上午11點半左右，還沒有下班，還沒到12點 ，我聽到2樓徐玉珍專員的辦公室一聲「碰」很大的聲音， …專員問他為什麼拍她的桌子，李震華律師說是在跟她問候 （4924號偵卷第35頁反面至36頁）；④證人彭淑萍證述：我 在頭份市公所2樓主計室任職，跟徐玉珍辦公室相隔1間庫房 ，104年7月6月上午11點多，我們還在上班，有很多民眾洽 公，我有聽到徐玉珍辦公室「碰」一聲很大聲，並聽到她大 聲說「你憑什麼拍我的桌子」（4924號偵卷第36頁正反面） ；⑤證人曾彩雲證述：我是在頭份市公所的工友，104年7月 6月上午11點多，還在上班時間，樓下有很多民眾洽公，我 送公文到2樓主計室，要走出主計室的時候聽到「碰」一聲 很大聲，接著專員大聲說「你憑什麼拍我的桌子」，專員及 律師就先後往樓下走（4924號偵卷第36頁反面至37頁）；⑥
證人謝家佩證述：我在頭份市公所1樓財行課擔任收發，104 年7月6月上午11點多，剛好我值服務台，聽到「碰」一聲很 大聲，並看到徐玉珍專員從樓上衝下來大聲問「你憑什麼拍 我的桌子」，叫大家幫她打電話報警，律師跟著從樓上走下 來，當時還有很多民眾在洽公，還沒有到12點午休時間等語 （4924號偵卷第37頁正反面）。勾稽上開證人證述，互核相 符，並無矛盾歧異。且苗栗縣警察局勤務指揮中心受理被告 電話報案之時間為104年7月6日上午11時39分02秒，承辦員 警楊宗憲係於同日上午11時42分38秒許到達頭份市公所等情 ，有苗栗縣警察局勤務指揮中心受理110報案紀錄單（4924 號偵卷第72至73頁；本院107年度上訴字第585號卷第32頁） 、頭份分局106年5月19日份警偵字第1060011480號函檢附警 員楊宗憲報告書可憑（本院105年度上易字第1394號卷二第 83至84頁）。足認自訴人進入被告辦公室拍桌之時間，係在 104年7月6日上午11點多之辦公時間內無訛。至於頭份分局 頭份派出所受理各類案件紀錄表（4924號偵卷第79頁）記載 被告「親自報案」之時間為「104年7月6日12時23分」，與 被告第1次警詢筆錄開始製作之時間完全相同（4924號偵卷 第7頁），顯見該「親自報案」時間係指被告前往派出所接 受警詢之起始時間而言；自訴人於本院審理時指稱：本件案 發時間已經超過12點上班時間，比較頭份分局頭份派出所受 理各類案件紀錄表，就可以知道苗栗縣警察局勤務指揮中心 受理110報案紀錄單是事後編制的，內容不實在云云（本院 107年度上訴字第585號卷第75頁反面至76頁），無可憑採。 另證人徐振基於原審審理中證稱：當時我沒戴錶，對時間不 是很確定，但感覺自訴人跟被告在大廳對峙時，已經超過中 午12點等語（原審卷第111頁反面至112頁），核屬個人主觀 臆測之詞，尚難以此推翻上述各項證據而為相異之認定，併 此敘明。
㈣觀諸自訴人所舉證據，證人徐振基、楊宗憲、林明均於自訴 人在被告辦公室內拍桌時均未在場，其餘書證亦與當時被告 辦公室內之情形無涉，而皆無從證明被告有自訴意旨所稱於 警詢時虛構「當時我一個人在秘書室內處理李震華祭祀公業 的文件」等語之行為，是除自訴人單一指訴外，尚乏其他證 據可資佐證，本院自難逕對被告為不利之認定。況自訴人於 進入被告辦公室拍桌前，本係陪同證人徐振基在市長室內與 頭份市長會面，其間因被告指責證人徐振基在外傳言市長收 賄，並批評自訴人身為律師，竟接此種案件，且表示早就想 把這個祭祀公業案件撤銷掉等語，自訴人才會進入被告辦公 室內拍桌1下等情，業經自訴人陳稱在卷（4924號偵卷第65
頁；本院105年度上易字第1394號卷二第28頁），核與被告 於另案偵訊中、證人徐振基於另案審理中證述之情節大致相 符（4924號偵卷第27頁反面；本院105年度上易字第1394號 卷一第211至213頁）；又證人即自訴人受委託之祭祀公業案 件承辦人許博眾於另案審理中證稱：徐玉珍是專員，不只祭 祀公業案件，只要是有法規方面的疑義，都會加會她等語（ 本院105年度上易字第1394號卷一第155頁），亦與被告所辯 ：公所有相關的法律爭議，都會會到我這邊來，包括祭祀公 業、耕地375租約、國家賠償等相關的法律案件，都會會到 我這邊來做核稿的動作，再往上呈給主任秘書跟市長等語相 符；且頭份市公所檢送之「祭祀公業國王祀」案相關卷宗中 ，確有被告會核意見之多份簽稿（見該案影卷），足證被告 有參與自訴人受委託之祭祀公業案件所涉法規疑義部分。再 參以自訴人在被告辦公室內拍桌前，雙方係因該祭祀公業案 件發生爭執，且自訴人拍桌時間係在上午11點多之辦公時間 ，業經認定如前，堪信被告於原審所稱：因為這件祭祀公業 案件比較複雜，我留有影卷，當時就放在辦公桌上等語（原 審卷第170頁反面），及於警詢所稱：「當時我一個人在秘 書室內處理李震華祭祀公業的文件」等語，應非虛妄，並無 自訴人所指虛構「當時我在秘書室內處理李震華祭祀公業的 文件」之情事。
㈤自訴人確有於104年7月6月上午11點多，與被告因自訴人受 委託之祭祀公業案件發生爭執，並進入被告辦公室內拍桌1 下後，隨即於頭份市公所1樓辱罵被告「混蛋」、「不夠格 的公務人員」之事實，業經認定如前。而因自訴人對被告為 「拍桌」及「辱罵」行為之時間間隔短暫，則被告於警詢中 指訴自訴人對其「拍桌辱罵」，實難謂係出於憑空捏造杜撰 ，而有申告不實故入自訴人於妨害公務罪之主觀犯意，自無 從以誣告罪相繩。
七、綜上，自訴人所舉證據，經調查結果，尚不足以證明被告主 觀上有誣告犯意，原審因此以不能證明被告犯罪，依刑事訴 訟法第343條、第301條第1項規定，諭知被告無罪之判決。 經核原判決對於不能證明被告有自訴人所指誣告犯行，業已 詳為調查審酌，並說明其認定之證據及理由，且無違於證據 法則，其認事用法均無不合。自訴人上訴意旨仍認應諭知被 告有罪之判決，並不足採，本件上訴為無理由，應予駁回。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中 華 民 國 107 年 8 月 8 日
刑事第八庭 審判長法 官 林清鈞
法 官 柯志民
法 官 黃小琴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自訴人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送達後1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並得於提起上訴後1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切勿逕送上級法院」。且除有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條第1項之事項外，不得上訴。
書記官 盧威在
中 華 民 國 107 年 8 月 8 日
附錄法條：
刑事妥速審判法第9條
除前條情形外，第二審法院維持第一審所為無罪判決，提起上訴之理由，以下列事項為限：
一、判決所適用之法令牴觸憲法。
二、判決違背司法院解釋。
三、判決違背判例。
刑事訴訟法第377條至第379條、第393條第1款之規定，於前項案件之審理，不適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