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4年度上易字第2393號
上 訴 人 臺灣新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陳志成
上列上訴人因被告傷害案件，不服臺灣新北地方法院一０四年度
易字第八七四號，中華民國一０四年十月十二日第一審判決（起
訴案號：臺灣新北地方法院檢察署一０四年度偵緝字第九九０號
），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一、公訴意旨略以：被告陳志成在址設新北市○○區○○路○段 ○號二樓「金財源茶藝館」擔任廚師一職，於民國一０三年 四月十一日凌晨一時許，在「金財源茶藝館」店內，見告訴 人林素珍與包廂內友人起衝突，遂走入包廂內欲將告訴人拉 出包廂外，並以三字經辱罵告訴人。告訴人遂回道：「你要 的話我媽媽在靈骨塔裡」等語。被告便心生憤怒，見告訴人 自「金財源茶藝館」二樓下樓後，乃尾隨告訴人下樓，在前 址一樓騎樓前徒手將告訴人推倒後再以腳踹告訴人身體一下 ，致告訴人因而受有大腿挫傷及臀部挫傷等傷害。因認被告 所為，涉有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一項之傷害罪嫌。二、按犯罪事實應依證據認定之，無證據不得認定犯罪事實；不 能證明被告犯罪者，應諭知無罪之判決，刑事訴訟法第一百 五十四條第二項及第三百零一條第一項，分別定有明文。再 認定不利於被告之事實，需依積極證據，苟積極證據不足為 不利於被告事實之認定時，即應為有利於被告之認定，更不 必有何有利之證據。又事實之認定應憑證據，如未能發現相 當證據，或證據不足以證明，自不能以推測或擬制之方法， 以為裁判基礎；此所謂認定犯罪事實之積極證據，係指適合 於認定被告犯罪事實之積極證據而言，雖不以直接證據為限 ，間接證據亦包括在內；然無論直接或間接證據，其為訴訟 上之證明，須於通常一般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 真實之程度者，始得據為有罪之認定，倘其證明尚未達到此 一程度，而有合理之懷疑存在時，致使無從形成有罪之確信 ，根據「罪證有疑、利於被告」之證據法則，即不得遽為不 利被告之認定（參最高法院三十年上字第八一六號、二十九 年上字第三一０五號、四十年台上字第八六號及七十六年台 上字第四九八六號判例）。另告訴人之告訴，係以使被告受 刑事追訴為目的，其指訴是否與事實相符，仍應調查其他證 據，以資審認，必被害人所述被害情形，無瑕疵可擊，且就 其他方面調查，又與事實相符，始足據為有罪判決之基礎。
三、次按犯罪事實之認定，係據以確定具體刑罰權之基礎，自須 經嚴格之證明，故其所憑之證據不僅應具有證據能力，且須 經合法之調查程序，否則即不得作為有罪認定之依據。倘法 院審理之結果，認為不能證明被告犯罪，而為無罪之諭知， 即無前揭第一百五十四條第二項所謂「應依證據認定」之犯 罪事實之存在。因此，同法第三百零八條前段規定，無罪之 判決書只須記載主文及理由。而其理由之論敘，僅須與卷存 證據資料相符，且與經驗法則、論理法則無違即可，所使用 之證據亦不以具有證據能力者為限，即使不具證據能力之傳 聞證據，亦非不得資為彈劾證據使用。故無罪之判決書，就 傳聞證據是否例外具有證據能力，本無須於理由內論敘說明 （參最高法院一００年度台上字第二九八０號判決），合先 敘明。
四、公訴意旨認被告涉有前揭罪嫌，無非係以：被告之供述、告 訴人於警詢及偵查中之證述、衛生福利部臺北醫院一０三年 四月十二日第二０三一四七號診斷證明書及監視錄影畫面翻 拍照片八張等為主要論據。
五、訊據被告固坦承於前揭時、地，見告訴人與告訴人友人在店 內發生爭執一情，惟堅詞否認被訴傷害之犯行，辯稱：伊是 廚師，因店內規定若廚房沒事，廚師要下樓幫忙泊車，伊當 日要下樓時，看到告訴人與告訴人友人從走廊吵到大廳，乃 向告訴人友人表示要吵去外面吵，伊未進入包廂，且無碰到 告訴人，亦未與告訴人對話甚或出言三字經，伊下樓未見到 告訴人等語（詳本院卷第二六頁反面、二七頁反面、二八頁 反面）。經查：
㈠被告於前開時、地，曾見告訴人與告訴人友人發生爭執，另 告訴人受有大腿挫傷及臀部挫傷等情，為被告所坦承在卷， 核與告訴人於警詢、偵訊及原審審理時證述相符（詳偵卷第 五至六、二四頁，原審卷第六八頁反面至七０頁），並有衛 生福利部臺北醫院一０三年四月十二日第二０三一四七號診 斷證明書一紙可佐（見偵卷第八－一頁），是此部分事實堪 可認定。
㈡縱告訴人有於一０三年四月十二日就醫後經診斷受有前開傷 勢，然被告既執前詞置辯，則告訴人所受傷勢是否與被告有 關，厥為本案應予究明之處，惟：
⒈告訴人於警詢時先指稱：我於十一日凌晨零時許與友人到該 店消費，進入包廂後我因與友人發生糾紛，他要求店員將我 帶出包廂，當時在包廂我有與該店員發生拉扯，隨後我便自 行離開包廂走出店外。我想起我手機遺留在包廂內，便返回 包廂，該店員以為我要回去鬧場，便在我拿取手機後再次將
我趕出店外，然後我自己下樓，店員尾隨跟上我，在騎樓將 我推倒，再朝我右腳大腿猛力一踹，造成我後背挫傷、右小 腿擦傷、右大腿瘀腫及右腰部瘀青等語（詳偵卷第五至六頁 ）。於偵查中則結證稱：當天我第一次在包廂內和朋友起口 角，我就離開，後來發現手機沒拿，第二次回包廂拿手機， 他想把我拉出包廂，此時他罵了一句三字經，我回說你要的 話，我媽在靈骨塔裡、被告先推我，我跌倒在地上，他再用 腳踹我右邊大腿等語（詳偵卷第二四頁正反面）。於原審審 理時稱：我那時跟朋友在樓上有口角，朋友就說少爺你把她 拉出去，被告就拉我出去，我說你不要拉我自己會走，後來 我到樓下找不到我的手機，我就上樓進包廂要拿手機，朋友 用三字經罵我、說拿好滾出去，被告就再次拉我，被告罵多 字經，我就回他一句：你要我媽媽在塔裡，我帶你去，我就 走下去，被告就從後面跟著下來，下來後，他先拉我的右手 ，我的右手有他拉扯的抓痕，問我說妳剛說什麼，然後把我 推倒在地上，用腳用力踹我大腿，造成我坐骨神經、大腿瘀 青等語（詳原審卷第六九頁）。稽之告訴人於警詢、偵訊及 原審審理時就第一次於包廂內與店員有無發生拉扯、被告有 無出言三字經及係罵三字經或多字經、被告係直接將其推倒 在地或先拉其右手再將之推倒與其因此所受傷勢等節，前後 不一。是告訴人指證被告以腳踹成傷乙節，非無瑕疵可指， 此部分指證是否屬實，尚非無疑。
⒉再告訴人於一０三年四月十二日十六時十一分至衛生福利部 臺北醫院急診，認其受有大腿挫傷及臀部挫傷之傷害乙節， 有衛生福利部臺北醫院第二０三一四七號診斷證明書一紙在 卷可稽（見偵卷第八－一頁）。復參諸告訴人於一０三年四 月十二日十四時八分警詢時指稱：被告朝我右腳大腿猛力一 踹、我後背挫傷、右小腿擦傷、右大腿瘀腫及右腰部瘀青、 當日我驗傷時沒注意到大腿及腰部也有受傷，故驗傷單上沒 有註記大腿及腰部傷勢，我會再至醫院索取第二次驗傷單等 語（詳偵卷第六頁），可見前開驗傷診斷證明書應係告訴人 第二次就診之診斷證明書。然告訴人既能明確指稱被告係朝 其大腿猛踹，何以於第一次驗傷時未及注意大腿有無傷勢， 已與常情有違；況告訴人於警詢及原審審理時所稱傷勢內容 已有如前述之齟齬之處，亦與前開診斷證明書所載傷勢情狀 相左，甚且其於原審審理時證稱右手有遭拉扯之抓痕乙節， 亦未見載於前開診斷證明書，益見告訴人之前開指訴，顯有 瑕疵甚明。復衡以告訴人所證遭人從後推倒並猛踹及其後未 知被告前往何處（詳原審卷第六九頁）等情節觀之，則告訴 人於遭受攻擊時，並未與該人面對面，雖其又稱有看到被告
的臉、被告著黑色圖案花花的衣服及長褲等語（詳原審卷第 七０頁），惟被告亦不否認告訴人與其友人發生爭執時，有 經過該處並向告訴人友人表示勿在該處爭吵之事實，是被告 與告訴人已有見面，難保告訴人所證非憑此印象而來，況告 訴人於當日已有酒醉一節，業據證人即「金財源茶藝館」領 班紀耀森於原審審理時證述明確（詳原審卷第八０頁反面） ，能否以此即認告訴人所證屬實，自有疑義。
⒊又起訴書雖以監視器畫面顯示被告有尾隨告訴人下樓乙情， 而認被告所辯不可採。然證人紀耀森於原審審理時證述略以 ：那時樓下是由服務生及廚房的人輪流，當時服務生不夠， 廚房的人就會下去泊車，如果客人上樓需要做菜，我們會跟 廚房的人交換等語（詳原審卷第八０頁反面），足見被告辯 以下樓是為了泊車乙語，尚非子虛。且經原審當庭勘驗監視 器錄影光碟，畫面內容顯示告訴人於一０三年四月十一日凌 晨零時五十五分五十三秒上樓、同日凌晨零時五十七分二秒 下樓、被告於同日凌晨零時五十七分四十三秒下樓、同日凌 晨零時五十八分八秒上樓、再於同日凌晨零時五十八分五十 三秒下樓等節，有原審勘驗結果之筆錄在卷可查（見原審卷 第五一至六五頁），然由該等監視影像中，僅得見告訴人與 被告有上、下樓之情，亦無從認定被告有於下樓後推倒並腳 踹告訴人之行為舉動，自難以此為告訴人指訴之補強證據。 ⒋證人紀耀森於原審證稱：廚房裡的人不能進包廂，除非他有 認識的朋友來才可以，包廂有客人爭吵，我們服務生會去處 理，假如沒有辦法處理，會請幹部進去，廚房的人沒有干涉 ，當天告訴人喝的很醉，她在大廳也比較大聲，我們有請她 說如果要吵去外面吵，當時我有在場，被告沒有碰到告訴人 ，我看到告訴人的時候她就在大廳，我是在大廳時聽到，包 廂的情形我不知道，我也沒有注意被告去包廂內處理的事情 ，我能確定被告在大廳沒有動手、我記得告訴人有下樓後再 上樓之情形，她再上樓後什麼時候離開我沒有注意，我也沒 注意被告跟著她下樓再上樓的事等語（詳原審卷第八０、八 二頁）。依其上揭證述內容，亦難補強告訴人堅指被告係於 包廂內與其發生拉扯並口出穢語等犯罪動機之情節為真，且 亦無從認定告訴人之傷害係遭被告所傷。且其所證告訴人爭 吵地點，復核與被告所辯其係於大廳向告訴人友人表達要吵 去外面吵一節相符（詳原審卷第四五頁），益見被告前揭所 辯，並非虛妄。
㈢據上，本件告訴人對事發經過之指訴前後不一，已難據為不 利被告之認定。另監視器畫面並未錄得被告下樓後之行舉， 而證人紀耀森亦未親眼目擊，此均無法適切補強告訴人之陳
述；再由卷附診斷證明書所示內容，僅可證明告訴人受有前 開之傷害，仍無法證明告訴人之受傷原因及時地。況本案係 因告訴人與其友人發生爭執所起，告訴人卻始終未能提出友 人之真實姓名年籍資料以供調查，而僅有告訴人單一指訴， 別無其他補強證據可佐，實難逕認被告涉犯被訴傷害罪嫌。六、綜上所述，足認被告上開所辯，誠非虛妄，應可信憑。本件 尚無從依起訴書所列之各項證據資料，及原審審理中所傳證 人，而達於通常一般之人均不致有所懷疑，而得確信其為真 實之程度，自不得以此遽入人罪。此外，復查無其他積極、 具體確切之證據足資認定被告涉有檢察官所指之傷害犯行， 。是被告被訴之犯罪事實，要屬不能證明。原審以不能證明 被告犯罪而諭知被告無罪之判決，核無不合。檢察官上訴指 摘原審判決不當，請求撤銷改判，為無理由，應予駁回。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六十八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劉斐玲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5 年 2 月 2 日
刑事第二十四庭審判長法 官 蔡聰明
法 官 林銓正
法 官 陳憲裕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蔡麗春
中 華 民 國 105 年 2 月 2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