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 103年度上易字第2433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張建良
選任辯護人 康英彬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偽造文書案件，不服臺灣桃園地方法院101年度易
字第1384號，中華民國103年9月15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
灣桃園地方法院檢察署100年度偵緝字第585號），提起上訴，本
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事 實
一、張建良為設於桃園縣蘆竹鄉○○街00號麗元股份有限公司（ 下稱麗元公司）之負責人，為從事業務之人，因麗元公司有 資金上之需求，擬以增資改組方式召募資金，於民國90年3 月間辦理增資新台幣（下同）2450萬元時，明知股東名簿是 股東行使股東權益之重要憑據，應詳實記載，竟於90年3月2 0日至同年4月30日前某日，基於行使業務登載不實文書之犯 意，明知其胞妹張淑貞並未同意擔任股東，以及投資者胡平 和（已歿）出資額為1500萬元，竟於其業務上所製作之麗元 公司股東名簿，登載張淑貞認購8萬股、每股10元、共投資8 0萬元，胡平和及其兒子胡能超、胡富翔、胡嘉麟共認購60 萬股、每股10元、共投資600萬元之不實事項後，再於90年4 月30日持上開虛偽登載之股東名簿至臺北市政府建設局，向 建設局承辦人員行使，以申請麗元公司增資變更登記，致臺 北市政府建設局核准變更登記，足生損害於張淑貞、胡平和 、胡能超、胡富翔、胡嘉麟等人及政府主管機關對於公司管 理之正確性。
二、案經胡能超、胡譯云訴由臺灣桃園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偵 查起訴。
理 由
一、證據能力部分
㈠、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偵查中向檢察官所為陳述，除顯有不可信 之情況者外，得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第2 項定有 明文。而偵查中對被告以外之人所為之偵查筆錄，或被告以 外之人向檢察官所提之書面陳述，性質上均屬傳聞證據，惟 現階段刑事訴訟法規定檢察官代表國家偵查犯罪、實施公訴 ，依法其有訊問被告、證人及鑑定人之權，證人、鑑定人且 須具結，而實務運作時，檢察官於偵查中向被告以外之人所 取得之陳述，原則上均能遵守法律規定，不致違法取供，其 可信度極高，是以，除反對該項供述得具有證據能力之一方
，已釋明「顯有不可信之情況」之理由外，不得遽指該偵查 中之陳述不具證據能力。本案被告張建良雖認證人林余擱與 林政儒於偵訊所述無證據能力，然證人林余擱與林政儒各該 次接受檢察官偵訊時，均已具結證述，各該次訊問從形式上 觀察，亦無以不當方式訊問、取供而有顯不可信之情況，被 告復未具體釋明各該供述有何顯不可信之情況，故上開證人 於偵查中具結後所為之證述，自有證據能力。
㈡、其餘本案認定事實所引用之卷內卷證資料（包含人證、書證 、物證等證據），並無證據證明係公務員違背法定程序所取 得，且被告及其辯護人於本院審理時對該等證據均未爭執其 證據能力，本院審酌各該證據作成或取得時之情況，認為適 當，且為本件犯罪事實認定所必須，依刑事訴訟法第159條 之5及第158條之4反面解釋，認各該證據均有證據能力。二、訊據被告固不否認有於股東名簿登載張淑貞投資80萬元，胡 平和及其子胡能超、胡富翔、胡嘉麟等人共投資600萬元， 惟胡平和實際上係投資1500萬元之事實，惟否認有何行使業 務登載不實文書之犯行，辯稱：伊出錢讓張淑貞當股東，張 淑貞於偵訊時表示其沒有出錢，是當被告的人頭，可知張淑 貞有同意擔任人頭股東；而公司增資當時資金不足，股東有 同意先拿股款去買機器，所以股權登記有打折，此部分股東 均有同意，依一定之成數打折，而當時公司登記資料都是可 公開、可閱覽的資料，伊不可能去偽造云云。經查：㈠、被告於90年3月間擔任麗元公司負責人，於90年3月間為辦理 麗元公司增資事宜，於90年3月20日召開股東臨時會、董事 會，通過增加資本2450萬元，分為245萬股之情，有麗元公 司變更登記表、股東臨時會議事錄、董事會議事錄、簽到簿 等在卷可憑（麗元公司案卷第82-83、101-104頁），嗣被告 持上載「張淑貞認購股數8萬股、繳納股款80萬元（股東名 簿編號17，名字誤載為【張淑珍】），胡平和及其子胡能超 、胡富翔、胡嘉麟認購股數共60萬股、繳納股款600萬元（ 股東名簿編號4、11、12、13）」之股東名簿，於90年4月30 日向臺北市政府建設局申請麗元公司之變更登記，並經臺北 市政府建設局准許等情，有麗元公司股東名簿、麗元公司變 更登記申請書、臺北市政府建設局90年5月11日北市建商二 字第00000000號函在卷可考（麗元公司案卷第86、100、106 -107頁），上開事實自堪認定。
㈡、被告之妹張淑貞並未同意擔任麗元公司股東乙節，業據其於 原審審理時具結證稱：張建良讓我擔任麗元公司之人頭股東 ，事前沒有經過我同意，我後來才知道，我是事後收到麗元 公司文件時才知道，因為我都沒有參與，我只是一個家庭主
婦，我沒有參與麗元公司股東會開會，也沒有出資投資過麗 元公司，我的個人資料被告從戶口名簿上也知道等語在卷（ 原審卷一第189-190頁）；其固曾於偵訊時證稱：我沒有出 錢，我是讓我哥哥當人頭股東等語（第168號偵續卷第170頁 ），然該次訊問內容較為簡要，未詳述其究係事前知情同意 或事後知悉，對照原審交互詰問之內容係就事件始末詢問詳 盡，自應以證人張淑貞於原審作證之內容較為可採。㈢、告訴人之父胡平和之實際出資額為1500萬元乙情，業據被告 供認在卷，並經證人即告訴人胡譯云、胡能超於原審審理時 具結證述明確（原審卷二第17頁至背面、33頁背面），復有 麗元公司上膠部明細分類帳在卷可稽（第2號偵續一卷第32 頁），自堪認定無誤。被告雖辯稱公司需要錢買機器，所以 股東同意將股款拿去買機器，辦理增資時股款即打7折登記 云云。惟證人即麗元公司股東林余擱於偵訊時證稱：認識張 建良，他以前是我的客戶，後來經由吳民生的介紹，有投資 他的麗元公司，當時投資300萬元，不曉得股東名簿只有210 萬元，因為我都沒有機會去接觸到帳冊，張建良沒有跟我說 因先買機器設備經營，股東繳的錢已經不足，所以全部股東 的投資金額都有打折等語（第168號偵續卷第167頁）；證人 即麗元公司股東林政儒於偵訊時證稱：有投資麗元公司，總 共投資100萬元，不清楚股東名簿只有登記70萬元等語（第1 68號偵續卷第192頁）；證人即麗元公司股東吳民生於原審 審理時結證稱：打折方式去做股份的登記，這個作法沒有經 過股東開會同意，我是在登記好才知道，因為剛開始是張建 良在負責的，這種登記方式我是可以接受，別人我就不曉得 ，應該會有股東不接受這種登記方式，因為他後面就交代不 清楚，登記後我會知道是因為被告拿給我看的，被告當時沒 有召開股東會召集所有股東，跟股東表示出資額是以打折稀 釋的方式登記，我也沒有跟被告討論打折登記這件事，都是 張建良負責，他說這樣做比較OK等語（原審卷一第209-216 頁），是被告辯稱打折登記是股東之共識乙節，已堪質疑。 又胡平和之實際投資金額為1500萬元，若以7折計算應為105 0萬元，然代表胡平和股份之股東胡平和、胡嘉麟、胡能超 、胡富翔等人，在股東名簿上合計登載之股份金額僅為600 萬元，此與被告所稱之打折比例並不相符。再依前揭麗元公 司上膠部明細分類帳所載，胡平和之投資額為1500萬元，被 告則轉入股本1000萬元（第2號偵續一卷第32、33頁），縱 被告之股份需加上原始投資之出資額部分，而依麗元公司87 年12月7日股東名簿所載，被告名下股份共240萬元（含其妻 胡寶蓮之部分），有該股東名簿存卷可查（麗元公司案卷第
8頁），則被告之出資金額合計應為1240萬元，然於90年3月 份之股東名簿上卻登載被告部分之出資額共1000萬元（含其 妻胡寶蓮及其妹張淑貞部分），顯見被告登記之折數亦非以 出資額7折計算。
㈣、綜上所述，被告所辯尚不足採，本案事證明確，被告犯行堪 以認定，應依法論科。
三、論罪科刑與維持原判之理由：
㈠、新舊法之比較適用：被告行為後，刑法部分條文業於94年2 月2日修正公布，並自95年7月1日起施行，修正後刑法第2條 第1項規定：「行為後法律有變更者，適用行為時之法律， 但行為後之法律有利於行為人者，適用最有利於行為人之法 律」，此規定係規範行為人行為後法律變更所生新舊法律比 較適用之準據法，本身自無比較新舊法之問題。本案所涉刑 法第216、215條之行使業務上登載不實文書罪，其法定罰金 刑之最高度部分，依修正後刑法施行法第1條之1第1項、第2 項前段規定，修正貨幣單位為新臺幣，數額則提高為30倍， 與修正前之貨幣單位以銀元計算，並依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 例第1條前段規定就其原定數額提高10倍後，再將銀元換算 為新臺幣之比較結果，修正前後本罪法定罰金刑之最高度固 屬相同；惟最低度部分，依修正前刑法第33條第5款規定， 係銀元1元即新臺幣3元；修正後則為新臺幣1千元以上，以 百元計算之。經比較新舊法之規定，以修正前刑法第33條第 5款之規定較有利於被告。是本案應一體適用被告行為時法 即舊法之規定，對於被告較為有利。
㈡、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216 條、第215 條行使業務上文書 登載不實罪。又被告製作上開不實之股東名簿後並持以申請 公司變更登記，其製作不實文書之低度行為應為行使之高度 行為所吸收，不另論罪。
㈢、公訴意旨另略以：被告張建良明知張安彥並未同意成為麗元 公司之股東，竟於製作股東名簿時將其列為麗元公司股東， 並據以向臺北市政府建設局申請變更登記，因認被告此部分 亦涉犯刑法第216條、第215條行使業務上登載不實文書罪嫌 。惟查，證人張安彥為被告之叔叔，亦從事相關產業，經被 告向其表示要開公司，請其投資，其為幫助被告，即同意投 資300萬元，並跟被告表示不要當董事等情，業據證人張安 彥於偵訊時具結證述明確（第2號偵續一卷第19-20頁），是 證人張安彥確有同意投資麗元公司，起訴意旨認證人張安彥 未同意擔任麗元公司股東，容有誤會，惟起訴意旨既認此部 分與前揭業經起訴並經本院認定有罪部分，屬單純一罪關係 ，故不另為無罪之諭知。
㈣、原審以被告上述犯行，事證明確，援引刑法第2條第1項前段 、第216條、第215條、修正前刑法第41條第1項前段，刑法 施行法第1條之1第1項、第2項前段，廢止前罰金罰鍰提高標 準條例第2條，中華民國九十六年罪犯減刑條例第2條第1項 第3款、第7條、第9條規定，審酌被告身為麗元公司之負責 人，竟未經證人張淑貞之同意，冒用其名義將之列為該公司 之股東，且未得股東同意即打折登記股東之投資額，行為實 有不該，且犯後一再否認犯行，毫無悔意，暨其犯罪動機、 手段等一切情狀，量處有期徒刑6月；並說明被告行為時之 刑法第41條第1項前段原規定：「犯最重本刑為5年以下有期 徒刑以下之刑之罪，而受6個月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之宣告 ，因身體、教育、職業、家庭之關係或其他正當事由，執行 顯有困難者，得以1元以上3元以下折算1日，易科罰金」， 再依廢止前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2條前段規定，就其原 定數額提高為100倍折算1日，則本件被告行為時之易科罰金 折算標準，應以銀元100元至300元即新臺幣300元至900元折 算1日。惟修正後之刑法第41條第1項前段規定：「犯最重本 刑為5年以下有期徒刑以下之刑之罪，而受6個月以下有期徒 刑或拘役之宣告者，得以新臺幣1,000元、2,000元或3,000 元折算1日，易科罰金」，比較修正前、後之易科罰金折算 標準，以修正前之規定較有利於被告，爰依修正前之規定定 其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復說明96年罪犯減刑條例第5條固 規定：本條例施行前，經通緝而未於中華民國96年12月31日 以前自動歸案接受偵查、審判或執行者，不得依本條例減刑 ，然此條文應採限縮解釋，僅就條文明定之情形予以適用， 是該條例施行前經通緝，而於96年7月16日該條例施行前即 遭逮捕者，既未明定不得減刑，自不得剝奪被通緝人受減刑 寬典之機會。查被告係於96年4月24日前為本件犯行，且被 告所犯之罪，合於中華民國96年罪犯減刑條例所定之減刑條 件，雖被告於94年12月23日即經檢察官發佈通緝，而於96年 5月24日為警緝獲歸案，有本院被告前案紀錄表、內政部警 政署國道公路警察局第三警察隊通緝案件報告書各1份在卷 可按（第693號偵緝卷第1頁），然無該條例第5條規定之適 用，即得依該條例予以減刑2分之1即有期徒刑3月，並依修 正前刑法第41條第1項前段規定，諭知易科罰金之折算標準 。至被告所製作虛偽不實之股東名簿，業已交付臺北市政府 建設局收受，而非被告所有之物，爰不予沒收等。經核其認 事用法並無違誤，量刑亦稱妥適。
㈤、被告上訴意旨略以：修正前公司法規定成立股份有限公司至 少需7名股東，被告成立麗元公司時因人數不足7人，故原始
出資股東均指定登記名義人，被告亦徵得胞妹張淑貞與配偶 胡寶蓮同意將其等列入股東，證人張淑貞之說詞前後矛盾， 於偵查中承認有當被告的人頭，但原審時卻說她都不知道， ，其是因為怕涉及刑事責任，所以推得乾淨。當初原始出資 人只有4人，其他人都是人頭，沒有出資、參與經營之證人 對公司運作不了解，所以證人胡譯云、胡能超證詞可信度很 低。關於股東之投資額登記，係以實際出資額打折後登記， 此係經全體股東同意打7折，證人吳民生也說他沒有意見， ，證人吳民生因為公司倒閉，對被告有怨言，證詞諸多保守 ；而證人李家惠是公司會計，證稱每次開完股東會，老闆會 把開會的事情跟她講，顯然是經過股東開會，且董監事登記 都要經過股東簽名，因此大家應該都知情，對於隨時可以申 請公開的資訊，被告也不敢做偽造登記，原審並未考量證人 證述的時空背景，尚請詳加審酌，依罪疑惟輕原則，諭知被 告無罪等語。惟被告之犯行有何事證可佐，以及被告辯解何 以不可採，業經本院一一說明認定如前，而證人李家惠於原 審證稱：其於90年間曾擔任麗元公司會計，負責薪水結算、 銀行進出帳、應收帳款、帳款的進出等工作，就股東資本之 收取及公司登記資料變更等事項並無印象，股東出資部分， 是老闆即被告跟股東開完會，聽老闆指示，事後作文書處理 ，老闆開完會，會把我叫去辦公室跟我講等語（原審卷一第 182頁背面-186頁），足見證人李家惠並未實際參與股東會 、董事會之開會，僅係事後依被告指示為各項文書處理，是 其所證尚不足為有利被告之認定；再卷內之股東臨時會議事 錄、董事會議事錄內並未記載各股東之登記股份、股數，亦 無法僅因上開議事錄業經股東簽章，即認被告無業務登載不 實之犯行，是被告之上訴並無理由，應予駁回。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368條，判決如主文。本案經檢察官張秋雲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4 年 4 月 14 日
刑事第十一庭 審判長法 官 許宗和
法 官 趙功恆
法 官 游士珺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莊佳鈴
中 華 民 國 104 年 4 月 14 日
附錄：本案論罪科刑法條全文
中華民國刑法第216條
行使第 210 條至第 215 條之文書者，依偽造、變造文書或登載
不實事項或使登載不實事項之規定處斷。
中華民國刑法第215條
從事業務之人，明知為不實之事項，而登載於其業務上作成之文書，足以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者，處 3 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 5 百元以下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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